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要选一个。”
这是袅袅才开动脑筋,边想边说:“种田的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若是卖鱼的,她方才说一条就能挣三十文。若是按这个,我肯定要去保护卖鱼的。”
林黛玉夸她聪明,如此简单的道理,那些皇亲贵胄怎么可能想不明白,那他们为何还是要打击商人?身为一个学过历史的人,她心如明镜。
就算一条鱼卖三十文,其中十五文都要上缴,卖鱼依然比种田有利可图。
现在的西晋,超过一半以上的税都来自这些商人。
林黛玉看了一眼姑苏码头的商贩,卖鱼的、贩鸡的、卖花的、卖石头的——应有尽有,只要有人买,他们就能想尽办法挣钱。
只是这些人依然放不开手脚,主要是朝廷的赋税太高,只要有点什么大的波动,他们就会倾家荡产。经商对他们来说,收益和风险成正比。
林黛玉来回扫了一眼,看到不远处一个卖贝壳的小贩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年龄不过七八岁,她快步走过去。
“这位大哥,你家贝壳项链怎么卖?”林黛玉问。
“十文一串。”男子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病了。
“小妹妹,你几岁了?”林黛玉顺便问道。
“我八岁了。”
“那你没有去读书啊?”林黛玉拿了一串项链在脖子上试了试。
“要不是家中没钱,我怎么可能让她跟着我在这里受苦。”男子恨恨地说。
“你在这卖项链也挣不到钱让她读书?”林黛玉摘下项链又换了一条。
“别提了。一条项链,我卖十文,他们就要收我六文,我一天也挣不到四十文。”男子说着唉声叹气。
林黛玉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项链,明明就是贝壳做的,怎么就要收这么高的税?她看了眼旁边衣衫褴褛的女孩,买了三条项链。
那男子感恩戴德,欢喜地抱着女孩道:“今天就能给你买算盘了。”
林黛玉想起姑苏的私塾来,姑苏府有公共书院,但是收费极高,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进不去,只有那些世家大族的孩子才能靠着赞助费进去读书,而私塾,只是一些有钱人给自家亲戚朋友的孩子借读的地方,那些小门小户怎么可能进的去?还有另外一些落第书生从京州回来之后专门回来办个私塾专门收一些贫寒子弟,但是这些私塾资费有限,教学质量堪忧。
从码头回来,林黛玉一路都不说话,眉头紧锁,想想今日看到的种种,不禁感到要想改变这一切,必须先让百姓的钱包鼓起来。
袅袅见林黛玉闷闷不乐,凑上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你当年如果不去安乐府,会如何?”
袅袅一听,不假思索:“肯定去当乞丐了。”
“看来你们更惨。”林黛玉叹气道。
“我还好,有公主保护我们。”袅袅提起李元英满眼欢喜,她是李元英的忠实崇拜者。
林黛玉笑着说:“她是厉害。不然怎么能做皇帝。”这话是说给袅袅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回到家,林黛玉便马不停蹄先去了书房,匆匆写下奏折。
半月之后,林黛玉收到李元英的亲笔信:“爱卿放手一试,不论后果,朕尽力支持。”
有了李元英这句话,林黛玉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天,姑苏府。
林黛玉便开始了自己的改革。
她改变不了整个西晋,但是她想改变姑苏。
“梁大人,本官前几日去姑苏各地察看,发现商贩的税负很是沉重。”
“大人,哪个商户说与大人的?”梁光兆脸色巨变,站起身就要让人去问。
“梁大人!”林黛玉大声喝道,“本官亲自去问的,难不成你要去拿人?”
梁光兆见林黛玉嗔怒,息声道:“下官不敢。”
“从今日起,商人赋税一律减半,不得延误!”林黛玉站起身来,盯着梁光兆那张油光发亮的胖脸。
梁光兆一愣,看着林黛玉:“林大人,您请示过皇上吗?”
“这个不由梁大人操心,按我说的去办!”林黛玉咄咄逼人。
可梁光兆却迟疑:“林大人,您这么一办,我们该怎么活下去啊?”
