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鸿见他转身,恶狠狠地盯着他背影,趁着压住他的人没有法力,扔了刀大喝一声,甩开人直冲风眠而去,而贺凯骏还没来得及反应,眼瞧着高天鸿靠近了风眠。
可就在高天鸿伸手触碰到风眠的前一秒,一把刀便已贯穿了他的身体。
风眠背对着他,但手里的刀已经反手拿住,深深扎进高天鸿的身体里。
“对了。也多亏大当家的有勇无谋,忘记了我的身份。”在高天鸿意外的眼神里,风眠冷声说道,“我乃定西将军近侍,旁人近不得我身。”
高天鸿瞪着眼睛,被风眠抓着刀柄往旁边一扔,连人带刀一并倒下,他倒在地上抽搐片刻,不多时便在人群中失去了呼吸。
第七十七章
贺凯骏眼见风眠手起刀落就这么解决了高天鸿,惊叹之余他还没忘记去查看马车内的情况,确认无异之后,他才过来和风眠打了招呼:“风眠兄弟好谋略,我险些以为这贼人要得逞了。”
风眠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说道:“贺将军客气,若没有贺将军从旁协助,我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他的。”
贺凯骏收了刀,转身叫人收拾了地上的尸体,丢在路边草草掩埋了事,接着他对风眠说:“渡川的匪贼竟只有这些水平,我听说侯爷在渡川待了快有半月了吧。”
“这是侯爷用计骗出来的一拨土匪,剩下一拨还在渡川,那些人才是棘手的。”风眠解释道,“侯爷打算逐个击破。”
贺凯骏听后才点点头,“难怪他嘱咐我今夜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原来是怕有人回去报信。既然这一批土匪剿灭了,风眠兄弟便只管回去给你家侯爷报个信吧。”
但风眠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同将军一道回京。”
贺凯骏一愣,疑问道:“这是何意?”
风眠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实不相瞒,我们在渡川查出一桩惊天巨案,渡川布政使刘钦牵扯其中,且前不久命丧贼人之手。我奉侯爷之命,将人证物证带往上阳,交与中枢院袁阁老之手。”
贺凯骏一惊,忙问道:“什么案子?竟要直接呈报给中枢院?”
风眠一时语塞,摇了摇头回答道:“其中内情我也不清楚,只是袁阁老分外关注,吩咐侯爷亲自去查。”
贺凯骏听了沉默思考良久,半晌后,他问道:“你说的这个案子,该不会牵扯到调换洧川赈灾粮一事吧?”
“这我不清楚,若将军担心自己受牵连,不如同我一道去上阳问个清楚?”风眠说道。
听到风眠这么说贺凯骏一时哑语,他敢去问谁?裴涪叫他当饵,连个理由都不告诉他,吓得他以为是自己出了纰漏,没被追查都算运气好,哪里还有胆子去上阳问为什么。
“这……就免了。我等行军打仗,最忌猜疑。”贺凯骏清清嗓子,吩咐道:“传令,即刻启程!”
