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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许栢舟思索的这段时间，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浩浩荡荡的嘈杂之音，是仙门的人来了。
苍劫藏身的这个山洞虽然难寻，但一旦被发现便无处可逃。外面声势浩大，想必了来了许多的人，恐怕两个人没有办法继续躲藏下去，而且事情总是要面对，总是要解决，许栢舟也不愿再藏。
他想，他要出去，同外面的人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第83章 苍劫
许栢舟将苍劫留在了山洞里, 自己走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太阳高高升起，山间的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消散, 让许栢舟能够清楚里看见山洞外的场景。
许栢舟第一眼便看到了季言, 而季言在看清从山洞中走出的人是许栢舟时，脸上露出了略微疑惑震惊的眼神。
“季掌门,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站在旁边的一位看起来像是其他门派掌门的人说道。
面对天极山众人疑惑的目光, 许栢舟的眼神有些闪躲, 他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 最不该的便是对不起天极山。
“许师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快过来，来我这里。”季言说道。
许栢舟没有说话, 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到苍蕊的声音。
“仙君, 苍劫他……在那里面吗？”
许栢舟抬头看去, 只见苍澜教那几位幸存的弟子也都来了，此时正围在苍蕊的身边, 眼神愤恨地看向许栢舟身后的洞口。
除了天极山和苍澜教，在仙界中有头有脸的仙门都来了，看来他们应是有了准确的消息，况且来的竟然都是各仙门之中的的长辈, 看来此次行动在他们的眼中十分重要，许栢舟的心中更沉了一分。
“苍蕊，他，在这里面……”许栢舟没有办法对苍蕊隐瞒，她应该知道真相。
“许师弟, 你知不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他不是苍劫，他是……”
“我知道。”许栢舟打断了卓子安的话，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许栢舟低头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把他从这里带走。”
方才那个问季言这是怎么回事的人似乎看明白此时的情况，他出言道：“许栢舟，别以为你是邓何仙尊的弟子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既然知道这洞中的人是谁，为何却有维护之意？速速让开，让我等进去将他斩杀，以绝后患！”
许栢舟没有理会那人的话，只是握紧了剑站在洞口前。
“栢舟，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要做什么？”季言问道。
“斩杀……”许栢舟满脑子都是那人的最后一句话，他们要杀了苍劫，也就是郏无竭。
不行，许栢舟想道，苍劫不能死，郏无竭不能死，自己一定不能让这些人杀了他……
“苍澜教的事如果不是他做的呢？你们也要杀了他吗？”许栢舟刚说完这句话，却看到了苍蕊悲痛的目光。
“当然！他可是魔尊郏无竭，当年仙魔大战他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却一直混迹在仙门之中，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骗过了众人的眼睛，可总算是苍天有眼，让我们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今日我等定要在此地将其就地正法！”说话的人义愤填膺，誓死恨郏无竭入骨，而后他继续说道：“况且苍澜教灭门之事是此人作为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此时绝无转圜，何有如果！”
听到这话，许栢舟有些震惊，他不相信这件事真的是苍劫所做，他身为郏无竭的记忆全无，此时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仙门弟子，他又为什么会做下这样的事情呢？许栢舟不由得看向了苍蕊。
只见苍蕊被身边的一名苍澜教弟子搀扶着，脸上满是泪水，见许栢舟朝自己看来，她眉头紧皱地闭上了眼睛，落下两行泪水。
许栢舟手心冰凉，可是他还不肯相信。
为什么仙门的人能够如此断定此时就是苍劫所做？当日没有目击者，现场也没有留下什么法力残留，他们又是如何得知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对了，许栢舟想道，苍蕊说那位姓孟的少年一直昏迷不醒，莫非是他醒过来说的？
“你们怎么知道人一定是他杀的？那位幸存的苍澜教弟子，他到底是怎么说的？”许栢舟看向那几个苍澜教的弟子，问道。
“孟师弟说，苍劫就是郏无竭，然后就……又昏过去了。”一位苍澜教的弟子说道。
“还有呢，他还说什么了！”许栢舟再次问道。
