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栎现在才不怕他。
若是以前他不经过他同意便擅自踏入这里,还私自更改了飞机过来的时间,席暃就算不直接把他丢进海里喂鱼也会折磨掉他一层皮,哪儿会只说一句不轻不重甚至算不上威胁的话?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根本不敢在旁边那位面前动手段,怕暴露自己。
所以他一边悠哉悠哉地吩咐保镖把东西都搬进别墅,一边走到祝时宴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见面礼,语含歉意:“不好意思,刚刚多有冒犯,重新认识一下,我姓慕,名景栎,是慕氏集团现任总监,也是席暃货真价实的堂弟。”
他在“货真价实”四个字上咬了重音。
祝时宴轻点了下头,“祝时宴,无名之辈。”
慕景栎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好一个无名之辈,这性格真是对我胃口。”
他的手作势要搭上祝时宴的肩,席暃眼疾手快地拉着祝时宴往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道:“慕景栎,适可而止。”
难得看到席暃吃瘪,慕景栎心情大好,大发慈悲地说:“okok,我不碰你的人。”
“慕大少爷。”祝时宴的目光冷了几分,“我不是你的嫂子,自然也不是他的人。慕总要是再往我身上乱贴标签,下一个砸你的人就是我。”
“还有你。”他挣脱开席暃的手,声线微凉:“别碰我。”
席暃愣住了,慕景栎傻了。
什么情况???
搞了半天他席哥还没把人追到手呢???
祝时宴转身往别墅走,席暃被凶了有点委屈,但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慕景栎是个没脸没皮的,没人管他他也不在意,慢悠悠地跟着进了别墅。
祝时宴把藏在身后的刀放回厨房,顺便切了一盘水果端出来。
他无视席暃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神,将水果放在慕景栎面前,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慕景栎没懂他是什么意思,试探地回:“明天?”
祝时宴似是有些不满意,蹙了蹙眉,然后一副勉强接受的样子:“明天也行,右手边那个房间,你睡那儿吧。”
慕景栎一脸懵,看了席暃一眼,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席暃也不懂,但他一点也不想让别人打扰到他跟祝时宴的二人世界,于是凑上前道:“他今天就走。”
祝时宴扭头看向慕景栎,“你今天就走?”
慕景栎在席暃一脸你敢说不是你试试的眼神中艰难地点了点头:“嗯,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事没处理,待会儿就走。”
“好。”
祝时宴放下果盘,洗了洗手,“我跟你一起。”
慕景栎:“啊?”
在席暃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人带走这他怎么敢???
他支支吾吾地不敢应下来:“啊,这,我......”
“不准!”
席暃拦在祝时宴面前,黑眸直直地看着他:“我不准你走。”
“不准?”
祝时宴缓缓抬起头,眼底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怒意:“难不成你真想把我一辈子关在这里当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只等着你来上的提线木偶不成?!”
从被席暃带到这座小岛开始,祝时宴表现出来的情绪一直很平静,除了在床上被席暃折腾的实在受不住时会控制不住地生理性流泪外,其他时候他都很冷静,冷静到让席暃误以为他并没有那么生气,误以为他真的会留在这里。
直到现在,席暃才意识到,祝时宴不是没生气,他只是一直压着没爆发而已。
他强硬的气场呲的一下灭了一半,慌里慌张地解释:“我不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就算是内心想法最阴暗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要把祝时宴变成这副模样。
“我只是想多留你一段时间......”
“绑架、囚禁、强上,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祝时宴眉眼沉沉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吗?!六年时间,好的东西没学几样,上流社会那些乱七八糟的臭毛病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祝时宴情绪稳定,很少生气,但往往这样的人一旦生起气来带来的压迫感就是成倍的,他每说一句,席暃的气场就矮半截,等他说完,席暃已经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而慕景栎更是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我的妈啊,这还是个带刺的小玫瑰。
祝时宴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对慕景栎道:“请问直升飞机是你开来的吗?”
慕景栎愣愣地点了下头。
“那烦请回去的时候带上我一起。”祝时宴语气诚恳:“我家虽然没有慕家那么有钱,但拿出百八十万感谢慕总的搭救还是可以的。”
慕景栎结结巴巴地说:“钱,钱就不用了,只是席总那边......”
他偷偷瞟了眼席暃,心里直犯嘀咕,他席哥不松口,他就算有心想带也不敢啊。
“你别看他。”祝时宴的嘴角带着笑,面容很温和:“今天我是一定要走的,他有本事就再绑我一遍。”
席暃没那个本事,他闷不吭声地站在旁边,想阻止又不敢。
看他那个样子,慕景栎瞬间懂了,立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微微弯腰:“能带这样的美人回去是我的荣幸,请。”
说完见祝时宴脸色微变,他连忙改口:“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不长记性,祝小少爷千万别放在心上。”
祝时宴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慕景栎主动道歉了他自然不会在意,笑了笑:“没事,慕总不必如此拘谨,能坐慕总的飞机回去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席暃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
慕景栎有意无意地提醒祝时宴:“祝小少爷,我那直升飞机够大,多坐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祝时宴头也不回地说:“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继续在这儿待着就在这儿待着,想走我又没拦他。”
席暃低垂的双眼一亮,连忙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祝时宴没坐过直升飞机,上去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席暃看到后巴巴地想帮他,被祝时宴避开了,他扬声道:“慕总,方便帮我弄一下吗?”
