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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煞·双生枝(GL百合)——林平

时间:2024-12-23 07:51:03  作者:林平
  她在小盆中濯了回手,又拿帕子擦干了,随即说道:「比如龙夷。龙夷初到平原城便遭遇山洪,想是有人借机生事,闹得宋国如今流言蜚语,皆说龙夷乃不祥之人。一个个事后神仙层出不穷,有说什么龙夷进入宋地时正逢连月暴雨,村中一寡妇在降龙当天生了个双头小儿,甚至还有人说农人犁地挖着了石碑,上面赫然刻着龙夷祸国几个大字。你说好笑不好笑?」
  柏期瑾不解,说道:「这都是没有根据的话呀。」
  李明珏握着扶手回身坐正,气质立即变得简肃起来。她嗓音一沉,压低了语气:「真龙天子又有何根据,历朝历代的九五之尊多不胜数,同时同代亦有多国鼎力之象,究竟孰为真龙,孰为假龙?陈胜鱼腹藏丹书,刘邦醉斩白帝子,有心之人假借天机,或造势,或顺势,不为其他,左右人心而已。」
  这位藩王说起正事来一板一眼,断然没了游花弄水那般轻佻浮气,却也无时不在逞弄美之态。柏期瑾捧着茶杯暗觑着她,缘着青瓷茶盏边缘轻轻嗦了一小口,眨了眨晃着一汪秋水的眼儿,小心翼翼地求证:「您是说,这消息是有人刻意传出来的?」
  赵攸笑着一一指了指面前三个碟子:「或是宋国旧策党为了削弱龙夷势力,或是梁国为了挑起宋国内乱,也有可能是天子为了制衡两方势力,总之不大可能来自民间。」
  李明珏手一挥,俯身在第二碟盘口叩了回玉扳指:「不必猜了,定是张子娥。前几日我得来一封密报,说是平原山洪之后,有位老者暗中拜访了宋国旧策党一派,此人姓孔,与张子娥同为梁国五公主门下门客。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派人去了宋国煽惑是非,我不相信坊间流言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可这些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呀,为什么会有人去相信?」
  李明珏回道:「你在白石山读圣贤书,自然晓得,但不是人人皆像你一般断文识字,读书观史。黄牛欣赏不来琴音,夏虫也不知冰为何物,真理或许存在,但它处得太高,平民百姓看不到。至于其他人,你可还记得《战国策》中邹忌以与徐公比美一事劝齐威王纳谏?张子娥相信是为了引发宋国矛盾,宋国朝臣相信是为了借此压制龙夷,平民百姓相信是因为淳朴无知,至于宋国公,他身处于旋涡中央,近解内忧,远除外患,首尾不得相顾,见事并不真切,此所谓,王之蔽甚矣。也就只有像我们这般事不关己的清闲人,才无关利害地评上两句。」
  赵攸没想到李明珏能沉下心来循循善诱地说这么一番话,竟还有几分为人师表的样子,不禁也正言肃色地给柏期瑾补充上两句:「凡事并非只有真假两面,因果也不一定相互辅证,譬如龙夷不详一事,既无法证明它是真的,又无法证明它是假的,但它引起民怨,影响士气,不容置疑。不知真假之因,推及动摇国本之果,其因真实与否,已不关紧要。」
  说着说着,赵攸低眉一想,转而对李明珏说道:「张子娥针对龙夷不假,但很显然,她不想亲手除掉龙夷,不然平原城之后她不会将军务一概交与龙翎。」
  「那倒未必,兴许是怕了吧,平原城她自个儿也不被埋了吗?估计吓得够呛,」李明珏摆摆手,讲得十分随意,见没人理她的笑话,就又冷回了脸,薄唇边上多了一味冷刀般的笑意,「她是想借宋国公之手,杀掉龙夷。」
  威逼一国之君亲手除去得力之臣,多少年过去了,叶相之事再度上演。描摹画样虽然老套,却是行之有效的诛心之计。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屈人之兵无须战也,在百姓之间传播流言,在宋地联络旧策一党,再在平原城设下某种陷阱机关,张子娥驻守平原不问军事,亦无不妥。赵攸与李明珏所见一般,话锋转回了最初所说的那个狠字:「所以说这招狠,宋国如今求贤令摆在那里,杀了龙夷,士子心寒,不杀龙夷,民愤难平。」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现今休战了,民愤虽有,却不足以撼动龙夷根基,此局显然还缺一味猛料。」李明珏把盏在手,忽想起了什么,眉梢一挑,说道,「我的探子最近搜刮来了不少情报,我从里面听到了一条有意思的。据说宋国坊间有流言,说是什么亲族托梦,想运送尸首返回故乡。魂归故里,这是常事,只是山洪困难,人也不好挖,道途迂远,更有风波凶险。宋国公派龙夷去平原安抚阵亡家属,想必运人回乡也在范畴内。如此说来,宋国公想要回平原城也有道理,毕竟打破流言最好的方法,就去亲自除去流言。」
