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这是来治病的还是度假的？
楚星野的视线停留在一座展览的黄金艺术品上，疯狂抑制自己搬空的冲动。
他人走出去了三米远，脑袋却还停在黄金面前。
直到到达目的地，楚星野才收回了自己的脖子。
咔嚓一声，是颈关节归位的声响。
楚星野自以为十分隐蔽地摇头晃脑活动脖子，
闻暨白看着他，莫名生出了揉一揉这颗毛茸茸的脑袋的想法。
但只有一瞬，
闻暨白的家教不允许他做出这种动作。
两人停在一间单人病房门前。
门被推开，熟悉的身影半卧在病床上。
楚星野走近，楚云英注意到了他。
床上的女人比楚星野记忆中的要消瘦。
她五官柔美，偏生身上太瘦，肌肤太苍白。在她的面容上抓得住美丽的尾巴，却不见一点生命力的踪迹。
见到楚星野的刹那，她神情微动，但在看清他身后的闻暨白之后又回归死寂。
母子相对无言。
楚星野轻叹一口气：
“妈，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楚云英扯了扯嘴角：
“挺好的。”
那看来是不怎么样了，
多年母子，这点直觉还是有的。
在被子的掩盖下，楚云英隐秘地塞给他一张纸条，
楚星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心翼翼地藏在口袋里。
闻暨白沉默地立在楚星野不远处。
楚星野抬头，推了推闻暨白的胸膛，想让他回避一下。
闻暨白却按住了他的手掌，体温伴随暧昧的气息传来。
？
楚星野觉得自己被误会了。
闻暨白别扭地偏过头：
“别太爱撒娇。”
啊？不是哥们……
你怎么平白污人清白啊？
楚星野的嘴角抽了抽，准备把自己的手拔出来。
但命运就是这么巧妙，倒霉就是来得如此恰到好处——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白家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矗立在门口，死死盯着楚星野被闻暨白按在胸前的手。
但凡晚一秒，场面都不会如此尴尬。
楚星野急得用力去拔自己的手，反倒是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闻暨白顺势接住了他，
他整个人被闻暨白抱在怀里。
更尴尬了。
白和礼走上前，笑意掩埋了他太多情感，听起来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楚星野想要开口解释，
可惜，有人的表达欲比他更强。
闻暨白淡淡道：
“他刚刚和HY签了代言，”
“我们关系变好是自然的。”
代言？！什么时候的事！
楚星野的大脑回光返照，猛地想起自己方才答应闻暨白的事。
“他是HY的代言人，HY干涉他的日常行为很正常。”
闻暨白冷冷道。
“什么时候的事？”
司哲雅绕到楚星野身后，脑袋自然地趴在他的肩头，半条绑了绷带的手臂环着楚星野。
而他绑着绷带的手上，捏着一张小小的枝条。
楚星野心脏骤停。
第32章 代言
楚星野一摸口袋，发现楚云英塞给自己的纸条果然不见了。
爹的司哲雅，
你们天龙人怎么也搞扒手那一套？
犯规！
司哲雅个子和楚星野相近，脸颊挨着楚星野的脸颊，不放过他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似乎是很满意楚星野的反应，司哲雅唇角微勾。
楚星野急了，下意识地去抢那张纸条，但司哲雅比他预料中灵活多了，轻巧一闪，楚星野扑了个空。
司哲雅脸上笑盈盈的，事实上，他很少有不笑的时候，
“让我猜猜看……”
“这一定是什么好东西吧？星星太过分了，好东西都不和家人们分享……”
“真遗憾，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拿走了。”
楚星野的心跳声越来越沉重，
他不知道妈妈在里面写了什么，但既然选择了这种形式，不太可能是什么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东西。
司哲雅已经是个不可控因素了，再加上内容未知的纸条，完全就是双重不可控。
楚星野的眼神完全聚焦在司哲雅的指尖上，
就在司哲雅打开那张纸条的那一刹那——
闻暨白轻而易举地从司哲雅手上拿走了纸条，然后轻飘飘地扔给楚星野。
楚星野连忙接过纸条。
闻暨白双手抱臂：
“我倒是不知道，我的代言人什么时候和二位是家人了。”
楚星野差点就狠狠点头了，真心实意地。
可惜他想起白家二人还在场，脖子哽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沉默已久的白和礼踱步上前：
“话不是这么说的，”
“星星是不是我们的家人，应该不需要问过您的意见吧。”
闻暨白冷笑：
“如果嘴上说说就能算数的话，还要户口本做什么？”
楚星野从来没有这么认可过闻暨白的话。
白家两人神色阴沉了一瞬。
司哲雅柔柔地笑了笑，绵里藏针：
“不管怎么说……”
“星星都是离不开白家的，对吧？”
“毕竟星星是白家投资的天才，要是没有白家可怎么办呀。”
楚星野额上青筋跳动，
你还有脸说这个？
但随即，他想起了白家给自己打的五百万，又觉得白家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楚星野感慨，
呼——真没想到有一天他能变成小时候最羡慕的那种人，
那种为了金钱出卖良心的人。
“……为什么不说话，”
“你在默认他们的话？笨死了。”
楚星野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掌心涌上来一股热意。
是闻暨白。
闻暨白一双剑眉下压，死死地盯着楚星野。看也不看对面的两人，
“这就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啊？
楚星野下颌一松，两瓣柔软的嘴唇微微张开。
落在闻暨白眼里可爱极了，
很难不觉得是有意的。
楚星野这段时间高强度高烈度接触同性恋，也算是有了点警惕心。
他突然觉得，闻暨白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
不是，
哥，你不是一个典型的臭屁直男吗？哥你不是很嫌弃同性恋吗？
