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记忆里,家乡的风景以各种姿态在脑海中呈现,只要仔细对比其中细节和标志性建筑,从法国地图里找到家乡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阿蒂尔·兰波自嘲:“若是不能前往巴黎和家乡,那我回法国还有什么意义呢。”
唐栗:“那要不要跟父母,还有那个很关心你的长辈,报个平安,说明下情况,这些年,他们一定很惦念你。”
想起父母,想起梦里如父如师如友的人,眼眶里第一次泛起雾气,在唐栗惊慌的目光中,雾气凝聚为水,从眼角涌出,划过面颊,落在桌面上。
阿蒂尔·兰波的心,是委屈和愧疚的。
“阿蒂尔,你!”
阿蒂尔·兰波单手捂住流泪的双眼。
唐栗慌慌张张地给他递抽纸。
就连茯苓糕都跳上卓来,用毛茸茸的小身体轻轻蹭他的手臂,想要安慰他。
“他们的信息都是模糊的,我无法联系他们。”
“维持现状就好。”
等待记忆进一步恢复,以待来日。
第68章
就像唐栗有不能告诉阿蒂尔·兰波的秘密。
阿蒂尔·兰波恢复些许记忆后,也有正在猜测中的,暂时不能说与唐栗听的秘密。
不仅是异能力彩画集残忍(读取尸体做人形异能力)的一面。
还有在说给唐栗听的时候,被一句从事的‘不好’的工作给一笔带过的,对他真实身份的猜测。
精通体术和枪术,除了与栗的指导战,与旁人(特指遇见的混混、和唐栗进入擂钵街拍照时遇见的人)战斗的时候,下手甚至致人伤残也从未有过怜悯之心,事后偶尔回想,也觉得自己对生命冷漠的不正常。
今日落入黑|帮火拼,为了保住他和栗的生命,杀死任何人都能毫不犹豫。
熟用杀|人技,对敌人一击毙命。
事中、事后都没有恐慌、没有恶心,只有漠然、平常和对自己生命安全被冒犯的怒火。
他就该明白,这些都是他曾经做熟了的,已经形成了不可遗忘的肌肉记忆。
他的心习惯了夺取陌生人的生命,面对死亡很难再有愧疚等自责心理。
他一定长期从事某些黑色职业,且与杀|人密不可分。
记忆里,他和那人一同做着杀人,夺取物品、信息,等不能摊开在光明下的工作。
大概率不是杀手,就是间谍。
他和那人为什么会来樱花横滨这么个乡下地方?
总不能是为了度假吧。
樱花处在战争时期,在国际上是远东的乡下地方,横滨又多的是社会不稳定因素。
栗给的照片里,他那时还带着耳暖,按照他的身体情况,旅行不考虑知名度,不考虑景色,他也该选择当时季节里更加温暖的国度。
比如与樱花隔海的种花云南。
那里不比樱花更温暖,更漂亮,更重要的是和平安宁,很适合游玩散心。
横滨不仅没有好的风景胜地,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里世界组织,他想什么非要选择来横滨?
就因为这里有个横滨租界吗?
他又不需要在这里搞海贸。
既然一切舒适因素都不考虑,那他们来横滨的目的就很微妙了。
若是出于非正常目的,为了减少个人真实信息和行动痕迹外流的可能,他和那个人,很可能不是通过正常途径进入樱花的。
那么问题来了,横滨租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吸引他们飘洋过海来此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那个人对他的背刺?
又是什么造成了原横滨租界的爆炸?
这些问题对现阶段的阿蒂尔·兰波而言近乎无解。
阿蒂尔·兰波不在乎失忆前自己从事什么工种,既然做了,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但他不能不考虑栗知道后的想法和态度。
栗是樱花人,即使她从不表现的爱国,精神和行动更认可种花。
虽然他觉得,在他们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按照他展现出的能力和部分真实性格,以栗的观察力,应该有所猜测。
只是保持默契,从不在敏感问题上对他发问。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到底是民间组织的杀手/间谍?还是官方的杀手/间谍?
