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别挡道!”
“快滚啊神经病!”
“起开!让我过去!!”
“……”
诸如此类的不耐烦的抱怨迅速将原本还紧张的气氛渲染到烦躁、暴乱……谢铭迟突然有一种自己正在逃亡的感觉。
但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躲什么,更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
来自未知的恐惧和烦躁很快席卷了整个身心,看似和房门没有多远的距离,但谢铭迟就是无论如何都跑不道终点,似乎自己被困在了什么无形的空间中,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妈的,”他没忍住骂了句脏话,转头问,“你有没有觉得……”
问话戛然而止。
谢铭迟微微睁大了眼睛,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贺岐不见了。
放眼望去,场馆中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似乎都进入了各个房间当中,只剩下大概三分之一的人还在场馆中奔跑。
但这些人里找不到贺岐的影子。
别说贺岐,就连一起来的那些人,谢铭迟都没见到几个。
这可着实不妙,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这条队伍的最后一个。
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傀界中的经验都告诉他,排在队尾并不是什么好事。
正盘算着是不是要逃,谢铭迟就见自己正排的队伍忽然之间作鸟兽散,他定睛一看,这才看到队伍最前方的那扇门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
连门口驻守的瓷娃娃都不见了踪影。
谢铭迟不敢耽搁,这时候也没心思去找熟人,连忙换了个队伍继续排起来。
看样子大家都在争抢着往门内去,但不知道门里有什么,难道门内的房间是什么避难的场所?而外面很快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
谢铭迟被自己思维不合时宜的活跃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跑到了一个相对人少的队伍之后。
不管怎么样,现在看来进入房间内才是比较保险的做法,他得先进到房间里再说。
但很快,前面的人再次慌张地四散开——这个房间的门也关上了,他们只好跟着继续换队伍。
……
数不清到底换了多少个队伍,场馆里的人越来越少,警报声却一直没停,眼前还是要命的红光。
谢铭迟感觉自己心跳得快要蹦出来般,手心甚至被汗水浸湿了。
照这么下去,他马上就要把整个场馆的队伍都排一遍了,却依然没能进到房间里去。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在看到队伍最前方的人跑开之后,谢铭迟反应奇快,迅速扫了一圈旁边只剩三个人的队伍,身形一闪排了过去。
门口的瓷娃娃从第一个人手里拿走了什么东西,随后那人就进入了房间,第二个人也是如此,第三个人……
不!在第二个人进入房间后,第三个人、也就是排在谢铭迟前面的那个女人,立刻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房间的大门在他面前很快关上,瓷娃娃在门缝里朝他不怀好意地挥了挥手。
“操!”谢铭迟这下暴躁到想把整个傀界都给炸了!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进去了!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那第三个人也许只是谁的鬼傀,她的傀儡师只是让她帮忙排队,一旦傀儡师进入了房间,她就会被收回手链里去!
谢铭迟:“……”
阴险啊!小人啊!!
心里问候了那傀儡师的祖宗十八辈,谢铭迟正准备乖乖再去别的队伍后碰碰运气,就在转身的一瞬间,警报声突然停了下来,剩下几个房间的门也都关了起来。
闪瞎人眼睛的红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只有每个房间上的一条黄色灯带还散发着些许光。
也不止是灯带,还有外面。
谢铭迟本以为他们的活动空间只有这个场馆,却没发现还有空间。就在他们场馆的尽头,一扇和古色古香的建筑完全不符合的玻璃大门缓缓打开。
玻璃门的那边似乎是个庭院,盈盈月光投射下冷白色的光,照得庭院中的绿植张牙舞爪。
场馆中还零星剩下十几人,但此刻却没谁有动作。
谢铭迟猜这些人应该都是今天刚到的傀儡师和鬼傀了,其他知道一些规则的大概都抢进了房间里。
忽地,黑暗中传来什么窸窣的声音,有人颤着声音问:“什……什么东西?”
“嘘!”谢铭迟立刻作势让他安静,仔细听着那声音。
“噌——噌——噌——”
像金石相接的摩擦声。
谢铭迟脑海中立刻想到,自己曾经在军营时,长剑拖地便是这样的声音!
不管来的东西是什么,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声音还在靠近,透过灯带微弱的光线,谢铭迟看到了那东西的影子。
似乎是披着斗篷的人。
这人是好是坏?难道就是来追捕他们的?
