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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昏暗的办公室内，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宽敞的空间里回荡。
一个人影跪伏在地上，四肢和额头紧贴地面，是谦卑得不能再谦卑的姿态。
他胸前的镶嵌着十二的徽章反着光。
是今天在楚星野面前耀武扬威的前辈。
白和礼一言不发。
那人膝行至白和礼脚边，脑袋紧挨着那双意大利手工皮鞋，继续说着：
“我不该……不该擅作主张，不该对您的人粗鲁，不该……不该……”
说着说着，那人突然开始扇自己巴掌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响亮。
白和礼微张的双腿翘起二郎腿，鞋底不折不扣地扫过对方的脸颊。
对方也不躲避，硬生生地受了这一下，颧骨乌青。
白和礼身子向后靠，突然说道：
“你知道你最不该做的是什么吗？”
下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片刻，白和礼浅笑一声：
“是用那种眼神看我的人。”
“交代你的事做好了吗？”
白和礼语气很轻。
下面的人不敢怠慢：
“都做好了，您放心，绝对绝对万无一失。”
白和礼从皮质的椅子上站起来，下面的人摸不清他的想法，换了个方向跪伏。
白和礼一把拉开窗帘，窗外月明星稀。
他喜欢月夜。
就着银色的月光，白和礼掏出一张方寸大小的照片，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
“很快，”
“你就会永远加入我们的家庭了。”
白和礼的眼神柔情万丈。
那张被他捏在指尖的照片是残缺的，即使被主人用心呵护，也看得出是有些年头的老照片了。
跪在地上的人不寒而栗，
太倒霉了，那个被白部长这么惦记的人。
还是个贫困生，
遇到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反抗吧。
第18章 天才
白家举办的那场慈善晚会在宝格丽举行，楚星野换上开学晚宴时陈明湛给的礼服，胸前别着白家的家徽顺利进入会场。
会场内金碧辉煌，尺寸突破世界记录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不少普通人也在自家的三室一厅东施效颦地安装类似的小号水晶灯。
但他们弄错了一点，水晶灯的美丽从来不在它本身，而在于优越的层高与开阔的视野，水晶灯只是附属品。
美丽的是上浦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皮、美丽的是这个开阔得连空气都更加清新的巨大空间，而不是千万块拼接在一起的水晶。
这个是个公开的晚宴，兼容了发布会的作用，和开学时的内部晚宴不太一样。
来宾除了上浦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以及在纽黑文就读的天龙人们之外，还多了三三两两戴着工作牌的记者。
楚星野没有忘记他来此目的，
为协会拉来一千万投资。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能不能拉来投资了。
他很清楚，完成了一次投资就会有下一次，任务的数值只会不断通货膨胀，为此疲于奔命徒劳无功。
比起投资，楚星野更在意白家二人为什么执着于把他拉进飞鸥。
他爹的，
瞎子都看得出来他这种穷鬼根本不适合参与慈善这种富人的游戏。
楚星野嗅到了秘密的气息，
除了那个死活不知的生父，他的身上没有更大的秘密了。
好爸爸，感谢您送来的负一千万业绩。
楚星野没有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拥抱未知。
也许是因为过于漂亮的外形，也许看他是个学生好接近，总之，一名记者端着话筒朝楚星野走来。
他穿着格子衬衫，礼貌地向楚星野问好，随即提出了采访的请求。
楚星野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i人，把脸放在摄像机前录制对他来说是个麻烦。
直到记者表示接受采访的人可以得到一份小小的红包，这是业内的传统。