那位苍澜教弟子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就这些。”
“就凭这一句话你们就认为苍澜教的人是他杀的？未免也太草率了吧？”许栢舟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郏无竭屠害仙门血债累累，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莫非，你要包庇他不成！”有人道。
“可是他……”许栢舟说道：“可是他自十年前大战自后记忆全无，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也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修士，这十年间他没有杀过人，也没有伤害过谁，他不是过去的郏无竭，也不是魔尊，他只是苍劫，只是长了一张同郏无竭一样的脸，他有什么理由杀害苍澜教满门？此事还应继续调查！”
“强词夺理！难道他此时记忆全无，便能抹去过去那么多年所犯下的罪行吗！”
“郏无竭作恶多端，魔族生性残暴已经刻在骨子里了，此事不是他做的又会是谁做的！”
“就算没有苍澜教之事，今日郏无竭也必须死！”
听着众人所言，许栢舟突然觉得很疲惫。
是啊，就算他相信苍劫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是过去郏无竭的所作所为，的确没有办法只是因为一句“他不记得”便能够抵消了的。
他不记得了，可是有人记得，活着的人，还有那些死去了的人，他们都应该得到一个交代。
许栢舟看向苍蕊，只见苍蕊面颊苍白，眼下乌青，眼眶却是血红的。
她本不该这样。
“栢舟，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快过来！”季言道。
“季掌门不会看不出来吧，你的这位小师弟看来今天是铁了心要维护郏无竭了，也不知道你们天极山到底是何居心。”
“是啊，当初邓何仙尊收他为徒的时候这人便是来历不明，现在想想，十年前仙魔大战之后，这个时间点很是令人怀疑啊，他又对郏无竭此番维护，莫非本就同魔族有什么瓜葛？”
见季言面对众口烁烁哑口无言，许栢舟更加自责，他想，自己应该做出选择了。
许栢舟跪了下来，朝季言，朝对面的所有人磕了一个头。
“诸位，栢舟明白洞中的人罪无可恕，可是他也曾对我有恩，我无法看着他去死。”许栢舟起身，看向众人的眼中充满了坚定。
“此时乃是我许栢舟一人所为，同天极山毫无关系，季掌门也不知此事，还望诸位莫要因我的行为而迁怒天极山。”
“对你有恩？那对我还有仇呢！你说不杀就不杀？”
“对啊，你这么重恩，不然跟着他一起死吧！”
听着耳边传来的谩骂，许栢舟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漆黑的洞口，而后下定了决心一般，再次看向面前的众人。
“师兄，对不起，栢舟为天极山抹黑了。”而后他又看向苍蕊，道：“对不起，苍蕊仙子，我食言了。”
说罢，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一瞬间，一股极强的内力从他的身体中爆发开来，一时间光芒大盛，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地动山摇。
“诸位，我会将此地封印，将他永远封印在这山洞之中，而我将寸步不离地看守这个山洞，永生永世，不离此山！”
就像是邓何将郏溯封印在北地的冰洞中一样，许栢舟想，自己也可以将郏无竭封印在这座山中。
若是郏无竭万劫不复，那便让我陪着他一起。
若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便无法给世人一个交代，那便站在世人的角度给自己一个交代。
至少，他可以在这里陪着郏无竭。
许栢舟想好了，他会耗尽自己的全身修为在这里为郏无竭编织一个梦境，在这里，他会的他所想，如他所愿。
毕竟那些内力都是来自于郏无竭，许栢舟用这些力量为他网织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只是不知道，郏无竭的美梦中，还会不会有自己。
“这山要塌了，我们快撤！”
随着许栢舟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从身体中爆发开来，那山体的晃动越来越剧烈，强大的气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靠近许栢舟分毫，在这巨大的爆发力下，许栢舟竟升上了八阶！
“栢舟师弟快停下！你也会就此被封印在这座山上的！”季言试图阻止许栢舟的动作，可是许栢舟的四周像是立起了一道十分强劲的屏障，任他如何也无法接近分毫。
许栢舟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力量正在慢慢流失，意识也渐渐模糊。
要睡着了吗？
许栢舟想道，他昏昏欲睡，似乎也要坠入到那个梦境之中。
意识模糊之间，他看到了郏无竭。他看到郏无竭在朝自己走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而后道：“怎么不带本尊送你的簪子。”
许栢舟的眼睛有一丝的湿润，他从怀中拿出那根发簪，眼中含着泪，嘴角却含笑道：“太丑了，怎么见人？”
郏无竭笑了笑，他接过那根发簪，而后看向许栢舟，眼中流露出的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突然上前一步，将许栢舟抱在了怀里。
