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下意识反驳:“但是我们就快死在这儿了!”
他看到了,他已经看到了,魂线就在毛笔仙人的肚子里!只要有人帮忙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他就可以剖开毛笔仙人的肚子,把魂线取出来!
只要取出魂线,他们就可以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了!
谁都没有发现这个房间的规则,再这么等下去,他们只会死在这里!
“不行!!”凌千还是很坚定,还有许多人和她一起劝。
他们知道的,就算现在出去了,那今晚剩下的时间会面临什么?谁都不知道!
如果直接无缝衔接下一个人的傀界,那他们根本就没有喘息的余地!
男人咬紧后槽牙,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毛笔仙人的方向。
那根透明的魂线就在它肚子里,一眼就看得到。
简直就是近在眼前。
又有一个人被它抓住,原地化成了血墨,被不知道谁踩在脚下,发出“啪唧”“啪唧”的粘腻声音。
他受不了了!
男人拉住旁边自己的鬼傀:“你帮我,我们去把魂线拿到手。”
鬼傀惊呆了:“你疯了吗?你没听到他们刚才说的话吗?我们拿走魂线一样活不了!”
“起码拿到之后能在这个房间里活下来!”男人骂了一句,“妈的,你听他们的有什么用?他们才不会管一个两个人的死活,他们只要更多人活下来就行!”
男人之前听谢铭迟说的话就嗤之以鼻,什么团结才能出去,什么拖延时间让其他几个人解中心傀界,时间多拖一分,那就有可能多死一个人!
他根本不是要保住所有人,他最想保的根本就是中心傀界的那几人!
更可笑的是,他们现在解的就是那几人的傀界。
他们死在那几人的傀界里,到头来是要保那几人的命,何其荒唐!
与其信他,还不如靠自己。
“你拿不拿?”男人瞪着眼睛质问鬼傀,“你到底是哪边的?”
鬼傀犹豫道:“我……”
毛笔仙人靠得更近了,见鬼傀迟迟没有回话,男人狠狠骂了一句,凶狠地看着鬼傀:“既然这样,那你别怪我心狠了!”
说完,不等鬼傀反应过来,男人猛地把鬼傀往毛笔仙人身上一推。毛笔仙人怎么会错过到手的猎物?它狞笑一声,随后头顶的毛飞速增长,把鬼傀团团包裹住,像蚕蛹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毛笔仙人的动作就会变得迟缓,甚至有一瞬间根本不得动弹。
就是现在!
男人瞅准时机,在鬼傀马上化成血墨的前一刻,冲到毛笔仙人面前,手中匕首狠厉地刺破它的身体,把手伸进它乌黑的血肉中,翻涌着找寻那根魂线。
毛笔仙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但蚕蛹中的人还没有完全化开,它只能双手缓慢地移动,指尖化为利爪,朝身边的男人冲去。
“找到l……”
男人手中抓着那一根透明的丝线离开毛笔仙人的身体,但欣喜不过一秒,连最后一个音节都没发完,肚皮便被毛笔仙人的利爪刺穿。
凌千看着那根似乎盈盈闪光的魂线,心道完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
两小时的时间还没有过去,但他们已经被赶出了房间。
但光线不对。
凌千睁开眼,发现所有人都回到了泮宫门口。
天……亮了。
第185章 外挂
中心傀界——
“老岑啊, 你还行吗?”曲夫子担心地扶住腰侧受伤的岑夫子,关切道。
“我……咳咳……”岑夫子偏过头去咳了两声,边还捂着伤口往旁边躲了一段距离, “男女……授受不亲!别这么叫我……”
“……”曲夫子简直无语了, “这时候你还穷讲究这个?”
岑夫子不理会, 只是忍着痛,把头别到一边。
姜夫子蹲在岑夫子旁边仔细诊着脉, 片刻后,说:“伤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等小岑好一些再说。”
他们几个伤口的恢复速度比寻常人快很多,只要多休息一会儿, 岑夫子的伤就没什么问题了。
“好。”万无秋看了一眼外面,满目担忧。
他们现在正藏在一处山洞里, 这个傀界里的野兽太凶猛,虽然已经知道了魂线的位置,但有这些野兽阻挡,他们实在不好拿到。
“哎, 老姜, ”曲夫子拍了拍姜夫子还没收回去的手背, 打趣问道,“你说老岑这么老古板, 这辈子还能娶到媳妇吗?”
