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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俊生将目光挪开，表情又恢复到最初的姿态：“所以呢？你们让我这个监控视频的目的是什么？它能证明什么？”
面对苏俊生的一连三问，霍北修非但没有着急跟他解释或者顺势质问他，平静的摁灭手机，从善如流的将手机放进自己的裤兜里。
旁边的周忱疑惑两秒：手机，是我的。
两秒后，他的注意力被拽回，重新回到苏俊生的身上。
霍北修开口了。
他问：“苏董该不会是要说您不知道您夫人在这个小区有房产吧？”
苏俊生的表情不太好看，肉眼可见的在强撑，但他不平静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他。
“我夫人在这个小区有房产跟吴雪去那里有必要的联系？还是说因为吴雪只是我们华安集团的普通员工，所以你们就认定她没资格或者权利进出高级小区？”
他收起眼底的慌张，抬眼看向霍北修，一字一顿：“霍队未免太看不起人。”
周忱震惊的张了张嘴，走到嘴边的话被他强行的吞回去了。
苏俊生试图通过短短几句控诉将锅甩给警方，故意混淆视听，但就连周忱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精明如霍北修又岂会听不出？
他不动声色的反问道：“那苏董好不好奇吴雪在走进这个小区之前去过哪里，又做过什么？”
苏俊生猛地抬起头，盯着霍北修，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她去了药店，也去了便利店，至于买了什么东西，苏董应该很清楚，但我猜她带过去的东西未必用得上。”
“你……”苏俊生指着他，“你想污蔑我？”
“污蔑？”霍北修轻笑了声，语气瞬间冷下，“是非要死去的吴雪开口说话你才肯承认是吗？”
死人开口说话？
死人怎么可能开得了口？
苏俊生盯着他，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很快又被他收起，换而来的依旧是强势的语气：“你少在这跟我玩心眼，我知道你霍队很厉害，但我带着华安集团走到今天也不是全凭运气的。”
他或许认为警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不打算承认，毕竟吴雪已经死了，霍北修说的再玄乎死人也不可能重新站起来开口说话。
就算吴雪被丢到河里之前还没有死，在水里飘了那么久，她也该失血过多而亡。
“霍队，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证据，那我就不多留您二位了。”苏俊生沉着语气，没有半点客气，“李秘书，送客！”
话音落下的同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霍北修瞥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勾起嘴角：“苏董不妨先接电话，再决定要不要请我们离开。”
苏俊生顿时被他的表情吓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但电话是他太太打来的，难不成警方还找上他太太了？
心里有这个猜测后，苏俊生眯起眼，比起手机，对霍北修的好奇心更重。
“你们派人去了我家里？我太太身体不好，你们最好别太过分！”
苏俊生看起来很着急，似乎真是在担心他太太的身体状况，但他眼底闪过的那抹慌张却没有逃得过霍北修的眼。
他未必是在担心他太太是否会被吓着，而是在担心警方会不会跟他太太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霍北修轻描淡写地说：“苏董要不要先接电话？”
在霍北修的一再暗示下，他接下了电话，那边立即传来苏太太着急的声音：“老公，刚才警察到家里来了。”
果然。
苏俊生看了霍北修一眼，眼神里尽是不满，但语气却变得温和许多：“媛媛，你先别急，你慢慢说，警察到家里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他对他的太太确实很有耐心，尽管满脸的不满跟不耐烦，但在跟他太太讲话时依旧是轻声细语的。
这个时候的苏俊生依旧符合外界对他的评价，以及他在众人眼里的人设。
在这间办公室里却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他最原本的样子。
或许他对他太太确实很不错，也很爱他太太，但不代表他就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太太的事情。
王媛或许真的被吓着了，带着一丝哭腔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我想先给你打个电话，但他们非要问完问题才让我打。”
要不是知道王媛已经年过五十，这撒娇的语气还真会让人误会她是个二十多的小姑娘。
但也可以证明一点，苏俊生在王媛的面前演得很好，是真的宠她。
“我没事，你，警察都问你什么呢？”
苏俊生的语气依旧温和，已经不再淡定，听得出他的着急。
“他们要去我林园小区的房子看看，说是有什么问题。”王媛着急地问，“老公，你真的没事吗？公司没事吗？”
