身后的姬妍若听到她这样说,慌忙松开了手,起开身来,绕到姜霂霖的面前:“真的吗?若儿有这般重?”
姜霂霖点点头。
姬妍若的眉头拧作了一团:“都怪那厨娘,整日烧那些肉来给若儿吃!”
姜霂霖见自己的话见了成效,轻松地向后一仰,躺了下去:“所以啊,霂霖哥哥有些累,你还是不要压在霂霖哥哥身上了。”
“……”姬妍若低头瞧瞧自己胸前略显丰满的两坨肉,一脸无奈。过了片刻,又退而求其次道,“那若儿挨着霂霖哥哥可以吗?”
姜霂霖没有吭声。
姬妍若小心翼翼地在姜霂霖的身侧躺下。见姜霂霖没有拒绝,又慢慢转了个身子,变成侧卧的姿势,一只小手小心翼翼搭在了姜霂霖的肚子上。
姜霂霖侧过脸去看她。
“只、只一条胳膊而已,也没有那么重吧?”姬妍若嘟着自己的嘴巴道。
姜霂霖没说什么,又把脸转了回去,两眼分外清明的瞧着头顶的床幔。这算是对姬妍若的动作默许了。
姬妍若的脑袋在姜霂霖的脖颈处蹭了蹭,姜霂霖心中哀叹一声,不知自己这样的让步要做到什么程度。日后若是府中的女子多起来……
索性就说自己乏了吧!
陈醉自那日后,再没有为姜霂霖说上一句话,曲梦亦然。这样的局面倒是姬皇乐见的。
几日之后,梁府传出了梁夫人闹绝食,卢唯亲自将小女接回家中的事情。又过了几日,传出梁夫人领了一纸休书,卢唯进宫在姬皇面前哭了一鼻子的事情。再是几日,又发生了姜霂霖在回府的路上,被梁府二公子拦下的事情。
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姜霂霖没有特意遮掩此事了。那梁复的痴情说来也是能与卢月一较高下的,只不过二人喜欢的不是彼此。
街道两旁尽是百姓,姜霂霖骑在斩尘的身上,居高临下看着挡了她去路的梁复。
“若非斩尘停了下来,你今日就没命了。”
梁复仰着头,很不服气:“你敢吗?光天化日之下谋害命官!”
“光天化日倒是不敢,可若是与你耗到月黑风高……可就说不准了。”
“也对,有什么还是你姜霂霖做不出来的!”梁复扯着嗓门,故意要所有的人都听到他的声音:“强抢他□□室,骗取一纸休书,这就是你姜霂霖做下的好事!”
“让开。”
姜霂霖冷眼相看,她并不想与这梁复在这里纠缠。此举着实不雅,就像是……她在同一个男子抢女人一样,实在无聊!
“怕别人知道你的丑事儿啊?怕丢了你姜府的脸面啊?还是想给你那病弱的哥哥也讨一房夫人啊?没人要嫁给——”
梁复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眸中倒映出一把剑抵在他喉咙处的影子。
“想好了再说,人是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
“难不成、你、你还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我不成?本来就、就是你错在先、先——”
马上的那人探出半个身子,眼神凛冽:“你可以试试。”说罢移开目光,对众人道,“本将军从前一心为国效力,不欲儿女情长,误了卢府小姐的终生。念你是个痴情儿郎,遂将卢府小姐拱手让出。可未料卢府小姐铭记旧情,得知本将军娶了夫人,宁愿自降身份,给本将军做个平妻!”
“分明是你在——”
剑又近了几分,梁复的声音弱了下去,不过还是委屈道:“我与如月已经成婚三年之久——”
“三年之久——”姜霂霖哂笑,“三年夫妇可有一儿半女?”
“那、那是……”
“什么?”姜霂霖盯着他的双眸道,“让我来告诉你,三年之久,只醉酒行房一次,便逼得卢府小姐郁郁寡欢,不饮不食,差些没了性命。梁公子,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其中的缘由吗?”
“明明是你!”
“刀剑不长眼,莫怪姜某没有提醒你!”
第45章 错相付
梁复的喉咙处已经渗出了血,这个坚毅的男子在姜霂霖的逼迫下,竟然忽然大哭出来,颤抖着质问姜霂霖:“明知道我痴情如月,你还要勾引她,你算什么大将军,坐在柱国大将军的位子上,你羞也不羞?”