短暂的沉默之后，郏无竭在许栢舟的耳边轻声说道：“白舟，回去吧，本尊不喜欢做梦，本尊只想你好好活着。”
许栢舟的意识渐渐消沉，他努力地想让自己清醒，可是似乎有一种力量，硬拉着自己，让自己昏昏欲睡。
“郏无竭，郏无竭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许栢舟本能地想要抓住郏无竭，却发现郏无竭的身影越来越淡，似乎就要消散了。
朦胧中郏无竭就站在那里，朝许栢舟笑着，他说道：“还是让本尊，为你编织一个梦吧……”
许栢舟终于瘫倒在了地上，意识抽离身体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郏无竭的身影慢慢消散，而在他消失的地方，立着一个洁白的小纸船。
是那日退魔日上，许栢舟亲手放进水中的河灯。
第84章 苍劫
许栢舟是在天极山内醒来的。
熟悉的房间, 熟悉的陈设，洪姨在院中煎着汤药，卓子安守在许栢舟的床边, 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惊喜地呼喊道：“师弟你醒了！”
许栢舟身体上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只是头脑依然不是很清醒，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被卓子安拽了起来。
“师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睡了这么久一直不行, 洪姨又看不出你有什么问题, 真的吓死我们了！”
“我……睡了很久？”许栢舟呆愣愣地问道。
“是啊, 你睡了整整七天！”
“我睡了七天？”许栢舟重复道, 而后他揉了揉眼睛。
可是为什么还是感到那么累呢？到底, 发生了什么……
许栢舟晃了晃脑袋, 突然一个残影从他的脑中闪过，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郏无竭……”许栢舟突然想起了什么。
卓子安听到许栢舟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 反而是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道：“对, 郏无竭！许师弟你七日前与郏无竭一战损耗巨大, 终于将他斩杀，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郏无竭, 没有魔尊了！”
“什么？”许栢舟突然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他颤抖着嘴唇说道：“你说什么，郏无竭怎么了？”
卓子安以为许栢舟听到郏无竭终于死了的消息过于激动, 他抓住许栢舟的手再次说道：“我说，郏无竭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杀了他，你现在可是咱们仙门的大功臣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
许栢舟的心脏狂跳, 他突然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是要将自己和郏无竭一起封印在那个山洞之中，可是在封印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郏无竭从洞中出来了，他拿走了自己的发簪，而后对自己说了什么，最后，郏无竭似乎做了什么，然后就消失了……
郏无竭，死了？
他怎么会死了！他究竟做了什么！
“怎么死的？郏无竭是怎么死的？”许栢舟突然抓住卓子安的衣领大声问道。
卓子安被许栢舟突然反常的状态吓了一跳，他看着许栢舟瞪大的眼和紧皱的眉头眨了眨眼，而后有些疑惑地说道：“许师弟你怎么了？你忘了吗？你同苍蕊还有关元嘉一起上山寻找郏无竭，终于找到了他的踪迹，而后关元嘉放出信号弹，仙门各派循着信号弹的方向找到了郏无竭，几番轮战之后大家发现魔尊之体用普通的仙器根本杀不掉他，最后是许师弟用你的那根发簪插进郏无竭的心脏，这才将他杀死的……”
看着许栢舟逐渐震惊的脸卓子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用几乎是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许师弟，你怎么了？”
这时洪姨从门外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看到许栢舟面色不善地揪着卓子安的衣领，开口道：“卓子安你这个死孩子！栢舟一醒你就惹他生气，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添乱的！”
听到洪姨的声音许栢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松开了抓住卓子安衣领的手。
卓子安揉了揉脖子，道：“我没有……是师弟他……”而后他突然看到许栢舟的面色似乎比没醒之前还要苍白，而且他整个身体也在微微地发着抖。
“师弟，你没事吧？怎么了？”卓子安关切地问道。
许栢舟听到卓子安的声音突然回过神，他强挤出一个笑，说道：“没事，我刚刚，脑子有些不清醒，对不起了卓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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