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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犯上(古代架空)——南风不醉

时间:2024-12-19 10:32:51  作者:南风不醉
  花朝拍桌站起来,“什么?!你们怎么能入了凌云阁!”
  清秋把人拉下来,“你先别急。凌云阁也只是我们目前隐藏的身份,具体的还要看老大后面的安排。”
  槐序也道,“我们这不怕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担心,才偷偷来看看你。”
  “那……他们呢?”他记得陆潇年说过,都死了。
  “都活着,桃月托我把这个给你。”清秋手心一翻,一瓶桃花酿露了出来。“这是她自己酿的,这几年每年都要酿上一壶,你偷偷喝,别让老大知道我们来过。”
  花朝低头闻了闻,酒香扑鼻。鼻子紧接着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
  再哭就太丢人了,要被他们嘲笑一辈子。
  花朝使劲咽了咽,依依不舍道,“我想归队。”
  清秋笑了一下,“你归队了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老大当初留你在这,不就是为了让你拿下那个人的吗?”
  花朝这才反应过来,是被清秋误会了,“不是啊,这不是殿下的衣物,老大也没让我……”
  清秋和槐序夸张地捂住耳朵,齐声摇头,“不听,不听,花朝念经。”
  老大的命令那是他们能随意听的东西吗?
  他们三人嬉闹着,却不知就在他们的脚下,陆潇年正将祁岁桉推抵在角落里。
  陆潇年黑漉漉的眸光笼罩着明显受了惊吓的祁岁桉。他抿了抿唇,竭力克制着浑身被虫啃噬般难耐的灼热,压下声音道,“殿下,是还想要再来一次才肯乖乖给我解药吗?”
  祁岁桉也知道,如今被囚禁的自己已然落入他手中,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和筹码。陆潇年大可将自己打晕,将解药搜出来,而自己也大可吞下解药、毁掉解药,与他同归无尽。
  但,死不存在在他的选项里,他还有很多事没做。
  于是祁岁桉将药瓶从袖中摸出,将最后一粒倒在他通红的手心里。
  是他起了贪念在先,以为一切尽在掌握,能利用面前这人给对手致命一击,并达到自己的目的。
  老师说的没错——贪婪之人,一念人间,一念地狱。
  祁岁桉手腕内侧被陆潇年的粗粝拇指来回摩挲着,他感觉到自己那层薄薄的皮肤下脉搏在战栗。
  ◇ 第38章 被骗
  屋内寒冷寂静的空气压在他的头上肩上身上,祁岁桉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尽管陆潇年眼睛里的红潮渐退,可祁岁桉仍心有余悸。他知道此时不能再激怒他,于是他试图转移注意。
  “危机已平,陆将军重回巅峰,咱们也该坐下来聊聊过往了。”
  过往。
  短短二字,令陆潇年恍惚一瞬。
  不知为何,他们之间那短暂的过往这几日反复在他梦境中一遍遍上演。梦里是落进他手心里的滴滴清泪, 是蹭在他颈窝绵绵痒痒的触感,是喷在他耳廓滚烫灼热的呼吸,是慌乱无处可藏的重重心跳。
  目光在那双眼睛里反复探寻,试图找出与梦中之人哪怕半分相似模样,但终以徒劳告终。
  这不再是五年前的人,莫要再被骗了。
  陆潇年兀然收回了手,“去换新的饭菜来。”
  那些面壁而立、恨不能是真聋的侍卫们意识到这是对他们说的,慌不迭回复,“是。”
  说完陆潇年头也没回,抽身离开,弯身跨出了那道窄门。
  *
  次日,陆潇年睡到日晒三杆,被门外的侍卫叫醒。
  “将军,不好了,老西城那边出事了,禁军副都尉石怀德在外等着求见,说无人敢管,只能请您去看看。”
  沉在梦里不愿醒来的陆潇年,烦躁地翻了个身,才想起现在禁军、殿前司和枢密院都归他管了。
  “更衣。”他嗓音暗哑,喉咙似是被什么火灼了一夜。
  侍卫一边给他更衣,一边将大致情况汇报了一遍。
  原来经过几日断断续续的雨水冲刷,天蓝如洗,清晖普照,墙角背阴结了一冬天的冰著子早也融化得干干净净。
  沟渠满涨,污水久久不退。
  京城民居接栋连檐,巷陌壅塞。一时间臭气盈天,民怨沸沸。
  官府虽派了军巡铺和潜火队上街用水龙往外抽水,但收效甚微。
  盛京地势西高东低,污水流进了东城大户人家,于是就有人连夜将西城通往东城的街道用沙袋堵死,还不许西城百姓通过。
  可总有要出来寻生计、看病的百姓要出城,但被巡兵拦了下来,双方起了冲突,还将一个老翁踩在污水里,活活淹死了。
  陆潇年微微蹙眉,“那究竟是谁让封的城?”
