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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秦陆英顺从地点头，挤了一大坨透明的凝胶在指腹，呲牙咧嘴地抹脸，小麦色的脸颊敷着厚厚一坨，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伤。
柯钰撑着脑袋心想刚才觉得秦陆英变得成熟一些的想法果然只是错觉。
他抽出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alpha脸上多余的凝胶，这才觉得勉强顺眼了一点：“你涂那么多做什么。”
秦陆英脸颊红扑扑，透明凝胶仿佛红苹果上的果蜡似的反光，他羞怯道：“我又犯傻了。”
柯钰不由弯唇：“确实很傻。”
冰山美人难得展露一笑，霎时间冰雪消融，竟然比身后的白炽灯还要耀眼几分。
秦陆英差点看呆，他仰头看着柯钰在灯光下仿若半透明的精致脸颊，喉咙却像是被卡了根鱼刺似的想说也说不出来话，只能呆呆地和柯钰对视。
柯钰好像意识到什么，渐渐收敛笑容：“你还有话要说？”
偌大的休息室里似乎连两人交织相错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秦陆英再次嗅到那股令人心潮澎湃的淡香，他捂住轰隆隆作响的胸口，鬼使神差开口：“柯老师，我喜欢……”
他刚说到一半却忽然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咚咚”的敲击声瞬间打破了室内的无名氛围。
柯钰握紧的手轻轻松开，命令道：“去开门。”
秦陆英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好将心里的话咽下去，顺从地站起来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已经做好妆造的苏白薇，她笑意盈盈地拍秦陆英的肩膀：“轮到我和柯老师讲戏了，小秦先退下吧。”
“？”
秦陆英没想到原来他不是唯一一个被柯钰指导的幸运演员，哀怨的眼神霎时间如有实质般射向柯钰。
可惜柯钰并未接收到他的信号，毫不留情地摆手：“你回去吧。”
秦陆英大失所望，他抽抽鼻子，只好将房间留给他们。
第25章 交付真心
◎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雨夜的墓园和平日并未有太多区别，熟悉的墓碑和印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女人巧笑倩兮，温柔毫无攻击性的眉眼被雨水打湿，像是流着无声的眼泪。
陈朗在墓碑前的空地上枯坐许久，直到躲在一旁的林树终于等不及想要出手，他才开口：“林警官，好久不见。”
林树心里大惊，面上却强装镇定，他撑着把黑伞踱步到陈朗面前，为他挡住愈发激烈的雨水：“你找我有事吗？”
陈朗扬起头轻笑，苍白的脸被漆黑的雨幕衬托得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似乎身处的地方并不是墓园而是教室：“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见到你，想听听你这段时间有什么新发现。”
林树的喉结上下滑动，一滴雨水顺着小麦色的下颚流进衣领，他哑声道：“我们找到了死者当年的老师……也就是你曾经的初中语文老师，她和我们讲了一些故事……原来你和秦生曾经是邻居。”
陈朗微哂：“我还真是倒霉，不光和人渣做邻居，还是初中同学。”
林树原本隐含期冀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像是多日积累起来的勇气被人用笔恶狠狠地戳了一个大洞，他努力维持着身形：“我知道他曾经欺辱过你，你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却偏偏用这种……手段？”
陈朗对这句问话闭口不谈，像是有些好奇似的轻轻歪头：“你是怎么猜到的？”
他的伪装足以天衣无缝，甚至就连秦生的女儿都被他哄骗，凭着愚蠢的真心试图为他顶罪……他藏得那么好，却偏偏被这个初出茅庐的警察发现了真面目，实在是倒胃口。
“秦生的口袋里有一支印着学校名字的笔，是你诱导我们……实际上秦玲和她的母亲并没有太多感情，反而你和她母亲是青梅竹马……”
林树的声音在雨幕中听得断断续续，似乎隐含了极大的情绪，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陈教授，认罪吧。”
