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外头不进那深山里头去,到也没啥,但深山里路滑得很。
村里人干活最爱穿草鞋,布鞋贵,谁舍得穿山里去?
可草鞋不防滑,最是容易出事儿。
要是年轻些,要摔的时候反应快,能抓些草啊啥的,倒也不会出事儿,那上了年纪的,可就得要命。
“可不是!之前黄家那汉子不就是在山里摔了,那头撞到石头上才去的吗?”
“别说黄家,就是李家老爷子也是这般去的。”
“哎,以后蒋大哥咋整啊!”
蒋家本就不富贵,就勉勉强强过日子,当初蒋父被抬回来时,都没伤得这么重,如此,光是看大夫就得去了好几两,把家底都掏空了。
后头去镇上找活儿干,都没什么人要他,也就柳江村李家见他勤快,肯雇他干活儿。
哎!
牛车很快借来了,村长不放心,跟着过来。
大伯到底是个汉子,个头也不矮,重得很,蒋大牛几人想把他搬到牛车上,可刚碰到他的腿,他就痛得嗷嗷叫,蒋大牛几人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二伯叫他忍一下,然后去抬他上身,蒋大牛去抬他的腿,大伯冷汗直冒,说不行,痛得厉害,实在是忍不住。
白子慕站出来:“我来吧!小一,你扶住大伯的腿。”
他一个公主抱就把大伯抱了起来,动作快得很,大伯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了牛车。
大伯娘和二伯娘跟着去了镇上。
大家都散去了,蒋小一原本吃了面高高兴兴,出了这事儿,他这会儿是笑不起来了。
不过瘸了腿总比挂了好,他留大房这边,安慰堂奶奶好一会儿,这才回家。
蒋父已经给几个小家伙洗了澡,他们没什么脑子,只以为大伯只是伤了腿而已,没啥子事儿,又不像大人想的那么多,没心没肺的,上了床,蒋父问他们要睡了吗?睡了他就吹油灯。
蒋小二道:“大伯摔倒,痛痛了,明天我们要去安慰安慰他,得快些睡,父亲,你吹吧!”
“大伯怎么摔倒了?”沈鸟鸟问蒋父。
蒋父刚想回话,蒋小三又来了:“肯定是跑快快,跑快快就会摔倒,大伯太不懂事儿了,明天小三要去教育教育他,让他以后不要乱跑多,乱跑多就会见鬼,哥夫果然没有骗小三。”
“对头。”蒋小二大声说。
蒋父:“……”
他抹了把脸,才进厨房去和白子慕忙活。
辣椒粉真是不好捣碎,忙了一晚上,也不过弄了一盘,还累得够呛。
隔天白子慕刚去上工,二伯娘就回来了。
大伯腿伤得实在是厉害,不宜搬动,这几天都得住医馆里头,二伯娘是回来拿银子的。
堂奶奶给银子的时候又掉眼泪,倒不是舍不得而是……
“二娘,大树的婚事……”
先头蒋大牛娶媳妇,她给了大房六两银子,这五两,本该是存在二房大树娶媳妇用的,而且原也都说好了,可这会儿恐怕是得送医馆里去。
这五两银子,是他们一大家子存了快二年才存下来的,大树今儿二十一了,再耽误几年,家里又这么个情况,怕是难娶媳妇儿了。
老二家就这么一个儿子。
堂奶奶觉得对不住,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给不行,给了又……叫她咋的整。
实在是为难得很。
“娘,我晓得轻重的。”二伯娘心头也不是滋味,可:“大哥的身子要紧,大树就再拖几年吧!”
新品推出来后,客栈满得不得了,白子慕也不敢随便摸鱼了,忙了一早上,才带了两包点心去找主簿。
一看见他主簿就高兴,笑得特别和蔼:“你怎么来了?”
白子慕在他对面坐下:“想你了呗。”
主簿笑骂道:“我信你的邪,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先头我喊人叫你过来同我聊天,你说不得空,忙得屁股要冒烟。说吧!今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白子慕问:“最近有没有人报官找孩子啊?”
主簿疑惑道:“找孩子?”
“嗯!”
