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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流,周日来临,姜然早起吃过饭,驱车赶往姜宅赶。
三月末的J市,终于有了回暖的迹象,路上的行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自从那天过后,黎楚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几天都没说上几句话。
虽然说工作忙是常态,可他们刚有了第一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来到姜宅,管家出来迎接,简单交谈之后得知,姜骏在公司,中午回来,辛怡一早出去还没回来,现在只有姜莱一个人在客厅。
姜然不断深呼吸调整“砰砰”乱跳的节奏,跟着管家走进别墅赴死。
偌大的客厅内,不见一名佣人的身影,独独姜莱坐在沙发上,五官肃然,周身散发出低气压。
姜然抬腿走过去,在距离姜莱两米的地方停下,小声叫了声:“哥。”
姜莱抬眸,交叠的双腿放下,“回来了?”
姜然点头,“嗯。”
姜莱今天破例穿了一身冷色系的居家服,没了笔挺西装的修饰,看起来温和许多。
可他知道,这只是表面,他哥说过的话,没有一次食言过。
姜莱挑眉,看了眼他身后,“黎楚呢?”
琥珀色的瞳孔沉下,姜然解释:“阿楚最近工作忙。”
话落,一声“啧”传进耳朵里。
空气骤然凝固,姜然低下头不敢和姜莱对视,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抓紧袖口。
他哥这是生气了。
就在他的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管家一声“夫人”回来了,犹如救命稻草。
姜然立刻转过身。
辛怡将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交给管家,踩着5厘米的高跟鞋,快速走过来,双臂展开紧紧将他搂进怀里。
“宝贝,好久不见,可想死妈妈了!”
姜然被生猛地一扑,险些透不过气。
幸好只是几秒钟就松开,辛怡双手抓住他的小臂,左右打量,“让我看看,然然宝贝最近有没有瘦?”
自从接辛澜回国以后,他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姜宅。虽然隔几天就会和辛怡视频电话,可当真的见面,姜然的鼻头微酸,反手抓住辛怡的手,
“妈,我没瘦,你放心。”
“开连锁的事情,是不是很累?”辛怡心疼道:“看你这黑眼圈重的。”
“有自己的事业是对的。”坐在沙发上的姜莱站起,高大的身躯靠近,“也难得你26,不对,再过两个月,你就27了,突然有了上进的心,虽然相较于其他人晚了些,总比之前混日子强。”
姜然侧眸,四目相对。
姜莱的话带着调侃的意味,可却是在肯定他的努力。
他哥这是,抽了哪门子风?
“然然!”辛怡突然大声惊呼。
辛怡指着他脖颈后的腺体,“你和黎楚,你们......”
在两道视线注视下,姜然热着脸点头。
辛怡激动说:“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
辛怡话锋一转,“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不和妈妈讲!”
姜然心想:这种事要怎么可能说得出口,这也不是件能拿着大喇叭四处宣传的事。
原本一脸怨气的辛怡,眼眶忽地红润,
“你终于克服过去了,然然。”
姜然也跟着湿了眼眶,抬手回抱住怀里单薄的身躯,低声安慰:
“妈,多大了,还哭鼻子。”
辛怡:“多大就不能哭鼻子吗?哭鼻子我也是你妈妈。”
姜然不由失笑,“嗯,您说得对。”
辛怡后撤身体,“今晚留下来吃饭吧。”
姜然扭头看向姜莱。
辛怡怒目而视,“你又吓唬然然。”
姜莱耸肩,“冤枉啊妈,我只是在教他一件事。”
辛怡疑惑,“什么事?”
姜然的呼吸一屏,身体绷得僵直。
他哥不会是要将协议结婚的事告诉妈吧?
喉咙上下滑动,他死盯着姜莱的嘴,紧张到掌心潮湿。
庭院的鸟鸣清晰可闻。
时间的流速放慢,度秒如年。
姜莱:“认清自己。”
辛怡:“什么意思?”
