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支军队闯进了村庄,这和平如桃花源一般的地方很快就被打破了平静——朝廷需要征兵。
自从圣旨被颁布之后,村子上空便笼罩着层层阴云,这里的每家每户都要出一名壮丁,可战场凶险,没有人愿意让自家的孩子涉险。
兄弟俩家里就只有兄弟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弟弟率先出声,说自己会些拳脚功夫,理应上战场,哥哥听了,又说自己年长,这份责任必须由他来担,两人说着说着,竟然又吵了起来,直到参军的日子渐渐临近,他们也没挣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最后一天,哥哥决定背着弟弟去参军,只要向那些人报上了名字,这人选大概是更替不了了,可弟弟知道他的想法后,却反而计上心来。
果不其然,哥哥临行前,弟弟就把哥哥给打晕了,自己则拿着行囊上了路,兄弟俩本就长得极为相似,哪怕中途换了一个人,也没有人能察觉到。
而哥哥醒来之后,发现弟弟自作主张代替他参军,又另外收拾了一份行囊咬牙切齿地追了上去。
随后兄弟俩便是一阵你追我赶,互相较量,一会儿是弟弟被哥哥用蒙汗药迷晕了扔在客栈里,一会儿又是哥哥被弟弟骗到青楼让他脱不了身,谁能再次混进军营,全看那天谁的本事更胜一筹。
没有任何人发现,睡在军营里的那个最底层的士兵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人。
兄弟俩为了挣同一个参军的名额,在行军路上闹出了不小的笑话,因着这一段剧情,整个故事的基调也以诙谐幽默为主。
故事确实是个好故事,易冬青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就有了参演的心思,但唯一让他觉得麻烦的,还是饰演弟弟的那个人选。
兄弟相像,是剧本里最基本的设定,所有的故事都是围绕这个基础展开,如果不能满足这个条件,整部电影的都会大打折扣,就连观众看了,估计也会出戏。
他在意这个问题,当着钟导的面,也这么问了出来。
但看钟导的表现,好像不以为意,“这你就放心吧,你们任总已经给我推荐了一个人了,跟你长得很像。”
“要不是声音不一样,我那次恍恍惚惚的还真把他看成你了。”钟导感叹道。
听了他的话,一直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梁悉头一次抬起了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易冬青注意到他的动作,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梁悉摇了摇头,又继续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哎,小易啊,你见过没有他没有?跟你长得那么像,又是同一个公司的,以前不会当过你的替身吧?”
易冬青愣了一下,头一次接不上话,因为公司并没有告知他这件事,所以他也无从说起。
“那小孩叫什么来着?”钟导转头去问路西,路西皱了皱眉,正想说自己并不知道,就听见钟导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哦,是杜令。”
“你们还真该见见啊。”他又道,“我问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这么说着,钟导果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看起来好像真是想把杜令叫过来。
易冬青跟路西对视了一眼,试图阻止他的动作,“钟导,下一次见也是一样的……”
可他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钟导给打断了,“嗨呀,他还正好在附近呢,我把人叫过来。”
易冬青又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可他视线一转,却见路西微微朝他摇了摇头。
他心中叹息一声,随即沉默下来了。
梁悉把桌上各异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里反而想要见一见这个杜令。
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钟导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约摸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一个染着棕发的青年,同样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清神色,可当他把挡住脸的东西全都摘下来后,除了早有预料的钟导,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就连梁悉看过几眼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杜令确实很像易冬青。
只是对方还是太年轻了,脸上藏不住事。他大概非常自豪于自己跟易冬青相似的长相,可当他站在易冬青面前时,他又如此轻易地被易冬青的光芒灼伤,脸上显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不安与妒忌。
他平时可能会刻意模仿易冬青,但在正主面前,他又极力掩饰这一点,可他的掩饰看上去很拙劣,让在场的易冬青这一波人都感到些许的不适。