  “好像、都传、应该是……”侍卫的声音低了下去。
  双臂展开的陆潇年瞪他一眼,那侍卫赶忙低头到,“九殿下。”
  “扯他娘蛋。”
  陆潇年低骂。他都已经把人藏起来了,看来仍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去看看。”
  来到后院马厩,陆潇年随意牵了匹马。追疾一旁急得又哼哼上了,陆潇年抓了一大把草料喂给追疾,“你蹄子白,脏了还得给你洗。”
  说完他跨马头也不回地离开,追疾急得在他身后嘶鸣。
  街上的确混乱不堪,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不过说起来,盛京已经三五年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确实也的确是一场灾难。
  被雨水冲刷过后,很多屋宇上的飞檐倾塌了,檐瓦也脱落了,墙面一块块剥落,被大片青苔吞噬。
  纵马来到了东西城交汇处,远远就瞧见横木沙袋高高筑起两人多高,巡兵剑拔弩张地抵抗着要推翻阻碍和攀爬翻过来的百姓。
  “让我们过去!”
  “救救我的孩子啊,孩子还要看大夫啊!”
  “九殿下心怎么这么狠啊!他不能让我们饿死在这里,放我们出去啊!”
  哀嚎声、哭闹声、镇压声如潮,老西城的污水已经积到了半腰高,再这样下去,整个西城的民屋矮房就要保不住了。
  身旁的侍卫见状,催马上前,“都住手!陆将军来了,都住手!”
  石怀德早早等在了这里,一听到,立刻转身迎上前行礼,“陆将军。”
  陆潇年坐在马上微微颔首。大多百姓听到陆潇年的名字都停了下来,可仍还有人不顾巡兵手中那些挡在身前他们身前的兵器,还继续往前推搡拥挤。
  手中的马鞭悠悠抬起,陆潇年指着远处的壅塞,眉眼冷淡道,“把这些人都带走。”
  石怀德怔了下,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命令传了下去。顿时混乱一片,咒骂哭喊声更大,陆潇年屡次听到祁岁桉的名字混在其中。
  负责盛京巡防事务的是巡检司,那个巡检司掌使见状不妙,抬腿要撂,不料被陆潇年一眼看到。
  一把弯刀贴着他的鬓边飞过,扎进了滚木上的沙袋里。巡检司掌使双腿吓得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陆将军,饶命!”
  陆潇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命人拆掉阻塞然后掉头驱马离开了。
  陆潇年入宫,就看见御书房内工部尚书正趴在冰凉地板上,抖如筛糠。
  “梁广渠,当初你是怎么跟朕保证的!不是说这福寿沟能保盛京连月大涝也没有问题吗?!汛期未到盛京就成了这样,若汛期又当如何,是要让朕也在污水里淌着走吗?!”
  盛京地下排水的福寿沟是去年户部刚拨了银子重修的,却连第一个春天都没扛过去,若这几日不能把水排净,天一暖定会引发疫病。
  “微、微臣去年岁末验收工程,各项具是合规合标的,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啊!”梁广渠主抓这项,每个环节他都亲自核验监督,绝不可能出错的。
  这时福安贵禀报说是陆潇年来了,梁广渠一听这名字后背就冒冷风。
  不料陆潇年走进来,满面春风地给皇帝行礼,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他还是五年前皇帝最看好器重的侄子一样。
  “赐坐。”祁延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陆爱卿,有何事?”
  陆潇年没有看梁广渠,而是微微颔首坐下,“臣来是想禀告皇上,九殿下前几日同臣上了战场,受了惊吓,这几日无法上朝,臣是来给他请病假的。”
  祁延早就听闻了今早的事,说是祁岁桉吩咐人堵了西城。本以为陆潇年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料却是请病假。
  “朕这正在询问工部,这沟渠一事,朕会一查到底的。”
  陆潇年轻笑一声,“皇上圣明。不过臣身上伤未痊愈,一想到家父家母就心伤欲绝,心中一心只想着办丧礼之事,无心顾及其他,还望皇上体谅。”
  祁延暗松了口气,敢情这祖宗是来告御状的。于是他主动提出,“大战刚过,陆爱卿是该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你还未去拜见皇后吧,你去看看她吧。”
  “好,臣正想见见姑母。”
  不再闲话,陆潇年走出御书房,从始至终没有看过梁广渠一眼。
  来到后宫,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陆潇年眼前浮现儿时在后宫里钻来钻去的时光。他们在后宫捉迷藏,皇子们总是藏在那几个老地方,陆潇年找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可每次都有个小尾巴,叫他总是一通好找。
  后来他好奇跟踪过祁岁桉一次,才知道他不是真会藏,而是他能把自己藏丢了。
  一个爱迷路的小路痴,居然跟人玩捉迷藏。
  陆潇年唇角勾了勾。
  来到皇后住的慈懿宫,陆潇年却发现宫门紧闭,门外也无人驻守,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他抬手敲了门上的铜狮环,许久门才被打开。令陆潇年微惊的是,开门的竟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
  “陆将军,皇后娘娘知道你会来。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不过顷刻,陆潇年的心思已然百转千回,他起初以为是皇后被什么人挟持,又或是姑母得了什么重病,但转念都排除了这些念头。因为他低头看到了和尚匀长的手上托着一样东西。
  黑黢黢的一个面具。面具背面朝上,但不用翻过来,陆潇年也知道这是什么。
  青年和尚看出他的疑惑,主动解惑道,“娘娘还说,将军不用惦念,她很好。只是送来这个东西的人,居心不良,将军若不处理,皇后娘娘寝食难安。”
  “是何人?”