姜莱没有解释,静静望着他。
姜莱这才领悟到姜莱之前的话,原来是让他直面自己的真心。
可他实际上并没有和黎楚说明心意,而是利用发热期从黎楚那里得到永久标记。
两人对望,落在辛怡眼里,就是姜莱又在欺负姜然。
她挽上姜然的臂弯,拉着人往楼上走。
辛怡:“你哥哥总是这样神经,别理他,和妈上楼,妈妈最近搜楼了不少好东西。”
辛怡嘴角的弧度着实怪异,姜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辛怡领着他走进之前的房间。
房门关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姜莱:百天宴和黎楚一起来。
姜然愣住。
后面紧跟着又发来一条:记得带礼物。
他哥这是,放过他了吗?
难道是因为永久标记,让他哥认为,他已经和黎楚心意相通?
嘴角牵起弧度,琥珀色的瞳孔放出光亮。
辛怡打开衣柜的门,“怎么样,宝贝?是不是很适合你?”
她回头就撞见姜然笑盈盈的脸,点头说:“我就想着你会喜欢。”
喜欢?
失焦的瞳孔聚拢,姜然抬眸。
衣柜下方的挂衣杆上,挂满款式各异的裙子,五颜六色,看得人眼花缭乱。
姜然不确定地问:“妈,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辛怡点头,“你上次不是说,黎楚很喜欢嘛,妈搜罗这些可是费了些劲的,回去的时候你记得带走啊!”
姜然听完脸都绿了。
果然话不能乱说。
辛怡没有瞧出姜然的拒绝,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两个人之间还是需要些小情趣的。”
姜然无力闭上眼。
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妈妈。
*
在姜宅吃过晚饭,辛怡又拉着他说了会儿话,临走时往后备箱塞了一堆吃的。
如果后备箱够大,辛怡怕是想把家里能装的都给他装过来。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管家和佣人帮他把大包小包提进别墅,最后是放在车后排的衣服。
姜然怕被发现,特意将它们装进纸箱里密封起来。
李管家正要帮他搬进去,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
“我自己搬吧。”
李管家犹豫说:“这个箱子看起来不小,还是我来吧。”
姜然连连摆手,“没关系,它很轻,我搬得动!”
李管家抿了抿唇,“好吧,如果您搬不动,我再帮您。”
说完,后撤一步,给姜然腾开位置。
姜然松了口气,弯腰抱起后排的纸箱。
“李管家,你去休息吧。”说着,他故意朝上颠了颠,“我没问题,它真得很轻,只是看起来有些唬人。”
李管家将信将疑,可主人已经下了命令,他也不得不服从。
“好,姜先生早些休息。”
目送李管家消失在转角,他这才抱着箱子离开车库。
一路上楼,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真得面对黑黢黢的房间,仍是会稍许失落。
姜然在心底叹了口气,借着走廊的灯将箱子搬进去放下,之后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屋内骤然亮堂起来。
关上房门,他将箱子放进柜子的角落,把其他工具箱摆在前面挡住。
黑暗逐渐笼罩柜子里的一切,姜然改变主意,重新打开柜门,将前面的工具箱挪到一边,拖出纸箱放到地上。
他从工具箱面拿出剪刀,划开上面的胶带。
衣服上还挂着衣架和防尘袋,姜然将它们一一拿出来,挂在衣柜最显眼的地方。
他站在衣柜前,琥珀色的瞳孔微动。
阿楚应该,会喜欢吧。
这时,辛澜的电话打过来,姜然迅捷关上柜门,拇指划动屏幕。
“二表哥,你现在能来医院一趟吗?”
辛澜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姜然眉峰拧起,“你哪里不舒服?”
辛澜:“下午摔了一跤。”
姜然:“!”
一刻不得由于,他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冲出房门,
“你别急,我现在就过去。”
*
半夜十一点半的住院部除了前台值班的护士,几乎看不见人影。
姜然乘电梯直达vip病房的楼层,刚下电梯,就看到他舅舅辛毅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除了他,还有阮鹤。
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两人齐齐侧目。
“然然,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
辛毅起身迎上来,姜然觑了眼他身后跟着起身的阮鹤,说:
“舅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最近工作忙,澜澜做了检查没什么事。”
姜然看向病房,“他睡了吗?”