  话罢,她还不忘笑着点评两句:「可惜差那么点意思,若是张子娥那只白白嫩嫩的小龙来,说不定可信度更高一点。」话刚说完,突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起,伴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德隆抖着雪白的拂尘遥遥喊道:「探马来报!」
  李明珏挥挥手示意他歇着点,德隆颤悠悠扶着门框说:「探马报来,平原城发了瘟疫。」
  ……
  议和书上,梁军后撤一百里。
  李明珏眼波一闪,看了看在座二位,没想到方才想到一半的问题,答案竟来得如此之快。
  赵攸深吸了一口气,敛息扶额,神色落在手掌遮掩的阴影里,一时难以判断:「又有人要借题发挥了。」
  「下令封锁宋地边境!」
  气氛在襄王冷冽而果决的话音中骤冷,古铜鹤腹中那一块龙涎香在燃尽之前极为短促地倾力一爆,一捧青烟夹着烟灰碎子在四下无声中哑然下沉。额角淌了汗的公公在一声令下时心中一震,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旋即转身心急火燎地一个跨步跑出了梧桐斋。
  李明珏攥紧了手心,垂首看着长案沉默不语。少顷,她抬指揉了揉眉心慵懒地将凤眸微阖,而后端起茶杯用指腹一圈圈心不在焉地转着杯口,一瓯清茶似在漫不经心中化作了酒。天下要乱了,这话被人说了好些年,但这回她货真价实地感受到了山雨欲来时潮冷的凉风。
  这个张子娥,是在玩真的。
  漠北小王羽翼渐丰,宋梁和谈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皇天将倾,四方窥觎,为了名利权势不择手段之人大有人在,而她,不知能在半醒半醉中持剑守护一方天地到几时。
  李明珲虽算不上是英勇神武的明君,却也绝非昏君,放到太平岁月,他亦能称作一个无功无过的帝王。但如今这世道,平庸即是罪过,平庸会遭豺狼野豹窥视蚕食。军师提笔轻轻款款落下锦囊一句,将军在冲杀把一方宝剑拭得雪亮,史官端坐在案前用刻刀为他们篆下美名。小卒单甲上阵,百姓颠簸流离,他们没沾上新朝新代一丁点好处,但权力更迭却须以他们的性命为药引。当开国荣光洒满某位真龙新君的面庞,文武百官在青天朗日下振袖三呼万岁,他们卑微的灵魂拥挤不堪地蜷缩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是否投胎到了一户好人家?
  穷兵黩武的意义她早就看不清了。
  所以说,她打第一眼看张子娥便觉不顺眼。
  李明珏侧身抚了抚鬓角,透过剔透的玛瑙杯,缓缓抬眸觑了眼窗外渐黑的天色,话声微醺地说了什么。
  「梁宫可能要开宴会了,你知道的,梁王……最喜欢宴会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一章正戏。
明珏,绝望:我觉得我那句损得很好,你们怎么不笑一笑!
小柏,正经脸。赵攸,正经脸。
明珏,拍大腿:这帮人太难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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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攸x明珏,时事点评专家,照明组,站着说话不腰疼二人组。
小柏:虽然我干啥啥不行,但老师一直是请的最好的。
赵攸:要老婆,要娃,要孙子,要孙女,人生苦短,都给大爷搞快点。
---
明珏:城北徐公的故事晓得伐?
赵攸:但您是真的美若天仙。
明珏:干啥啥都行,拍马屁你第一名。
小柏,后知后觉:嗯,赵大哥说的对。
明珏塞橘子:嘴真甜。
赵攸:我的橘子嘞?
