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露乖巧地等在原地,喘着气遥遥看着颜照影,等她缓了气,便勾起唇角,绽开一个格外灿烂纯粹的笑容,朝颜照影挥了挥手。
白净清瘦的美人站在夕阳下,影子拉得很长,迎着光嫣然含笑,夕阳的照耀下,她的一双狐眼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闪烁的群星。
颜照影的心脏怦然跳了起来。
她跑到林寒露的面前,将手里的一只玫瑰递给了林寒露,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林寒露小声说:“颜照影,怎么今天还来?”
隔着口罩,颜照影低下头亲了亲林寒露的额头:“昨天不够。”
林寒露挂在她的肩膀上,沉默了一瞬后问:“是没玩够还是没送够?”
“都没有。”颜照影笑了起来,险些没抱稳林寒露。
林寒露连忙抱紧她的肩膀,将脸埋了进去:“颜照影,我没脸见人了,这已经不是夸张了。”
颜照影问:“那你脸红什么。”
昨天喧闹欢呼的人群都噤了声,站在门口看着两人,时不时感叹地惊呼一声,等颜照影将林寒露抱到了车上,人群才响动起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颜照影将林寒露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给她系好了安全带,一抬头看到林寒露闭着眼屏住呼吸,满脸通红。
颜照影摸了摸她心脏的位置,认真地说:“林寒露,你心跳的好快。”
林寒露呼吸放得很轻,手捏紧了两侧的衣角,眼睛死死地闭着,不理会颜照影。
颜照影:“乖孩子?”
林寒露猛地睁开了眼,抓起颜照影的手腕,咬了一口,气恼极了:“颜照影,你等着!”
颜照影笑吟吟地抽出手,轻轻吻了一下手腕上两排浅浅的齿痕,而后站起身,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了。
颜照影坐上了车,扭头一看林寒露,便看到她低垂着头捂住了脸,颜照影将她的手拨开,发现林寒露眼角坠着两滴晶莹的泪。
清艳姝色的美人面如桃李,含羞带怯,眼角泛着泪光,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颜照影问:“怎么哭了?”
林寒露闭上眼:“因为太羞耻了。”
颜照影略微不解:“嗯?我闹得太厉害了吗?”
林寒露摇了摇头,咬住唇什么都不肯说。
颜照影看着她,再三确认:“没事吧?”
林寒露:“别问了,再问我就真的要哭了。”
颜照影扬起眉,忽而想到林寒露可能因为什么“羞耻”,自己也沉默了下来,一踩油门,启动了车。
颜照影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后面的两辆车朝着另一个方向开走了。
车内的空气有些凝滞,颜照影问林寒露:“怎么不戴上个墨镜口罩之类的,就这么下来了。”
林寒露的声音清冽,透着一股固执:“我想公开,我不走偶像路,只专心拍好戏,参与综艺节目也只是背景板,我只要演技好,就不会没戏拍、没人看。”
颜照影没说话,她烦躁地敲了敲方向盘,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认真且执着的林寒露。
林寒露扭过头,静静地看着她:“颜照影,比起顾虑事业上的一些小挫折,我更想大大方方地公开我们的关系,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颜照影保持着沉默,喉咙吞咽了一下。
她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林寒露郑重的眼神,在心里淡淡地想,这段关系真是永远在重蹈覆辙。
她给了林寒露盛大、热烈的爱,归根结底,不过是心底的恐慌和寂寞作祟,想寻求安抚。
因为恨着林寒露,她便很轻易地做了这样的选择。
眼下林寒露神情真挚地表白心迹,颜照影冷漠地发现,她的心里一片空荡荡的岑寂。
林寒露等不到颜照影的回复,慢慢朝后退了一点,视线转到了窗外。
她勉强笑了笑,笑意悲凉,若无其事地问:“颜照影,后面的那两辆车开去哪了?”
颜照影:“绕远路去了,车上的玫瑰发给路过的人,礼物白英一会儿叫人送回来,我们现在也得绕几圈再回去,别被发现了。”
话题又回到了遮掩公众视线上面,和公开关系扯上了联系,林寒露并未再提这件事,失落地垂下了眼,指尖用力地掐在了胳膊上。
等回到了碧水云天,白英已经将礼物送了回去,大大小小的堆在了客厅里,像一座小山。
颜照影和林寒露说:“我们一起拆礼物?”
林寒露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神,眨了眨眼:“嗯?为什么要一起拆,你不知道你送了什么吗?”
