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苏时暮刚上初一那年,他的妈妈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她给他怀了一个弟弟,目前已经三个多月了。
苏时暮接触过的书很多,知识面很广,自然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母亲,他问:“要是你们以后再吵架,这弟弟应该归谁呢?”
小时候听他们吵架,听得最多的内容就是:要不是为了小时暮……要不是为了小时暮……
但每当涉及到苏时暮应该跟谁时,他们都默契的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仿佛他并不是他们的孩子。
苏时暮也知道,他们从来都没爱过他。
就像他能记事起,不明白为什么自已害怕哭、不喜欢笑一样。
毫不意外的,刚笑起来的母亲立马就黑了脸,一记响亮的巴掌甩到他脸上,火辣辣的,耳边传来一阵阵嗡鸣的同时,他听见他母亲道:
“我和你爸挺好的,以后也不会谈离婚的事,更不会吵架,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他不懂,他确实不懂。
所以他后面再也没有试图融入过他们,看着他弟弟出生,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笑得很开心的模样,他选择一心扑在学习上。
他是在不爱的情况下出生的,他弟弟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降生的。
他们给弟弟取名为——“苏佑安”。
小名叫小宝。
后来节假日回家,家里的地上就摆满了玩具,一个小团子咿咿呀呀的在铺了地毯的地上爬,边上他的母亲在逗着他。
抬头一看,那处原先挂着结婚照但空落落的地方,此时重新换上了相框,他的父母面上带着笑,笑得一脸幸福,他们怀里抱着一个流着口水的小团子。
某种意义上的,这算是全家福。
但没有他。
他常常回来的这地方,他原愿意称之为家的地方,他却像是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苏时暮看着那处地方,他的母亲抽出心神,给他解释:“你那段时间在学校,不好耽误你学习,我们就先拍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补拍。”
说这话时,她依旧一下一下逗着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孩。
苏时暮深吸一口气,走进自已房间。
他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就只有书桌和堆放了满地的书,他甚至都没有书架。
苏时暮将书包放下,开始给自已做未来的规划。
他父母都只是平凡的中产阶级,他想要的他们给不了,他也不想要。
笔触一点点留下痕迹,纸上由最开始的空白变成密密麻麻。
只是写着写着,纸上还是留下了水痕,那水珠将那周围的字晕染,逐渐变得模糊。
那年,他也不过才初二。
彻底对这段所谓的父母感情破裂是在什么时候呢,是在他右手近乎废掉、弟弟失踪的那一年。
那年他十七,他弟弟四岁。
在他参加完一个省级竞赛回来的那天下午,他弟弟央着他,求他带他出去玩。
说想要吃棉花糖,想要坐旋转木马。
话说不利索,但想法表达的很清楚。
苏时暮不想理他,只自顾自做着自已的事。
不过,他的母亲和父亲都没在家,只留了苏佑安一个人在这,苏时暮也不知道那两人是怎么想的。
但最后,苏时暮还是带着苏佑安出去了。
没办法,他哭得实在是凶,那哭声像是要把屋子掀翻,苏时暮烦躁不已,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哭。
他第一次恶狠狠威胁了他的弟弟,警告他不要哭。
谁知他弟弟竟直接顺杆子往上爬,要他带他出去。
苏时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还特意带上了自已从竞赛上赢回来的一千块钱红包里面抽出三百。
他们出门了。
第108章 恰闻时声慕慕2
但苏时暮从没想过会在这件事上发生意外。
他没去过游乐园,这是他第一次去,带着他弟弟去。
苏时暮跟上网上搜索过来的攻略,带着人买票、入园。
听着那个小孩在他耳边喊着‘哥哥,我要玩这个、玩那个’之类的话。
苏时暮虽是冷着一张脸,但还是尽可能的满足了那个小孩的要求。
他不喜欢这个弟弟,确实不喜欢,后来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也证明了,他确实和这个弟弟合不来。
不知道玩了多少个项目,那小孩就开始喊着不玩了,但苏时暮才带着人往外面走,他又嚷嚷着要买棉花糖。
苏时暮本想带着人一起过去,但那小孩又发现了稀奇事,迈开脚丫子就往边上一个兔子人偶跑了过去。
苏时暮见状,抿唇,犹豫片刻,就往卖棉花糖的摊子走去。
他想的很简单,买完棉花糖,就带着人离开。
但脑中的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个小孩不见了。