明珏,砸一橘子过去:自己不会剥?
红颜:合着你会剥?
明珏:……
 
 
第 56 章 庆宴大开
  消息尚未到达梁地,而梁都城宫早已是焚香列鼎、宴席大开。
  酒肴如鱼儿游水般被陆续捧出,在座宾客皆衣冠齐楚,或束发带冠、锦袍玉带,或穿红着绿、绫罗金钗,菜品佳酿更是海馐山珍、精美绝伦,讲究一千般纷华靡丽——
  金银器皿,和阗玉盘,名花对插,锦瑟二十五弦,弦弦伴着雅歌声声,瑶琴六曲,曲曲配有舞袖飘飘。
  一串小宫娥捧玉壶斟绿酒,一众侯臣将相启樽小饮,真当是款洽非常。
  若说张子娥立何等功呢,在列座梁臣看来,难上台面。
  平原城一役靠的是山洪和冯三,而后战事靠的是龙翎,和谈她就动了动嘴皮子,反倒把辛辛苦苦到手的平原城给送了回去。土地之重不在大小,平原虽小,但进可攻,退可守,以十尺易一里不在话下。所以此次看似平分,却因平原一城损失巨大。朝中有人借此机会上奏梁王,然而梁王体胖心宽,有容人之量,亦有泰然之心,不将寸尺寸利放在心上。他好庆功,爱酒席,最恶斤斤计较,既然拿下平原,那么理当行赏。
  梁王比宋国公小上几岁,二人看似各为其国、冰炭不投,实则在早年另有一番不为人知的渊源。三十多年前李魏正当鼎盛,邀各国皇子前去北央狩猎。彼时梁国并无太子,而他仅是一平平无奇的小皇子,因为贪玩,哭着让母妃求父王带他去见识一下天子脚下的繁华热闹。而宋国太子秦元魁一看便是英武不凡,品貌逸群,浑然一副左右乾坤之相,纵使同天家皇子相比,亦是身姿气度不让分毫。梁国小皇子不精骑射,不想在诸位皇兄面前丢了脸面,于是红着小圆脸戳了一根手指同宋国太子搭话,死皮赖脸地做了他的跟屁虫。他知道秦元魁瞧不起他,嫌他烦,一路上只是不冷不淡地一一回复他抛来的各种胡搅蛮缠,从不多说一句话。最后,秦元魁猎到了一头小鹿,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干脆利落地拔下箭羽。只见茂树林里光斑稀薄,英气少年在一棵大槐树旁猛一挺腰打直了腰板,抬手拽着鹿脖子,嘴角一撇,侧首看向别处,浓眉星目霎时被掩在一片树影里。林间树摇影动,小皇子逆光看得并不真切,只觉得他那神气拽到天上去了,还不言不语地把鹿使劲儿塞人怀里,蹭了他一襟子红艳艳的鹿血。这可是宫里新给他做的衣服!小鹿着实不轻,小皇子心疼着衣裳,强拧着笑脸,伸出双臂接过,被重量压弯了腰,嘴里连声道谢,而当他抬起头来,宋国太子已经不见人影。他欢欢喜喜地抱着小鹿给父王看,正因这头鹿获了赏识,被封作了太子。
  因收了一头鹿,他从小就忌人锋芒,连王座都像是那人施舍来的。一看到宋国公,好似被一招打回了过去,依旧是他身后那个一事无成,只晓得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捡便宜的废物。
  仰人鼻息几十载,大小摩擦诚不少,可他还是头一回占到便宜。
  如今梁王坐在他那张精致到有几分浮夸的紫檀缂丝宝座上,捋须高兴得不得了。而且,张子娥有龙,这更加令他眉开眼笑。当年李魏为首,宋乃大国,韩次之,梁居最末。而今李魏没落,韩已亡国,宋仅有一龙,而梁国却有两。形势扭转,时局陡变,竟是将一切反了过来。
  他不禁满面春风,胡腮一动,撮拢出笑来:「张姑娘啊,你的小龙今日怎么没带来?」
  「回梁王,龙珥怕生,在下担心她冲撞贵客。」
  「哎哟,小孩子嘛,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张姑娘不必客气,尽管和本王说。」
  「龙珥喜甜,我若是能些糕点回家,龙珥定会万分感谢梁王。」
  苏青舟轻轻抬起指尖,用水袖一角遮着笑,轻描淡写地觑了她一眼,竟是不虚的。上回没请示不也夹带了糕点吗,这回怎装腔作势问了起来,好是要脸。