“……”
眼前向她哭诉的是个男人吗?身份还是个世家公子?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姜霂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个、你、你——”
这次轮到姜霂霖结巴了。可她不知,令她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梁复哭诉还不算,竟然说着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破口大骂:“你就仗着你是柱国大将军,就仗着如月对你从前的情分,你就胡作非为,将她强抢了回去!你说你才刚刚娶了个小公主,好好过日子不好吗?非要同我抢!我只有如月这一个夫人,我还没有孩子呢!你这么做睡的着嘛你!你日后若是有了孩子如何同他们说今日的事情——”
“喂、喂、梁、梁复——”姜霂霖见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只得翻身下了马,把剑抵在梁复的胸前,威胁他道,“你、你先起来,坐在这里成何体统!”
“我不起,我就不起来……我要我的如月,呜呜……你还我如月……”
“……”
此刻的梁复软硬不吃,一心要姜霂霖将他的夫人还给他。姜霂霖见威逼不见成效,便将剑收了起来。没想到梁复得寸进尺,竟一把抱上她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当街哭嚎起来。
眼见自己的衣服被梁复抹的不成样子,姜霂霖没了法子,直接拎起梁复的衣领,从地上将他拽了起来:“你要注意你的身份。”
梁复就像瘫软的泥鳅一般又滑了下去:“夫人都跑了,还谈什么身份不身份……”
“是你休的,休书还在呢。”
“那是你骗我的,你骗出来的!”
姜霂霖头疼不已,想了想道:“不然……梁二公子到我府上用个膳?”
梁复忽然停止了哭泣,眨眨眼睛想了片刻,又撇过头去:“你想得美,进了你的将军府我还能活命吗!”
“本将军是要你去见见你的夫人。”
“不必了,如月在此——”
百姓们让开了一条路,自人群中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风华绝代,气质出众。发间不过一支素钗,衣衫不过淡绿素雅的襦裙,脚下轻盈走来,却似天女下凡。
卢月,名动京城。
这女子走到姜霂霖面前,跪下身来,俯首行了一礼:“妾身如月拜见将军!”
“如月——”梁复松开姜霂霖的衣角,回过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珠,颤颤巍巍伸出手去。
卢月却是跪着挪了挪身子,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先起来。”姜霂霖淡淡道。
卢月仍旧俯首贴地:“妾身有罪,不敢起身。”
“那便抬起头来说话罢。”姜霂霖没有上前去扶卢月,“这件事你同他说清楚吧。”
卢月终于看了梁复一眼:“卢月多谢梁公子多年倾心与三年有余的照拂,可梁公子应当知晓卢月对将军的一片痴心,若梁公子能够成全卢月,卢月感激不尽!”
“如月,你怎么这么傻!她不爱你,她不爱你啊!你堂堂柱国大将军的女儿,她却教你做小!在梁府,你可是我的正夫人呐!”
卢月面无表情,眼底满是恨意:“当初梁公子若不执意迎娶卢月,卢月本可以等到将军迎娶公主之后清清白白地入将军府,如今却只能以一副残躯侍奉在将军左右。将军准卢月入府已经是情意深重!”
此言一出,众人唏嘘。便是姜霂霖也没想到卢月对她,竟然爱得这般深沉。
“你、你——”梁复一手撑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冷色的卢月道,“你竟然怪我?你当年名誉大损,无人愿娶!是我梁复苦苦哀求家父,家父才允了我娶你进门,保了你的名声,全了卢府的颜面!入府三年多,我梁复什么没有给过你?”
卢月的那张脸没有半分波澜。
“好,你说你不喜荣华,我便重金买下名画赠予你;你说你不爱京城,我便舍了政务,陪你四处游荡;你说你厌恶妻妾之争,我便一个妾室都没有!所有的一切,我能做到的所有的一切,我都为你做了!三年呐,三年我没有碰你一下,除了醉酒的那次!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再无子嗣,父亲就要我将你休了!而你呢?竟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我对你的所有的好皆被你当成了错!”
“如梁大人所愿,梁府日后安宁了。”
“卢月!”
