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老好人为了她而骂人,却不是谁都能得到的,这份罕见的特殊感难道不让人喜悦么?
“等等!”快到大门时,古芝蓝突然停下脚步。
手上被扯了一下,拉着她的人也随即停下来。
“才骂两句不够狠。”
“那怎么才够狠?”
古芝蓝没说有什么计划,她一只手还被牵着,另一手却勾上司一冉手臂,笑得神秘:“你把摩托车开到侧门等着,我一出来就马上跑!要快!”
不管她打算怎么教训那个油腻客户,单凭突然挽手臂这点,司一冉就能断定眼前的人至少醉了一半。
“不行,你喝多了。咱们走吧,送你回家。”
“五分钟,等我。”古芝蓝在鼻尖前张开五指,说着又挨近了些。
唔……连这勾人的神情也似曾相识,就像上回在美国说微醺时那样。
其实嘛,古芝蓝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醉,意识清醒得很。只是有些时候呢,表现得太清醒就不好玩了。
总之古芝蓝前后花了不到五分钟,折返包间又出来了,至于用了什么手段,那是商业秘密。
她出来时,脚步轻快跳上后座就喊开车。
“头发解一下。”司一冉还在磨磨唧唧。
她便散开盘在脑后的头发,好让司一冉把头盔往她头上套。对了,头盔还是新的,浅褐色的。
“你折回去做了什么?”
“嘿嘿,你别管,总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还好吧?”司一冉还是不放心,平常都很严肃的古芝蓝一反常态的——顽劣。
“行了,快走快走!”
说着还敲了司一冉头盔好几下。
好吧,总之先离开这里。这回车倒是开得挺快。
···
可是才过了两个路口,司一冉又靠边停下来,回头说:
“我们打车回去吧。”
“干嘛?”
“我喝了酒,现在是酒驾。”
“有什么关系,对你来说喝酒跟喝水一样。”
“那也是酒驾啊,抓到要拘留的。”
说得很在理,但古芝蓝今晚就是不想打车,她就想任性一下,偶尔打破那些循规蹈矩的日常。
刚刚拍桌子的气势哪里去了?才跑两个路口就没有了吗?
只要跟学术无关的事,通常持续瞪上几秒,司一冉就没有办法拒绝。可这回她竟然没有屈服,都瞪了好一会儿了,还坚持不可酒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家伙敢对古芝蓝说不了,虽然次数不多。
大概让这块谨慎的木头破坏规矩也不太容易。
不过,古芝蓝知道另一个很有效的方法,而且早就试过好几次了。
她只需要把双手再抱紧一点,身体再往前靠近一点,近到下巴差点就放在司一冉肩上的程度,放轻了声音,软软落下几个字:“带我去兜风。”
“可、可是,被抓到拘留的话会……会影响工作。”看,果然口吃了。
“我负责捞你出来。”
“还会扣证罚款。”
“我帮你处理。”
“这不好吧?”
“开车。”这句话是在耳边说的,而且这款头盔不是包耳式。
然后司一冉没辙了。
“那那、那去哪兜风?”
“都行。”
“那好吧。”
司一冉没得选,正准备开车,腰上又被勒了一下。
“不准到生活区里兜,去远一点!”她就知道司一冉想找个内街绕两圈了事。
“好,好,我知道了。”
被猜中的司一冉只好开往相反的方向,去江边绕了一大圈。一边担忧遇上交警查车,一边应付背后那位喝多了就拿她寻开心的人。
晚上的江边总是很舒服的,沿江的马路很长。去到一段舒服的地方,司一冉便停下来,也好让古芝蓝缓缓酒劲。
摘下头盔,司一冉腮帮子上挂了好几滴汗珠。
“你很热吗?出这么多汗。”
“不热。上回才说过嘛,我喝了酒就会这样。”说着随便拿袖子擦了擦。
“这就是你喝不醉的原因?”
“根本原因应该是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活性高,呃,统称就是解酒酶,主要取决于……”
“好啦好啦,总之就是天生酒篓子嘛。”古芝蓝停住无聊的解说,并转了话题,“我说,这个新头盔是给我买的?”
