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蓦然不想跟这人废话,跟他说半个小时后到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孙蘅看着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就仰头问她:“这就要走?”
“对。”沈蓦然瞧了一眼孙蘅,犹豫了半晌对她说:“这样吧,我一会儿安排个人先送你回家,今天念念不用去补习班,再过两个小时就能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先忍耐一下,等她来了让她照顾你。”
“不用那么麻烦。”孙蘅笑着对她说:“我跟你的车走就行了,反正我跟袁老板也熟,到时候我就在门口坐着,你们聊你们的。”
沈蓦然摇了摇头,说:“袁总脾气古怪,而且这件事情也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言下之意这是工作,不能带‘无关人员’。
孙蘅这个无关人员只能耸了耸肩,同意了沈蓦然的安排。
看着沈蓦然开车走了,孙蘅瞧了一眼她给自己安排在身边的小助理姑娘,那姑娘一看就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稚嫩又清纯,瞧见孙蘅看向她还笑了起来,孙蘅也冲她笑得开心。
开车来到袁海强的别墅,门口的记者和自媒体跟苍蝇一样躲躲藏藏,瞧见有辆车过来就立刻把镜头对准了过来,沈蓦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拨打了电话,助理在里面开了门之后她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别墅很大,沈蓦然随便把车停在了一边就下了车,车上跟着下来了两个助理,跟门口的保镖打了声招呼才一起走进去。
明明是白天,但屋子里黑漆漆的,甚至需要开灯才能看清楚,而袁海强则坐在金碧辉煌的客厅抽着烟,一脸的焦急。
看到沈蓦然来了,袁海强抬起了头,他个头只有一米六几,加上这几年发福,整个人就像个矮胖的土豆,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都显得他圆滚滚的。
“袁总。”沈蓦然沉着脸走过来,跟他打着招呼:“我们来晚了,真不好意思。”
袁海强直接把手边的杯子摔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嘭的声音,气愤的冲沈蓦然吼:“你们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呢!”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了,沈蓦然身后的小助理还想辩解,但沈蓦然却制止了她。
“这件事情是我们不对。”沈蓦然绕过那滩碎玻璃,走过来说:“具体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平息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袁海强胸口起伏的厉害,觉得沈蓦然这话说的有道理,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问她:“现在你有什么办法?”他烦躁的搓着自己的脸,失声控诉道,“那群人就是想要我的钱,她们一群人合起伙来骗我,我已经转给她们三千多万了,她们还想怎么样?!”
沈蓦然面无表情的垂眸盯着自己的当事人,眼神晦暗不明。
律师这行干久了,的确什么烂事都能看到。
看似强势的上位者也有一天会被自己瞧不起的女性耍的团团转。
***
孙蘅不着急回去,靠在前台跟小助理陆再一聊的开心。
“一一啊,你们沈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孙蘅捧着养乐多嘬了一口,问小助理。
陆再一很认真的想了想,对孙蘅说:“沈律人漂亮又知性,学历高,经她手的案子办得都很漂亮,就连老板都夸她呢。”
“老板?”孙蘅歪头小声的问道:“是那个曹律师吗?”
她还记得那个曹律师见到她臭屁的样子,上次噎了对方一下还以为再见面得费点口舌,却没想到今天人正好不在。
陆再一连忙压低了声音,对孙蘅道:“嘘……孙蘅姐,曹律不喜欢沈律的,俩人以前是上下级的关系,后来沈律跟他平起平坐他就有点不开心了,前段时间还当众骂了沈律,你可千万不要在俩人面前互相提起对方。”
孙蘅挑了挑眉,凑过来问道:“跟我说说,平常俩人吵架都是谁赢啊?”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电梯就‘叮’的一声打开了,曹操当时就出现在了电梯门口,陆再一吓得连忙站直了低头跟他打招呼,孙蘅还是跟没骨头的人一样捧着养乐多喝。
曹律师原本都走过去了,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缓缓回头看向了孙蘅,皱着眉头问道:“这位女士,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24章 第 24 章
孙蘅瞧了曹律师一眼,莞尔笑道:“曹律师贵人多忘事啊,咱们之前可是见过不少面的。”
曹律师皱了皱眉,深思熟虑了一番后眼睛一瞬间的就清明了,他想起这个人是谁了,是当初那个闯入自己办公室把沈蓦然带走的女人。
当时这人还在办公室里大放厥词说什么几个亿的商标案,后来老板兴冲冲的跑过去问沈蓦然究竟是怎么回事,沈蓦然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人是自己的朋友,商标案的确是存在的,但并不一定会落在他们律所头上。
全国的红圈律所就那么几个,出名的律师也有很多,而且大公司都是有自己的法务部分,对律所的求助只能限于合作,所以曹律师在知道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蓦然在整自己。
就是让他下不来台。
现在孙蘅就出现在他面前了,曹律师当即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曹律师沉着脸往孙蘅这边走了一步,看着她说:“你就是沈律的那个朋友吧?当初在律所胡说八道,现在还敢过来?”他扭头问向旁边的陆再一,“是谁放她进来的?!”