颜照影:“我临时起意的,问了几个朋友,在礼物册子里选的,没有看到实物,不知道效果。”
两个人便面对面坐在了一起,开始从小到大拆地上的礼盒。
礼盒都包装得十分精细,层层叠叠的,两个人一边拆一边看,拆了两个多小时才快拆完。
颜照影从生活用品到高定服饰都买了一通,一个不够就买两个不同颜色的,林寒露一开始拆到了电动牙刷,还觉得有些好笑,拆到袜子的时候,已经近乎麻木了。
颜照影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圣诞节的时候,我看到圣诞树下堆满了礼盒,以为买一大堆东西堆在一起拆会非常温馨。”
林寒露有气无力:“拆一堆不同的礼物很温馨,但是拆到拆不完就有点累了,我手发酸了已经。”
颜照影不去看她,咳了一声:“下次不会了。”
还剩二十多个没有拆,两人都拆累了,躺在羊毛地毯上一动不动。
林寒露忽然发现角落不知什么时候滚了一个很小的盒子,看大小应该是手表之类的东西。
她爬起来,打开盒子一看,忽而怔住了。
里面是一枚戒指。
戒指上嵌着一枚欧泊石,泛着瑰丽绚烂的颜色,格外美丽。
一刹那间,林寒露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个戒指应该是颜照影求婚用的。
她摇了摇脑袋,将这个想法甩了出去,按住了鼓噪的心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戒指递了过去:“颜照影,这个是什么?”
颜照影扫了一眼,神情不变:“欧泊石的戒指,看着样子不错,就买了回来。”
“只有一个吗?不是成对的吗?”
颜照影道:“只有一只,这种石头容易失水,失水之后颜色就不太好看了,所以没多买。”
林寒露将戒指戴上,给颜照影展示了一下:“我也给你买一个类似的,怎么样?”
颜照影摇了摇头:“这样的欧泊石不太好买的,有价无市,而且戴上了别人可能会误以为是结婚戒指。”
林寒露心脏一紧,嘴边的笑意凝固住了,她艰难地维持着自己面上的平静,遍体生寒。
这段时间以来,颜照影对她很好,仿佛爱得炙热。
但一些细小的细节里,颜照影不经意间就会泄露出一丝冷意,让她心生绝望。
就像现在。
第67章 楚千雪说她喜欢颜照影!
林寒露强压下心里的酸涩和苦意, 轻轻“嗯”了一声,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拆剩下的礼物。
她觉得自己此刻像一具行尸走肉,身体机械性地拆着礼物, 魂儿早就被人一条条撕碎了。
林寒露背对着颜照影, 颜照影皱了一下眉, 忽然意识到她刚才的话有些过了,林寒露听在心里,恐怕会很难过。
颜照影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抱住了林寒露,含着笑道:“我买了一套情侣装, 我们明天上班可以一起穿, 怎么样?”
林寒露垂着头, 手里局促地翻看着礼盒,过了一会儿才强提起精神,惊喜道:“好呀。”
林寒露的长发垂落下来, 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颜照影侧过头看她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到。
颜照影心知林寒露此刻情绪消沉, 只是笑了笑, 什么都没有说。
“我去做晚饭,你想吃什么?”她站起身,倒了一杯水,自然地询问林寒露。
颜照影的厨艺水平还不如林寒露, 一开始连煮速冻饺子都会又夹生又破皮, 林寒露顺着声音看向了她, 神情沉重:“吃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外焦里生。”
颜照影顺势道:“那你点个外卖吧, 我和你吃一样的,我先回房间处理一下公务,工作还多。”
不等林寒露反应,颜照影就端着水进了自己卧室里的书房,却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去处理工作,反倒是站在落地窗前,打量着玻璃上的人影。
夜色沉沉,玻璃窗上虚虚倒映着她的脸,颜照影看着自己的眼眸,冷漠地审视着自己,也审视着和林寒露的这段感情。
最迷茫的那一段时间,她把林寒露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当做了一片净土。
林寒露走进了她混沌而泥泞的人生,像一片雪轻飘飘地落下来,干干净净地来,平息了她内心的狰狞和疮痍。
但林寒露并不是真的雪,她带来了平静,提供了一个容颜照影逃避的净土,也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颜照影荒芜的人生并不是因林寒露而起,更不会因林寒露而结束。
她痛苦、腐烂的精神,最终只能由她自己支撑起来。
不需要林寒露,也不需要任何人,只需要颜照影自己。
被颜高卓塑造扭曲的人格,只能由颜照影自己一点一点重新拼凑起来,修剪成她满意的样子。
她会寻找到怡然自得的步调,他人会提供给她一定的帮助,就如林寒露,林寒露给了她可以喘息的时间,却不会是她的救赎。