“诶?”
“不然?你明明已经有两个头盔。”
“……算是吧。”司一冉移开目光。
“什么叫算是,严谨点。”分明就是在学某人的说法。
“嗯……就是的。”
不用管事实是如何,司一冉都知道,她只需说出古芝蓝想听到的答案就行。
古芝蓝开心地哈哈笑起来,这才把头盔摘下来抱在怀里。
“当心吹风酒劲上头。”司一冉忍不住提醒她。
“你觉得我真的有喝醉?”
原本,司一冉很确定她醉了,但被这么一问,再看那狡黠却澄明的眼神,又有点抓不准了。
“难道没有吗?”
“你猜呢。”
这让人怎么猜?一般来说,古芝蓝说你猜大概率约等于没醉,但如果没醉的话,怎么解释那些反常的举动?
“这样很危险的。喝多了酒就……”司一冉把脸转开,却没能掩藏红了的耳根,“喝多了,就容易跟人靠太近的话……你这么好看,酒量也不算高,不注意提防的话多危险呐。”
“傻瓜。”古芝蓝不逗她了,认真说道,“我没那么笨。”
再说清楚点好了:
“第一,无论有没有喝多,我都分得清不同人的安全距离;
第二,我不会勉强自己,也会掌握分寸好好保护自己;
第三,今晚这种客户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说,这么认真地说出一二三点,是醉还是没醉?司一冉又不是真的笨,有些话真说到明,就少了点趣味。
说到客户,司一冉当然还记得今晚原本的主要任务是谈业务来着。
“对不起,把这桩生意搞砸了,还损失了一大笔订金。”
“算了。”古芝蓝说,“这样低级的人合作也没意思。”
“再有这种客户你就别跟他们做生意了。损失的,我在其他项目加把劲,帮你赚回来。”
真是傻瓜,区区一笔订金而已,及早止损也是重要的经营之道。
但古芝蓝才不会跟搞研究的人科普经营之道,她只说:
“嗯,我知道的……”
后半句没好意思说出来,完整是:我知道你关心我。
司一冉愉快地点了点头,一副完成任务松了口气的样子:
“知道就好。”
唉,你看那表情,分明想的就是:知道别跟这种低级客户合作就好。
···
当然,酒驾这事到底没让交警逮到。安全把人送到公寓,司一冉把摩托车停到停车场,打算打车回去。
“今晚谢谢你。”古芝蓝说。
突如其来的道谢,反而让司一冉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半天都没能憋出一个字来。
古芝蓝只好给她解围:“茶叶钱算还清了。但以后我还会使唤你的。”
“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司一冉嘴角挂着比平常更多的笑意。
话说得这么满,一点余地都没留。
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真的不是这样。
死板、保守、胆小、循规蹈矩、唯唯诺诺,看似温和却狡猾地和所有人和事保持着一定距离……无论哪一点,都不是能让人心动的类型。古芝蓝喜欢的,应该是与之完全相反的冒险天才,甚至落地生根了十三年之久都不曾放弃。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司一冉甚至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做,却把占据她内心的人连根拔了起来,并取而代之。
虽然不想承认,但它就像一颗长年蛰伏在墙缝角落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暗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它以什么方式生长,待它闯入眼帘时,却已经花开满墙。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迟来的更新。
ps.感谢阅读!
pss.酒驾是不对的。
#终段#
第50章 不在服务区
“西伯利亚西无人区西北部发生4.7级地震引起科考基地塌方,三十余名科学家及工作人员被困,其中一名是我国学者,搜救工作仍在进行中……”
看到这条新闻时,古芝蓝手里的咖啡就洒了一身。虽然新闻没说详情,但那名我国学者,不就是司一冉吗?!
顾不上擦白衬衣上的咖啡,古芝蓝连忙打给司一冉——不在服务区。
明明昨晚才通过电话,就算在坑洞里,也是有信号的,可现在已经失去了联系。
她直接开门喊秘书:“莎莉!西伯利亚塌方那条新闻,收集所有相关资料,联系媒体溯源!”
