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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江覆在懒人沙发里直起身，缓缓站了起来。
姿势的变化，使他从仰视变成了俯视，浓重的侵略性立刻伺机而动，完完整整地包裹住了眼前人。
此刻，他和陶慕然的距离不超过三十公分。
江覆轻笑一声，嗓音染上几分哑，沉声提醒道：“陶老师，你耳朵好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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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陶珩处理完一天的文件，捏了捏眉心准备洗漱睡觉。
他想起白天的事，于是拿起手机，找到联系人宋屏。
［陶珩：慕然要重新装修卧室，记得把账单给我，我来报销］
全勤打工人宋屏准时秒回：［没问题，okkk］
收到答复后，陶珩本想关掉手机，可又鬼使神差地打了一行字：今晚你是和慕然一起吃的吗？
手一抖，他就点了发送。
发完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两只眼睛差点把屏幕戳穿。
那边的宋屏先是回了个表情包，然后又疑惑问道：［没有啊，我和朋友一起吃的，慕然不是在休假吗，我也没去打扰他］
陶珩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心情比得知项目部总监搞砸一个大单子还要差。
……总不会，真的是江覆吧。
就算是的话，然然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是觉得没必要如实相告吗？
如果陶氏集团员工在场的话，会惊奇地发现，他们那向来八风不动的老板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甚至还有一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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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陶慕然尴尬地窝在家里，那件事后劲太强，他足足缓了几天才缓过来。
他和杜茗斯吐槽这事，立刻收获了对方一对毫不留情地哈哈哈哈哈。
［杜茗斯：笑死我了，你哥真会赶时间啊］
［杜茗斯：你还记不记得大三那次，他差点就赶上你表演了］
大三？表演？
一些久远的记忆突然在脑海中翻涌，陶慕然心有迟疑，还是打字问道：［你说的是哪次］
那边的杜茗斯似乎很惊讶，连忙发了一条语音。
“大三时候你不是参加话剧社的汇报表演吗，那次表演等级特别高，现场观众爆满，我就被叫过去当工作人员了。”
“开场五分钟后你哥赶到门口，跑得挺急的，领带都歪了。”
“他问我现在还能不能进去，本来我想偷摸把你哥放进去的，但当时领导在那，很强硬地说不行，然后你哥只好走了。”
陶慕然愣愣地放下手机，心中浮起波澜。
这件事他当然有印象。
那是他第一次登上比较正式的舞台，恰好前几天和陶珩吃了一顿饭，便忍不住提起这件事，还顺口问对方能不能来。
他当然是没抱希望的，因为他知道陶珩工作很忙，不敢提什么条件。
但陶珩竟然没有拒绝，而是颔首道：“我尽量。”
可陶慕然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发现预留好的座位上是空的。
事后，他向陶珩随口抱怨“早知道我把票留给别人了”。
那时，陶珩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他真的去了，为什么不向自己说明呢……
难道就这么难以开口吗。
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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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陶慕然的假期被无情中断。
宋屏火急火燎地通知他：R&K对上次的宣传片特别满意，后天他们会在沪市举行晚宴，特地邀请了陶慕然参加。
如无意外，晚宴后就会官宣陶慕然成为全球品牌代言人。
于是当晚陶慕然和宋屏小李就急匆匆地登上了前往沪市的航班。
晚宴当天中午，预约好的妆造团队来酒店为陶慕然做造型。
造型师对着他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举棋不定，喃喃道：“真的只做一个造型吗？一瞬间我已经构想出好多方案了。”
陶慕然无奈，劝慰她：“没关系，下次还找您合作。”
R&K送来的衣服是一套深蓝色休闲西装，配黑色衬衫内搭。
造型师在取得陶慕然的同意后，用一次性染料把他的几缕头发挑染成了深蓝色。
“真的……好看吗？”陶慕然还是头一次尝试这么大胆的改变，他看不见镜子，心里极度没底。
哪知当造型师收手的那一刻，全场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太美了吧！”
