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迟只觉得嗓子眼的那口馒头更噎人了,为了减少麻烦,他摇头否认道:“我不是,你认错了吧。”
男生愣了一下,然后就转过身,和其他三个队友讨论起来。
没过多久,男生又转过身来,这次靠近了谢铭迟一点,放低了声音,似乎刻意不让旁边人听见:“你好,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合作,我们觉得,如果你是273号傀儡师的话,我们一起胜算更大一点。”
说完,男生就放大了些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小心,介绍起自己和身后的人:“我叫侯凡,他是孙定,高一些的女生叫孟霏,另一位叫孔诗晴。我们也是卷入者。”
“你们好,”说着,谢铭迟依旧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但我真的不是,你们大概认错人了,我也很想遇到273号躺赢。”
孙定没忍住:“但你叫谢铭迟。”
“没办法,同名啊,”谢铭迟无奈地摊了摊手,“再说我也不是红眼睛,273号那位可是红瞳。你们不是第一个认错人的了。”
这下他们都哑了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孟霏:“怎么办啊,好像真的不是,他真的不是红眼睛。”
侯凡:“戴美瞳了?”
孟霏:“你好意思凑到人家脸跟前看?”
侯凡:“算了吧,会不会真是认错了?”
孔诗晴:“不能吧……我在网站上仔细查过信息的,273号傀儡师很帅,就连他的鬼傀也帅得惊为天人,跟建模似的。”
孙定:“我真的看他们挺像的。”
侯凡:“先走吧,在这儿怪尴尬的。”
说完,四人又扭捏好一会儿,最后推推搡搡地走开了。
谢铭迟默默顺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心想出名果然不是好事。
缺点就在于,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会一眼认出你来,而且不出意外要来和你组队。
在这种时候,谢铭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糊弄过去也算。
其他几人也都明白谢铭迟的意思,于是全都默不作声地干饭。
看样子孙定和侯凡应该都是鬼傀,不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找谢铭迟说话,否则就是违背规则。这几个人他有点印象,是和他们一个班的。
一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而且不出手册所料,他们吃的饭确实都不新鲜。
馒头是有一股冰箱味的,粥是有一股即将腐败的酸味的,就连程州的老干妈都是过期的。
程州的脸在发现老干妈过期八个月之后就变成了苦瓜脸:“奶奶的,我就没吃过这种苦……我今天晚上不会窜稀窜到奶奶家吧?”
贺岐生无可恋:“没事的程州哥,倒时候咱们几个一起窜,整整齐齐蹲一排。”
谢铭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实在是不敢恭维。
几人回到教室坐下,只见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十分,还差二十分钟就会开始晚自习。
但教室里的人却是少得可怜,只有零零星星的五六个。
“哎,我们怎么到这么早?”封瑜发出灵魂疑问,“可是我们离开食堂的时候,明明已经没剩多少人了。”
谢铭迟陷入了沉思。
食堂里没有人,教室里也没有人。
那吃完饭的学生去哪了?
第98章 教室
意识到了不对劲, 谢铭迟甚至觉得耳边零星的写字声都变得诡异起来。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中性笔接触纸张的声音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格外刺耳, 像是某种催命的魔咒。
谢铭迟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还来得及。
他下意识转过头就要叫着万无秋一起, 但先夺去他视线的是万无秋略显苍白的唇。
万无秋背上还有伤。
虽然这样的伤不会映射到现实,可这不代表现在的万无秋不会感受到疼。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在想有没有可能找到学校的医务室, 找一点碘伏纱布什么的,暂时给万无秋包扎一下,但这么一路过来, 他一直没有看到医务室的影子。
伤口可能已经结痂,不管怎么说, 现在叫万无秋再一起行动都很不合适。
于是谢铭迟转移了目标,戳了戳贺岐的肩膀:“走, 和我出去。”
贺岐早就不想在这儿待着了,立马就站了起来。
身边突然而来的空位让程州很是不适应,他下意识就说:“那我——”感人的大脑立刻又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行差踏错,差点咬到舌头, 调转话头道, “小贺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们不都还在吗?”万无秋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敲了敲桌子,说, “他们去查看情况,我们先留在这儿。”
老大都放话了,程州也没有不听的理由:“哦,好吧。”
谢铭迟领着贺岐出了门,朝走廊左右看了一眼, 说:“咱俩分工明确一点,教学楼总共四层,你去一二楼,我去三四楼。”
贺岐连连点头:“好好好。”
谢铭迟:“……”
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知道要干什么吗?”