席暃眼神冰冷地盯着慕景栎,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慕景栎怕是已经死了不下百次了。
慕景栎在心里叫苦不迭,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帮祝时宴的座位调整好,然后开始认真考虑回去后跑到米国分公司避难个两年后再回来的可能性。
坐好后,席暃想坐在祝时宴身边,祝时宴瞥了他一眼,他委委屈屈地站起身坐到前面去了。
留保镖坐在了祝时宴身边。
那保镖盯着自家席总杀人的视线硬着头皮坐在了祝时宴身边,额头上冷汗直冒,坐的离祝时宴要多远有多远,就差掉下去了。
飞机飞了四个小时后落地S城。
祝时宴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席暃要手机,“把我手机还给我。”
席暃磨磨蹭蹭的不想给他。
祝时宴瞪了他一眼。
席暃依依不舍地拿出手机递给他:“我还能去见你吗?”
他的表情太过小心翼翼,一句“我暂时不想见到你”被祝时宴咽了下去,他扭头拦了一辆车,丢下两个字。
“再说。”
席暃失落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连肩膀都塌了一半。
慕景栎不想这时去触他的霉头,但手上这件事又不得不告诉他,于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哥,祝小少爷的姐姐想见你。”
慕景栎很少喊他哥,一般喊他哥的时候就是知道自己错了,在服软。
席暃收回视线,眼中的柔情尽数消散,神情冰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下次。”
慕景栎逃过一劫,满心欢喜的一口应下:“好嘞,哥。”
保镖把车开来,席暃打开车坐进去,问:“她要在哪儿见我?”
慕景栎没跟着坐上去,隔着窗户笑眯眯地说:“人现在在咱们公司,秘书不敢怠慢,会客厅等着呢。”
“嗯。”席暃摇下车窗,低声道:“去公司。”
慕氏集团大楼。
在第三次询问席暃的下落无果后,祝听芸逐渐坐不下去了,站起身,“烦请再联系一下席总,说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席暃进来时刚好听到这句话,他对祝时宴的姐姐还是比较尊重的,挥手让身边的人下去,然后在祝听芸对面坐下:“祝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祝听芸冷冷地看着他,然后猝不及防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第30章
“席总!”
“来人!快来人!”
祝听芸这一举动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个半死, 保镖立即挡在席暃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秘书匆匆忙忙走过来, 看到这一幕吓得腿软的差点站不住。
“席总, 我这就请祝总出去。”
席暃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祝听芸是下了狠劲的, 他的右脸很快便浮现出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他偏过头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秘书态度强硬地“请”祝听芸出去,保镖作势要帮忙,祝听芸避开他们的手, 语气冰冷:“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
“都住手。”
在自己的公司被别人当面扇了一巴掌, 这种行为近乎于侮辱, 席暃的表情很不好, 但他并没有发火, 冷声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后, 席暃重新坐下, 亲自给祝听芸倒了一杯茶:“祝总,消气了吗?”
祝听芸冷笑一声:“消气?我不仅想扇你, 我还想杀了你。”
她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弟弟竟然被这个混账玩意儿绑架囚禁, 要不是她祝家势微, 她现在就一把刀捅死他。
“当初他要救你的时候我就不同意, 但他执意要救你,为此不惜将他那份股权无条件转让给我,我才......”
“你说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嘭的一声, 刚倒好的茶被骤然碰倒,直直地落在地上,深色的茶水在地上淌开,席暃失态地站起身,面色苍白地盯着她:“什么叫将他的那份股权无条件转让给你?”
祝听芸皱了皱眉,“你不知道?”
席暃的心头突然涌起不知名的预感,很强烈,促使他不得不抓住点什么,他的手指僵硬地弯起,声音艰涩:“我不知道......”
祝听芸看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你走后,小宴催着我签下了这份转让书。以席总您的眼力,必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份转让书没有任何法律效应,但是小宴不懂,签完后他就一直留在了南方,不肯回祝氏集团上班。”
“因为他觉得自己在祝家已经没有了任何财产继承权。”
席暃沉沉地喘着气,过了很久才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细听之下,能感觉到他的声线在微微颤抖,抓着桌面的手指也用力到泛白。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高二那年,小宴把浑身是血的你救回来,你在医院养了快两个月才好。”
“......我记得。”
“原来你记得。”祝听芸语气淡淡,略带嘲讽:“我还以为席大总裁早就忘了这些事了。”
“他救你回来后就求我帮你摆脱那个家庭,我不肯,他便要把手中价值几个亿的股份转送给我。我为了气他,答应了。”
席暃神情怔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若是他知道的话,定不会让他这么做。
“席总。”
祝听芸轻叹一声,她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面容也缓和了不少,“小宴帮你救你,从未想过要你回报什么,即便你回到慕家,成为慕氏集团高高在上的继承人,他也未曾挟恩图报。可你呢?你做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当初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伤害他的人就是你!”
祝听芸每说一句,席暃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无力辩解,身体摇晃了一下,头颓然地低下:“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
祝听芸看他这副模样,本来准备了一肚子骂人的话现在也骂不出来了,她没好气地说:“事都被你做完了,也不知道现在做出一副懊悔的样子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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