林黛玉一听愣了,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梁大人何意?”林黛玉问。
“林大人,您看,朝廷就收一石收三十,姑苏府收一石五十,这样一来,朝廷收三十,地方留二十,你这样一律减半,连朝廷的也不够了,更何况地方那二十呢?”梁光兆有点急。
林黛玉这才明白,原来那些赋税不止有朝廷的税,还有这些贪官污吏私加的税。
“大胆梁光兆!”林黛玉目视梁光兆,拍了一下桌子。
梁光兆被她这一喝慌忙跪在地上,磕头。
“朝廷收三十,你便收二十,我看你这乌纱是不想要了!”林黛玉大声呵斥。
梁光兆哆嗦着,跪趴在地上:“回林大人,这是惯例,也是皇上默许的。”
皇上?李元英?林黛玉怔了片刻:“什么惯例?”
“大人,下官在各地做过官,宿州主要是种田,朝廷皇税是二十,宿州官府是十,这样就是三十。后来下官到姑苏之后,发现这姑苏商税比粮食税要重,光是皇税就要三十。”梁光兆抖如筛糠。
林黛玉生气地想一把将这人拉出去砍了。
“这惯例是谁定的?”林黛玉眯眼盯着梁光兆的官帽。
“这个下官也不知,或许自有朝以来就是这么定的。”梁光兆抬头看一眼林黛玉。
“好一个有朝以来!”林黛玉咬牙看着他。
梁光兆见林黛玉发怒,赶紧趴在地上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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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林黛玉缓了缓神,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让梁光兆站起来。
梁光兆唯唯诺诺从地上爬起来,偷摸抬眼看林黛玉的脸色。
既然这惯例不是梁光兆定下来的,那她也不会过分纠缠,毕竟当前她最主要的目的是减税。
“梁大人,我已经得到皇上的允准,姑苏是我西晋的试验田,日后只要给皇上交够税赋,其他的皇上不会过问。”林黛玉停了片刻,见梁光兆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望着林黛玉,“方才我也说了,商税减半,佃户田税不收。”
“什么?田税不收?”梁光兆大惊失色,“林大人,这田是国本,不收田税,那百姓还不无法无天?”
林黛玉知道梁光兆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放弃盘剥农民,于是道:“梁大人,本朝官员皆可经商,想必梁大人家的铺子不少吧?”
梁光兆纠结的不是商税,而是佃户的税,只要佃户租了田不缴税,那地主家就没法让佃户多交租,这样以来,地主能从佃户那里得到的粮食就少了。
“梁大人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当初可是参加科举才做了官翻了身,怎么如今成了大官,反而眼里没有百姓了呢?”林黛玉瞟一眼梁光兆鼓胀的肚子,不知这肚子里填了多少油水,现在想刮掉一丁点他都嫌疼。
“是,林大人,下官愚钝。”梁光兆不敢与林黛玉正面碰,只得满眼挤出笑来,“下官这就按大人吩咐的去办。”
林黛玉看着梁光兆大腹便便地往外走,不由想起林如海来,如果现在让林如海来做这件事,他会如何呢?
姑苏刚推行减税之法,便受到下面官员、豪绅的重重阻挠。
“林大人!”这几日常有人拦路喊冤。
袅袅正要拔剑上去,被林黛玉拉了过来。
“先听听。”林黛玉看着面前跪着一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女子,俯身将她搀起来,“这位姑娘,你有何冤情?”
女子怯生生地看着林黛玉,满面愁容:“林大人救我夫君!”
那女子声泪俱下,说完之后给林黛玉磕了两个头。
林黛玉听罢,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子和她夫君都是梁通判家的佃户,最近刚收了一茬稻米,本以为姑苏府免了田税就可以把自家种的稻米卖了给家里的老人看病。不料那梁光兆家却说:“这税是我梁家收的,不给钱就把人拿下!”
林黛玉气愤地唤了一声:“袅袅!”
“大人!”
“带着这女子去府衙!”
梁光兆跪在堂下,哆嗦着趴在那里。
“大胆梁光兆,竟敢私吞田税,鱼肉百姓!”
梁光兆吓得两股战战,连跪都跪不稳,结巴道:“回——林大人——,下——下——下官知错了。求大人饶了我吧!”
林黛玉正要拿人开刀,此事正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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