  梁王听后大笑,慷慨道:「区区糕点算什么,张姑娘不必客气,尽管带!张姑娘也真是的,有龙怎么不早跟本王说。」他满脸带笑地瞅着自家闺女,下巴一抬,挑了一下眉,喜道:「青舟,是不是也瞒着父王啦?」
  苏青舟微微颔首回了一个笑,好似一个刚被阿爹调侃上几句的调皮小女儿,还带有几分父女间独有的羞涩。惟有她在低头掩笑时最为清楚,在这之前梁王从未如此待她。
  张子娥恭谦地低着眉尖儿,略一拱手,回道:「在下不愿靠龙。」
  群臣执杯饮酒,举袖里不乏尖刻冷钩的讽刺,各自暗笑:最后还不是靠的龙。
  「张姑娘大才,和龙有什么关系?」梁王夸人信手拈来,从不打腹稿,乃执杯说道,「不该叫张姑娘了,你想在梁国讨个什么官职呀?」
  觥筹来往中无趣的寒暄就此戛然而已。美酒在杯中晃,乐人不歇,舞腰不歇,可酒意已在区区数字之中熏熏散尽。在坐之人无不竖起耳朵屏息静听,欲知这位昔日在朝堂上大言不惭的国策门女子会说出什么,是过市招摇,狮子大开口,还是韬光养晦,谨言慎行。
  不过多时,张子娥略整衣衫,立身举袂,深深一躬道:「承蒙梁王厚爱,在下愿为梁国少督军。」
  梁王精神陡然振作,眉梢都聚了几分猛力,仿佛没沾过酒一般,醉眼一眨,马上又悠悠闲懒下来。少督军皆与一将相配,有调用兵马之职,虽称不上军中核心,却也是手握兵权的第一步。梁王看了眼不安分的五闺女,一袭娇孱弱质,却依旧不忘端着王族矜骄,眼神中还带着点不必要的惊讶。这惊讶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同于常人,柔软里藏了狠戾,精明得不像是亲生的。即使他当众取下王冠交与她,她怕都只会笑吟吟地接过,轻轻道一声「谢谢父王」,觉得那是她应得之物。自毁清白,仙承争龙,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想必是早已不安于在梁都做些治理街道、规整商户般的杂务,又岂会对区区少督军一职感到惊讶呢?
  他年纪大了,已无心于天下纷争,更不指望能在有生之年得见四海一统,但求一个不夷不惠,可否之间,而眼前最易让他晚节不保的便是子嗣之间的储位之争。他钟爱贤妃所生的小儿子,不止一次动了易储之心,但一想到袁绍之幼子,汉高祖之戚夫人,生生压下这般念头,更不须提苏青舟这个由歌女所出的庶女了。梁王本意是给张子娥一个徒有名气的闲职,发问仅仅是为了显示公允,既然她不解弦音,便想让她知难而退:「梁国少督军皆配一将,不知可否有将领愿服从张姑娘调配?」
  兵家势力盘根错节,能在梁宫列席的皆是炸得不能再枯的老油条,听梁王如此发问自然会有人肯卖他面子,既然无将,那自然做不成少督军。目下太子已立多年,储位明确,除了豪赌之徒欲借势上爬,无人企盼局势动荡。分党,即须站位,站位,即有可能出错,中立,亦难明哲保身。趟浑水会沾湿衣服,而他们皆是讲究体面之人,不愿失了鞋袜。不料在场有个听不懂话的直愣武夫——冯三立身请命道:「小将愿听从张姑娘调配。」
  在座之人无不意外,目光齐刷刷扫向冯三。小伙子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以为是在道喜,憨乎乎地挠挠头,满是羞涩地垂首一笑。相传二人不合,冯三又为何会主动请缨?梁王大感意外,但并未表露,他相信天命,喜欢顺势而为,亦如当年他接到的那只小鹿。梁王乃大笑道:「文武一心,此事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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