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戴司雲好似相当随意,“等会顺便给你拍照?”
符忱蜷起指尖:“……好。”
从alpha的口中说出来的话,有种本末倒置的意味,换做以前,这都是那些主动接近他的omega的台词。
所谓的尝试交往流程,无非是omega约符忱出门,前者帮忙拍照,后者请吃顿简单午饭,隔天照片会出现在运营账号的帖子里。
然后——
omega们会跟他哭诉:“忱哥,你是缺拍照搭子,才答应跟我试一试对吗?”
符忱:“……”
这都被他们发现了。
想起这些,脑袋里像有无数天马行空的流星,压根不清楚会往哪个方向,拽也拽不住,以至于行动慢上半拍,他弯身要取,却怎么也取不出东西。
戴司雲全程看着,什么也没说,主动按压按钮,装着物品的一次性袋子弹出来,他拿出叠好的野餐垫,往草坪的空地走,用行动暗示——你好像很心不在焉。
符忱简直无地自容,快步走过去:“对了,怎么称呼你?”
戴司雲不是那种挑剔的富家少爷,拆包装,摊开野餐垫,不柔软的防水材质,塑料蛇皮袋般粗糙,动作上完全不拖泥带水。
跟符忱合作铺好垫子,抚平四个角,他忙完才念出自己的名字。
“戴司雲。”
符忱能从细节看出来,这分明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却没感觉对方透着距离感,也就没那么拘谨:“我在英瑞念高二。”
戴司雲循声看过去,见alpha少年已累瘫,无骨般懒洋洋躺下,用澄澈干净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你也在英瑞念书吗?”
“不在。”戴司雲又道,“但开学会转到英瑞。”
符忱感到些许意外:“这样……”
“那你朋友是英瑞的?”
戴司雲:“对。”
符忱重新直起身体,盘腿坐着,捋了捋额发:“难怪我总觉得他很眼熟。”
戴司雲等着下文,果然,又听到符忱问:“他是高三的?”
“嗯。”戴司雲直接把好哥们出卖了,“他叫刑勋。”
符忱诧然:“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家里特有钱的大少爷,跟祝颖庭差不多,符忱甚至不用问,身边这位也不会是普通家庭出身。
所以——
符忱换了个方式问出声:“冒昧问一下。”
还没说完。
从远处的栈道处,传来吉他弹唱的歌声,是戴司雲去年独自前往北海道过圣诞节,随便进了一家面馆听到的《Pureyes》,温柔女声,哼唱着“想要更亲近、更多地感受到你”的歌词。
歌声融入咸且凉的海风中,戴司雲忘了回应,却不想符忱也眺望而去,海风拂起额发,他完整地说出了歌名:“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
戴司雲颇感意外,紧接着,符忱朝他笑着露出虎牙,“你是什么等级的alpha?”
这个问题略带特殊,但戴司雲只是顿了半秒,如实回答:“S级。”
符忱闷声回应:“果然。”
他是A级,按理说也不算差,却莫名显得有些落寞。
这时,符忱掏出手机,主动问现在能不能帮忙拍照。戴司雲余光一瞥,无意瞧见备注为“医生”的对话界面,但很快就被指尖划掉,切换成了拍照界面。
符忱递过来手机:“很久以前买的,用起来会有些卡。”
戴司雲:“用我的?”