岑夫子哀怨地瞪了她一眼。
姜夫子却真的仔细思考起来:“不好说,我没见过这么古板的人。”
听姜夫子也这么说自己,岑夫子差点气得一口鲜血直冲云霄。
但下一秒,他就感受到自己身体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哎,老岑??”曲夫子看着逐渐消失的岑夫子, 一下子愣住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岑夫子呆呆地看着自己已经消失的手,茫然抬头,看向他们,“我……”
没等他说出什么,他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三人面前。
曲夫子呆了好一会儿,又低头看到地上岑夫子留下的血,这才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急忙揪了几下姜夫子的衣袖:“他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小伤吗???”
姜夫子也惊了,按说自己的医术就算退步了,也不该连这个脉都摸错啊。
只有万无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默片刻,说:“岑夫子没死,他……应该是那边有人把他的傀界解开了。”
拿到了岑夫子的魂线,他自然就会到那人身边去,自然就不会留在中心傀界了。
曲夫子被吓僵硬的大脑转了好一会儿,等姜夫子都站起来了,她才反应过来,说了句:“那剩下的傀界岂不是只能我们三个来了?”
“嗯,”万无秋回忆着自己在废墟中看到的场景,他能感觉到,他们已经离那个藏起来的结界近了不少,“虽然会比预想的慢一些,但也差不多。”
只希望阿迟那边还好。
——
外围傀界中,谢铭迟正懵然地站在泮宫门口,跟其他的傀儡师和鬼傀一样,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不是还在和斗篷人干瞪眼吗?明明时间还没到两个小时,怎么那轮就结束了?
结束就算了,竟然直接跳过了晚上本该有的第三轮游戏,到了白天??
谢铭迟茫然地在人群中看过一圈,却发现不远处有许多人似乎围成了一个圈。
出什么事了?
谢铭迟心里腾起一阵焦急,快步朝那边走过去。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推开拥挤的人群,谢铭迟好不容易挤到了队伍最前面,面前的场景却更让他惊讶,简直惊讶到合不拢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岑……岑夫子?!!”
面前这个腰际还泛着血色,面色苍白虚弱,靠坐在柱子边的人,竟然是岑夫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岑夫子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眼神中已经没了惊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点了点头:“是我。”
谢铭迟连忙凑过去:“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您怎么到这边来了?”
岑夫子说:“有人拿走了我的魂线,把我带来了这边……我没法再回去了。”
谢铭迟更是惊讶:“是谁?我……我告诉他们不要拿走魂线了……”
话没说完,谢铭迟就住了口。
他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哪怕他已经提醒过众人,但遇上人命关天的时候,人们往往先想着保自己,而不是保集体的利益。
谢铭迟叹了口气,这时,凌千也从人群后挤了过来,擦了把汗,说道:“是……是和我同一个房间的人,他拿走了魂线,但是应该已经死了。”
说完,凌千叹了口气:“抱歉,我来不及阻拦。”
“没事,”谢铭迟摆摆手,“不是你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夫子,那边情况怎么样?”
说到这个,岑夫子神色严肃了不少:“不算很好,不过也不算坏。那边不是沈绯年的傀界,是其他许多鬼傀凑在一起的零碎傀界……万无秋给你传递过讯息,不知道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谢铭迟猛地点头,“沈绯年不是普通鬼傀对不对?”