“没事，你别担心，你好好在家待着，我很快回来。”
苏俊生挂断电话，瞬间收起脸上的温柔，剩下的只有冷漠。
“我说过你们最好别去打扰她，否则……”
话音未落就被霍北修打断：“苏董，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霍北修不愧是霍家人，尽管只有短时间的相处，但他不得不承认，姓霍的都不好糊弄。
如果霍北修没有进市局，商场上怕是会都一匹狠狼，那遂城还真就是他们霍家的天下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该感叹霍家人的时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摊上麻烦了。
就在苏俊生出神的时候，霍北修的手机收到新消息，他点开看了眼，勾唇笑了。
“苏董不是要证据？巧了，我们的人在苏太太那套房里找到了吴雪在便利店买的安全套。当然，是没拆封的。”
苏俊生张嘴正要狡辩，就又听见霍北修说：“更巧的是你们对门的邻居装有猫眼摄像头，正好拍到你给吴雪开门，迎她进去。”
“苏董，这些证据，您觉得足够跟您聊个五毛钱的了吗？”
苏俊生所有的强撑都要崩塌了。
他仅用几秒就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再开口：“这只能证明我在吴雪死亡当晚跟她见过面，监控有拍到我对她做了什么吗？”
想到了什么，苏俊生又问：“她后来离开我家，监控就没有拍到吗？”
“当然拍到了，拍到她衣衫不整的离开你家，还拍到你在两分钟后出了门。”
苏俊生忽然沉默，像是在回忆，过几秒才终于承认：“我确实跟吴雪有关系，但她是自愿，我没有强迫她，更提不上性侵。”
周忱微微挑了下眉，这破老头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苏俊生像是忽然有了起底，挺直腰说：“她为了钱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之所以不想承认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发生关系，你们有监控应该就能看得到，她进屋没几分钟就走了，她是从我那儿离开后才出事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
“那你出门后去了哪儿？有没有跟上吴雪？”
“霍队，你们今天特地过来，要调查的怕不是什么性侵案吧？”苏俊生抬头朝着霍北修看过来，眼神冷冽，“你们在怀疑我是杀人凶手？”
第179章 179.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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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俊生被带回了市局。
吴雪遇害前最后见的人是他，即使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真凶，但他依旧有嫌疑。
坐在审讯室的苏俊生看起来没有狼狈，没有慌张，只有怒火。
他对霍北修把他带回来这件事相当不满意，可对方是刑警，他拒绝不了。
审讯室外。
“老大，你就这么水灵灵的把他带回来了？”马优不敢相信地说，“那可是苏俊生，华安集团董事长！你知道要是被媒体发现他在我们这儿会闹出多大的新闻吗？”
马优显然是不赞成他把人带回来的，可他是下属，加上了解霍北修的脾气，没敢直说。
旁边的陆域跟他持有同样的意见，蹙眉道：“如果我事先知道，绝对不会让你们把他带回来，你们既然已经亲自到华安集团找他， 明明可以问完再回来，为什么非要这尊佛带回来？”
按理说这种具有争议性的相关人物能不带回来最好不要带回来，尤其是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苏俊生跟吴雪的遇害有关系。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的情况下把人带回来对他们来说太冒险，不过霍北修向来喜欢踩到“最好不要”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承认他跟吴雪有关系，而且他很可能是吴雪遇害前最后见的人。”看到霍北修眼底闪过的不耐烦，周忱替他解释道，“所以我跟队长认为有必要把他带回来，如果他真是吴雪最后见的人……”
周忱没有说完，但剩下的话，大家都懂。
沉默算是他们对这件事的回应。
“那现在怎么办？要马上审讯，结束后把人放回去吗？”
“着什么急？给他点编故事的时间。”霍北修胸有成竹的勾了唇，偏头看向周忱，“今晚没私房菜，队长带你吃食堂去。”
然后，他在众人疑惑好奇的目光下在拽着周忱大步走出刑侦大办公室。
“就……这样走了？”马优看着他俩的背影，指了指小黑屋的方向，“那里面那位怎么办，就这样晾着？”
饶是跟霍北修搭档多年的陆域在这一刻也搞不明白他的目的，但人性化的安排道：“给他准备一份晚饭。”
马优一脸莫名其妙，但却乖乖听话。
他俩来到食堂时已经没什么菜，霍北修随便打了几个能吃的，放到周忱面前时，看到周忱微微皱起眉。