主簿想了想:“没有啊!怎么了这么问。”
白子慕简单说了下,主簿道要是真丢了孩子,那大概是来报了,可小地方的衙门本就没多少人,这些日子还都协同御林军出去找那什么豪哥了,哪里还能空出人来管这事儿。
若只一孩子不见,这会衙门没人,大概是不会受理。
因为近几年没出过贩卖孩子的事儿了,只一孩子不见,想来是家里人自个看管不严,孩子走丢了。
如此,这节骨眼官府自是不会帮着找。
而且事有轻重缓急,这会皇上的事儿都没办完,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事儿。
因此即使来报,估计也被下面的人‘劝’了回去。
主簿见着没有记录,白子慕只得无功而返,从衙门出来,他又在街上逛了逛,也没见着啥‘寻人启事’,便又回了店里。
沈鸟鸟这事儿,还是得令想法子才行。
哎,一天天的,竟是事儿,累死个人了,还是睡一觉先。
季老先生百忙之中,就抬头一瞥,就见白子慕又往房里走了。
小山村。
早上起来,蒋父就去了王家。
王家之前想学古家做豆腐卖,不过手艺没学成,豆腐做不出来,石磨却是买了回来。
王家的嫌碍地方,想丢了,可当初花了半吊钱才买回来的,最后到底是没舍得丢。
如今用不上,搁置在后院里,闲着。
一听蒋父想买,王家的乐不思蜀,也不敢坑人。
“小蒋,也不是叔驴你,这石磨当初是我同十里屯那边一户人家买的,半吊钱,咱乡里乡亲的,今儿叔收你四百五,你看若是合适,叔就帮你搬家里头去。”
这石磨同旁的东西不一样,像桶啊,柜子啊啥的,那是用久了容易坏,这石磨石头做的,同着旁的物件都不一样。
要是搁外头买,一个就得七/八百文。
毕竟都是靠人力凿的,可辛苦了。
王家几个小子帮忙把石磨搬了回来,就放院子里。
蒋小一洗干净,就要开始磨黄豆了。
黄豆昨儿便泡过,这是没晒干的,倒也不用泡太久,一宿都够了。
他力气算是大,又常年的干活,即使那石磨大得很,他也能推得起来。
可不过只半个时辰,他就推不动了。
蒋小三在一旁看了半响,觉得这活儿超简单的:“大哥,小三来帮忙,小三有力气了。”
蒋小一喘着气:“太重了,你还小干不了,乖,去和你二哥和鸟鸟写字去。”
蒋小二和蒋小三五岁了,搁现代,这年纪大多都上了幼儿园。
可大周没有幼儿园,蒋小二还好一些,空了就捏着绣花针缝来缝去,可他技术真不咋样。
而蒋小三之前不是去菜地拔草就是捡柴火,如今柴火不用捡了,猪崽子还小,菜叶也不用掰很多,他是忙完了就不晓得干啥了,整天无所事事,像个无业游民。
这样下去哪里行。
白子慕看得心里酸溜溜,羡慕得紧。
又想到自己之前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在工地搬了快两年的的砖头,如今可不能让他两个小舅子再重蹈覆辙了。
而且,蒋小二这拿头去砸鸡蛋,鸡蛋都不一定裂的小瘦样子,指望他下地,还不如指望公鸡下蛋实在一点。
即是干不了重活,那认得些字,没准以后可以去镇上寻些轻松活计。
第76章
之前县考买的笔儿没丢,后头白子慕又去书肆买了两只,还有一些纸,打算教蒋小一三兄弟认字,那会蒋小一还激动得不能自己,抱着白子慕一个劲的掉眼泪。
他太晓得识字到底有多重要了。
白子慕肯教他,他自是高兴,不过白天忙,他大多时候都是晚上忙完了才抽时间出来学一个时辰。
蒋小三不懂事,这会蒋小一叫他去写字,他小脸立马皱起来,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他不想写字,因为写字对他而言,那和叫母猪上树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很困难。
他宁可干活。
“大哥,小三可以帮忙的,小三有力气了。”
蒋小一见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便抹了把汗,让到一旁:“那你来吧!”
蒋小三推着木柄,试探的推了两下,发现木柄没有动,不由开始用了劲,可他使了吃/奶的力,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那石磨依旧是纹丝未动。
这怎么可能呢!
刚刚看大哥推,感觉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啊!
他呐呐的,抹了把鼻涕让到一旁:“……大哥,还是你来吧!”
蒋小一笑出声来。
“乖,去写字去。写好了,今晚我叫你们哥夫给你们做好吃的。”
蒋小三高兴起来:“真的吗?”
“嗯。”
“那小三乖乖听话,听话的宝宝有肉吃,小三是听话的乖宝宝。”
蒋小一拍他小脑袋:“是了是了。”
蒋小三蹬蹬蹬的跑走了。
蒋小一又推了半个时辰,推不动了,才进了厨房和蒋父换活儿。
豆腐得磨,辣椒得炒,两人陀螺一样,忙得不行。
但心里都高兴。
毕竟砍柴也累,可之前累也就罢,还赚不了啥银子,如今是不一样了,有盼头呢!
