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着灵棺的几个护卫闻声而动。他们早已看不下去,只是没有得到姜霂霖的命令,不敢擅自弃了灵棺冲上去。
若非这些护卫都是将军府中姜霂霖亲自带出来的,训练有素,姜霂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敌不过面前的精锐。
这些护卫们与军营中的小将实力不相上下,甚至有些人的战力更甚。原本是姜霂霖从长考虑,一路栽培上来用来夺权所用,结果倒是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纵是如此,姜霂霖也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
双方兵力太过悬殊,她已经杀红了眼。斩尘的体力也已经耗到了极点。
支撑她的唯有心中那股子不认输劲儿。
“难道淄河是我姜霂霖的葬身之地吗?”
姜霂霖紧紧握着长戟,心中忽然隐隐凄然。将士自当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可是她不甘,她不甘她还未完成心中的大业便早早死去,她不甘死在曾是她手下败将的謪国旧部的刀下。
“住手!住手!此处有子謪帝姬的密令——”
“嗖——”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穿透战场。姜霂霖就要认命的心忽然亮了起来。可随着她的目光,一支羽箭也飞速窜了出去,直射她的身后。
姜霂霖惊恐地大叫,飞奔着过去:“曲水——”
慕辰眼疾手快,转身冲到曲水的跟前,从她发抖的手中将密令接过,与姜霂霖擦身而过,骑着大帅向战场冲去,挡在众护卫前面,高举密令。
“子羿密令!尔等速速停手!违者斩!”
身后不再有追着的羽箭,姜霂霖安全地飞奔到了曲水的身前,着急忙慌地捂住曲水流血的小腹。
“曲水——曲水——”
“将军,曲水、曲水来晚了——”
“别说话!”
曲水嘴角的血迹令姜霂霖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她把曲水紧紧搂在怀中,抱上了自己的马车。冲外面的护卫大喝一声:“动身!”
众护卫归队,趟过地上的血迹,加速前进。
马车中,姜霂霖熟练地为怀中的女子清理伤口。口中不停地安慰着她。
“曲水,再挺挺!我们就要到齐国了!”
曲水虽然从未承受过这样的痛,可她此刻的某种感觉已经远远将疼痛掩盖了过去。
“将军……”
“不要说话,你身子弱,省着些力气!”
“孩子……孩子没了……”
姜霂霖闻言,为曲水包扎的手顿了一顿,随即瞥了曲水一眼:“竟还有心思笑么?若不是这布团子,你今日性命危矣!”
说罢又专心为她包扎起来。
“做将军的女人……要坚强。”
轻若无声,却令姜霂霖心中一震。她的鼻子竟有些发酸。
姜霂霖忍了忍,语气中尽是严厉:“皇上明令家眷不得随行,你不想要脑袋了么?”
“好。”
“什么?”
姜霂霖凝眉看着曲水那张惨白的唇。
那张唇微动:“只要、只要将军、无恙就好。”
姜霂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说不上来的感觉。过了片刻,把曲水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
“你要好好活着,本将军的恩情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报完的,把你带回府中,给你吃,给你穿,请了先生培养你,可不是让你这么早就一走了之的!”
入眼的是姜霂霖凌乱的头发和猩红的双眼,曲水抬手想要为姜霂霖擦去脸上的血迹,却被姜霂霖一把抓住。
“干什么?”
姜霂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怒自威。不过曲水听着却觉得很是安心。
“还在笑?不疼么?”
曲水轻轻摇摇头。
姜霂霖看着曲水微微扬起的嘴角,沉声道:“初见你时便知道你是个不怕事的,现在看来,还是个不怕死的。”
曲水只管盯着姜霂霖的那张脸。
“丑吗?”
“不丑。”
曲水又抬手去摸姜霂霖的脸,这次姜霂霖没有阻止她。
“都是血。”
姜霂霖嗯了一声:“回去洗把脸就好。”
“现在也不丑,”曲水轻轻为姜霂霖擦去脸上的血迹,“将军即便是这副模样走在凤黎城的大街上,也还是能迷倒那些世家小姐们。”
姜霂霖轻哼一声:“是吗?看来姬洛羿的皮相与本将军的皮相还是差了一截的!不然你也不会来救我了。”
“她、她——”
“我早就知道她的心思了,”姜霂霖很是淡定,“你有喜的消息刚刚传出,她就提剑到大营里去杀我——”
“啊!”
“不过她还不至于那般的失了分寸,毕竟是个人物!”
“她其实很好……”
“她救了你。”
“将军——”
“我都知道。”姜霂霖低头冲曲水笑笑。
曲水的心咯噔一下,艰难道:“那这次……将、将军不会也……”
“本将军怎会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姬洛羿是急不可耐了,前些日子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竟然不消停。我确实没有想到她会在姬皇的监视下有这样大的举动。不过……本将军很好奇,你是如何拿到这份密令的?总不是……以身、相许?”
“将军——”
姜霂霖微敛双目:“猜对了?”
曲水撇过头去不吭声。
半晌,姜霂霖闷声道:“夫为妻纲,你自己对别人说的话怎能作数。”
第97章 为颜面
魏府。
魏柏从大营回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抬头正要责骂的时候,却看到是魏楠捂着脸闪了开来。
魏柏立即追了过去:“喂——魏兰成!你等等!撞了本将军就想走么!”
魏楠叹了口气,无奈停下了脚步。
魏柏绕到魏楠的身前,伸手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只见魏楠的左脸上几片淤青,一看便知是被人打过的。
魏柏眼中几分隐忍的怒火,话到嘴边,却是变成了讥讽:“呦——挨打了?”
