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凉猛地坐起身,想下床看看现在到哪了,却发现左手上传来重物感。
扭头一看,一个白茸茸的头顶搭靠在手边,手里暖暖的,还有霍峥炎缓慢喷出的呼吸。
温热,给他的掌心带来不少瘙痒。
李砚凉凝视着霍峥炎的睡颜,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该去看看外头的目的,又一次重新躺回床上。
要是动静大了,会吵醒他吧。
霍峥炎的眼下有点青黑,看样子也有一阵子没怎么好好睡觉了。
李砚凉侧过身,右手小心翼翼地勾起霍峥炎的发丝。
真是染的吗?什么时候喜欢白头发了?
李砚凉的指尖上传来发丝骚动的绵痒。
霍峥炎的睡颜让他一时恍惚。
当年,两人还是大学室友的时候,霍峥炎也是如此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枕边。
发丝也时常落在他的手心里,搔得痒痒的。
这场景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两人也是曾经的模样。
“醒了?”霍峥炎抬眸。
“啊!啊——!啊啊啊。”
只见,眼前人痴呆地用手指搅着自己的头发,边玩边憨笑,那智障一般的表情让霍峥炎的心情迅速跌落。
“阿凉……”
霍峥炎眼里的失落不减,侧身坐到床边,逮住李砚凉的手指,放在手心温柔的抚摸。
“阿凉,这些年……”
“辛苦了。”
说完,他张开唇,如过往那样,低头吻住李砚凉的指尖。
李砚凉!!
李砚凉差点戏崩了。
这简直是活生生的going!
指尖上的温热,让他差点不小心放出信息素!
幸好这些年在组织里接受过系统训练,他比普通人更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不行!!!!!!
忍!耐!
“咔咔咔,阿巴,啊——!”
霍峥炎的心凉了一半。
李砚凉像个小孩一样欢笑,手舞足蹈,不仅如此,李砚凉表现得像是……连吻指尖这件对于二人具有特殊意义的事,都成了可以拿来开玩笑的把戏。
李砚凉欢快地坐起身,双手抱住霍峥炎的手指,啃了又啃,仿佛嘴里的不是手指,而是美味的泡椒凤爪。
霍峥炎没有拿开手,由着李砚凉胡闹,低头在李砚凉的额前落下温柔的吻,抱着李砚凉,手指在李砚凉的长发里探到他的颈后,失落低语。
“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吗?阿凉?”
是不是最重要的记忆都忘了,他便在李砚凉的心里消失了?
霍峥炎低头一看,怀里的人跟个宝宝一样,含着他的几根手指硬嘬,仿佛还真嘬出点奶味来了。
他用轻笑掩盖内心苦涩。
“阿凉头发好长,像个小乞丐。”
说完,他拍拍李砚凉的头顶:“阿凉,松口好不好,我帮你剪头发,乖。”
李砚凉一边点头一边松口。
“啵。”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李砚凉觉得自己这演技实在是牛,这么逼真的音效,真是巧合才弄出来的,让他再来一次,还真没办法复刻这等神迹……
他甚至嗅到了霍峥炎身上隐隐往外冒出的气味。
是夹杂着血腥味的愈创木的气息。
多少高级奢侈品品牌试图复刻出这个气味做香水,却无一款香水敌得过霍峥炎身上的味道。
在两人才认识的时候,李砚凉就一直觉得,霍峥炎身上的味道,得是带着强烈玫瑰气息的烈酒味才对。
或者是闻起来青春活跃的水果气息,又或者是青草什么的。
他不止一次调侃过,霍峥炎明明名字里带个炎字,可性格、信息素,却都是这温柔如水、冷淡薄凉的冷调木的气味。
如水一般的渗透感和侵略感,使李砚凉毕生难忘。
这些年,李砚凉生活动荡,又没有其他对象,自然而然地对这个味道……
第5章 防备
李砚凉的耳根立刻红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我去,耳朵好烫,霍峥炎肯定知道我害羞了,但我必须得合理化这种完全没办法控制的反应,不然他肯定会起疑心……
“嗷呜!嗷呜。”
李砚凉迷茫地伸出手掌,盖住自己的耳朵揉搓,低头看看双头中间,又困惑地抬头:“嗷呜……”
仿佛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霍峥炎愣了许久,忽然笑了。
转身时去拿剪刀时,他低语:“总感觉这样也挺可爱的……”
可爱?!我可爱你&*……%!