蒋父做起来格外卖力。
做豆腐,是一碗黄豆五碗水,所以一桶豆子其实也没有多少。
这会是初步试验阶段,因此白子慕昨儿就没泡太多,只两桶。
磨到下午就完了。
蒋父抹着汗,进了厨房:“小一,豆子磨完了,然后呢?”
磨好的豆浆得用纱布过滤一下,滤出来的豆浆需要下锅煮,豆浆煮开后,要晾凉。
豆浆凉了上头会起一层豆皮,这个得捞出来。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做豆腐的关键,便是这卤水了。
之前大家去古家偷师,只晓得做这豆腐需要磨,然后熬煮,可这豆腐咋的结成块,大家却是不晓得了。
卤水其实很简单,就是清水、盐巴、白醋安着一定的比例混在一起儿就成了。
或者是拿石膏来做。
这玩意儿药铺有卖,前儿白子慕已经跟着香料一起买回来了。
这豆腐怎么做,他都和蒋小一说过,这会看着他把卤水往豆浆里倒,然后开始拌啊拌,又把上头的泡沫捞起来,蒋父十分疑惑:“加这东西就好了?能成吗?”
蒋小一也不确定,他也是第一次做:“昨儿夫君是这么教我的,应该能成吧!”
蒋父旁的心思都没有了,就守在锅边,不眨眼的盯着锅里看。
没一会儿锅里的豆浆就慢慢结成了块,蒋父只觉稀奇得不得了。
怎么就加了点那个石膏,这豆浆就能结块了呢?
可真是神奇。
这会儿锅里的玩意儿还不能称为豆腐,而是应该叫豆腐脑。
蒋父赶忙叫蒋小一来。
蒋小一在盆里放了块白布,这才把豆腐花倒进去,然后再把白布盖起来,上头再放块大石头压着……
蒋父:“这就好了?”
“嗯!”蒋小一这会有信心了:“豆腐应该做成功了。”
蒋父听了,顿时高兴。
晚上白子慕下工回来,就见家里的三个小娃子蹲在院子里,跟旁放着一个盆,他们似乎很好奇,时不时就伸手戳一下。
白子慕走近了:“你们在干什么呢?”
“啊!哥夫,你回来了。”
“哥夫,豆腐做出来了,我们想吃豆腐。”
“鸟鸟也想。”
三个小家伙又缠着白子慕,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爬。
白子慕将他们夹在腋下进了厨房。
蒋父和蒋小一正在捣辣椒,大冷天的,硬是出了一身汗。
一看就是没歇过。
再看旁边放着的一盘已经捣碎好的辣椒面,白子慕基本已经确定了。
他捣过,自是晓得,这么一盘要弄出来,得花多少时间。
这两人,干活真是勤快,都不会摸下鱼,咋的,要竞选劳模啊?这么拼命。
白子慕将他们两赶了出去。
蒋小一在外头歇了一会,让蒋小二他们去摘些猪菜回来,便又进厨房来。
“夫君,那这豆渣怎么办啊?能吃吗?不能我拿去喂猪了。”
白子慕:“……能的。”
豆渣可以做成煎饼子吃,拿去喂猪还真是浪费了。
蒋小一眼睛亮晶晶,挨到白子慕旁边,等着他洗好米了才道:“夫君,今晚我们吃豆腐?”
白子慕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由笑了一下:“怎么,你想吃了?”
“嗯!”蒋小一说:“想。”
“既然你想……”白子慕憋着坏,对上蒋小一那充满期待的眼睛,穆然一笑:“那我不做了。”
蒋小一:“……”
两人又在厨房里闹了起来。
蒋父原是想进去再继续弄辣椒面,不过看着他俩打情骂俏,便默默转了个身,往后院去。
猪、鸭这些,还得喂。
三个小家伙摘了煮菜回来,知道今晚有好吃的,都没乱跑,乖乖坐在灶台旁边烤火。
刚三个小家伙去地里找猪菜,大概是嫌热,外衣都没穿,这会外头已经降温了,蒋小一问他们外衣放哪里了?赶紧穿上,不然要着凉了。
蒋小二挠挠头,而后哎呀一声:“大哥,衣服我们忘记拿回来了。”
方才干活热,他们就脱了放在田埂边,后来猪菜割满了,三个小家伙急着回来找白子慕玩,哪里还记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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