哥，你别这么看我。
我害怕。
事与愿违，
楚星野崩溃地听见闻暨白说了他听不懂的话——
“总之，”
“楚星野现在是HY的代言人，不太方便和其他投资人来往过密。”
司哲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怨怼：
“‘爱迪生’可是白家全权投资的专利……”
“说到底你有什么资格越过白家限制星野。”
闻暨白继续道：
“我必须要纠正你的话，”
“‘爱迪生’并不是由白家全权投资的，而是飞鸥。”
“白家只是作为飞鸥的执行人在活动。”
“至于飞鸥实际上是哪家投资最多，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
闻暨白似乎是烦了，拉着楚星野就要走。
还没走出去两步，楚星野就听见白和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这样对他，”
“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闻暨白站定，
随即，脸上竟然显露出稍纵即逝的笑意。
给楚星野看得心惊肉跳的，
哥，我还是喜欢你垮个死人脸的样子。
然后，楚星野听见闻暨白淡淡道：
“他？”
“他喜欢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白家两人的面具同时裂开一道缝隙。
司哲雅胸膛剧烈起伏，几乎是在嘶吼：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贱货！”
“贱人贱人贱人……！”
司哲雅气得全身发抖，竟然抬手就给了白和礼一巴掌，又因为有力过度整个身体倒向前方，哐当一声摔碎了脚边的斗柜，七零八碎的东西全部倾泄出来。
然后，楚星野就再没听见白家两人的声音了。
闻暨白用力摔门，
而楚星野被他带走。
只能隐约听见墙内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但楚星野无暇他顾，心跳声越来越吵闹，让他听不见别的响动。
直到坐回车上，楚星野依然处在极度的亢奋与不安中。
楚星野楞楞地问闻暨白：
“你觉得……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好蠢的问题。
楚星野以为闻暨白会无视他，
高傲的天龙人嘛，耳朵只是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但闻暨白抬了抬眼，语气平静地说：
“忠诚，”
“你上午才说要把它献给我。”
啊……这，
原来他是这么糊弄闻暨白的。
等等，
闻暨白不会真信了吧？
楚星野点点头。
闻暨白掏出一份合同：
“让我看看你的忠诚。”
楚星野接过，内容是他成为HY集团旗下某个科技产品代言人的注意事项。
其中，
酬劳被列在了第一项。
两千万元，
楚星野震惊。
原来他的忠诚这么值钱，
早知道就多卖几次了。
但楚星野接着看下去，发现条款买卖的不是他的忠诚，而是他的自由。
他原本就没什么自由可言，
合约里的内容连最后一点都要夺去。
按照合约内容，他做什么都需要HY同意，干什么都需要报备。
唯一不那么让他不舒服的是，
合约里限制了他与白家人的接触。
楚星野不懂闻暨白的意思，
他虽然没见识，但也知道正常的代言合约并不会有这么多奇怪的要求。
闻暨白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然后又说了一些楚星野不能理解的话。
他说：
“我不是同性恋。”
？
没人问你这个。
楚星野眨眨眼睛。
闻暨白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冰冷，但声音却越来越低：
“我只是在可怜你。”
哦哦，
楚星野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
闻暨白问。
于是楚星野摇了摇头。
闻暨白笑了，应该是气笑的。
“算了，”
“说了你也听不懂。”
“你只要听我的就好了。”
现在楚星野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他只是低头坐在那里，看起来很乖巧。
“签字吧。”
耳边传来闻暨白的声音。
楚星野磨磨蹭蹭的：
“我觉得可能做不到……这些条款太严苛了。”
闻暨白冷冷道：
“‘不要拒绝上级的指令’”
“‘他比你更了解你的极限。’”
是飞鸥的“规则”。
楚星野快忘了闻暨白是他上级这回事。
不过，
他本来也不打算拒绝这两千万。
磨蹭什么的……只是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罢了。
啊，打算怎么执行这份合同？
不执行，
然后带着这份合同找一个下家，把自己卖一个更好的价钱。
忠诚诚可贵，
自由价更高。
若为金钱故，
二者皆可抛。
楚星野在合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连写，
因此，没人注意到他故意写错了自己的“野”字。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翻盘。
合同依旧是一式两份。
闻暨白把合同放进公文包中，
而楚星野则是把合同对折再对折，最后塞进装着钥匙、纸巾、塑料袋和树枝的口袋里。
楚星野非常满意，
现在，他的全部身家都在口袋里了，很有安全感。
闻暨白看着他，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
楚星野看了看楚云英递给他的纸条，但没说什么。
他一回到宿舍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纸条。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救我，找白夫人。
看来妈妈并不像白家两人说的，和他们亲如一家人。
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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