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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煞·双生枝(GL百合)——林平

时间:2024-12-23 07:51:03  作者:林平
  小兵哪里晓得她是怎么想的?襄王殿下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没经高人点拨,一般人都琢磨不出来。她从不是怯战之人,沙丘的茶也不好喝,她就是闲得无聊,想听听对面都骂些什么,能不能骂出点新意来,等到蛮子们把之前用过的词翻出来再轮一遍,她也就听乏了,「切」了一声,起身把头盔给按了上去。
  骂的什么话,没个重点,她走出城楼睥睨城下兵士,大声说道:「本王本就是个娘们,怎么,碍着你们了?有本事就打进来,没本事别在本王的地盘上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几排骑兵流水似的向两侧涌让,众星推月般迎出一匹高头胭脂色骏马来,马上一个浓眉少年,身披挂,背负弓,单手擒缰坐得直,嘴角一扯甚是狂拽。那神气,火焰子恨不得直接喷人脸上,闲话不必讲,一看便知他是那个嚣张跋扈,气爹弑兄的漠北小王。
  北地擅骑兵,马养得壮实,却也没壮实到要冲到前排来炫耀的地步,跑到城下来,不带攻城兵器,前排放了几个骑兵,其心昭然若揭,这人不是来打仗的,恐是来喝茶聊天的。李明珏看了那小蛮犊子一眼,活脱脱一还没长大的小矮子,还没在心里笑话几句,那人便放话了:「久闻诀洛城襄王风华绝世,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还学着汉人把式抱了个拳,没个正经样。
  两军阵前,先夸上了?城楼高成那样,看清了吗?瞎着眼睛说什么大实话,没安好心。李明珏都懒得睨他一眼,回道:「带着兵来拍马屁,漠北王当真是好兴致。」
  朔陀汗骁仰头一望,亦不敛威,扬声说道:「小王仰慕襄王已久,特来拜会。」
  拜会?磨刀带马逼到这里来,这不是拜会,这是示威。
  「客套话就免了吧。」
  「襄王爽快,小王今有幸以王号来此拜会,还需多谢天子削藩之策,不然漠北年年征伐,哪来今日的繁荣?小王不看旧日恩仇,单单赏识襄王一身本事。只可惜没能遇上个好皇帝,你为胞弟洒血卖命,而他稳住了王座竟如此羞辱于你,不予钱粮,尽给烂地,还不准你嫁人生子。你咽得下这口气,本王替你不服。」
  挑拨到这里来了?当年封王,李明珲同她约法三章,不许嫁人,不许生子,死后还地于朝,她觉得没什么毛病,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至于钱粮,和这原本鸟不拉屎只有漠北蛮子的封地,扛了这么些年也扛过来了。李明珲做事的确不地道,可天家,有几个是真正和睦的?李守玉劝她反,巷里小道消息说她要反,就连宋国都偶尔派几个说客来打听她的意思,唯独她霸占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享受着绝无仅有的悠闲。混账弟弟就混账弟弟吧,把混账弟弟换下来屁事更多,别人争一争便罢了,她才懒得掺和这等鸟事。
  离间话听多了,耳朵里茧有三寸,说动她这块大石头比精卫填海还难。
  「怎么?要去南央替本王鸣不平?」
  「小王给你指条明路。」
  「还请赐教。」
  「嫁给我,给我漠北生个大胖小……」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李明珏嘴角都不带抽一回的,冷眼飞速往旁边弓箭手一瞥,抬起手臂,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在空中狠劲一挥,说:「放箭。」城下盾牌迅速合拢,三层磊起来有整一匹马高,说时迟那时快,间隙中一根箭飞速射来,电闪一般,正中李明珏右肩。
  城下漠北小王高声说道:「送你的。」