过了好一会陈朗略带尖锐讽刺的声音才响起：“真是可笑。”
林树倏地抬起头，原本温和有礼的教授此刻终于突破伪装，他的眼底一片冰冷，看向林树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碍眼的毫无干系的路人。
林树的心仿佛也被刺痛，终于控制不住似的捂住脸崩溃：“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为了给秦玲母亲报仇也不必杀了他啊！你会坐牢的！”
陈教授居高临下地观赏林树的神态，林警官果然太过年轻，喜怒哀乐流露于表面，实在不适合做一个警察。
沉浸在悲伤中的警察并未发现身前的教授的移动，也未发现他正撑着轮椅的扶手一点点站起来，原本由于长期坐在轮椅上肌肉萎缩的双腿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近。
陈朗垂下的眼底尽是悲悯：“也许你真的不适合做警察。”
他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刀，就像这些年私底下练习过无数次的姿势猛地刺向林树，这一刀来得太过突然，林树还未来得及说话，苍白的嘴唇无力地翕动几下，随后捂着刀口缓缓跌落在雨地。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只看见教授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
耳畔响起陈导的声音，秦陆英一个鲤鱼打挺从雨地上站起来，不顾后背和脑袋已经被雨水和泥土蹭得脏兮兮，小跑着冲进附近的雨棚，直到手里捧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这个时候没有助理的坏处就体现出来，每次拍完雨戏都没有人帮他带毛巾，他只能随意地将头发上的雨水甩干净，一口闷完姜茶，顿时被辣得眼泪汪汪。
“我靠，好辣……”
秦陆英泪眼婆娑地抬头，却发现眼前忽然多出一块洁白的毛巾，毛巾主人的手修长莹白，指甲被精心修剪成圆润的弧度，一看就是精心保养从未做过粗活的手。
他顺着手的主人一路向上，面对同样披着毛巾的柯钰露出一个湿漉漉的笑：“谢谢柯老师。”
柯钰身上还未换下戏服，脖颈上挂着块浅色毛巾，发丝边缘依旧带点湿，时不时沿着脸颊滚落水珠，尽管是这种情况他也丝毫不显狼狈：“没事。”
临时搭建的雨棚很小，工作人员和等待拍戏的演员们挤作一团，秦陆英无从下脚，只好顺着柯钰的方向挪了挪，自以为隐秘地看了眼柯钰被雨水打湿仿若闪着碎光的眼睫。
心里的气球再次腾飞上天，他整个人也随之漂浮，满脑袋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只能看见眼前人。
秦陆英小心蹲到柯钰身边。
柯钰正在擦头发的手一顿却并未阻止，如同一个沉默的信号，秦陆英扬起惯常的没心没肺笑容，再次挪动了一小下下距离。
雨棚实在太窄，柯钰只要稍微移动身体就会和身边的秦陆英撞上，对于单身的ao来说这实在是一个过于近的距离。
柯钰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有事吗？”
声音平淡无波，却像是一根小锥子似的一下下扎进秦陆英的心，酸酸涨涨，像在等待期末考试的分数，明知道还没有出结果却早就心痒难耐。
他倏地咽了下口水，注视着柯钰乌黑的眼珠缓慢地说：“柯老师，我觉得陈教授似乎并不讨厌林树。”
似乎没想到秦陆英只是在单纯讨论剧情，柯钰静默片刻才回答：“嗯，他的感情很复杂，远没有林树单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陆英和林树的性格很像，他的世界非黑即白，太过天真愚蠢，但同时也容易比他人产生角度乖钻的猜想。
秦陆英轻声道：“我读完《演员是怎样炼成的》，对林树也多了一些看法。”
柯钰抬眼看去，猛然发觉alpha蹲着的高度和他坐在小板凳上的高度一致，甚至他还要略微抬头才能看到秦陆英的头顶。
身高差过于有压迫感，柯钰难得产生一些抗拒，微微蹙眉：“你离我远一点。”
秦陆英却恍若未闻，自顾自开口：“我觉得林树没有那么单纯，其实他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机，比如他既然想抓陈教授，为什么不带着同事们一起赴约呢？这是不是意味着林树也想要保护陈教授。”
alpha这段时间确实进步了很多，再也不是当初连走位都会走错的笨蛋，甚至都会有模有样的讨论剧情。