苏时暮起先只是烦躁,烦躁为什么一个小孩的精力为什么这么旺盛,非得到处乱跑。
但慢慢的,苏时暮就察觉到不对劲起来。
烦躁变成了慌张,一向冷静自持的表情一寸寸崩裂,疯了一样开始四处找寻。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保安,要求查看监控,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监控就在这几天坏了。
不知过去多久,苏时暮脸色苍白,满脸疲倦的看着现场,这里的人依然很多,日头已然偏西,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许久不曾拨通的电话。
沙哑的声音,喊出了自已早就陌生的称呼:“……妈,苏佑安不见了。”
电话那边传来慌张的咒骂声,苏时暮看着前面,看着喧嚣的人群被前来的警笛声驱散,一名身穿制服的叔叔走到了他的面前。
耳边的咒骂依旧,和面前温和的声音形成对比。
苏时暮此时荒唐的想着,要是这次是自已失踪了,会有人真正关心他吗?不会吧,应该不会,他们向来从不关心他。
苏时暮挂了电话,开始平静的向面前的警察描述今天发生的一切。
现场勘察一无所获,但苏时暮还是听到了一点信息,最近k市出现了一批新的人贩子,目前出现了两起失踪案,他们这次,是第二起。
那名警察对着他安慰,让他不要急,要相信他们,他们会帮着他找到他弟弟的。
但话音也才刚落,还不等苏时暮点头,迎面而来的,苏时暮挨了一耳光,响亮的声音让他眼前发黑,脑袋发蒙。
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他就听见他母亲带着哭腔的咒骂声传来,句句难听,戳人心肺。
贱人、扫把星,天生就是克他们的……
她被那警察拉着,让他勉强维持了能站起来的体面。
但很快,这体面就被人无情的撕碎。
他父亲来了,什么话都没问,在旁人没注意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嘴里吐出来的话和他母亲一样。
他们都在问着小宝,没人关心他苏时暮。
他也不知道他父亲从哪里生了力气,挣脱开警察的束缚,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棍子就往他身上砸。
目光凶狠,仿佛要杀死他一样。
他也确实杀死了他,彻底杀死了他们存在他心里的他。
苏时暮下意识抬起右手挡住,棍子砸在手上,他恍惚间,好像听见了骨裂的声音。
手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脸瞬间就白了。
心里尚存的最后一丝期许消散,苏时暮看着被警察拉开,指着他鼻子咒骂的两人,蓦地笑了出来。
经此一事之后,苏时暮再也没回过家。
他的右手也受到了严重损伤,留下了长久的后遗症。
治疗的钱还是他自已拖了几天,等省级的奖金下来,才去看的病。
后来通过一次国家级竞赛,他直接被保送了。
一路的学习天赋让所有同龄人望尘莫及,他也成了那些人口中最让人难以接近的高冷学神。
他通过自已的一些手段,提前进入学校,仅一年时间就学完了四学年该专业的相关知识,十九岁那年,他就拿着一百万,和那两人彻底断了亲,也将自已的户口迁了出来。
再之后,就是出国,凭借超高的智商修了双学位博土,又借着一些渠道,找到了顾清泽。
从最开始抱着只是将顾清泽当作跳板的想法,到最后彻底臣服在顾清泽麾下。
这一待,就是十二年。
顾清泽刚谈恋爱那会,他一直觉得那个叫阿星的人不怀好意,试探几次之后,他就没再动作了。
他能看出来,他们两个确实是真心相爱。
不过,爱这一词,于苏时暮而言,真的很远。
顾清泽问他,他是不是一个不婚主义时,他一向的回答都是确定的。
毕竟他见惯了婚姻丑陋的一面,他也不太相信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后来,一个人的闯入慢慢让他变了想法。
那人生了一双极其干净纯粹的眼睛,像热烈的朝阳般,不厌其烦、一次一次往他身边靠近。
让他原本寂寂荒芜的心,慢慢生出新芽……
-
苏时暮看着面前鲜艳的玫瑰花,无奈的皱了皱眉。
站起身,抱着这捧鲜艳的玫瑰花就走出了办公室。
路过的人抱着超级好奇的心向他问好。🞫ĺ
“苏特助抱着捧玫瑰,是打算送给心上人吗?”总秘朝苏时暮眨眨眼,想要一探究竟。
苏时暮在顾氏的形象一直很好,温润如玉,像是贵族来的少爷,脸上也常常挂着温柔的笑,这让下面的人都觉得苏时暮亲切,能说上两句话。
苏时暮敛眸,“不是,别人的。”
听到这话,总秘很是失落,还以为苏特助有情况了呢。
苏时暮抱着玫瑰走到外面,一下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长椅上的许闻,拿着手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屏幕。
看样子,是在等他回消息。
见此,苏时暮微不可察皱了皱眉,这小孩,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的,他比他大那么多,竟然看上他了?