见贺凯骏没有异议,风眠朝他行了个礼,接着他钻回了车里,跟着贺凯骏的队伍一道回了上阳。
·
上阳,袁府。
裴涪坐在袁临勰身边,和袁临勰对饮喝茶。
在接到贺凯骏回报粮食被调换后,裴涪下令另一队队伍出发,同时他拉着圳南贞州布政使立刻去查了出大头的几家商铺,查封了他们的账本和门面,抓了几个掌柜,在历经三日的审问后,终于得到了他们账目亏空,想借这个机会摆平的口供。
这一查账目亏空不要紧,裴涪从这些掌柜口中得知,他们手里的粮早就倒卖给了上阳的总行。不仅如此,他甚至在这些掌柜的私宅里救出一些人,裴涪一问才知道,这些家伙竟暗地里在做买卖人口的勾当。
贞州布政使大惊,想要上书朝廷,被裴涪按了下来。袁临勰早些时候给他通过信,叫他小心官家的身边人,所以他不准备上书奏请,他打算直接进京。
于是他命人收拾好这些口供和账簿账本,乔装打扮一番,亲自来了上阳,把东西送到了袁临勰手里。
这便是他会出现在袁临勰府上的原因。
“袁阁老是怎么料到会出现这些问题的?”裴涪放下茶杯,问道。
“因为京中已经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我等不得不防。”袁临勰回答道,“原先疑心这黑手不只出现在勃西,圳南、东陬定然也有,稍一试探便露出了马脚,所以才会提前告知裴将军。只是劳烦裴将军还亲自走这一趟,途中瞒天过海费了不少功夫吧。”
裴涪笑道:“这倒不碍事,况且我也不放心别人来。袁阁老关照我那偏房侄儿尚且如此费心,我自然不叫阁老空手而归。”
裴涪这话说得圆滑至极,所谓吃人嘴短,袁临勰提拔了裴涪的偏房旁支裴青松出任兵部尚书,裴涪说什么也得蹭上袁临勰这个人情。
袁临勰听了一笑,捻了捻胡子说道:“裴将军既然这么说,那这个人情老夫便只好认下。”
笑完过后,两人便开始谈正事,裴涪首先说道:“我在贞州抓到的几个人已经关押起来,商铺也一并抄捡了,另外我命人严加把守贞州城门,防止有人通风报信。他们账目上的亏空恐怕只有在上阳的总行才能看出端倪,我虽然尽力掐掉了贞州的通信,但时间一长,他们一定会察觉。”
袁临勰点点头,说道:“还是得等渡川的土匪剿灭了,我们才能抓住他们的把柄。平南侯在渡川半月,一直毫无音信,渡川本就水深,不知他能不能应付过来。”
“段如海手里没有胆小怕事的人,他拖了这么久,一定有他自己的谋划。”裴涪劝解道,“那个年轻人我听过,年纪轻轻便征战立功,脑筋也活络。真不知道他从哪里挖来的宝,惹得我眼红嫉妒。”
袁临勰翻看了几下裴涪带来的口供和账本,心中不禁惊叹这暗桩生意做得如此之大,接着他放下东西,对裴涪说:“辛苦裴将军查出这些东西,不过老夫希望裴将军能将此事保密,最起码在渡川传来消息之前不能让别人知道。”
裴涪点头:“这个还请阁老放心,我知道轻重。”
袁临勰把东西交还给裴涪,嘱咐道:“这些东西还请将军妥善保管,届时若用,将军再拿出来不迟。”
裴涪见袁临勰这般谨慎,也只好点头收回来。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袁府家仆来报,说贺凯骏回来了。
裴涪一听,少许惊讶地问:“这么巧?”
袁临勰站起来,吩咐道:“叫巡防营的人来安置他们,明日早朝时再述职。”
家仆点头应下,却还没走,“老爷,一名跟着贺将军同路回来自称是平南侯近侍的男子要求见,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老爷。”
听见曲明驰的名号,堂中两人皆是一顿。裴涪像是重复了一遍自己先前的话:“……这么巧?”
袁临勰定了定心神,说道:“让他进来。”
家仆点头退下,不多时便领着风眠进来。风眠在堂中看见另一人,眼神一愣,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是圳南军统领裴涪将军,你莫要见外。”袁临勰见他犹豫,便出言解释道,“曲明驰叫你来送什么?”
风眠将自己紧紧看护的包裹拿出来,放到了袁临勰身旁的桌子上,裴涪抬眸打量了一下袁临勰,接着他便动手拆开了包裹,看见了里面的账本和书信,还有一份曲明驰私心放进去的勃西受害者名单。
裴涪翻开来一页一页的看,越看越心惊,他以为他在贞州搜查出来的已经是藏得深的暗线,没想到曲明驰翻出来的东西更加触目惊心,那些书信直指宫内的人,不少京中权贵也牵扯其中。
“这……这简直丧尽天良。”裴涪不禁感叹道,“原以为圳南那几个已经算是胆子大的了,没想到勃西境内的竟这般猖狂。”
袁临勰倒是没什么表现,他在堂中踱步来回,接着便纹风眠:“侯爷剿匪一事如何了?”