“哪来的精灵我靠！”
好在造型师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她强忍着激动，非逼着陶慕然保证下次造型还找她做。
陶慕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最终，他站在镜子前，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自己。
镜中人，本就浓艳的五官被妆容修饰得更加完美，一袭深蓝色服装矜贵优雅。
偏偏挑染又给他增添了几丝野性。
好像玻璃罩子里的人偶突然打破屏障，拿起刀剑杀出重围。
宋屏当场拍板：“今天这套必须发他个十八宫格！”
傍晚，他们驱车赶往晚宴内场，这次晚宴全场直播，云集了很多媒体和记者。
巧的是，上次那个法国佬也在。
陶慕然刚一进场，那人就激动地迎了过来。
“哦，然，你的出现，点亮了我内心的阴霾。”
八百年没听到别人这么遣词用句的陶慕然：……
然而，身为一个注重社交礼仪的人，他还是热情地给了法国佬一个拥抱。
走完红毯，法国佬带他走进晚宴内场，内场是酒会的形式，布置得极其有格调。
陶慕然作为今晚的话题中心人物，刚一出现就成了媒体的聚焦对象。
法国佬默默扶额，歉意道：“抱歉，然，闪光灯会杀掉我，你先独自□□。”
于是陶慕然独自站在品牌的幕墙前，接受了半分钟的闪光灯照耀。
然后，他在人群中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慕然，晚上好啊。”何风池拿着一杯香槟，笑呵呵地挥了挥手。
自从上次综艺一别，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当然，见是没见过，但何风池依旧会从江覆“不经意”的透露间了解到陶慕然的近况。
寒暄后，何风池意有所指道：“今晚穿得这么靓，不得迷倒万千少男少女啊。”
陶慕然本来觉得没什么，但被他这么一说，还是微微有点羞赧。
“何老师别说笑了……今天只是为了配合品牌宣传，其实我平时不是这个风格。”
二人都不是闲人，在品牌晚宴上都有宣传kpi，只科普了一会就散开了。
法国佬见陶慕然恢复自由身，又凑了过来。
“然，今晚我们打造了一座标志性建筑物，你有参观过吗？”
陶慕然摇了摇头，跟随他走到酒店后花园。
原来R&K竟然按比例复刻了一座巴黎铁塔，还在塔身装饰上R&K标志性logo，一看就是大手笔。
法国佬颇为自豪：“这是今晚的重头戏，将在最后揭晓。”
为了保护铁塔的完整性不受毁害，塔下还围绕着栏杆，可谓是做足了保护措施。
然而法国佬和陶慕然齐齐瞪大眼睛……发现竟然有个人在试图翻越栏杆？
法国佬直接就炸了，“保安！抓住他！”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往塔下走去，陶慕然怕他当场爆炸，没忍住也跟着走了过去。
结果，当保安制止住那人时……陶慕然却看到了一张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脸。
冤家路窄……竟然是程斐。
法国佬：“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翻过去！”
程斐一脸无辜：“我就是想去拍个照，至于这么严格吗？”
“拍照！没看见这写着‘禁止翻越’吗？弄坏了你负责？”
两人一番争执，程斐十分自大，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炫耀自己是跟着某位贵客进来的，最后气得法国佬当场就想把他扔出去。
局面僵持不下之时，程斐翻了个白眼，终于注视到那道深蓝色身影。
“靠……陶慕然，竟然是你？”
“不会是你让保安来抓我的吧？”
第29章
最后,法国佬把晚宴负责人叫了过来，负责人核对了一遍名单，发现程斐果然没在受邀名单之列。
但他是跟着一位老总进来的,老总恰巧是R&K的合作方,听到动静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啊！”
程斐突然被老总拎着后衣领,推到了法国佬面前。
那老总笑道：“他没什么见识，不懂事儿，但您今天给我个面子,把他赶出去我也丢不起这人。”
老总虽然没多看重程斐，但他看重自己的颜面,R&K也不想和合作方闹得太难看，便没再追究。
事情结束后,陶慕然也不打算再看热闹，没想到程斐却把他叫住了。
“陶慕然，你站住！”
程斐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衣领子勒的，看起来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这一嗓子嚎得可挺响亮,法国佬刚想离开,结果脚步又生生顿住。
用眼神无声询问着陶慕然。
此情此景，陶慕然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和程斐认识。
他们两个走到一处僻静角落,这里四周无人，很适合吵一架或者打一仗之类的。
陶慕然抱起手臂，姿态休闲地看着程斐打算作什么妖。
几年不见,程斐除了下巴更尖了两颊更僵了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他用刻薄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陶慕然一番，“怎么样，背靠江覆上位的感觉不错吧？请水军花了多少钱啊？”