符忱哪好意思,可当摔坏屏幕的手机,被少年握在掌心,那双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矜贵,与破烂手机搭配实在突兀。
戴司雲倒是从没多想,只觉得开机车摔坏东西很寻常,至于型号老、手机卡顿,不影响拍照的前提下,正专心拍照的alpha压根没心思留意。
如果非要说有在乎的地方,那就是戴司雲不常给人拍照,说自己可能不太懂技巧。
上次拍照还是在北海道拍雪景,有路人主动询问帮忙拍合照,他自己拍得不太满意,但那对情侣不停道谢,硬着头皮,口中的“拍得真好”显然昧良心。
后来——
戴司雲在某红薯刷到那对情侣,分享旅游趣事,说遇到了个顶级脸的alpha帅哥,但拍起照来是真歹毒啊。
“……”
这让戴司雲对自己的拍照技术感到很绝望。
但这回不同,本意是应付周边店的照片,符忱也让他随便拍拍,但哪怕只是随意试了试,拍摄过程极为顺利。
咔嚓——
符忱偏着脸,手臂撑着野餐垫,等戴司雲连拍几张,凑过去,看了眼表示非常满意:“你拍得真好。”
戴司雲:“……”
主要还是符忱的脸蛋无可挑剔,不论哪个角度都全无死角,像是那些电视里靠脸吃饭的小明星,但这种夸奖显得轻浮,不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正准备把手机还回去。
忽然,手机上方弹出了消息通知,冒出极其刺眼的名字——又是“祝颖庭”。
同时,戴司雲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眼底色泽逐渐凝结。而符忱压根没留意眼前人的变化,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刑勋口中的恋爱脑,至少当时的戴司雲是这么想的。
符忱:“稍等,朋友找我有事情,我先回个消息。”
听似是极其轻松的语气。
眼见他侧过身子,对于隐私信息有所防备的模样,戴司雲难说不是郁闷,视线落在alpha少年暴露于空气中的后颈,白皙细腻,难以想象这会是机车开到三百码的赛车选手。
分明……
是可以靠脸吃饭的家伙。
他也不知自己在郁闷什么,本以为符忱会和祝颖庭聊很久,但也就短暂过去几秒,周边店店员重新上线,对他露出微笑。
符忱:“我回好消息了。”
戴司雲:“你男朋友?”
“……”
近岸的海水拍打焦岩,反复几下,符忱的思绪回笼,迟钝地解释道,“不是。”
戴司雲:“那就是还在暧昧期。”
符忱侧去目光,顿时收紧呼吸,强烈的压迫感来自于alpha少年的情绪,似乎变得有些糟糕,野炊垫也莫名被他收拢的手指弄得皱巴巴的。
有点奇怪……
符忱深呼吸了下,脑袋变成装浆糊的容器,生锈的老式机器也不过如此。
“也不算是暧昧期。”
符忱没忘记提前约人见面的目的,甚至,在这瞬间更迫切那个答案,“你不问我为什么提前约你见面吗。”
戴司雲的表情变得格外冷淡:“不感兴趣。”
符忱莫名想要讨好他:“哥。”
“我有话想问你……”
“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或是难以启齿,他不得不离戴司雲近些,声音也就压得更低,居高临下的戴司雲,视线是自上而下的睨着他,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天你走在我前面。”
符忱的下巴几乎搭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嘴唇微动,呼出温热的气息:“你……有没有释放信息素?”
轰——
巨大的海浪砸向岸边,汹涌翻滚,溅起无数朵水花,让咸湿的海盐气息充斥在空气中。
戴司雲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符忱甚至还想重复,他是A级alpha,对着同为alpha的少年问出这个问题应当不算太过分。
但戴司雲的反应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符忱感觉不对劲,抬起脸,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心脏瞬间往下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换成omega会相当危险。
果然——
戴司雲逼近他,语气缓和不下,像落在天边的乌云压过来:“请问。”
“你是在性骚扰吗。”
符忱:“……”
怎么能算是性骚扰,他明明也是个alpha啊。
第7章
琴水湾别墅。
从高处俯瞰维港美景,依山傍水,彰显身价的富豪住宅区,充斥着优雅的欧陆风格,将奢华与高私密性相结合。
此刻,静谧的别墅里,楼上的游戏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刑勋的质疑声滔天巨大,游戏BOSS打了十局还没过,心里都没这么难受:“你俩后来还能待上两个小时?!”
戴司雲目光不移,双手操纵手柄,随口道:“嗯。”
刑勋服了:“哥们你被夺舍了吧……”
“但凡早点告诉我,他会问你那种问题,我这两天都不会这么淡定!”