谢铭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眼前忽地闪过一瞬寒光。
下一刻,嘴比脑子快地喊道:“跑!!”
不管那东西是什么,他手里拖着地的东西一定是某种冷兵器!或是剑、或是刀,或者斧头锤头镰刀……但既然都拿着这样的东西,那就绝不会是对他们怀有善意的存在!
这时候逃命比什么都重要,谢铭迟没再纠结,直接朝着玻璃大门那边跑去。虽然突然出现的新空间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但一定比场馆这个躲都没地方躲的鬼地方强。
其他人也都很快反应过来,跟着谢铭迟开始狂奔。
跑到庭院的一瞬间,谢铭迟僵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他们明明是从一楼掉到了地下一层,既然是地下一层的庭院,为什么会有月光?
这么想着,谢铭迟一抬头,瞬间血液凝固——散发着光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月光!那是一个爬在屋檐上的巨大兔子手里的球!
那兔子足有一个人高,血红的眼睛盯着跑进庭院的人们,不怀好意地咧开了嘴。猩红细长宛如蛇信子的舌头舔过嘴唇,露出两排沾着黄渍的獠牙。
妈妈呀……
谢铭迟扭头就跑。
他再也不相信童话了。
第170章 兔子
但庭院确实是庭院, 刚才仰头看去时,头顶上的也确实是天空,虽然发光的是兔子手里的球, 但确实还有月光存在, 就像他们依旧待在地平面一样。
谢铭迟猜这里的空间概念是混淆的, 也许不管上或者下几层楼,他们到达的还是一楼。
出于好奇, 谢铭迟转过头看了一眼。经过他的提醒,场馆内的大部分人都跟着跑了出来,只是在见到那个诡异的兔子之后表情都不太好。
与此同时, 最后一个人跑到了门口,但谢铭迟的注意力却在他身后的东西上。
那确实是个斗篷人, 黑色的斗篷将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巨大的帽檐遮住了整张脸, 只有握着镰刀的手还裸露在外面。
没错,是镰刀。
谢铭迟心里瞬间冒出了两个字——死神。
斗篷人裸露在外面的手干瘪布满褶皱,如同十天半个月没有浇水的老树皮,光是看着就让人想象到被那双手触碰时的粗糙感。
“咯咯咯……”
斗篷人突然笑了起来, 发出的竟是老太似的声音, 随后, 那只干瘪的手举起了镰刀——
“快跑!”谢铭迟朝门口那人大喊。
那人明显意识到了刀具举起时带来的凉意,但此时她却满脸惊恐——她根本已经动不了了!
斗篷人手起刀落, 锋利的镰刀瞬间割下了女人的头颅。
“啊啊啊啊啊——”
鲜血伴随着周围人的尖叫声一同喷涌而出,不少人跑了起来,或是跑到了谢铭迟旁边,或是继续往前跑去。
谢铭迟却还没有动的意思,他看到斗篷人并没有再往前走、到达庭院继续杀人的意思, 反而抬起头来,似乎在跟那只兔子说话。
“咕咕噜噜噜……”
“咕噜噜。”
兔子回应了一声,随后看向众人的表情愈发狰狞。
谢铭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招呼旁边的人:“跑!不要被兔子抓到,不要被它杀死!”
一群人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但庭院和场馆比起来并不算大,如果没有种植的这些绿植,应该是一眼望得到头。
只是现在有植物的遮挡,有几个人选择藏起来,而没有继续跑。
有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一直跟着谢铭迟,在树木间穿梭,问:“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谢铭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有些猜测,但还不确定,得等我们到下一个场地才能确定。”
山羊胡疑惑:“下一个?”
“对,”谢铭迟说,“这个傀界里,总不能寄希望追杀我们的怪物只有斗篷人和兔子,既然是已经降低难度的追杀,空间一定不会只有这么小。”
也许是想到了红楼外的怪人,也许是想到了一路上跟随的鱼人,还有场馆内的瓷娃娃,山羊胡深以为然,信了他的话,随后对那边的几个人打了几个手势,那边很快做出手势给了回应。
“那是我的朋友们,”山羊胡抹了把汗,拉着谢铭迟暂时停在一处断墙后,“我们一起解了很多傀界,可以分开打配合——也许我们可以暂时结盟,我知道你的名号。”
月光下,谢铭迟的红眼睛宛若淬血般,散发着妖艳的红色,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他记得这个人,也是今晚一同乘坐楼船来的,略一思索,谢铭迟便答应下来:“h……”
只刚突出一个音节,连“好”都没能说完,谢铭迟就察觉了周围似乎有些奇怪。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视着他们。
谢铭迟当机立断,把山羊胡往自己这边一拉。下一秒原本山羊胡蹲着的位置就砸下了一颗发光的球。
是那兔子手里的球!
