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狼王,你天天给狼后找食物,但你要不要先顾及一下你可怜的臣子们……两只驼鹿而已,吃不了半个月。”卡罗也显得愁眉苦脸,暴雪天行进都难,牧弋离开的半个月里,它们捉到最多的就是兔子和田鼠,但逮住一个兔窟薅了太多次,牧弋养在冰湖边的那窝雪兔终于也搬家了。
“你不在,阿野和卡罗谁也不服谁,它们每天睡醒就在打架,安德去劝架,然后把腿摔瘸了。”积雪后又冒出一个狼头,贝塔偏黑的毛色在雪地里,黑得更为扎眼。
“小狼王知道的,我哥连老大的话都不听,我们谁也劝不住。”又是一个新的狼头,它手底下四只灰狼已经被全部现身,那……
果不其然,下一秒,安德的脑袋也从雪中扑腾出来,但黑狼没开口,就率先被牧弋抢了话。
“所以……你们有空打架,没空去捕猎?”牧弋刚把今天的雪兔放在木屋前,白狼还来不及整出动静让霍森发现,不过现在——应该也不用再整什么其他动静了。
木屋周围早就响起了惊天动地,此起彼伏的狼嚎。
“卡罗它整日只想睡觉,睡醒就打架。”
“安德一直装聋,我怀疑它连瘸腿也是装的,就想找理由跟过来过来看眼狼后。”
“贝塔拉偏架,只会跟着卡罗教训我哥,我好几次都被误伤了。”
“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看错了很正常。”
“别看我,我又聋又瞎又瘸。”
五只灰狼吵得七嘴八舌,牧弋头一次知道只有五只狼的狼群也能吵得自己脑仁疼,而让牧弋更头疼地是,身后的门开了。
猝不及防。
霍森站在门后,两脚兽穿着袄,也站在霍森身后。
围着木屋的几只灰狼看见护林员,都不自觉开始后退,将警惕的目光落在两脚兽身上。牧弋离得最近,它的神情也带着几分慌乱。
两脚兽看清门口站着的是小白眼狼牧弋之后,松了好大口气,护林员眼尖,一眼就瞧见了牧弋冒雪送来的雪兔。
“哟,小白眼狼还挺知恩图报,给你送兔子呢霍森。”屋外不是什么要命的野兽,两脚兽放心地跌回沙发上抓起一把没磕完的瓜子,他相信霍森可以把屋外盘踞的狼群解决得很好。
屋外灰蒙蒙的天色看不出时辰,霍森才从狗窝里爬起来,它一脸不爽地挤开挡住木门的白狼,走出屋,后腿及时踹上身后的木门——屋内的两脚兽被残忍地剥夺了看乐子的好机位。
猎狼犬垂眸,满脸不悦,它走到牧弋旁边,前爪不经意踩上牧弋带过来的雪兔。
“怎么,大半年不见,见面就要睡我?”
霍森的话语太过直白,确实有这个心思但没表现出来的牧弋大惊失色:“什……什么?!”
“嫖资啊,你这不带着来了吗?”霍森把踩在脚下的雪兔踢回院子中,自己也从木门前走进院正中,它把后背暴露给身后的群狼,回过头对着还站在木门前的牧弋咧嘴一笑,“以前您睡完就跑,会留只兔子当嫖资,今天是打算先……结账?”
一番话,听得狼群啧啧称奇,听得牧弋目光呆滞。
“什么嫖资?我那是……那是……”接连而来的意外完全打乱了牧弋的计划,事情再次脱离掌控的迷茫席卷白狼全身,牧弋憋红了脸,但却说不出一句合理的解释。
睡完就跑,留下嫖资……
猎狼犬轻飘飘一句“嫖资”就将白狼的脑子冲击得嗡嗡响,霍森出门是来找牧弋算旧账的,而欠了一屁股帐没清算的牧弋正在思考,越思考越沉默。牧弋猜测霍森肯定明白自己送雪兔的用意但……站在霍森的视角去看,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
“小狼王怎么能睡完就跑,不厚道啊,难怪把狼后气跑了。”
“狼后被气跑那天,我离得近,听见了一点碎片,好像骂挺脏。”
“啧……年轻人真会玩。”
牧弋闷半天没憋出一个字,不知来看戏还是来捣乱的狼群间开始窃窃私语不断,白狼不敢直视霍森的眼神,心虚的白狼只匆匆瞄了两眼猎狼犬面庞,牧弋发现自家霍哥嘴角虽然咧着笑,但眼神凶得吓狼。
理亏让白狼犯糗,好不容易鼓足架子的牧弋还没开始上演自己想演绎的霸道狼王强制爱戏码,就已经被率先打回原形。
“霍哥那才不是嫖资!是我给你留的早餐!”牧弋赤红着脸,声音激动得近乎吼出来,但霍森只是又压了压嘴角,继续冷声道。
“谁知道呢,反正你睡完我就跑了。”
“而且我最讨厌兔子,也不知道是谁喜欢兔子,你把我当成了谁?”