李砚凉最讨厌别人说他可爱!
但现在没办法,戏都演到这了,不演完岂不是暴露了?
可是要怎么演呢……
麻了,真是第一次演傻子啊!以前也没学过这个啊!
李砚凉烦躁地抓抓头。
霍峥炎猛地转身。
李砚凉
“啵啵啵啵……”
但不是刚才那种特暧昧特诡异的音色,只是个普通的、如口水泡泡破碎的声响。
霍峥炎捏着剪刀,眯着眼看着床上的人。
只见李砚凉像个猴一样,一边抓耳挠腮,一边不断把手指塞嘴里,反复试图复刻刚才那个怪声。
刚才那一瞬的感觉,错了吗?
总觉得刚才说阿凉可爱的时候,看到了阿凉那独特的傲娇眼神……
可床上那人明显是个智障,哪里有什么傲娇。
霍峥炎坐回床边,伸手拉过李砚凉的手腕,轻声哄着,“阿凉,我们换个位置好不好?我替你剪头发。”
看到剪刀上的锋利,李砚凉恐惧地大喊:“啊!啊,啊!”
他朝着剪刀疯狂地挥摆着手掌。
霍峥炎心疼叹了口气,他之前在李砚凉的背上看到过好几道愈合的刀伤,难道都是贺棋那帮人干的?
“阿凉,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霍峥炎把剪刀转了个圈,手捏着刀口,把剪刀尾部递给李砚凉,耐心地捏过李砚凉的手指,让他感受剪刀握把的表面,那里有刚才霍峥炎捏握过产生的温度。
“只是工具而已,我不会伤害你。”
“呜呜……”
见李砚凉的情绪舒缓下来,霍峥炎坐在李砚凉身边,哄他:
“你坐这边这个椅子怎样?这样我可以把你的头发剪成原来的样子。”
李砚凉乖巧点头,像骑着宝宝专用玩具小马那样,抱着椅子背前后摆动,嘴里发出欢笑:
“咔咔咔……”
霍峥炎叹了口气,大手按在李砚凉的头顶,“阿凉,跟你玩个游戏。”
李砚凉回头,瞪着双眼,还流着口水,“啊,阿巴阿巴?”
“123,木头人,现在是你的回合,谁乱动,谁就输了,等我数到3,你就得坐直,不准动,不然你就输了,听懂了吗?”
李砚凉点头:“阿巴!”
“1。”
“2。”
“3。”
李砚凉猛地转头,双手乖巧地搭在椅子背上,脊椎挺直,一动不动。
身后传来轻笑。
“可爱。”
我可爱你……&*%*&!!!!!
李砚凉面无表情,心中怒吼:
我忍!
快点剪!!!该死!李砚凉祈祷着。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任何落剪的动静,反而耳边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吸。
“不准动哦,阿凉。”
耳垂上和脖间传来的温热,李砚凉差点肩头一抖。
麻了,霍峥炎,你丫竟然对一傻子下手!
我只是个傻宝宝!我什么都不懂。
李砚凉抿着唇忍着,差点又没绷住,差一点点就把信息素给放出来了,幸好……
李砚凉鼓着脸,委屈困惑。
“知道刚才这是什么意思吗?”
霍峥炎如此问。
李砚凉下意识摇头。
霍峥炎笑道:“你输了。”
“啊呜!”
李砚凉泪眼汪汪地瞪着霍峥炎。
干,坏得很。这人怎么比以前坏这么多?!
他可真是下意识摇头的啊,真不是装的。
霍峥炎看那双桃花眼湿湿润润又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的伸手抱住李砚凉,坏笑,“你知道吗?人类社会是讲规则的。你刚刚被我亲了耳朵,这代表,从刚才开始……”
“你就是我的所属物,谁想碰你都不可以。知道了吗?阿凉?”
李砚凉:你&**%!真会编!不是剪头发吗?!