第四个现阶段没有答案的难题。
……………………
从次日上午开始,家里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携重礼上门。
目的自然是为了招揽、笼络异能力者——阿蒂尔·兰波。
大家调查兰堂先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兰堂先生对外信息很少,要调查他,就绕不开唐栗,从而知道了与其关系密切的唐栗短短几年内有了不菲的身家。
普通家庭,只有少许遗产和补偿金,在不卖掉公寓,花光积蓄的前提下,怎么看都不是能买得起独院和车子,不打工,日常悠闲度日,四处旅行摄影,还养得起男人的样子。
有买彩卷记录,但却只有低额度奖金,没有大奖。不做实业买卖,不从事炒股等金融,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财富的眷顾。
中间如何获取的这个过程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痕迹。
那她的金钱来源是什么?怎么赚的钱?
违不违法不知道,重要的是真查不出来。
大组织感兴趣唐栗的手段,小组织也一样。
然而宝藏有了恶龙守护,他们只能装作看不见。
若是能拉拢住‘兰堂先生’,就能顺势将宝藏一同收入囊中。
怎么看都是最好的安排。
唐栗的意见,在他们眼中不重要。只要‘兰堂先生’进了组织,他自然要为组织考虑。
就是不同意也没关系,进了组织成了自己人,慢慢来就好。
他们见阿蒂尔·兰波虽然领口、袖口处有绷带痕迹,但行动间没有丝毫停顿,神色坦然,以为他只是皮肉伤,且恢复得好,没想到他有被异能治愈过。
毕竟,笼罩整座房子的立方体,从展开开始就被人盯着,没人从里面出来,也没人从外面进去。
总不能那女人也是异能力者吧。
他们对自己看到的,判断出的毫不怀疑。
大概是法语太绕口了,很多上门来的人本就不会法语,称呼阿蒂尔·兰波的时候自然就念错了音,将‘兰波先生’,称呼为‘兰堂先生’。
这种以实际情况出发,不以主观恶意出发的冒犯,就是阿蒂尔·兰波也法生起气来,只无奈的应下了‘兰堂先生’这个称呼。
这些横滨里世界的人,带着诚恳和重礼,许下高位、极其优厚的待遇,邀请阿蒂尔·兰波加入他们。
阿蒂尔·兰波皆不为所动。
这是阿蒂尔·兰波的选择,唐栗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过一句话,没有影响过阿蒂尔·兰波的判断和意愿。
这些人被拒绝了也不气馁,不恼怒,尊重强者是里世界人的共识,强者有性格是应该的,比自己强就更应该有性格。
况且‘兰堂先生’一直都是客客气气、温文尔雅的,从未说过不中听的话。
他们希望‘兰堂先生’能多考虑考虑他们的诚意。
一次不行,就二次、三次地上门,别的组织做得,他们也做得。
直到‘兰堂先生’选择一方,或他们全都放弃。
异能特务科的人也来了,多少带着些公职者傲慢,和异能者对普通人天然轻视的态度,以横滨安全为理由,要求作为横滨人的樱田栗配合工作,说服‘兰堂先生’加入异能特务科。
老实说,唐栗不是一个粗神经的人,对方表面诚恳,内里不尊重人的态度让唐栗很火大。
唐栗以尊重国际友人个人选择为理由,拒绝了异能特务科来人的要求。
来人被唐栗堵的呃住,一次不成,他们想到了‘千里眼’。
‘千里眼’目前正在外执行重要任务,他们便绕过‘千里眼’,直接将要求告诉‘千里眼’的妻子——江户川真理,希望她能说服唐栗以横滨大局为重,进而影响‘兰堂先生’的选择。
对方在樱田栗父母去世后,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他们认为如果是江户川真理说的话,樱田栗一定不会拒绝。
和唐栗不一样,丈夫是公职人员,本身又是樱花本土人,对樱花感情深厚的江户川真理天然是樱花立场。
从立场出发,她希望唐栗能答应官方。
从情感出发,她希望唐栗能坚持自身的想法。
但她也深知以唐栗的灵魂情况、性格、真实的立场,以及微妙的恨意,明白自己无法动摇唐栗的想法。
唐栗不会帮助樱花政府,但也不会阻止,只要他们能自己说服那位兰波老师。
出于立场,江户川真理打来电话‘劝说’唐栗。
江户川真理深知强硬的要求只会激起逆反心理,她没有要求唐栗一定要答应,但也表示了,唐栗可以多考虑考虑。
唐栗给小姨面子,装作被说服的样子,让小姨好交差,转头就在阿蒂尔·兰波面前狂吐槽异能特务科的鸡贼。
接下来,异能特务科再上门的几次,唐栗都在他们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阿蒂尔·兰波,茶言茶语的,让异能特务科的人好好看看自己的卖力。
也让异能特务科的人知道,不管谁来劝,没用就是没用。
异能特务科的来人不全是笨蛋,自然有人看出唐栗的敷衍,但又不好说唐栗不尽心尽力,毕竟唐栗表面上真挑不出一丝错误。
异能特务科的来人气恼于唐栗的不配合,无奈只能自行劝说‘兰堂先生’。
没有唐栗的人情支撑,异能特务科拿不出足够打动‘兰堂先生’的东西。
阿蒂尔·兰波只是难民,不是樱花国籍,高官厚禄只能给厚禄,作为编外人员为异能特务科工作,这使得异能特务科的竞争力根本比不过里世界的组织们,被拒绝也是正常的。
‘兰堂先生’不改国籍,异能特务科就不能给高位,不能给权力就没有竞争力,没有竞争力就不能从一众里世界组织中脱颖而出。
那么,已经觉醒强大异能,并在十字路械斗中一战成名的‘兰堂先生’凭什么放弃异能强国的法国国籍,加入远东乡下中的乡下的异能特务科呢。
虽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但鸡只是家禽,凤凰却是神鸟。
没钱、没权、没爱,加入进去做什么?慈善吗?