“牧弋,我不想看见你。”
三句话,让站在雪地中的白狼身形酿跄又酿跄,白狼身心一齐震荡,即将顺势倒到霍森身上时,猎狼犬果断挪开了身体,牧弋便在雪地上砸出一个狼坑。
从前天开始,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再前仆后继,雪势渐渐减缓,两脚兽铲雪的频率也跟着降低了,今天的雪还没积到需要铲掉的程度。
牧弋摔在积雪中,不敢置信地瞪大狼眸。
它的霍哥!竟然躲开了!!!
白狼撇着嘴,它知道霍森负气,但真的亲耳听见霍森不想看见自己,牧弋还是没出息地红了眼,白狼抱住霍森大腿,开始哭嚎。
“霍哥我不知道你讨厌兔子,给你送兔子也只是因为你第一次教我捕猎,捉的就是兔子,才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狼……我都不认识其他狼。”
霍森开始后悔没仔细择个好吃点的小型猎物给牧弋练手,但白狼那时候才四个月大,连兔子都逮不住……又能逮住什么其他东西?
狍子和獐子对霍森而言都很好捉,但这俩鹿的体型也要比瘦唧唧的白狼体型要大出不少。
过去的旧账可以以后再慢慢清算,现在要紧的是好好教训面前这个敢一声不吭就逃跑的白狼。
“再说你都能吃两脚兽喂的难吃要死的狗粮,为什么不肯吃我兔子。”
牧弋惯会找补,霍森冷哼,因为白狼哭嚎才缓和的神色又因白狼新的抱怨变得难看,猎狼犬抖开抱住自己大腿碎碎念的白狼。
“没有狼会送兔子做嫖资,牧弋狼王走好不送。”
撒娇不好使还是头回,牧弋一下慌了神,白狼眼神乱飘,紧张地左看右看,飘忽的余光恰好瞥见了霍森怒意之下,难掩的戏谑。
终于明白自己又被霍森戏耍一遭的牧弋怒从心起,白狼不甘起身,直接朝霍森扑过来,年满两岁的白狼身形比一岁多的时候高大不少,牧弋很轻易就将没有防备的霍森撞跌到雪地上。
白狼蛄踊着压上霍森的身体,在霍森没反应过来前,牧弋发狠抵住霍森的犬吻,张开满嘴獠牙将身下的猎狼犬的犬吻咬入口中。
獠牙抵住犬吻厮磨,霍森眼前弥漫起白狼呼出的热气,浅尝辄止的亲吻并不足以打消一年的相思,牧弋不死心想要吐舌头,回过神来的霍森察觉牧弋企图,用力踹上牧弋的肚腹。
竟没踹动……?
霍森重新审视起牧弋如今的体型,现在的牧弋整只狼能把霍森包得死死的,而小狼稍显稚嫩的面孔也已经完全张开。
在雪地中,威风凛凛。
霍森踹狼向来不留情,刚才的一脚虽没把牧弋从身上踹开,踹的力道不小,白狼吃痛哼唧出声,霍森才把自己的嘴吻从狼嘴里顺利拯救出来。
牧弋獠牙擦过的位置都留下了一圈红色的齿印,足以看出白狼下嘴有多没轻没重,霍森黑着脸,转过身时用尾巴愤愤抽上白狼面颊。
牧弋什么臭毛病……
“踹得真好霍哥,你都说嫖资了,那我现在不做点该做的事,也太吃亏了。”牧弋将计就计,抵在霍森耳边低声嘁嘁,重新找回自己霸道狼王剧本的牧弋用新领会的技能,将霍森牢牢锁在身下,“这还是和你学的,霍哥,我是不是很棒?”
“我以为你长本事了,结果你就这点长进?”说不过就压上来,压不过就哭。
只凭借体型和蛮力,根本控不住霍森,霍森不屑睨了牧弋一眼,稍稍侧了下身体,抬腿踹向牧弋后腰,白狼被踹中敏感点,后腿一软,猎狼犬轻易就从牧弋身下钻出来。
霍森重新站回雪地上,居高临下望着满脸不敢置信的牧弋,不忘嘲讽一嘴:“好好的脑子全塞满了脏东西,难怪只会送兔子。”
但牧弋不厌其烦又黏了上来,白狼表情阴鸷,身后的尾巴却摇得很欢,它把獠牙又对准了霍森后颈。
“对,我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睡你。”
太直白了,霍森微微恍神,猎狼犬又开始思索,自己的养狼方式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还没到特殊时期,那领地和狼群不应该才是第一位的吗?
但霍森也没给我牧弋咬住自己后颈的机会,就算再稀罕白狼,霍森也不想在自个家门前被逼着做这种事,天寒地冻,怎么没把牧弋的脑子冻清醒一点?
“别挨着我,滚回你的领地去,最好找一个让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气极反笑,霍森一不小心说漏嘴,将自己的心里话骂了出来,面色一变。
还在找机会动手动脚的牧弋停下动作,不确定地开口试探:“霍哥什么时候去找过我?”