但表面上,他双目清澈而愚蠢,疯狂点头。
霍峥炎满意起身:“我帮你剪头发。”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身前闪过黑影。
霍峥炎眼疾手快,赶紧把剪刀拿到一边,“阿凉,这很危险,会伤到你。”
没等霍峥炎想清楚李砚凉要做什么,忽地发现右耳上传来温热。
他心口一滞。
大手犹豫着要不要拂上李砚凉的后脑,霍峥炎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那感觉像是一种契约,有点疼,有点痒,是难以形容的触感。
“阿凉。”
那手还是落在了李砚凉的脖后,肆意抚摸着、感受着。
过了很久,李砚凉直起身,傻里傻气,“啊呜!”
没等霍峥炎行动,李砚凉乖巧坐回凳子上,双手抱回椅背。
等了半天等不到霍峥炎帮他剪头发,李砚凉又困惑地回头看他,“呀?”
他指指自己的长发,又抓起其中一缕,送到霍峥炎手边,笨拙地用发尾戳霍峥炎的手。
霍峥炎哑声失笑,“知道了。”
他眼里多了点湿润感,下巴抵在李砚凉的头顶,轻声问:“你还记得我?”
怀里的人似乎在犹豫,很久以后才点头。
动作轻微得不可查,却还是能让人感知到。
霍峥炎喘出口重重的气息,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落地了,他这才捏起黑发下剪。
耳边终于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李砚凉看着地上多出一缕又一缕的头发,仿佛心中的思绪也如那些头发一般混乱。
怎么会忘呢?
这是他用生命换回来的人,就算是忘了自己是谁,恐怕也忘不掉霍峥炎。
李砚凉的手指悄悄缩起来,藏在霍峥炎看不见的地方,指尖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发白,他听到身后的人呼吸越来越乱。
那简直是种明明刻意压抑着哭腔,还在试图平缓情绪的呼吸节奏,让李砚凉的心隐隐抽疼。
不一会,头发上,有种莫名的温热渗入其中,接着低落在李砚凉的颈后。
李砚凉试图抿住颤抖的唇,最后不得不上牙咬住下唇,才能克制住想要呼唤那个名字的欲望,指甲更是深入皮肤几分。
面对霍峥炎,他只能用疼痛克制。
这是他不能不防的,如果不小心,可能会全盘皆输。
第6章 婚约
病房外。
蒙寄洲别过眼,嘀咕,“妈的,明明两人都分开这么久了,还像对小情侣一样,还亲自剪头发……”
他的话中,满是酸涩与失落。
齐文坐在门边,凝视着蒙寄洲的侧脸,一声不吭。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阵吵闹。
蒙寄洲一听这动静,烦躁咋舌:“妈的,小少爷又来了。”
蒙寄洲、齐文两人苦涩对视。
齐文起身:“要不要通知他?”
“别了吧,给他们俩多点时间,”蒙寄洲回头,再次从窗边往里头望,却眉头一皱,“嘶……”
“怎么?”
齐文正想凑到窗边,却被蒙寄洲拦下。
“没什么,我看不惯他们俩这么好,有问题?”蒙寄洲愤愤咬牙。
齐文却总觉得不太对:“啊,是吗?”
“不然呢?我也算暗恋阿凉暗恋很久了好吧。”
“你一beta,玩哪门子暗恋啊?”
“beta不配喜欢别人是吧!狗A!”
说完,蒙寄洲一把抓住齐文脑后整齐竖起的长发,用力地扯着。
齐文哈哈大笑:“配,你配,好了,别斗嘴了,快想想怎么应付小少爷。这人闹起来,可没边。阿凉还是这种状态,恐怕得把阿凉吓到。”
“啧。”蒙寄洲烦躁地甩开齐文的马尾,“哪壶不开提哪壶……妈的,要是让小少爷知道,阿炎能为另一个人哭,不得把这战舰的天花板都掀飞了?”
他话刚落,就发现一个大脸凑到了自己脸边,立刻吓一跳:“卧槽,阿文,你要吓死我?!”
“寄洲,你刚嘀咕什么呢?我听到什么了?谁哭了?”
蒙寄洲一惊,“草,这你都听得见,你耳朵是窃听器做的?!”
齐文坏笑:“那我自己看。”
“卧槽,别啊!”
蒙寄洲想拦,却为时已晚,齐文已经目睹了里头的场景:
银发的男人泪如雨下,怀里紧抱着个短发的乐呵呵大傻子,大傻子正用手掌根给银发男擦眼泪。
两人就跟演电影一样,氛围极其妙,更不用说这两人都是公认的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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