陆再一不知道俩人之间的矛盾,被曹律吼了一嗓子顿时打了个哆嗦,也没有隐瞒如实的说道:“是、是沈律亲自带过来的……”
曹律气道:“律所是工作的地方,怎么能让外人随便进来?赶紧把她给我轰出去!”
陆再一茫然了,虽然律所的人都知道曹律跟沈律俩人关系不好,明里暗里的较劲儿,但表面上一直都是很和谐的,从来没有说把对方的客人赶出去的道理。
“可是……”陆再一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曹律那张黑下来的脸说话就没有了力气,祈求的看向了孙蘅,似乎希望她能主动提议离开。
毕竟,本来沈蓦然也是准备让自己送她回家的。
但孙蘅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赶走的人,她瞧着曹律师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往前台一靠,嘲笑着说:“你们律所都是这样对待人的啊?”
曹律师说:“我们只接待有需求的客人。”
孙蘅:“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需求?”
曹律看了一眼她两只手上缠着的石膏,问她:“你有诉求?”
孙蘅笑了起来:“有诉求也不找你啊。”
曹律气得要死,觉得又被这个女人给耍了,气得跺脚冲几个前台的小助理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赶出去!”
孙蘅连忙举起双手,冲他嚷:“诶,我手可是骨折了啊,你们谁敢碰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明明是那么脆弱的胳膊,此刻举起来却像是什么武器,让孙蘅格外自信,生怕别人不过来推她。曹律师也知道这个女人是难缠的家伙,扭头就要走,对于这样的泼皮无赖他根本懒得搭理。
反倒是孙蘅干脆的把人拦了下来。
“诶你等等。”孙蘅把打着石膏的手臂申到了曹律师面前,曹律师谨慎的看了一眼她胳膊上的石膏,下意识的离开了半步,用眼神示意孙蘅这是什么意思。
孙蘅说:“我跟沈律是朋友,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关系都非常好,我这个没什么本事,但对朋友还是非常关心的。上次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希望曹律师下次不要再犯了,毕竟大家都是同事,我们家蓦然也只是想好好工作,希望我们能够井水不犯河水。”
曹律师眼神晦暗的看了孙蘅一样,闷哼一声绕开她的胳膊走了。
孙蘅瞧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进去。
但至少她把话撂在这了,以后谁要是再欺负沈蓦然,她会亲自过来跑一趟。
***
晚上11点多,沈蓦然才把车停在了家楼下。
她没有立刻上去,而是打开了手机先接收了几个文件,又看了两个同事已经先后回到了家中,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今天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忙袁总的事情,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只想坐在车里好好的休息一下。
抬起头,沈蓦然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房子竟然还亮着灯。
她瞄了一眼时间,已经快11点半了,那么晚了,苏念不会是在熬夜吧?
沈蓦然虽然自己熬夜通宵,但对苏念却很严格,基本不会让她熬夜,想着小孩子学习已经很辛苦了,还是得多补补觉才能让脑子轻松一些。
说不定苏念已经睡了,在家等着的是孙蘅呢?
下午的时候,沈蓦然已经听陆再一说了律所发生的事情,当时她只是看着那段文字并没有太多的赶出,回复了两句就去忙工作了,反而到了现在这一刻,看着那在黑暗之中亮起来的光,突然觉得有个人为自己撑腰,在家等她的那种感觉,还是很微妙的。
沈蓦然盯着那光看了几分钟,才果断的拿起自己的资料下车上楼回家。
打开房门,只有餐厅还亮着一盏灯,餐桌上用碗倒扣着放着几个碟子,瞧着像是给她留的饭。
“你回来了啊。”
孙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次卧的门口,单手叉腰对沈蓦然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给你留的饭菜都凉了。”
沈蓦然瞧着她,不由心中一动,缓声问道:“你做的饭?”