楚星野当即就一拍胸脯答应了，
是的，他是个i人，i钱i得要死的那种人。
“好，那我们的采访就开始咯。”
“同学，你来之前对这场晚会有什么了解吗？”
嘶，他忘记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楚星野用笑容掩饰尴尬：
“嗯，当然。”
“这是一场伟大的发布会。”
完美的、正确的废话。
“是的，利明集团要在这场发布会上公布一项生物医学相关的专利，这对一直深耕金融领域的白家来说可是个大挑战。”
记者似乎是个新人，有点紧张，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看来，不管楚星野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对方接下来的问题。
记者又问了几个很常规的问题，采访接近尾声，他突然问了和其他问题个格格不入的问题：
“那么……可以问问您喜欢体检吗？比如中学高考前组织的那种。”
这个问题比较贴近生活，楚星野思索了一下：
“坦白来说，不太喜欢。”
“在医院里一待就是一上午，各个科室的地图看得晕头转向，百分之八九十的时间都在排队，抽血前要给自己做好久的心理建设……”
记者的眼睛里折射出一丝兴奋：
“可以这么说，您期盼一种更加便捷、高效的体检方法，对吗？”
楚星野点点头：“是的。”
记者按下停止录制的按钮，伸手去握楚星野的手：
“好了，采访完成——”
记者的手被一个人拍开。
是陈明湛，他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神色不善地看着记者：
“老实点，”
“你刚刚采访他了？没问什么敏感问题吧？”
记者讪笑，灰溜溜地离开了。
陈明湛见记者走远，才别扭地说道：
“喂，你不会真的傻傻地接受采访了吧？”
楚星野点点头，发尾随之一翘一翘的。
陈明湛有点急了：
“要是他问你什么刁钻的问题呢？要是他乱剪辑你的回答博流量呢？他们来晚会就是要搞个大的回去……你都不知道我在他们身上吃过多少次亏。”
“你呀，笨死了。”
“以后见到拿话筒的人就绕着走，知道吗？”
楚星野继续点头，
有点想打瞌睡了。
陈明湛眼神不好，倒也没发现。
看着楚星野小巧的下巴，情不自禁地觉得他很可爱，听自己讲话时跟只小猫似的。
想挠。
楚星野被人陈明湛拉着去吃点心，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对，
红包呢？他接受采访应得的红包呢？
天杀的，他忘了什么都不该忘记钱啊！
啊啊啊都怪陈明湛，不行，他必须要把那个红包拿回来。
会场内人流川行，楚星野盘算着找个借口从陈明湛边上溜走。
他发现陈明湛一直盯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呆呆的。
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对方居然真信了。
世界上还是笨蛋多点好，如果人人都是笨蛋，这个世界一定是天堂。
陈明湛看着楚星野张开淡粉色的嘴巴，用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什么野没听进去就哐哐点头。
等等……楚星野说了什么来着？
楚星野好像说他脑袋痒了找个地方摘下来挠挠？
？
好吧。
陈明湛看着楚星野鬼鬼祟祟地离开位置，纤细的身体在人流里窜来窜去，无奈地笑笑。
算了，一会儿再抓回来吧。
被陈明湛看着的楚星野很忙。
准确地来说，是他的眼睛很忙，晚宴上的人太多了，会场又大得离谱，这么多人里找一个普通的小记者，眼睛根本忙不过来。
不巧的是，此时晚宴嘉宾陆续到位，台上的司哲雅准备致辞。
他瞥见台下那个纤细白皙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愉悦。
随即，司哲雅捧起话筒，开始迎宾致辞：
“女士们男士们，晚上好！”
“相信来到我们会场的，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或者是未来的精英——”
楚星野崩溃地发现，会场各个角落各个方位都放置了连通台上人麦克风的音响，台上的致辞从四面八方传进他的耳朵里。
好了，现在不仅眼睛忙，耳朵也忙起来了。
真是一片生机勃勃呢：（