  从城下上来还能过甲入肉,功夫了得。低眉一看,箭上还有个红结,学的汉人款式,要像不像的,跟歪瓜裂枣似的。李明珏按住伤将箭一折,顾不上许多,立即张弓搭箭,瞄准了盾牌空隙,白羽一箭即中马腿。马中箭惊嚎屈膝跪地,漠北小王随即纵身一跳,跨到副将的马背上大喝一声道:「好箭法。」
  他眉一扬,说道:「既接下了小王的红结,哪日攻破诀洛之时,便是本王与你大婚之日。」
  李明珏在石墙边上冷然一笑:「既然要学汉人习俗,不如先去见见本王的父皇和母妃,问问他们答不答应这门婚事吧。」话罢,箭如雨下。
  漠北小王特别皮,琥珀眸子一转,从盾牌间伸手出来,徒手抓了一支箭,在空中晃悠道:「别浪费箭啊,本王今日不过是来提亲的,血溅当场总是不吉利的。我们改日再会。」
  李明珏当即二度拉弓,这回还真见了血,只可惜马逃得太快,估计是擦过去的。
  看到漠北撤军,高睿问道:「追吗?」
  李明珏捂着箭伤,靠墙缓缓坐下,说:「追,搞得像怕了他们一样。」她给高睿打了个手势,说:「做个样子,切莫深入腹地,里面是他们的地盘。」
  原来什么荒唐事没做过,仗着身子骨硬使劲糟蹋,今儿右肩中了箭还敢拉两回强弓,一看就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窝囊气不打回来消不了。她以为她还年轻,经得起折腾,可受伤的地方不这么以为,可劲儿地疼,这可不,拿个茶杯都晃,只得叫医官来给她看伤。
  秦大夫,从前军营里的老熟人,拎个小紫檀药匣子,小步子踏得哒哒响。模样看着三十出头,生得是山眉水眼,身段是凹凸有致,一件松松垮垮的银灰单袍也被穿出了韵致。北央医药世家的大小姐,游园之变时家里铺子被蛮子砸了个稀巴烂,泪花一抹二话不说跪别爹娘来了军营。当时还想撮合她和高睿,结果人家说闻惯了男人味会习惯性反胃,多好一大小伙硬是没入得眼,自己去福书村觅了个细皮嫩肉的香喷喷小白脸,每天润着笔尖用做作的字体帮她理账本子和写药方子。这位姐姐面相婉弱,性子硬气,医术刁,嘴也刁,管她是将军还是藩王,但凡挂了彩的,没一个她不敢说的。多年未见李明珏本想上来调侃她两句保养得好,风韵犹存之类的,那人晓得她脾气,遂是先发制人。
  「您这伤本来没什么事儿,只动皮肉不动筋骨的,倒是您逞能硬要拉弓,」她掩着唇笑嘻嘻地眼波一闪,添道,「给拉坏的。」
  调着伤药的她数落起人来是一顶一的,说的又全是大实话,还嘴都不知该怎么还。李明珏瞪了她一眼,什么好话都吞了下去。医官一笑,逮着机会说上两句,无非是些不年轻了,别太任性,身子遭不住此类歹话,每说一句,便瞧她一眼,看得李明珏心里起毛,左手在腿上一拍,说道:「别人打得中吗?那距离,就我能射中。」
  她是在嘚瑟,可秦大夫又不是德隆,岂会捧她两句让她舒心,不过是嘴角衔着抹笑,朱唇缓起道:「您是能耐,这放眼整个大魏,独您一人能射中。您那会子有能耐,这会子也别喊疼。」
  「我什么时候喊过疼了!」
  医官不回话,糊了把药膏往伤口一抹,疼得李明珏咬牙死死拽着桌子角不放,额角下了一滴汗,嘴中一个喘都没逃出来。
  秦大夫好声好气地一点点给她上药,觑着她那拧成麻花的眉头笑:「该喊疼就喊啊,看您憋屈我心疼。」
  李明珏用左手捂着嘴,指缝里溢出一句咬牙切齿的「猫哭耗子」。
  「我们做猫的,能逮着您这种大人物滴两滴眼泪,也是福气。」
  李明珏嘴角一撇,暗道词没挑好成耗子了,于是补了一句:「乘人之危。」
  「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做大夫的,不就是干乘人之危这一行嘛,您要是活蹦乱跳的能拿起个杯子,我来这儿干啥呀我?」那医官说完冲她笑笑,李明珏没辙了,忍着痛怕一说话就破功,只有陪着姑奶奶假笑。
  在回诀洛的路上,李明珏干着嗓子暗骂漠北小兔崽子刁钻,居然射右肩,那是她的惯用手,各种意义上的惯用手。
  罢了,反正她一时半刻也用不上。
  刚回宫没几步,绕过门一抬头瞥见了个熟悉的人影,穿了一身干净青衣,柳眉挑着,樱桃红唇启语道:「哟,听闻您改吃素了。」
作者有话说:
欢乐的一章。
想想医官姐姐都已经出场了,就给她安排了个全套背景,写了一段还蛮喜欢的,估摸着以后兴许会用上她。
明珏:一章里被三个人怼?至于吗?是不是在破记录?