他一开口,那股味就上来了。
陶慕然很后悔为什么临走前没拿个口罩。
“几年不见，你小脑萎缩得更严重了。”
程斐的声音尖而细，像粉笔磨黑板似的。
“我就不明白了，我在那拍个照怎么就碍着你了？非得闹得这么难看，还要把保安喊来？”
他这幅义正严辞的模样，好像自己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陶慕然都懒得和这人生气，他倒是觉得逗这人挺好玩的，比Jerry逗Tom还要好玩。
“一，保安不是我叫的，是那个法国人叫的，二，从大学开始一直是你非要和我闹，我被迫陪你玩罢了。”
这句话不知道又戳中了程斐的哪个点，脸色又肉眼可见地涨红了几分，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好……你从大学开始一直这么高高在上，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程斐身上这件R&K超季不知道是从哪借来的，明显不合身，再加上衣领子被揪皱了，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滑稽。
他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这里。
没了乐子，陶慕然也懒得待在这，又回到内场继续他的宣传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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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覆心情很差，因为何风池这厮一直在微信骚扰他。
［何风池：呦呦呦，猜我今儿碰到谁了］
［江覆：是碰到你前女友xx了还是xxx呢？］
［何风池：滚］
［何风池：R&K晚宴，碰到你小男神了］
江覆一下子就坐直了，R&K他当然知道，前几天然然那组宣传片还当了他的手机壁纸呢。
但何风池是怎么混进去的？
［江覆：你花钱买的入场名额？］
要不是顾忌形象，何风池差点当场气出个白眼。
他屏息凝神，默念清心咒：［我是品牌方正正经经的合作伙伴］
［何风池：别跟我扯闲话，你不好奇你小男神今晚的造型吗？］
他故意引诱江覆：［全场一半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哦～］
江覆默默紧了紧后槽牙，他当然好奇，他怎么可能不好奇！
但看不见吃不着，只能自己在这脑补，然后这个死何风池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煽风点火。
［江覆：如果带不来现场直拍你就把嘴闭上］
何风池发来一个贱嗖嗖微笑的表情包。
［何风池：别急啊～一会他回来我给你偷拍一张～］
［何风池：这样吧，我大发善心地为你描述一下］
于是何风池就把陶慕然从发色到内搭都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但他词语匮乏，只会干巴巴来回循环那几个词。
什么“好看”“美死了”“巨帅”之类的。
把江覆勾得又是心痒又是想骂人。
［江覆：你特么小学语文及格过吗］
［江覆：我知道然然今天染了蓝发，请问能开始下一句了吗？］
最终，江覆愤怒地摔下手机，靠何风池还不如靠自己呢，他决定自行脑补。
反正无论如何脑补，然然都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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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慕然，你总算回来了。”
何风池热切地把他招呼过来，两个光鲜亮丽的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是这样啊慕然，我有个表妹特别喜欢你，你能拍张自拍送给她吗？”
何风池言辞恳切，陶慕然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小要求，于是直接借着灯光，用原相机拍了一张新鲜出炉的自拍。
“这张可以吗？”
“可以可以。”何风池笑道，然后把照片唰的一下发给了“表妹”江覆。
他按灭了疯狂震动的手机，没事人似的揣回了衣兜里。
“慕然啊，最近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啊？”何风池表情随和，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和蔼的长辈，“唉，我这年纪上来了就忍不住打听这些，你别介意啊。”
年纪上来了？如果他没记错，何老师似乎和江老师是同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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