  僧人默默摇头,随后朱门再次紧闭,陆潇年望着那扇高墙红门沉默地站了许久。
  “回府!”狭眸中闪过锐利如锥的寒光。
  ◇ 第39章 真欠
  密室里祁岁桉刚沐浴完,浑身沾染着水汽,他披了一件黛青莲花暗纹宽袍,从脖颈道胸前的白皙皮肤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手中拿着巾帕擦干自己的湿发,却不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祁岁桉心脏紧了一霎。
  他不知道外面的时辰,但通过进来轮换的守卫他判断现在不该是陆潇年回来的时候。
  下一刻,门被一脚踹开。
  陆潇年手上攥着什么东西,沉着脸走了进来。先是用不明含义的眸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后走了进来。
  祁岁桉放开湿发,任其垂在肩头,然后朝床榻边走去,隔开与他的距离。
  看陆潇年的神色,不知他是又从哪犯了什么疯病。
  陆潇年瞥了眼桌上的空了的粥碗,对身后伺候的人道,“先下去。”
  侍女们恭身退出,屋内顷刻间只剩下了他二人。
  祁岁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将没来得及系好的腰带束紧。
  看出他眼神里强作镇定的惧意,陆潇年敛眸道,“你不用怕,我也没那么想碰你。”
  说着他将那个面具放在桌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闻声看过去,祁岁桉好似知道了他的怒意从何而来了。
  “不解释一下?”
  “是我的。”祁岁桉答的坦荡。
  “所以就想凭这么个仿制的破玩意栽赃皇后?”陆潇年嘲讽。
  这的确是仿制的,是祁岁桉凭印象画出了模子,然后从民间找人秘密打造的。
  “能制出这么逼真的,看来殿下私下没少研究凌云阁。”陆潇年拾起面具,一步步靠近。
  祁岁桉随着他靠近的脚步,一步步后退,直到被他逼到墙角。
  “你要干什么?”
  陆潇年掐住他的下巴,举起手中的面具,“报仇啊。”
  “诏狱里、陆家私宅、还有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得一一还给你才行啊。”
  “你说,我要把这面具给你带上,打晕了再扔到大街上,等人们发现凌云阁面具下的脸,居然是九皇子祁岁桉,想想那个场面,是不是很刺激?”陆潇年收紧手指,祁岁桉的下巴和侧颈上立刻落下了鲜红指印。
  “哦对,忘了,你身上还缺一枚云纹。”陆潇年的眼神顺着他的鼻梁向下,从交错的领口一路没入深处。“纹那里?”
  祁岁桉被钳住住,丝毫动弹不得,他咬牙切齿,“疯子!”
  话音落,陆潇年将手上的面具狠狠扣在了祁岁桉的脸上,撞到了他的鼻子令他鼻头一酸,头微微后仰的同时,膝盖猛地向上一抬,用尽全力撞上陆潇年两腿中间。
  ——呃!
  陆潇年被撞得弯下了身,窒息般的痛令他眉头紧皱在一起,祁岁桉取下面具,朝陆潇年脸上砸去。
  陆潇年强忍着剧痛单手接住飞过来的面具,而趁这个空当,祁岁桉看准陆潇年侧腰上挂的那把刀,伸手就要去抽。
  可不料,这次他没能得手。
  “没有第三次了。”陆潇年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抬眸狠狠等着祁岁桉。祁岁桉手向后一摸,抄起床榻边的铜烛台就朝陆潇年的头上砸过去。
  三次?这个说法只是在祁岁桉脑中一闪而过。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被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占据着,没有细想这话背后的意义。
  “去死吧!”祁岁桉眼底猩红一片,他这几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为的就是养足力气。铜烛台分量很足,如果朝后脑狠狠砸去他不是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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