(谁叫怼您那么舒坦呢?全诀洛都是您的吐槽役。)
小柏:哇,姐姐们都好酷啊,我是因为年纪太小了吗?
(不是。十六岁,明珞舍身救弟妹,明珏和秦姑娘在战场,钦姑娘在烟花场子左右逢源。你,就是命太好了。)
 
 
第 40 章 云泥之交
  声音熟悉,面容熟悉,就连弯酸都和从前一个样。以前李明珏逮着个什么人送宫里来了,钦红颜总会忍不住点评一下,染了鲜花汁的红艳指甲尖剪撕着葡萄皮,一声软腔婉转得比葡萄还蜜:「哟,最近换口味喜欢吃这款呀。」李明珏则作着懒态偎在她怀里不回话,一双凤眸含糊暧昧地瞥着暖阳下闪得明晃晃的嵌玉凤钗,一抬手扯住纤白腕子,仰头便把她手里没剥完的葡萄给夺了。
  舌尖也是巧,一点汁儿都不给留,贝齿也是狠,走时还在指腹上咬一口。
  钦红颜五指轻轻舒展,搁到眼前对光瞅了瞅,黏黏糊糊的,说不清是葡萄味的还是李明珏味的。她懒,才不会去小青碗中濯手,于是变着方子从她脸上抚过,摸到衣领处慢慢揉两下,可不就清爽了吗?李明珏也懒,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不拦着,只会动动嘴皮子,赏一句:「胆子挺大。」
  「您的东西,自然是还给您,我哪里敢贪?」
  不懂事的会洗干净,晓风情的会舔干净,而钦红颜会全全本本还了去,眼中虽含着香嫣娇媚,可往里了钻,那眼神里连个眼风都舍不得抛,搞得像钱没给够似的。李明珏撩着一圈长发卷在手心里,正是稀罕她这副什么都不稀罕的模样。
  旧话莫叙多了,一场好戏正开演,偏偏爱看热闹的德隆公公眉头拧心里慌,没半点嗑香瓜子的心思。他适才拂尘一抖,拔腿急冲冲跑在后头,奔着赶着想跟钦姑娘说换个门走,结果?结果大家伙也都晓得了。她们旧相识撞见,那叫缘分,他德隆猛一煞住脚,那叫尴尬,只得苦笑,笑成了一尊笑面泥菩萨,脚下铺得平整的砖即作他一双老腿迈过去的江。
  李明珏瞧了一眼德隆,近乎苦成了黄连,心下略略猜出一二,乃回道:「吃荤吃素你管得?」
  「小女子自然管不得,只是许久未见了,忍不住编排您一下。听说您回来了,我也就走了。」
  钦红颜认识的李明珏和柏期瑾口中的简直就是两个人。看看柏期瑾挑的那些个词,放在李明珏身上没一个不别扭的,简直像在说反话。说她耐心,说她细致便算了,指不定别人本就耐心,本就细致,只是见人下菜碟,没福缘的吃不着罢了,可勤政算什么?钦红颜耳朵里钻了这词儿,瞪了柏期瑾两眼,还以为小姑娘嘴快将话给说颠倒了,不料她把眼珠子都给瞪痛了,硬是没盼来柏期瑾改口。还真是勤政,当天送来的折子一早上便看完了。众所周知,这位殿下懒得很,诀洛城五日一朝,正经事不推到最后一日做,即是有辱规矩。有几回李明珏完全把朝会之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弄得德隆愁眉苦脸,忧心她会被老将军训话,只好把折子一堆堆往含香阁送。头一次李明珏见他来了,还有闲心调侃他,说:「这回要讨哪个进宫当宫女呀?」等到德隆把折子摆出来,无病无痛一人儿立马蔫吧在了怀里,扶都扶不起来。沙场上汉子密密麻麻不怕,折子上几个字稀稀拉拉能把她整趴下,钦红颜挂着笑脸没法子,只好顺势搂着她,笑看帘外人影点头哈腰支乎道:「钦姑娘,您帮着劝劝。」奈何?铺纸摆砚罢了。李明珏拿出使枪架势挥舞着笔杆,是写一句骂一句,而她,便是听一句哄一句。
  勤政?钦红颜揉几下眼,方才瞪久了着实疼得慌,连抚了几下心口,算是心服口服。
  不仅如此,柏期瑾进宫已有三月,有什么李明珏做不到的,别说三月,收服这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三天都嫌多,说李明珏三个时辰能搞定钦红颜都信,加上大人物近来不照顾花柳巷子生意了,钦红颜托着香腮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好事,不料和德隆公公一样没看成热闹。拈花手收了,好玩心收了,一滴荤腥都不沾,还真是变成另外一副面孔,挺能耐啊。在听到襄王殿下好事没成之时,钦红颜以为过去是高看了她,楼上楼下撩拨姐姐妹妹的,面对心仪之人竟成了一怂货。和柏期瑾聊多了她才晓得是低看了她,谁能想到百花从中过,既有权又有势,年龄又三十好几的人要的是心甘情愿呢?再说,心甘情愿有何难?柏期瑾跟张白纸似的,随便引导两下,暗示些许,骗上几句,不日即能听到一句「心甘情愿」,可她不想听那种,傻乎乎等了起来,养在宫里成日看着肉却吃着素,还真是耐心,真是细致,这两个词,虽然和柏期瑾说的不是一个意,倒也衬她。