人的救赎只能是人自己。
林寒露有属于她的惨痛和困境,同样的,颜照影无法带她走出来。
和林寒露的这一段感情,每一次的开始都是她想寻求安抚,上一次的结果无疑是惨痛的。
而这一次,颜照影不知道会如何发展下去。
平心而论,当林寒露为了这段感情痛苦挣扎的时候,颜照影心里是非常畅快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林寒露脱离了痛苦的范畴,开始患得患失,咬着牙隐忍自己的情绪,努力地粉饰太平,假装两个人有未来可走,并开始憧憬这个未来的时候,颜照影并未觉得痛快。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对此该作何反应。
这已经超出了她最开始的报复范围了,也超过了她的心理预期,对此,颜照影毫无准备。
颜照影心里沉默了下来。
她不能否认自己真的不爱林寒露,也不能否认她的恨平息了,真的原谅了林寒露。
正因为爱林寒露,才会如此痛恨前世林寒露的那些漠视,才会一想到两人分分合合的纠缠,就感到一片刺痛。
颜照影由衷地烦躁了起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试图在一团乱麻里找到那个线头,却发现她不能容忍自己因为爱而原谅林寒露,也绝不会因为恨而消解对林寒露的爱。
爱和恨就这样在她的心头旗鼓相当地对峙着。
从始至终,颜照影都格外钟意林寒露。
她心里隐隐有一直预感,她的恨意迟早会向爱低头的。
人都会选择更容易的那个选项,颜照影也不例外。
但现在的颜照影,并不甘心这样的结局。
她看了一眼窗外零星的星星,一个想法渐渐地浮现在了心头。
她恨林寒露,希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并没有精力再复刻一遍这五年的时光。
颜照影抚着自己的倒影,随意地想着,也许是时候和林寒露了断了。
她坦然面对自己的爱,而林寒露也会因为失去她而长久地难过。
颜照影又驻足站了许久,一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颜照影才回过了神。
林寒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颜照影,外卖到了,我端进来还是在外面吃?”
颜照影打开门:“在外面吃吧,我书房只有一张桌子。”
林寒露神情平淡地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余光扫到了门内。
她顿了一下,侧过头不着痕迹地朝门内又看了一眼。
颜照影的书桌上空空荡荡,笔记本电脑合着,旁边只放了一个水杯,就连椅子也严丝合缝地放在桌子下面,一点处理过工作的痕迹都没有。
林寒露别过眼,本想问一句,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她怕自己是多想。
但更怕颜照影说去处理工作,只是不想和她相处的借口。
倘若颜照影只是想自己静静也就算了,如果颜照影是厌烦了她……林寒露不敢再想下去了。
吃饭的时候,颜照影发现林寒露有些心不在焉,猜测她大概还因为刚才的事情难过,当做没有发现。
两人今天闹了一顿,在家拆了一晚上过度包装的礼盒,各怀心事,洗漱之后就直接睡下了。
颜照影有失眠的毛病,睡前吃了两粒安眠药,睡得还算沉。
深夜的时候,床头的夜灯幽幽地亮起了。
林寒露坐起身,幽暗昏黄的灯下,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躺在身侧熟睡的爱人。
这么多天来,那样汹涌而又细水长流的温柔爱意,难道全部都是颜照影伪装出来的吗?
颜照影给了她最真诚最美好的浪漫,仅仅是因为颜照影想将她高高捧起,摔得更惨烈一些吗?
心里翻江倒海地痛,胸腔处好像破了一个洞,呼呼地凉风灌了进来,林寒露无声地流着泪,连问清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她被颜照影毫无保留的爱宠坏了,已经没有了失去的勇气,提不起一丝力气。
林寒露枯坐了一宿。
第二天颜照影醒来的时候,发现林寒露歪着脑袋靠在床头上睡着,靠她那一侧的夜灯亮着,床边丢着几张揉成团的纸巾,不知林寒露坐了多久,又哭了多久。
颜照影有些发愁。
林寒露半夜爬起来哭的事情这么明显,她不好装看不见,也不好直接问林寒露,万一林寒露破罐子破摔,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怎么办?
颜照影仔细想了片刻,决定还是把问题丢给林寒露。
她把林寒露晃醒,关切地询问:“林寒露,你晚上哭过了?怎么回事呀?谁给我们寒露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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