“怎么可能。”孙蘅抬脚走出了房间,来到沈蓦然面前说:“是念念要给你做饭,我就在旁边指导。还别说这小丫头的天赋还是很高的,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还不错。”
随着孙蘅走来的动作,沈蓦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对方的衣着。
和昨天黑色的宛如黑袍一般的睡衣,今天孙蘅穿的是一件真丝短款的睡衣,漂亮的锁骨和脖子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简约的上衣款式看着格外松弛。
睡裤也不长,只到了大腿一半左右,露出她两条纤细修长的双脚。
沈蓦然发现孙蘅不仅脸上有痣,脖子有痣,就连脚踝上也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个家伙……该不会特意穿成这个样子的吧?
沈蓦然偏过了头,不去看她的腿,反而低头把东西放好,语气平静的问道:“做的什么菜啊?”
“番茄炒蛋,丝瓜汤,还有红烧排骨。”孙蘅依着柜子跟她说。
沈蓦然点了点头,穿上拖鞋走过去掀开碗瞧了一眼。
就在这时,沈蓦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一热,温热的躯体就往她后背一靠,哎呀了一声说:“菜都凉了,我给你热热吧?”
沈蓦然回头看着把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孙蘅瞧她没有抗拒的意思,更加肆无忌惮的往她的身上噌,还笑盈盈的问沈蓦然:“你先去洗个澡?我帮你把饭菜热一下。”
沈蓦然此刻只觉得自己半个肩膀都是滚烫的,特别是孙蘅离的太近了,说话间的呼吸都让她感觉到心跳加速无所适从,过了好半晌才问道:“你行吗?”
孙蘅歪了歪脑袋,伸出自己还健在的右手,五指手指在空中抓了抓,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沈蓦然还是有点担心,让她等自己洗完澡再热饭,却没想到等沈蓦然洗完澡出来后,孙蘅已经把饭菜都热好了。
“只是放微波炉转一圈而已,饭菜又不重。”孙蘅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沈蓦然笑得灿烂:“来尝尝吧,你妹妹的手艺如何。”
沈蓦然盯着那些饭菜,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米饭应该是保温的,摸着还是温热的,西红柿鸡蛋有点甜,汤有点咸了,红烧排骨的味道还挺不错,至少很下饭。
孙蘅瞧着沈蓦然斯斯文文一口一口吃着,就问她:“袁老板晚上没管饭吗?”
沈蓦然垂眸夹了块鸡蛋,说:“有安排,但没工夫吃,随便塞了两口就继续忙了。”
“这袁老板不行啊,自己做错了事情怎么还耽误你们吃饭,这不是欺负人么。”
“没办法,工作需要。”
孙蘅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看着沈蓦然,其实本地的商业圈就那么小,虽然袁海强是做建材的,孙蘅是做食品的,但总归是在某些酒会和关系上听说过他的事情。
袁海强是暴发户出身,家里拆迁赔了十几套房,他本人又没什么本事,就辍学在家跟狐朋狗友弄了个运输公司,主要是负责水泥和其他东西的运输,后来用各种各样不三不四的方法抢了人家的生意,砸了人家的车,后来听说建材赚钱就改了行。
改行后土匪的做派虽然收敛了不少但依旧很猖狂,盗取过竞争公司的机密,开车撞伤投标人,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虽然性质恶劣但都没造成太大的伤亡,赔了钱道了歉别人也没办法继续深究。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身败名裂也不耽误袁海强风生水起。
听闻这位袁老板五十多岁了还没有结过婚,但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却络绎不绝,而且全都养在自己的别墅区里,每个人都给了一套房,生了孩子再给一套。
这样的人,孙蘅想不明白沈蓦然为什么要替他辩护。
而且这次的性质还是强·奸不满14周岁的少女,性质特别恶劣。
“蓦然啊。”孙蘅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要给坏人辩护?”
第25章 第 25 章
沈蓦然吃饭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她抬起好看的眉眼盯着孙蘅,发现这人的目光真诚又困扰,似乎真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样。
其实类似于这样的问题沈蓦然经常会遇到。
为什么会为坏人辩护?
为什么不同情那些受害者?
为什么律师就一定要赚这些黑心钱?
沈蓦然拿着筷子轻轻点了点盘子的边缘发出了‘哒哒’的声音,似乎是在思考。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在法院没有判决以前,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定罪,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为坏人在辩护,而是为我的当事人,一个公民做他应有的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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