  至于她钦红颜,不过是被请进宫里来玩几天,见到冤家回来了便要走了,这辈子也不愿再同她扯上什么关系,哪想到冤家路窄撞见了,不打个招呼倒也显得心虚,再说,损一把多好玩。
  「可别叫错名字呀。」
  李明珏向前一步与钦红颜并肩,一个看向宫内,一个看向宫外,正如她们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她们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也没一处能对上:皇妃生的,妓女生的;锦衣玉食养大的,奴颜献媚长大的;会理政会打仗使得一手好箭法,会陪酒会说笑绣得一手好针线。
  贪念乃是忌讳,要贪也要贪点实际的,贪点能得到的,故而钦红颜只贪握得住的真金实银,不贪旁的。纵是爱了,也从不求无望之念。云泥之所以会交融亲昵,得一时垂青顾盼,仅仅是因云雾低垂想尝尝泥巴滋味,等尝完了滋味,吧砸一下,一转身便仙气缭绕地往上飞,哪里顾得上泥巴怎么想。白纱蚊帐里柏期瑾一番话将她点得甚为通透,她便是李明珏装模做样不务正业的一张幌子,胜在机缘巧,胡人找茬被撞见了,加上皮相好,坐得实流连花柳的名儿。那日无论换了谁,都是今日的钦红颜。
  「我有叫错过你吗?」
  说这话时北风微起,钦红颜提袖遮风笑了笑,眉梢尖堆着一团儿,眼里春光同三月花儿一样,她放下了,所以她不仅能心平气和地转过头来看她,还能带着刺儿讽上两句:「那可不是一回事,我长得又不像呀。」钦红颜以为能与她相顾而笑,一边眸光流转,一边没心没肺,就和从前一样,只是当她侧过头来,李明珏正视宫内,袖子一挥说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她是知道的多,她们处一堆八年了,隔几日见一回,纵不掏心窝子说话都能晓得许多。再说,烟花场子,除了姿容,吃的不就是心思细腻,看人脸色这口饭吗?她也嫌知道得太多,可谁叫人天生聪颖,挡都挡不住呢?她心想若是愚笨一点,知道得少一点,那天说不定就让李明珏留下了。她虽说是放下了,奈不住人总有个好奇心,好奇另一条路会通向哪里,当时她并未多想,只是屈从心意将她赶走。但如今想来,赶她走,她便走了,一切尽在意料之中,而不赶她走,一切将变成何种形状,她猜不到。
  错过那个不知通向何处的路口让她心感惋惜,好在她从不沉湎于此,只当是买了个教训。世间令人惋惜之事多了去了,想生户良家,想姿容平庸,想过点小门小户的平凡生活,无奈起点在足下,有些槛跨不过去,有些路好归好,却不是给她走的。含香阁便好似一圆,怎么都走不出那个圈,不过是日复一日在好酒好菜里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增年岁,肌在脂粉里松垮,骨在酒肉里烂掉,沉浸得越久,越是逃不脱。好在她心狠一脚踏了出来,飞出了滋养她娇惯她的金丝笼子,耐住了从繁华不堪到清平无澜的跌落。其他姐姐妹妹想从笼子里飞出来,盼的是位良人继续滋养她娇惯她,即便有钱,也无一敢像钦红颜这般不找下家便收拾出门的。而她与众多粉黛不同,她独身走在天地间,靠的是天,是地,是手上一根针,此生不必再靠衣妆帮衬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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