“没错,”岑夫子捏了捏眉心,“他把那些鬼傀都吞了,自己站在他们的傀界之后藏起来……到我离开那里时,总共解开的傀界有四成。”
四成……
谢铭迟心里快速算了一下,其实按照正常解傀界的速度来看,他们动作已经很快了,只是再加上这边的情况,这速度就显得有些慢。
尤其是现在岑夫子离开了中心傀界,那边的主力军立刻少了一人,速度必定会比之前慢一些。
但这里的情况实在不算好了,白天费脑,晚上费体力,尤其是怪物的实力似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长,这无疑更加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
这样一来,两边都为难。
谢铭迟思索片刻,给凌千说了一句话:“麻烦你告诉大家,现在情况会比之前严峻一些,让大家务必不要再自作主张拿走魂线,否则,刚才那人的死法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下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能有杀死怪物的方法自然最好,没有的话,第一要务就是保住自己的命,拖延时间。”
“好。”凌千答应下来,立刻把人群召集到一边去说。
谢铭迟有些紧张地看着岑夫子:“夫子,你的伤……”
岑夫子摇摇头:“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我知道这里分白天黑夜,有我在这边,你们会轻松不少。”
毕竟这个傀界他也有出一份力,每个部分是什么情况,大概都清楚。
“嗯嗯,”谢铭迟心里担忧,犹豫几番,还是问,“你们……见到沈绯年了吗?”
“没有,”岑夫子说着,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生气的红愠,“他倒是越来越大胆了,你看他干这些事!把封瑜关在傀界最深处,他自己不要命似的做出这许多事来……”
念着念着,岑夫子安静了,沉默许久才问:“以你对巫傀的了解,他这样还能活吗?”
谢铭迟看了岑夫子一会儿,随后低下头来:“我……不知道。”
“你哪是不知道,”岑夫子重重叹了一口气,“分明是知道他没有好结果,不愿这么告诉我罢了。”
谢铭迟没答话,只静静陪在岑夫子身边,等他的伤愈合。
是啊,他都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的事,沈绯年自己只会更清楚。费尽心力,罔顾人命,就算翻遍史书,也找不到一个有类似经历的人得以善终。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那一点难以言说的爱,还是为了这么久以来的执念。
半个小时过去,岑夫子的脸色虽然还不算好,但伤口从外面看已经结痂了,等白天的时间过去,这道伤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有了岑夫子,众人在白天的课上更如鱼得水。岑夫子比谢铭迟更加博学,三位假夫子问出的问题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就算有,也只是零碎的几个有关现代的问题,谢铭迟又能很好地补上这个短板。
其他人几乎一直在摸鱼,又有了昨天谢铭迟进入幻境得到的经验,就算有人被卷入幻境也不怕,只需要小心一点提防幻境里的反话,回答问题自有岑夫子和谢铭迟。
六节课很快在岑夫子回忆典籍的过程中流逝,等最后目送熟悉的章夫子离开后,岑夫子按了按自己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他问谢铭迟:“那个斗篷人……”
“是巫者,”谢铭迟飞快回答,“就是教会我制作鬼傀的那个,也是做出贺岐的人。”
“……”岑夫子沉默了片刻,回忆着自己白天所观察到的,说,“我觉得他很熟悉,似乎是我认识的什么人。”
谢铭迟干笑两声:“夫子真是睿智,我也是这么猜测的。”
岑夫子看他:“你没有头绪吗?之前第一次见到他,你就没有觉得有哪里熟悉?”
“……没,”谢铭迟如实回答,“夫子,说实话,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间很短,学制作鬼傀几乎是靠他留给我的手札,我和他本人没说过几句话。”
“这样么……”岑夫子信了他的话,也没再想下去,“今晚的傀界是谁的?”
谢铭迟:“是姜夫子的。”
岑夫子想了一会儿,说:“他的傀界比较复杂。”
谢铭迟点头:“嗯嗯,毕竟姜夫子涉及到的领域比较杂嘛,傀界的规则肯定也会更复杂一些。”
岑夫子:“其实……”
谢铭迟:“嗯?”
岑夫子:“他和我说过他傀界的样子。”
谢铭迟:“???”
“虽然现在的傀界是混合起来的,但他的规则不会变太多,”岑夫子说,“我们为了预防这天,早和彼此说过自己傀界的样子。”
谢铭迟大大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三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不少:“那太好了,有了规则,我们伤亡会少很多……”
说着,谢铭迟顿了一下,踌躇着问:“那……万无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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