到底是什么神人能问出的问题。
一个S级的alpha,进入易感期也能轻松控制信息素,同理,S级的信息素堪称灭顶的压迫感,竟会被问有没有故意在马路边上释放信息素——
换成omega简直等同于暗示“你当时是不是想睡我”的意思。
刑勋扔下手柄就是一通输出:“他不会是在钓鱼吧,装得这么蠢,回头把你发到小红薯上,三千字小作文控诉遇到S级大变态是种什么体验。”
戴司雲两耳不闻,专心打游戏,最终迎来单人玩家的屠龙胜利。
他搁下手柄,活动手腕筋骨,冷淡道:“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倒霉人设。”
刑勋:“……”
可不是嘛,那个吐槽拍照技术的帖子,时不时还会被他翻出来躲在被窝里笑。
游戏打到通关,戴司雲却感觉实在没劲儿,往身后一躺,窝在沙发睡觉。
但他也不是真打算休憩,想着那句话确实奇葩,从看上去正常的alpha口中说出来,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有些毛病。
“脑子不像是有问题,”戴司雲勉强说话没那么难听,“可能病得有点严重。”
刑勋满头问号:“哈?”
我看哥们你也是病入膏肓,当时竟然没翻脸走人,约会时间两个小时,你是半点也没浪费,这到底是怎么能继续下去的。
戴司雲不作回应,双臂环在后脑勺,没有目的地盯着天花板看,忽然,脑子里涌入发生过的画面,泛红的后颈肌肤,笨拙的掩饰,以及alpha少年回头望向自己的眼神。
反复思忖。
符忱非要提前约见面并问奇怪的问题,原因是否与“过敏”有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戴司雲隐约摸到了心里某个可能性,像升空的氢气球破了,将思绪炸得粉碎,所以——他的信息素曾对符忱产生过什么影响?
但相当无解的是,他没有也绝不可能随意释放信息素,那个alpha有没有搞错了什么。
戴司雲捉摸不透,只能等答案找上门,可本以为消失两天的符忱会再找他,旧事重提,偏偏那家伙直接人间蒸发了。
这期间,周边店小助理的账号会发来的消息,但不是周边店的新款上新,就是新搞出的活动引诱顾客消费,烦得他设置了手机免打扰。
想着是不是该把免打扰取消,戴司雲拿来手机,看了一眼,脸色顿沉,不明所以的刑勋看过来,反应是如出一辙的沉默。
几分钟前,在提前设置成勿扰模式下,手机收到新的好友申请,来自港城首富家的孙子:祝颖庭。
属于秋季的气息越来越浓郁,落叶金黄,慢慢地飘落在空中。
推开周边店的玻璃门,符忱迎着凉风,哆嗦了下,他只穿着件薄卫衣,周边店的员工福利,从去年穿到了今年。
从今天开始,周边店不再夸张爆满,早班也能按时下班,他单手插兜,走往站牌,心情相当不错,毕竟开学前的上班工资会在今天提前发到手。
一抬眼。
符忱的脚步顿住,不远处的身影太过熟悉,omega少年穿着柔软的毛衣,长相清秀温和,像身处一幅初秋背景的画卷,让人不忍心打扰他。
就在这时。
祝颖庭结束聊天,将手机收好,一抬头,有些意外的表情,但很快又露出浅显的微笑,主动走了过来。
“你下班了。”
瞧见符忱穿得单薄,祝颖庭张开手臂,却更像个怕冷的小熊钻进他怀里,“怎么穿这么少?”
符忱怔了一瞬,不过简单触碰了衣物,像老友见面的拥抱,却涌现出微乎其微的别扭,动也不敢动,解释说:“外套洗了没干,皮糙肉厚的,反正也不会感冒。”
他没问祝颖庭怎么没打招呼,主动跑过来,后者也不解释,只说为庆祝发工资,怎么也要一起吃顿饭庆祝:“你买单。”
“好。”
符忱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那你选吃什么。”
祝颖庭垂下眼,藏着无法言说的心思,语气带着勉强的笑意:“先去你们车队俱乐部吧。”
“随便点个外卖就好。”
车队俱乐部有用餐区,平时来训练的赛车手都会在这儿凑活吃顿午饭,但听说管理层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免费提供的盒饭有限,没安排训练的车手也就薅不到老板的羊毛。
所以那些年长的教练和赛车手们,看见符忱带着漂亮的omega出现在用餐区,忍不住逗他玩儿:“怎么跑这儿来了,不请小男友去吃大餐啊!”
眼前是肯德基的疯狂星期四套餐,量大管饱的优惠价,薯条和汉堡都是他俩喜欢的,在哪吃都会是好心情。
不过,祝颖庭的胃口小,大多数都进了符忱的胃里。
那群家伙来回打趣,被调侃的符忱全然不理会,习惯这群老油条的性格,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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