辛毅歉意道:“刚睡下,这么晚了,还让你折腾一趟。”
“舅舅,你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姜然了解辛澜,能拖到这么晚才给他打电话,一定是有事想和他说。
“给我安排间病房吧,我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辛澜醒了,也能第一时间找到我。”
辛毅:“正好隔壁的病房空着,你去睡吧。”
话落,阮鹤靠近,又在他投去目光时停下脚步。
辛澜的发情期不在这几天,阮鹤出现在这儿,那就说明下午摔的那一跤和他有关。
姜然语气不悦,“阮鹤,辛澜今天摔的那跤,和你有关。”
“我......”阮鹤欲言又止。
辛毅解释:“然然,今天的事不怪他。”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阮鹤,叹出一口气。
姜然这才看到阮鹤的手缠着纱布,白净的脸上也擦伤。
心中那点不悦被抚平,替换成担忧。
阮鹤:“今晚我在这儿守着。”
辛毅:“澜澜没事,你守在这儿做什么?”
阮鹤:“心理踏实些。”
姜然看得出来,阮鹤很珍惜辛澜,可这件事还是要由当事人的感受来决定。
如果当初,阮鹤能早些斩断和原阳的孽缘,也不至于此。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的主观臆想,他一个外人,不懂里面的内情,不能过多参和。
辛毅离开,姜然也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休息。
他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躺下盖上被子。
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姜然闭上眼,脑海里闪过阮鹤孤零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虽然说整医院的暖气还没关,可毕竟是走廊,这样待一晚上下去,再好的人也经不起。
他从病房的柜子里,拿了条备用的被子出去。
见他出来,缩在椅子上的阮鹤坐起。
姜然将手里的被子递过去,“辛澜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生病,会很麻烦。”
阮鹤接过,感激道:“然哥,谢谢你。”
第二天,生物钟提醒他醒来。
因为昨晚是和衣入眠,身体没有得到充足的放松,姜然感觉这一觉睡得很累。
简单洗漱,他揉着肩膀开门,撞上提着两个保温盒的阮鹤。
阮鹤也是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递给他一个保温盒,“然哥,这个给你。”
姜然接过,饭香味从缝隙里钻出。
“辛澜醒了?”他问。
“嗯,你要进去吗?”阮鹤望了眼辛澜的病房,又把另一个保温盒递给他,“把这个带给他吧。”
姜然回手关上门接过,“你不进去?”
阮鹤头垂得很低,“我怕他不想看见我。”
姜然没有再说什么,提着两个保温盒进去。
病床上的辛澜见是他,立马就要从床上下来,姜然喝止:
“躺着别动。”
辛澜瘪瘪嘴,姜然拿他没办法,“你要实在想动,把小桌板支起来。”
刚才还哭丧的脸,立马眉欢眼笑。
若论变脸速度,辛澜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姜然走过去,将保温盒放在小桌板上打开。
食物的热气猛地窜上来,模糊视线。
他将一层一层的保温盒摆在桌上。
除了小米粥以外,还有包子,各色的馒头,鸡蛋,豆浆,和两道小菜。
没有一样是油炸的食物。
阮鹤还挺有心,知道孕期尽量不吃油炸食品的常识。
辛澜抱住他的手臂,头靠在肩膀撒娇,“二表哥,你真好!”
这种事,姜然不敢邀功,“可不是我啊。”说完看了眼门外。
辛澜松开手,眸光微动,“是他啊。”
姜然递给他一个勺子,“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摔倒?”
辛澜接过,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就是一些长舌omega嚼舌根呗,在背后蛐蛐我被逮个正着,找他们理论,被推了一下,差点摔下台阶。”
姜然能想象出当时的危险,可经过辛澜云淡风轻的描述,就好像是一件疼别寻常的事。
他不免责怪,“这么严重你还笑得出来?有没有哪里受伤?宝宝有没有想吓到?”
辛澜拿起鸡蛋在桌子上敲开裂缝,慢条斯理剥掉上面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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