贺岐诚实地摇了摇头。
谢铭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字一字地说:“下次,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先问清楚要干什么,好不好呢亲?”
贺岐哪敢说不,连连点头。
“我们去看其他教室的学生是不是也这样,”怕贺岐出岔子,谢铭迟不得已又开启了婆婆妈妈模式,“正常一点从教室外面走过去就行,不要专门停留,只需要抽空瞥一眼教室里面,学生是不是也这么少。一会儿在这儿汇合。”
贺岐如梦初醒:“好的哥,保证完成任务!”
谢铭迟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转身朝楼梯口走过去。
当初造贺岐的巫者到底是怎么想的?给他造大脑的时候少搭了一根筋吗?
不,这种情况,一般是少了一张琴。
可怜孩子十八了,每次都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
憋住心里的牢骚,谢铭迟上到了三楼。
每栋教学楼也是四层,每层都有六个班,他们所在的七班刚好是二楼的第一间教室。
平复了一下心跳,谢铭迟迈开步子,朝走廊尽头而去。
他的脚步不算是轻,有正常鞋底接触地面的踩踏声,走路的速度尽量放得很正常,营造出一种他只是经过的错觉。
教学楼每层的最东面都是教师办公室,谢铭迟没有专门去看,只是一直朝西面走过去。
十三班、十四班、十五班……十八班。
整个三层逛了个遍,谢铭迟心中大概有了猜测,转身又朝四楼去。
班级号在二十三停止,谢铭迟的脚步随之停了下来。
四楼末尾的班级应该是二十四班才对,但二十四班的位置整个是空的,而且没有教室编号。
教室的窗户被报纸糊住,谢铭迟抽空看了一眼,竟然还是英语周报。
想当初,他也没能逃过英语周报的魔爪。
池屿一中竟然用周报来糊窗户?
谢铭迟往前走了两步,在窗户前停了下来。
难道高二年级没有二十四班?那这间教室是干什么用的?
太阳不知不觉间几乎就要落下山去,几乎不见天光。
二十四班在最西面,紧挨着厕所。厕所的地面和墙壁都贴着瓷砖,但绿色的苔藓和藻类竟然斑驳地爬在地面和墙壁上。
一阵小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谢铭迟看到厕所的木门前后摇晃了几下。
“吱呀,吱呀——”
发出老旧刺耳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厕所本来的阴冷,谢铭迟打了个寒颤,连带着一股破旧腐败的味道、带着藻类的腥气和厕所的臭味,齐齐涌进了他的鼻腔。
“咳咳——”
谢铭迟被这股味道冲得咳了两声,连忙捂住了鼻子。
但就在隔绝外界气息的那一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另一股味道。
谢铭迟僵了一下,慢慢放下遮住鼻子的手来,在空气中嗅了两下。
经过前几个傀界,谢铭迟现在已经对这种味道很熟悉了。
血腥味。
厕所传来的血腥味?
谢铭迟有点迟疑,又仔细朝着厕所那边嗅了两下,结果就是差点被那股味道熏出眼泪。
那股血腥味还在,不是他的错觉。
但好像……并不是来自于厕所。
谢铭迟警惕地朝走廊靠近窗户的那边挪了两步,然后小心地看向了二十四班的窗户。
如果他没有辨认错的话,血腥味是从二十四班里面传出来的。
只是纠结了片刻,谢铭迟便壮起胆子,凑到了窗户边上闻了闻。
果然,就是这里!
窗户虽然被报纸糊住,但并不是全方位无死角,谢铭迟找到了一处两毫米的缝隙,眯起眼睛朝里面看了过去。
教室是和七班一样的布置,但里面是空的,没有摆放桌椅,但黑板和教具都还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
有可能是当初招生不够再开一个班,所以这间教室就空置了。
谢铭迟这么想着,开始找起血腥味的来源。
那股味道传到他鼻子里时虽然不是很重,但隔着窗户都能被他闻到,可见教室里传出味道的目标应该是很大的,起码很显眼。
谢铭迟费劲地从那条缝里左看右看,却一直没看到什么带血的东西。
难道那东西在紧靠着窗户的这边?卡了他的视野死角,所以他看不到?