“呵,找你?我闲的。”
刚才还一身黑气环绕的阴郁白狼瞬间又变回了阳光小狼,白狼不再对着猎狼犬的脖颈蠢蠢欲动,它开始围着猎狼犬转圈,尾巴摇着仿佛能带起八级飓风,群狼看着自家狼王开屏求偶的不值钱模样,纷纷抬爪掩面。
“就说小狼王玩不过狼后,看,气势全泄没了。”
“好阴险的猎狼犬,弟弟我们以后都离它远点。”
“……你们看不出来?牧弋就没想真的对霍森做什么坏事,这俩全在演,多余……”
然后贝塔笑眯眯捂住了安德嘴。
“嘘,小狼王开心就好。”
“牧弋。”霍森阴沉着脸躲开已经挨到自己脸上的白色狼毛。
“诶我在呢霍哥。”于是那团白色的狼毛挨得更近了。
“把你的狼群带走。”
“不是我带它们过来的,我怎么可能会想让别狼当电灯泡!还不止一只!”
霍森的语调比这个雪天还要冷,猎狼犬的攻击穿过白狼厚厚的皮毛,直接攻心。牧弋拉着脸高声辩驳,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木屋是想找霍森算账。
“不要让狼群过于靠近两脚兽的活动区域,很危险。”霍森拿牧弋完全没有办法,狼小的时候揍一顿还能听话,狼大了,揍一顿却只会让牧弋更得意。
它又没办法真的对养大的狼崽子下死手。
“……我这就带它们回去,我的狼群大多都受过老头的恩,不会乱咬人。”
“你没听明白,我说的是你们的处境会很危险。”霍森耐着性子解释。
只需一杆猎枪,狼群将毫无还手之力。
牧弋还在傻乐,它没把霍森的话放心上,只当自家霍哥又在嘴硬。
“那我带它们狩猎完再来找你,我一只狼过来,我不危险。”
……就你最危险。
最后一句霍森没说出口,它看着白狼重新掠入林中的背影,猛地晃晃进水的脑袋,可惜天寒地冻,进的水全都结成了坚冰,更难晃出去了。
狼嚎声渐渐远去,霍森还呆在院中没进屋,护林员打开门,裹着一身的袄敲敲木门。
“我说霍森啊,与其把自己闷在木屋乱想,你去混个狼后当当也不错。”
霍森再会伪装情绪,在人类眼里依旧透明得像片白纸,霍森是护林员亲手养大训出的猎狼犬,狗狗的一举一动,心绪起伏,铲屎官比狗狗自个还清楚。
“像以前一样不爽就找个狼群教训也行,总之别闷在心里,你不知道今年夏天屋子里掉了多少狗毛……我鼻炎都犯了。”护林员一脸菜色,又想起了自己只要呼吸就会打喷嚏的痛苦生活。
夏末的时候,木屋周围还多了一对喜鹊,胆大身肥,偷偷衔了不少霍森的狗毛做窝。
生怕自己的爱犬抑郁,走上什么郁郁而终的歧路,护林员在上个月出门采买物资的时候,特意去宠物店给霍森顺了一只小萨摩耶回屋,护林员刻意挑选了最黏人的一只。
明明都是白团子,霍森对小白狗兴致缺缺,小萨摩耶每天都因为霍森不理狗哭着找护林员钻被窝。
“你找我哭没用,要找霍森哭。”护林员拎着小家伙低声指导,但不是每只小狗都能有牧弋的胆量,霍森都不用獠牙,小萨摩耶就能被吓得啪嗒啪嗒掉豆豆,买来陪霍森的小萨摩耶还是只找护林员委屈。
屋里又多了一只狗,每天哭得跟个牧弋似的,还在冬天,霍森就愁得狗毛乱飞。
刚才霍森在屋外和小白眼狼对峙时候,那小家伙就站在木门后挠门,护林员也不知心虚什么,死死捂住了小家伙想要哼唧的狗嘴。
“狼后!”小萨摩耶小小一只,扒着两脚兽小腿,耳朵都还没立起来,跟着护林员一起胡乱应和。
“小东西知道狼后是什么吗你就学”。才见完牧弋,霍森难得心情很好,但看见霍森的表情和平常不一样,小萨摩耶又缩回护林员脚后。
等霍森再次沉下脸,小家伙才小心翼翼挪到霍森脚边,啃住了猎狼犬的前爪。
霍森:“……”
“哈哈哈都说了平常不要老臭着脸。”护林员站在屋内看着霍森的表情变化笑得前仰后翻。
两脚兽笑得太大声了,比小狗崽哭声更烦,霍森熟练叼起小萨摩耶后颈,恶趣味地将小萨摩耶吓哭以后,才把哭到快背过气的小萨摩耶扔进了护林员怀里。
这下手忙脚乱地换成了护林员,霍森得意咧开嘴笑,接着就被护林员一脚请出木屋。
“你追狼去,别挡着门吓小耶。”
霍森深刻感受到了二孩家庭的艰难。
——
崎岖的林地间,牧弋撵着几只小鹿艰难前行,积雪太厚,猎物都躲好不肯出来,上次猎鹿的时候,牧弋追着一只坡脚的老鹿顺藤摸瓜找到了鹿群的藏身处,白狼悄悄在鹿穴附近留下不易察觉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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