“梁二公子,您给卢月的一切,在您看来是珍贵的,可这一切都不是卢月想要的。所以你我之间,只是一错接一错,错上加错,终铸大错。”
“不是你想要的……我费劲了心思讨你欢心……这并非不是你想要的,只是因为做这一切的是我梁复啊——”梁复彻底疯癫,“若换成她,换成她姜霂霖,便是金珠银钗,永居凤黎,妻妾无数!你!卢月!会欢喜得很呐!这一切,我为你做的一切,到头来,竟然都成了我的错!”
“是你的错!”卢月倏地抬眸,眼中竟点点寒光,“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教我以一副残躯面对将军!”
梁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食指指着自己的心脏,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不该?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将你娶进了门!我就该教你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就该教你自生自灭,吊死在闺阁之中!”
“若是那样,卢月便如皎月,教将军一生铭记!”
至爱之人的一句话,成了压死梁复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如何都想不通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为何非但没有得到一点回报,还教卢月对他生了万般的恨意。
“既然得不到你、那我就、毁了你——”梁复竟突然拔出姜霂霖的剑刺向卢月。
可他忘记了,在他眼前的是身经百战的姜霂霖。姜霂霖不过一个闪身,就将卢月从地上拽起并揽在了怀里,飞转几圈,在几步之外站定。
自己所爱之人被别人抱在了怀里。
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梁复痴情至此,心如刀绞之下,挥剑自刎。
第46章 囚圜土
姬週四年,冬月至日。
飞雪扬扬洒洒连续飘了几日,天色灰蒙无光,不见半点生气。街上三两行人,裹着夹袄,步履匆匆而过。
将军府大门前,刚刚打扫干净的台阶上又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一个瘦弱女子拿着一个包袱快步走出,上了早前就停在门前的车舆。待她坐稳后,车轮辘辘一路前行,留下两道雪白的车辙。
一直行至城西的一处重兵把守的地方停下,那冰冷的铁门上方刻着“圜土”二字。
圜土,姬週关押犯人的所在。
门前,魏柏正披着件大氅候在那里。见来人下了车,跑着迎了上去。
“嫂嫂,这么冷的天气,叫个下人来就好了,怎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
“她怎样了?我、我给她带了几件皮褂!”
“不打紧,将军身强体壮,定能熬得过去。这衣服,魏柏帮嫂嫂带进去吧!”魏柏说罢便拿了包袱要走。
“魏柏——”曲水一把拉住魏柏,支吾道,“我、我、你带着我进去吧!”
“这——”魏柏犹豫。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被别人知道,也因为他不确定姜霂霖是否同意他这样做。
“求你了!她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一个月了,我担心她!”
曲水的脸冻得通红,眼中滑出的泪珠瞬间冰凉。魏柏回头看看把守在牢房大门前的侍卫,又看看曲水恳切的神情,心下一狠,拉起曲水快步向旁边的一个小门走去。
“跟我来。”
外面的阴沉天气本就不见阳光,更不必说密不透风的铁牢了。除了不见天日,还散发着扑鼻的恶臭。就在一片晦暗之中,一个身影负手而立。若细细看去,可见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烦躁,一双眸子更是像深渊般神秘且可怖。
“大哥——”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她转过身来,低沉的音色中透着几分责备:“你怎么来了?”
“这几件衣服——”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不过三个月而已,行军作战时比这里要艰苦的多!”
魏柏低声回道:“这、这是嫂嫂带来的。”
“谁?”姜霂霖耳朵微动。
一个穿着侍卫军服的瘦弱身影,犹疑着从魏柏的身后挪了出来,低着头轻唤了声:“将军——”
姜霂霖微眯双眼,认出来人后很是意外,愣了一瞬目光落到魏柏手中的包袱上,叹声道:“不必为我担忧,把这些都拿回去吧。”
曲水一听这话急忙道:“你、你可以藏起来,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穿上——”
“他们没有不注意的时候,”姜霂霖轻声道,随即交代魏柏,“你也不必再来,老狐狸精得很,这与你平日里的作风不符。他可时时刻刻都盯着呢。”
魏柏皱紧了眉头,无奈回道:“将军说什么,魏柏都听着。”
沉默片刻,魏柏以为姜霂霖不会再交代什么的时候,又听到姜霂霖忽然说了两个字。很轻,却震颤了他的心脏!
“快了。”
仅此两个字,魏柏浑身打了个颤,紧张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随即双手作揖向牢房中的姜霂霖行了一礼,语气低沉有力:“魏柏随时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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