“您说五点半前要提交的那份报表……”
“不管了,放一边,先处理这个。”
“我们没有业务在那边?”秘书小姐有点不解,小声问道。古小姐衣服上的咖啡渍特别显眼。办公区里其他人都听到声音看过来,古芝蓝环视半圈,他们才收住好奇,又低头继续工作。
古芝蓝低声对秘书说:“司一冉参加了那个项目,现在联系不上了。”
“司博士?!”
“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中国人在那里,你马上查清楚她现在什么情况。”
“好的。”
这边交代完秘书,古芝蓝又火急火燎地跟古院长联系。毕竟是那边邀请研究院参与合作的,派出人员有危险的话,应该会第一时间通知研究院。
最终种种情报综合下来,基本可以确定,困在塌方里那名我国学者,就是司一冉。
地震是在凌晨发生的,不幸的是,由于前一天起了飓风,以至于驻留在坑洞里的人比平常要多。过去20小时里已经救出了二十余人,还有三十多名失踪人员都被困在地底深处。坑洞的通讯设备和通风设备都严重损坏,确切的失踪人数仍无法确认。而庞大的坑洞结构和恶劣天气也严重影响了搜救进度。
古芝蓝彻夜刷着新闻,一通接一通拨打着那一直在服务区外的电话。当地的消息非常不顺畅,获救名单每六小时更新一次,可始终没有她最想看到的那个名字。
爸爸让她耐心等待,要相信国际搜救队。可是,这让人怎么耐心?地震、塌方、地底深处,密闭空间……每过去一小时,心都要往下沉一点,而自己却远在几个时区以外的地方无能为力!
古芝蓝受不了这种等待!天亮时,她迅速收拾行李直奔机场——不管如何,她要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去!
···
“西伯利亚坑洞群发现了新的极端环境物种,邀请友好单位参与采样研究。”那时司一冉这么说着,显得兴致勃勃。
“你想去?”
“嗯!只有一个名额呢。”
“多久?”
“半个月,工作上没问题吧?”
“我说不行你就会不去吗?”
“对啊。”
“编制上,你是研究院的员工。”
“嗯……其实我已经申请了,就是还没正式批……”
“那你还问我?”
“诶?要问的啊。半个月呢。”
“半月而已,挺好的机会,去吧。”
难得这畏畏缩缩的家伙想主动申请些什么,她又怎么会反对呢?也许也是受了何荷允满世界旅行的影响,才会想偶尔离开固有的实验室,到外面走走的吧?
谁又能想到,就这么倒霉遇上地震了呢?
现在古芝蓝后悔死了,如果那时说不行那该多好!
···
凌晨的机场人不多,候机的咖啡厅还没开始营业。
十天前,她就是在这里送司一冉上飞机的,就坐在那靠过道的小桌子上,谈笑风生。她甚至都没跟那呆子说,自己是专门来送她的。她只编了个理由,说是送客户而“顺道”的。
当时她们在谈论什么来着?
是了,司一冉在给她看何荷允发来的照片,谈论着聪明人的幸福会不会来得更容易的话题。
催促登机的广播又再响起,司一冉笑着说:“聪明人想得通透,能少走弯路啊。”
“那我聪明吗?”古芝蓝这样问她。
“聪明!”
毋庸置疑的语气和笑容,让人挪不开眼睛。
此刻古芝蓝却是明白了,所谓幸福,跟聪明还是笨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想马上见到那倒霉的笨蛋,告诉她,自己想她了。哪怕被笨蛋当面说自己蠢,也会是欢欣的。
···
西伯利亚平原广阔得要命,人越着急,就越觉得事事不顺。一路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几经换乘,古芝蓝才终于去到了科考站附近的城镇。
可她找了半天都没雇到愿意去无人区的向导。那里本来就条件恶劣,又刚发生了地震,余震不断,夹着冰雪的飓风仍未停歇,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去。
正一筹莫展之际,旅馆的门铃响了,接连不断一直响到她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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