“没让你吃泡面你就该说声谢谢，皱着眉是几个意思，怪我就连喂饱你都没做到？”
虽然霍北修说得对，但他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周忱扫了眼餐盘里的饭菜，确实没什么胃口，他原本没那么挑食的，要怪也确实该怪霍北修这段时间给他吃太好，把他的嘴养刁了。
“凑合吃点吧，吃完还得继续审人呢。”
说到苏俊生，周忱压低声音问：“你把他带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霍北修吃了口大米饭，抬眸看向一脸疑惑的周忱，将米饭咽下后才问：“你猜不到？”
周忱沉默几秒，手里的筷子无意识的戳着碗里的米饭，陷入好久沉思。
半晌，他才不确定地开口：“你想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不错。”霍北修给他夹了块鱼肉，点头道，“我们手头上现有的证据都在暗示他跟吴雪绝对有关系，他显然是想找借口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人在着急的时候想出来的法子未必是有逻辑的。”
霍北修要做的就是等着苏俊生自己露出破绽，然后再挨个儿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监控视频显示，吴雪在他家待的时间确实不久，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肯定没发生关系。”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不行？”霍北修轻描淡写地说道。
周忱眼角抽了抽：“前后不到十分钟，他再不行，脱衣服也得花时间吧。”
“又不是非得脱完才能办事。”霍北修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边在手机上敲字，看似敷衍，却又回应到位。
周忱盯着霍北修，这人鲜少在谈判案情的时候玩手机的，是觉得他们现在的交谈不重要，还是手机上有比案情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没等周忱思考出个结果，霍北修已经摁灭手机然后抬起头。
四目相对时，周忱快速的收回目光，不吭声的埋头吃饭。
“苏俊生想借腹生子，所以吴雪买过去的东西他绝对不可能用，而吴雪一开始大概不确定他的目的，见了面开始活动前才知道这件事，所以拒绝并离开。”
周忱猛地抬头，顺着话往下说：“苏俊生习惯上位者的姿势，所以追上去强行强迫了吴雪，在吴雪挣扎时失手杀害她？”
“你这个故事走向倒是有点意思，但到底是不是你推理的那样还得找证据以及将凶手缉拿归案。”他看了眼周忱碗里还剩一半的米饭，直接把他的筷子抢走，“吃不下就别吃，先回去审人。”
霍北修把餐盘收拾完再回来后，周忱才恍惚回神，他就连吃完饭的时间都被抢走？
被拽着回到办公室的周忱满脸的哀怨，落到陆域眼里，他挡在身前，话却是问霍北修的：“怎么回事？饭都不让人好好吃？就这点功夫能耽误你多少时间？”
霍北修对上他的眼，蹙眉道：“怎么，周忱归你管？”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但陆域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也知道霍北修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虐待人不让人吃饭，于是悄无声息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霍北修拽着周忱继续往前，身后的陆域还是不太放心地嚷嚷道：“饿了就要先吃饭！”
“就你他妈事儿多！”
霍北修丢下话后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小黑屋里的苏俊生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苏董倒是没嫌弃市局的饭菜一般，也没有要求要吃多豪华的饭菜。
只是，他的没有聚焦的眼神透露着他的心不在焉，或者说……他是沉浸自己的思绪里。
——他在想辙。
“你猜对了。”周忱如是说。
霍北修并没有因此得意，而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苏俊生都没你挑食。”
周忱：“？？？”
没等他从霍北修这句话里品出滋味，就又听见霍北修说：“再给他十分钟。”
他要给苏俊生制造一种急迫感，越急迫越容易出纰漏。
在等待的十分钟里面，他们俩就在单向玻璃这面盯着里面边吃饭边让大脑进行非常人时刻运转的苏俊生。
“我爸说。”霍北修突然开口，“他是个天生的商人，不管是对于经济的敏感度还是对于商场与人交往的分寸感，他都拿捏得很好。他从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暴发户，但其实他就是个凤凰男，而他太太是暴发户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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