钟导是个在圈内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了,不可能看不穿他的小把戏,但对他来说,这一点小问题实在无伤大雅。
更何况,他大概就是那个最希望杜令跟易冬青相似的人了。
见过杜令之后,桌上短暂地弥漫着一阵尴尬,可易冬青不是那种会给人难堪的人,他主动挑起话题,跟杜令说了几句话,语气和神态也很温和,像是很欣赏这个跟自己相似的后辈。
钟导见他们看上去相处得很好,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了,几个投资人先前本就喝了几杯,这会儿气氛正好,便又举杯痛饮,整张桌子上,只有路西跟梁悉保持着沉默。
吃过这顿饭,易冬青跟钟导签约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路西一离开包厢回到车上后,脸上的表情却立刻沉了下来。
易冬青坐在后排,安抚似地笑了一下,“路姐,经常皱眉容易长皱纹。”
路西一下子泄了气,“我能不气吗?你看看他们做的什么事?敢情憋了这么久是在这儿使坏呢。”
过了半晌,她又按了按太阳穴,满脸的疲惫,“冬青,这事我是真不知道,公司现在连我都防着了。”
“我知道,我相信你。”易冬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里一片冷然,“不过没有关系,不是什么人都能踩在我头上的。”
路西点点头,深以为然。
世界上只有一个易冬青,公司妄想再造出另一个“易冬青”,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可话虽这么说,那杜令的存在到底是让人膈应,路西叹了一口气,想起另一件事,又转过头看着易冬青道:“我还没问你,你跟那少爷怎么回事?”
话题转换得猝不及防,易冬青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就那么回事。”
路西惊讶地挑高了眉毛。
如果她没有误会这句话的意思,那么易冬青大概是准备老树开花了?
“试一试吧。”易冬青又道。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梁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不讨厌,可似乎也没到喜欢的地步。
一切都随缘吧。
梁悉还不知道他的青哥已经在尝试着给他机会了,他现在正坐在自己的车里,眼巴巴地望着路西那辆车,等着易冬青跟他的经纪人谈完事。
没过多久,他注意到易冬青往这边望了一眼,便立刻越过车窗挥了挥手。
又过了几分钟,易冬青终于回到了他的副驾驶位。
见易冬青系好了安全带,梁悉又微微偏过头,仔仔细细地观察他。
易冬青转头与他对视,“怎么了?”
梁悉表情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又凑到他耳边悄悄说道:“我能看出来那个杜令开了眼角还割了双眼皮,不但没你长得好看,还没有你纯天然。”
他憋了半天,只憋出这句话来。
易冬青被他逗笑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梁悉面前不顾形象地大笑。
梁悉不明所以,抓了抓头发,易冬青见状,下意识在他头上撸了一把,“我知道了,谢谢你。”
摸头的动作一做出来,两个人都下意识愣了一下,而易冬青率先反应过来,指尖蜷缩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去。
可梁悉哪里会放过他,立刻得寸进尺,“你摸我头了!”
“嗯,我摸你头了,然后呢?”
“那你是不是又多喜欢我一点了?”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
梁悉睁大了眼睛,一脸期待。
“是。”他听到易冬青说,“作为朋友,我又多喜欢你一点了。”
只是朋友啊……
梁悉虽然失望,却还是见好就收,“那我努力在作为未来男朋友的基础上让你多喜欢我一点。”
“好。”易冬青又笑了。
因为梁悉,这几天他总是在笑。
第65章
“好了, 该走了。”易冬青看着前方,催促梁悉开车。
“你要去哪里?”梁悉打开了汽车引擎。
易冬青挑眉,“这句话不应该是由我来问你吗?”
“啊?”梁悉呆愣愣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易冬青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了点什么, 表情也有些奇怪,“怎么?你今天是只打算开车来送我吗?”
梁悉:……
他还真是这么打算的,毕竟他压根就没想到易冬青还愿意跟他另外去别的地方约会。
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准备,白白错失一次良机。
易冬青见状,已然明白了, 他面上有些忍俊不禁, “那现在怎么办呢?”
“我……”梁悉慌忙掏出手机,想打开地图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评比较多的景点或是电影院,“我先看看……”
易冬青现在更加无奈了, 他把梁悉的手机拿过来,又放回了原位。
“不用看了,直接去我家吧。”他语出惊人道。
梁悉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过了半晌, 他见易冬青说的话似乎不作假,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他还是故作矜持地反问了一句, “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你不愿意吗?”