但这间教室的大门是紧闭的,谢铭迟不确定它有没有上锁,也不不确定它是不是可以打开。
……要去试试打开门吗?
正这么想着,猝不及防地,有一只眼睛突然贴在了窗户上!透过缝隙,和谢铭迟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只眼睛几乎要爆出眼眶,红色的血丝遍布眼白,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来。
“我去!”
谢铭迟吓得立刻跳离了窗户边,回魂一般盯着刚才的那条缝,只见那只眼睛已经不见了。
那是什么东西?是谁的眼睛?学生的吗?守门鬼傀的?还是NPC的?是散发出血腥味的来源吗?
谢铭迟脑袋里一瞬间冒出了许多问题,但来不及让他深想下去,就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教室的后门缝隙里,有深红色的血液在不断涌出。
血液粘稠而带着腥气,在空气中无限放大,几乎要褫夺谢铭迟的所有感官。
血液涌出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快要到谢铭迟的脚边,他连忙扭头去看前门,却见鲜血同样从前门的缝隙里涌了出来。
而且似乎有意识似的,两个门里涌出的血液就像毒蛇的红信一般,朝他游曳而来。
“操操操!”
谢铭迟几乎要被血液包围,他连忙沿着角落里还没有被鲜血沾染的路面,大跨两步逃离了已经汇聚成一滩的血液。
这种时候,谢铭迟已经完全无心去想二十四班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放血,反正不会是什么正常人,正常人谁的血会这么流出来?
就算是正常人,按照这个出血量,现在也绝对不可能还活着了。
他往前跑了两步,再回头一看,就见那滩血还在朝着他的方向追过来,甚至门缝里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血。
谢铭迟根本不敢再留,就算二十四班有什么线索,他现在也完全没法去找了,只好飞速跑到楼梯口,往下俯冲一般冲下楼梯。
跑到三楼,谢铭迟正要拐弯,迎面就碰见了正要上楼的贺岐。
贺岐急忙刹住脚步:“哎哥你在这儿呢,你怎么这么久……”
不等问题宝宝问完,谢铭迟就连忙手动帮他转过身,急忙催促:“快走快走快走!”
贺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他哥这个语气,心里就莫名紧张,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追着他们似的,连忙就跟着谢铭迟一起跑。
……甚至比谢铭迟还跑得快。
两人一路跑回了七班,谢铭迟冲进教室,压低声音,拉起万无秋的衣领,顺带又拉起沈绯年的衣领,低吼一声:“跑!”
贺岐紧跟他哥的脚步,拉起程州和褚优:“跑啊哥哥们!”
虽然不知所以,但几人都被他俩紧张恐惧的情绪感染,跟着一起跑了起来。
跑出了教学楼,谢铭迟才稍微松了口气,死里逃生般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并没有看到那滩可怖的血液,紧绷的神经才没有彻底绷断。
他朝宿舍楼那边看了一眼,看到有很多宿舍已经亮起了灯,心说果然如此。
贺岐忽然之间惊呼:“无秋哥,你背后……”
谢铭迟的神智回笼,才突然意识到万无秋还是个伤号,他们刚才那么跑,估计是伤口又裂开了。
他绕到万无秋身后看了一眼,见到白卫衣上原本已经干涸成褐色的的部分又被晕染了一层鲜红,愧疚的感觉彻底淹没了他。
谢铭迟:“对不起,我……”
“没事,这怎么就怪上你了?”万无秋掐断他的自责,问道,“你们是有什么发现吗?不能留在教学楼?”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谢铭迟说着,心有余悸地朝四楼看了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谢铭迟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了,仿佛有刺骨的冰冷在体内蔓延。
四楼的窗户竟然被整个染红了!
不,东面的角落还有一扇没有被染红,但红色已经开始向那扇窗户蔓延。
被染红意味着什么,谢铭迟已经不用去深思,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且……不出意外,那滩红色还会向下蔓延。
直到淹没整个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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