风眠回答道:“我来时已经剿灭一队,那些土匪头子狡猾得很,侯爷与他们周旋了几日,才骗了一半的人出城杀之。现下另一半由侯爷牵制着,公子也半骗半哄地压下来,如今驻扎渡川的圳南军精锐还余两千多,侯爷怕事情有变,这才命我先将东西送到阁老手上。”
裴涪还没什么反应,袁临勰立刻转过来问道:“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打土匪还要谈条件?裴涪头一次听这说法,他看向袁临勰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他们说,要接手刘钦手里的生意。”风眠回答道,“侯爷和公子与他们周旋许久,他们急不可耐地杀了渡川布政使刘钦,妄图以此逼迫侯爷让步。”
裴涪大惊,他站起来惊讶道:“他们杀了刘钦?”
袁临勰像是预料到了一般,毫不意外,“你们答应了?”
风眠一顿,随即回答道:“……是。他们抢了人,公子怕他狗急跳墙,便假装答应了下来。”
风眠说的是公子,不是侯爷,袁临勰立刻就知道这是曲明月的主意,他既然能骗住想要接刘钦手的土匪,必定知道不少内情,看来之前朱燊对他的猜测没有错。
“裴将军,我要你帮我一个忙。”袁临勰转头对裴涪说。
裴涪见他神色严肃,便赶紧说道:“阁老请讲。”
“我要你立刻带队前往渡川,协助曲明驰剿匪。”袁临勰说,“这一步棋走得太险,能察觉出渡川刘钦手里有这桩买卖的绝非等闲之辈,若是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被欺骗,只怕更加难对付,光凭一个曲明驰压不住他们。”
裴涪立刻点头,他问风眠:“圳南军进城了吗?”
“贺将军进来了,圳南军还在城外。”风眠回答。
裴涪听后,简单冲袁临勰告了别,接着立刻冲出袁府,往城外奔去。
袁临勰看风眠愣在原地,便出言说道:“你也快跟着去,看紧你家公子。”
风眠随即反应过来,也转头跟着裴涪出了袁府大门。
第七十八章
申天河在寨子里等了两天,派出去的探子没有传信回来,这让他有些心焦起来。
“有回信没有?”申天河第四次抓了人来问。
“没呢。”底下的小喽啰们摇头。
申天河心里隐隐有些没底,他自觉该做的都做了,甚至冒着风险把曲明月强留在渡川,但不知为何,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
他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如今依然没有回信,申天河终于坐不住,叫人过来吩咐道:“找个腿脚利索的,追去上阳探探情况。”
来人点头,马不停蹄地沿着高天鸿的路线追去了上阳,等到后半夜时才慌慌张张地回来。
“二……二当家的!”信使神色慌张地回来,走进门来还摔了一跤,他双腿发软站不起来,便只得跪在地上说:“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带出去的人,全部被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申天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不自觉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那信使哭天抹泪地哀嚎道:“是真的!我去的时候路上血迹都被清过了,弟兄们的尸体被丢在路边草草掩埋了事,我……我找到大当家的尸首,看见他胸口插着一把刀……是圳南军的佩刀!”
申天河瞪着眼睛,慢慢滑坐下来,表情看上去似是不肯相信信使的话,但不久后,申天河意识到什么,试探地问:“从咱们寨子里送出去的人,你可有见到?”
那信使一愣,回答道:“未……未曾见过。”
听到这个回答,申天河立时抬手推倒了面前的桌子,屋内登时乱做一团,信使被吓得躲在一旁,转头便看见申天河咬着牙,嘴里恨恨道:“曲明月……曲明月……你把我耍得团团转啊。”
高天鸿是被圳南军杀死的,这意味着半途中随行地圳南军反咬了他们一口,将他们全数歼灭在路上,一个活口没留。与圳南军同行原本是申天河琢磨出来的保命的办法,此时却成了他们的夺命锁。
申天河气到浑身颤抖,他自诩睿智,眼下却史无前例的愤怒,他怒吼道:“来人!清点剩下的弟兄,在外办事的一并喊回来!今夜咱们冲进渡川城去,杀掉曲明月,为大当家的报仇雪恨!”
土匪们的情绪最容易被调动,尤其是在有了明确目标的时候。申天河一声令下,报仇的情绪瞬间点燃了整个山头,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带着刀,大部分人直冲山下的曲明驰而去,二申天河则带领着几个拳脚功夫好的,绕开曲明驰摸到渡川城门下,准备着等天黑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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