光球落在地上,瞬间就砸出了一个深坑,谢铭迟敢打包票,山羊胡刚才要是还在那儿,估计人都被砸成肉饼了。
两人惊恐着迅速起身,就见兔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蹲在了断墙上,正愤怒的盯着他们,两人连忙继续跑。
没过多久,两人就跑到了尽头——面前只有一面墙。
谢铭迟不信邪:“沿着墙走!”
话音刚落,庭院中就传出了一声惨叫,谢铭迟闭了闭眼,心道不好。
兔子要是杀了人,他的推测就不好判断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去下一个空间的入口。谢铭迟知道在迷宫里如果迷失了方向,只要贴着墙走总会走出去,而现在这个情况可比迷宫简单多了。
入口必定是在墙上,连上有玻璃门的那面墙,撑死了也就四面,只要一直这么走过去总能找到入口。
只是兔子似乎盯上了他们,一直对二人紧追不舍,这就让他们的效率大大打了折扣。
谢铭迟心里腹诽:这兔子也就是体型太大,吃太多,太壮实,这才跳不了太远,否则他们这会儿指定已经被兔子一口啃下头来。
但是……
山羊胡焦急道:“我们已经走一遍了,为什么没看到出去的通道啊?”
谢铭迟也纳闷,有点怀疑自己。
他边把经过的树枝揪下来一段阻挡兔子的步伐,一边心里开始回忆他们刚才走过的路。
虽然眼过得快,但四面墙上几乎没什么遮挡的东西,不存在入口被挡住以至于他们看不到,只有墙角的一些苔藓,但那绝对没法遮住一扇门。
那入口在哪?
谢铭迟心里慌起来,看向了左手边。
左手边正是有玻璃大门的那面墙,而斗篷人还在门内,没有出来的迹象,只是“目送”着他们跑过去。
谢铭迟:“……”
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应该错。
正跑着,谢铭迟突然听见有人喊道:“这儿有门!有个狗洞!”
山羊胡反应迅速:“是我朋友,在对角那边!”
谢铭迟听见身后的兔子怨毒地嘟囔了一句什么,追逐他们的步伐明显加快了。谢铭迟咬牙道:“快过去!”
有不少人都听到了那人喊的话,都朝着狗洞那边去,等谢铭迟他们快到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个半米高的狗洞旁边,但都畏畏缩缩地没人敢近。
按住血压飙升的冲动,谢铭迟绝望大喊:“快进去啊等什么!”
见到跟着两人怒气冲冲的兔子,众人也不敢犹豫了,纷纷钻过狗洞到了另一边。但兔子离谢铭迟和山羊胡太近了,时间根本就不够他们两人挨个过去。
谢铭迟一咬牙,拍了拍手链:“艾格!带面大镜子出来!”
艾格应声而动,红雾瞬间溢出,在谢铭迟和兔子中间横出一面镜子。兔子愣了一下,它看到谢铭迟的身影竟然离它更近了。
艾格拿出的是她最爱的双面镜,现在兔子的视角就是她曾经看着卷入者的视角。兔子不是人,就算是怪物,也只有简单的思维,以为那就是真人,于是直接一口啃了上去。
兔子:“……”
嘴不是破了,是烂了。
谢铭迟推了山羊胡一把:“你先过去。”
山羊胡没有推脱,跑近了之后一个滑铲顺势卧倒,飞速钻了过去。
谢铭迟跟着趴下,在兔子反应过来发怒之前,凭借身形优势快速钻到另一边,然后把艾格拽了回来。
兔子的脸瞬间堵在了狗洞那边,扯着一张血呼啦擦的嘴,怨毒地盯着谢铭迟。
狗洞虽然不大,但不至于让兔子钻不过来。
它不过来,只有一个原因——这已经不是它的地盘了。或者说,不是它该驻守的地盘。
山羊胡拉了谢铭迟一把,面色难看地小心问:“咱们现在……还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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