“在此，我要隆重地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楚星野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穿着格子衬衫的身影，但不能确认那人是不是采访他的记者。
“利明集团正式进军医药产业——”
楚星野前行遇到了阻碍，
是圣诞树，啊不，黄高旻。
黄高旻一瞟到楚星野的身影，眼睛就透出一股异样的兴奋。
他的穿搭还是那么浮夸，用力地挥手示意小弟们拦住楚星野，反被自己手上的链子打伤脸颊。
但黄高旻毫不在意，眼睛锁定着被推搡着向前的楚星野。
楚星野的双颊被人用力捏住，柔软的肤肉微微溢出。
黄高旻更兴奋了。
“利明集团的诚意是奉上最新研究的专利，相信我，它将会让时代从今天开始咆哮——”
楚星野亮出牙齿，狠狠地咬了黄高旻的手。
黄高旻吃痛，楚星野趁机冲出去。
黄高旻的小弟紧追不舍，楚星野打算绕到一座香槟塔后作掩护。
“是我们的爱迪生血液检测仪！”
“只需要从指尖取一滴血，就能做完全身检查——”
楚星野的动作被注意到，几个人围着香槟塔你追我赶，其中一人不小心碰倒一杯香槟，整座流光溢彩的塔摇摇欲坠——
“这台伟大机器的发明者就是——”
哗啦！
香槟塔轰然四散，楚星野逃无可逃。
“纽黑文今年的新生，楚星野同学！”
啪哒，
一盏灯被打开，从上而下不偏不倚地照亮楚星野一个人。
他胸前的双头狮家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楚星野僵住了，
什么？！
他什么时候发明的机器，
通知他本人了吗？！
他的四面八方随即涌来一片闪光灯的汪洋，亮得楚星野睁不开眼睛。
楚星野只觉得自己被一片洋流簇拥着飘上台，等他反应过来时，正站立在台上，脚下是数不清的人头。
司哲雅面色含笑，他的声音从未如此洪亮有力过，洪亮得让人轻而易举地忘记他带着不可治愈的先天病：
“这位就是楚星野同学！”
楚星野懵了，
他想要说点什么来，却听见身后的大屏幕传来声音：
“可以这么说，您期盼一种更加便捷、高效的体检方法，对吗？”
“是的。”
楚星野僵硬地扭动脖子，在大屏幕上看见了自己的采访视频。
原来如此。
司哲雅握着话筒，笑吟吟地看着他。
楚星野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对不起陈明湛，你说得对。
正常人果然要远离拿着话筒的人，
哈、哈，
陈明湛，你大智若愚！
*
贵宾休息室内，大屏电视实时转播着发布会台上的画面。
闻暨白不可置信，冷峻的眉眼下压，少见地露出了失态的神情。
他转身揪起身后人的衣领，几乎把对方整个人拎起来，厉声质问道：
“为什么是楚星野？！为什么是他？！”
“白和礼，这项研究明明是你父亲——”
被扼住咽喉的人脸上的神情却格外镇定，懒懒地打了个响指：
“这个嘛，”
“他死了。”
第19章 旋涡
白和礼说出的话过于惊人，反而让闻暨白一瞬间冷静下来。
掐在白和礼脖颈间的力道渐松，以至于白和礼轻松掰开闻暨白的手。
闻暨白深吸一口气：
“多久了？”
白和礼从容地抿了一口茶。
闻暨白再次问道：
“我问你，”
“他死多久了？”
白和礼轻轻地放下茶盏：
“不重要，”
“反正很久前，他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闻暨白皱起眉头：
“这不是你把无关人士牵扯进来的理由。”
白和礼有点惊讶，随即展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表情：
“你说谁是无关人士？”
“我们和星星，很快就会是一家人。”
闻暨白鸦羽般的睫毛下压，在眉眼间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
休息室内暗流涌动，休息室外已经完全沸腾了。
楚星野站在台上，八台摄像机同时对准他，数不清的闪光灯像爆炸在他眼前的蘑菇云，把他的大脑轰炸得干干净净。
“这是一项划时代的发明，想象一下吧，在未来的某一天，这台机器像ATM一样遍地都是，只要你担忧自己的身体状态，下个楼取一滴血就能做完全身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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