苏时暮走过去。
许闻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来,一下就看见抱着捧鲜艳玫瑰朝他走过来的苏时暮。
还以为出现幻觉了,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第109章 恰闻时声慕慕3
苏时暮自然注意到了许闻神情的变化。
他慢慢收起了脸上原本温和的笑容,走过去,将玫瑰花捧扔到许闻手上,语气冷淡:“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闻愣愣抱着花,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瞬间就慌乱了起来,脸噌的一下变红,不好意思看着苏时暮,小声道:“时暮哥哥,上次我们一起吃完饭后,我就发现我好像忘不掉你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部都是你,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要是你不喜欢这花,我重新买一些,总会找到你喜欢的。”
苏时暮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面前傻乎乎的少年向他表白。
捧了一颗赤诚热烈的心送到他面前,但很可惜,他并不打算沾染感情这东西。
许是见苏时暮一直没有回应,慢慢的,许闻的声音就小了下来,弱弱道:“对不起……”
末了,又补充了句:“但是我忍不住。”
许闻一开始是想忍着来的,但发现自已心里老是控制不住去想苏时暮。
见之一面,此后念念。
他已经非常克制自已,没有搬来一卡车的玫瑰花了。
见状,苏时暮轻轻叹了口气,这小孩,多少还是带了些不谙世事的天真。
“你不用向我道歉,错不在你,回去吧,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不觉间,他语气又柔和了下来。
假面戴久了,有时变作真面,也无人察觉。
许闻不知怎的,听了这句话又满血复活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苏时暮,非常直白又大胆,问:“那时暮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闻言,苏时暮蹙眉,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了:“没有。”
听到这话,许闻肉眼可见的更加开心了,那笑容灿烂到有些晃眼睛,苏时暮听见他道:
“那可不可以,允许我追一追你?”
苏时暮听到这话,愣了愣,对上许闻期待的目光,敛眸,语气再次冷淡下来:“不能。”
许闻低低应了这句话,听着这极为沮丧的声音,苏时暮那时还以为这小孩放弃了。
他试图斩断所有可能,但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把这些拼凑起来,死皮赖脸缠着他。
后来一段时间,苏时暮确实没再见过许闻,但每天vx上面的问好消息不断,早安午安晚安,次次都没落下,还有每天不间断的花,除了玫瑰,还有别的各种样式的花。
看似许闻不见了,但苏时暮清晰的知道,他无处不在。
苏时暮摘下眼镜,仔细做了一次眼保健操,紧接着就开始在电脑上操作,开始查最近许闻的行踪。
倒不是因为别的,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他天天送东西过来,却从没见过他人。
这一查,苏时暮眉目便松缓下来。
原来是许闻最近忙着创业,也不知道从哪拉来了投资,注册了一家小公司,倒是有模有样的操办起来了。
了解情况后,苏时暮就没再管了,任由那些花一次又一次的送进来,又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丢进垃圾桶。
后来顾清泽那边出了事,公司除去一些他无法抉择的事情发送给顾清泽,所有事项的派发都变成了他。
忙起来是会经常性的忘记时间,再次抬头时,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了。
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苏时暮收拾了下,拿起钥匙就准备下班回家,但才走几步路,就感觉到了右手传来的隐隐疼痛。
意识到这点,苏时暮皱了皱眉,看来,又要叫代驾了。
不过,好像并没有给他叫代驾的机会。
他又看见那个对他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年了。
“时暮哥哥!”许闻一见到他,立马就跑了过来。
说好了不要叫他哥,但他好像不太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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