“愿意。”梁悉再也不犹豫,一只脚踩了一下油门,车子立刻往前驶去, 最后汇入车流当中。
梁悉来过易冬青的住址两次,但两次都只在楼下匆匆而过,从来没有上过楼,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易冬青家里, 因此动作也格外小心翼翼,站在门口的地毯上格外拘谨。
易冬青从鞋柜底层拿出了一双样式简单的拖鞋,放在他脚边,“你穿这个。”
梁悉应了一声,赶紧换了鞋,又关上了门,这才转身开始观察起易冬青常住的这套房子。
易冬青温文儒雅,他住的这套房子也如他的性格一样,是柔和的意式奶油风,梁悉一走进来,就觉得里面亮堂堂的,一看就是在采光方面费了些功夫。
为了与房间整体保持和谐,易冬青家里的家具和各种陈设也大多以暖色为主,很有家的感觉。
梁悉甚至都能想象到,易冬青回家后是如何靠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看着杂志的,又是如何在晴朗的星夜用望远镜观察宇宙的。
他很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当然,他更喜欢住在里面的人。
梁悉对那台家用的天文望远镜很感兴趣,频频朝阳台处投去视线。
易冬青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随口道:“晚上的观测效果更好,下次有机会可以试试。”
梁悉听着这话,从中解读出了某些深层含义——他在天黑之前就该离开这里了。
他有些失望,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了,光是易冬青愿意让他进屋了,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跨越了一道天堑。
易冬青想把梁悉送给他的花插在花瓶里,一到家就到处找花瓶,后来他从厨房的犄角旮旯里掏出了一个造型典雅的花瓶,又就近从柜子抽屉里拿出把剪刀,开始整理那一捧玫瑰花,并一一把修剪好枝叶的玫瑰好好地摆在花瓶里。
他背对着梁悉,仍旧扎在裤子里的衬衫勾勒出线条流畅的腰身,在西裤的修饰之下,他的一双腿也显得更加笔直修长,双臂一抬一放,举手投足之间格外赏心悦目。
梁悉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就已然看入迷了。
在易冬青转过身之前,他就已经收回了视线,像是生怕易冬青觉得他是个变态。
易冬青家里到处都是书,是以他低头随手就从旁边的置物台拿起一本书,假装自己很忙碌。
易冬青倚着柜子站着看了他两眼,走过来戳穿了他,“你也对演戏很有兴趣?”
梁悉怔愣一下,翻到封面看了一眼书名,上面赫然印着四个字:《演员的自我修养》
梁悉:……
这下可囧大发了。
他尴尬地把那本书又放回了原位。
易冬青憋住笑,看了一眼超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帮他转移了话题,“你打游戏吗?”
还没等梁悉回答,他便自作主张地打开了电视,“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应该挺喜欢的。”
梁悉见他家的电视里有许多已经下载好的游戏,有些惊诧,“青哥,原来你也打游戏啊?”
易冬青失笑,“我也是人,当然也打游戏,你把我当成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
“就玩这个吧。”他很快就替梁悉决定好要玩什么游戏了。
梁悉看了一眼,发现易冬青打开的是某个最近大热的动作冒险游戏。
易冬青低头在抽屉里找游戏手柄,“这个游戏需要两个玩家,我买了之后一直没机会玩,今天正好你来了,就试试吧。”
手柄找到后,两个人各自拿了一个,不近不远地挨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他们玩的这游戏还有个背景故事,一对感情破裂的夫妻被魔咒变成了玩偶,困在了一个神奇的世界里,而两个玩家需要各自扮演这对夫妻,帮助他们克服困难、度过难关。
梁悉对这游戏不熟悉,刚开始玩得磕磕绊绊的,还得易冬青教他,他尝试着玩了一会儿,逐渐开始上手。
但他看着易冬青认真教他的模样,他突然灵光一闪,故意装成学不会的样子,让易冬青靠过来,手把手地教他。
易冬青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由着他了。
但这个小把戏的时效很短,在梁悉屡次不爽地试了几次之后,易冬青就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梁少爷,你是小孩子吗?”他笑道,“要是这个游戏太难了,我们就换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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