逼急了,大不了被遣返回国,强大的异能力者在哪里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若是因此对异能特务科起了敌意,就得不偿失了。
异能特务科不怕事,但没必要得罪一位强者,断了往后短暂合作的可能。
出于种种考虑,异能特务科科长种田山头火熄了拉人进科的念头,转而希望‘兰堂先生’能答应,不要答应任何一个里世界组织的招揽。
这没啥不能答应的,谢谢异能特务科送上来的理由。
之后再有里世界组织上门,‘兰堂先生’就给推到异能特务科头上。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借口,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至少对方给了准话,谁都不能得到‘兰堂先生’,大家的高端战力短时间内依旧维持现状。
期间,中原中也带着羊组织的孩子们来过一次,是来给祂们送从种花邮寄来的伴手礼的。
第69章
里世界消息流通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有人脉,消息自然灵通。
没人脉,在很多时候只能当个睁眼瞎。
就比如阿蒂尔·兰波在十字路口械斗事件中觉醒异能力,强势控场,控制所有异能力者的人身自由,并轻而易举困杀一名纯攻击异能力者的事。
就是个挺好的例子。
中原中也如今时间安排得挺紧,保护擂钵街羊组织基地、护送交易物资、定时给唐栗检查门户安全、偶尔清理不长眼的玩意儿…林林总总的,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没有时间主动搜索里世界即时新闻,小羊们被保护得严严实实,几乎不会主动和其他组织的人交流。
导致整个羊组织消息相对滞后。
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兰堂先生’拒绝了所有招揽他的组织,公平地不给所有人面子,包括异能特务科与港口黑手党,这事引起里世界从上到下大部分人的讨论,也就有机会飘到中原中也的耳朵里。
中原中也一开始没有把‘兰堂先生’和雇主唐栗家的那个被准备了生日惊喜的兰波老师联系在一起。
直到上门送东西,碰巧迎面撞上港口黑手党的人被从屋里送出来。
腰背挺直,45度鞠躬,非常优雅。
“那我们就告辞了,兰堂先生。”
中原中也,连带几个小羊同伴一脸惊奇。
原来传闻中的‘兰堂先生’,就是这位‘兰波老师’。
严格来讲,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见到阿蒂尔·兰波。
却不是阿蒂尔·兰波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
近距离倒是第一次。
以前作为保镖,陪同唐栗进入擂钵街摄影的时候,有远距离看过这位年幼的羊之王。
相较在擂钵街最后一次遥遥注视,这孩子明显长大了很多。
看见他们抬着的数个大包裹,还有包裹上的一层淡淡的用来减轻重量的红光。
阿蒂尔·兰波笑容温和,问:“辛苦你们来送包裹,进来坐坐吧,家里刚好有不错的小蛋糕。”
说着,一个金色透明立方体于空中从无到有浮现出来,轻盈梦幻,带着金色的晕光,和点点细碎的好像星子一样的光。
在当下的情景里,甚至给人一种没有攻击性的,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消失的美感。
如果那不是立方体,而是圆圆的球形,整体再虚幻一些,就跟易碎的泡沫更像了。
受先入为主的影响,羊组织的孩子们没人真的认为这个立方体中看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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