“……”
“也知道自己丢了魏府的脸啊?都不敢说话了?”
“……”
“问你话呢?和谁出去打架了?”
“……”
“你耳朵聋了?你不说是吧?若是让我查出来说给父亲听——”
“姬洛羿。”魏楠终于开了口。
“谁?”魏柏难以相信,“你怎么和她动起手了?再说了你就不懂还手——咳咳……你不知道你不还手会丢魏府的脸吗?”
“我伸手不及她。”魏楠撇过脸去。
那倒是,也没几个人能和那个疯女人过几招的。魏柏心道。
“怎么就和她起了冲突?她不是被皇上□□了吗?”
“她在淄河西岸备了人手截杀姜大哥——”
“什么?”魏柏瞠目结舌。
“是真的,被叶姑娘发现了,叶姑娘以死相逼,姬洛羿担心一尸两命,便施了缓兵之计,给了密令。可是叶姑娘刚刚出了将军府,她就要把密令夺回去。”
魏柏推测道:“然后被你撞见了,你帮着叶裳逃走,姬洛羿打了你?”
魏楠没有吭声,默认了魏柏的话。
“这疯女人,竟敢动我魏府的人!”
“我不过是个庶子,没必要为了我起争执。”
魏柏闻言,瞪了魏楠一眼:“你以为是为了你吗?我是为了魏府的颜面!”
魏楠低着头没有说话。
“叶姑娘手中既然有密令,霂霖大哥应当是无事了。只是这奔波之中,怕是叶姑娘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嗯。”
魏柏又斜睨了魏楠一眼,忽然问道:“姬洛羿对你动手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吧?”
魏楠抬眸看看弟弟,一脸的不解。
魏柏双手抱胸,幽幽道:“我的人对我说……你最近对曲梦的事情挺上心?”
“没有的事。”
“没有吗?曲梦为了姬洛羿,被皇上关进了圜土之中,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你这时候被姬洛羿打,难道不是你对人家的女人有意思吗?”
“我与她没有关系。”魏楠毫不犹豫地回道。
“那你为何要暗中调查曲梦的事情?我的人是不会出错的!”
“魏楠活得卑微,自要对很多人心存提防。”
“当真不是喜欢她?”
“你想多了。”
“那你为何拒了父亲给你安排的亲事?”
魏楠抬眸,直直地看着弟弟道:“不是你搅了的吗?”
魏柏一愣,随后干笑两声:“呵呵……呃……你不是都承认自己卑微了吗?那就这样卑微下去吧!我这嫡子都还没娶亲呢,你娶哪门子的亲!”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回屋了。”魏楠面无表情。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你还想做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
魏柏抓起兄长的手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魏柏,你要干什么?”
魏楠吓得不轻,实在是因为魏柏对他的捉弄已经令人发指。
“至于吓成这样吗?今儿不罚你!”魏柏紧紧抓着不撒手,“给你上药!总不能让你这样出去,给我魏府丢人去!”
“上药……”
“不是毒药!你这张脸还是要留着的,为了我魏府的脸面!”
德文殿中。
“曲梦可有说什么?”
鲍延坐在下位,向姬睿如实禀报:“没说什么,还是那天在康荣修的面前说的那些话。”
“曲家呢?是謪国罪臣的同党吗?”
“太子。”
“太子?”姬睿大惊,浑浊的双眼立时射出寒光,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咳咳……咳咳……”
“皇上,保重龙体!”鲍延急忙道。
“太子怎么了!你说!”姬睿怒道。
“太子好像与子羿有关,只是,只是……”
“说!”
“太子的身份特殊,臣、臣没有权利审问。”
“曲梦是曲家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曲家怎能逃得了干系!”姬睿怒不可遏,“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曲梦!曲乐瑶!子羿!三个女人把朕玩得团团转!”
鲍延小心翼翼看了姬睿一眼,又道:“皇上,近几日子羿逃出府去了……”
“去了曲家?”
这倒是不难猜,那些人是他姬睿下命令疏于监管的,他就是想让姬洛羿与曲家露出马脚。
“不是。”
“不是?”
鲍延长出一口气:“她安排了精兵在淄河西岸对璟侯进行截杀!”
“咳咳、咳咳……”
“皇上——”
“朕、朕是为了以防万一,咳咳……不想姜霂霖没动手……她、这个罪臣倒是先动了手!姜、姜霂霖怎么样……咳咳……”
“皇上!”
鲍延惊呼,因为姬睿一阵干咳后,竟然咳出了血!
“皇上,您别急!璟侯无恙!无恙!幸亏她府上的那个妾发现的及时,救了她一命。只是……璟侯来信,说是那个小妾的孩子已经掉了,身子骨又弱,望皇上允了她留那小妾留在齐国。”
姬睿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漱了漱口后,缓缓道:“允——允了!还好她没有死,不然这个謪国的疯女人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咳咳……朕、朕总要有个能冲在前、咳咳……”
“皇上放心,璟侯安好。”
“你、你父亲……咳咳……”
“家父与冯柱国一直对皇上忠心不二,已经派了人手加强皇城的防范。謪国罪臣定然乱不起来。”
“好,好……朕给你这个权利,你去查!查曲家!查……咳咳……查、查太子!”
鲍延看着姬睿的羸弱身子,眼底透出精明:“皇上,只是如果太子……”
“若他真与那疯女人有勾结,那么就废掉!”
“此事重大——”
“你去办吧!给朕全都挖、咳咳……挖出来!”
鲍延起身,半跪在地:“是!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第98章 谁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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