柯钰默然，视线短暂地停留在秦陆英湿润高挺的眉峰、黑白分明的眸子，又望向雨幕中认真工作的人群：“你的解读和陈导一样。”
秦陆英嘿嘿一笑，下意识更靠近一点：“那柯老师的解读呢？”
距离已经严重超过界限，柯钰身子微微后仰，声音暗含警告：“离我远一点，注意分寸。”
秦陆英单薄的眼皮微微下垂，整张脸都透露着无辜单纯，可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胆大包天：“柯老师，你是不是没有那么抗拒我呀？”
“不然怎么会现在才赶我走。”
按照柯钰的秉性，如果厌恶他的话恐怕早在他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就痛斥他离开，而不是等到现在才赶他。
秦陆英心里的期盼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弯着眼睛笑道：“柯老师，下戏后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和你说。”
柯钰不自觉地拧眉，秦陆英似乎胆子变得越来越大，就算被瞪被赶也不走，只是执拗地看着他似乎只想等到一个答案。
活像一个眼巴巴盯着主人看的狗狗。
他抓紧手里的毛巾，低低开口：“好。”
秦陆英的眼睛骤然并发出光彩。
恰逢阮谭过来喊他补拍镜头，他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满脸的雀跃挡都挡不住：“那我们说定了哦！不能反悔！”
……
柯钰没应声，秦陆英也不在意，高高兴兴地冲进雨幕，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身体顿时又被浇得透心凉，实在是蠢。
陈导骂骂咧咧：“是剧组没给你配伞吗？连伞都不打就出来淋雨，真不怕淋出病来。”
秦陆英委屈巴巴：“我这不是着急拍戏嘛。”
“滚，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拍戏了！”
“嘿嘿，其实人家一直很喜欢拍戏嘛。”
……
alpha似乎天生就是开心果，没一会就哄得陈导龙心大悦，一帮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秦陆英露齿大笑的样子在其中尤为明显，不过他底子好，就算看起来傻乎乎，五官还是俊朗帅气的。
柯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刚刚坐下休息的阮谭身上：“我记得你和秦陆英是一个学校的？”
阮谭混身一激灵，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个区区男三还能有机会和柯老师搭话，这是沾秦陆英的光。
他受宠若惊道：“对，他是导演系，我是表演系，我们就差了一届。”
柯钰点点头没再继续说话，他垂眸滑动手机，好像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阮谭转了转眼珠，心里琢磨出点门道，贼眉鼠眼地凑过来小声说：“……其实这几年电影学院的分数线涨了不少，尤其是导演系的分数线比有些重点大学都高，我当初就是觉得导演不好考才换的表演，秦陆英能考上导演系说明他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蠢……至少脑袋是聪明的！”
这种贬低自己衬托兄弟的高尚行为足以上今年的感动华国十大杰出人物，阮谭心想秦陆英这不得请他吃一个月的饭？
他加把劲道：“……柯老师，我这里有秦陆英当初小组作业的视频，是一个公益小短片，在网上还挺火呢，您要看嘛？”
“嗯？”
听到这句话后柯钰动了动脑袋，沉静面容稍微松动，阮谭立刻点头哈腰将微博链接发送到他的微信。
柯钰点开链接，郊区墓园的信号不好，在等待跳转的时间里，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阮谭哪里受得了柯老师的谢，恨不能把头摇成拨浪鼓：“没关系没关系，都是我应该做的……”
链接加载了一分钟后终于显现出画面，映入眼帘的就是视频下的五万个赞，公益片的流量始终比不上商业片，更别说这只是几个学生拍的小短片，能得到这么多好评可见他们拍得足够用心。
柯钰点开视频，安静地观赏这段只有三分钟的小短片。
阮谭事了拂衣去，刚走进片场就被秦陆英掐着脖子质问：“你和柯老师说什么了！不对，柯老师怎么会跟你说话！”
瞧这幅蠢兮兮的模样，阮谭都不稀罕和他多说话：“哥哥我可是做了件大事，事成后你得请我吃大餐，知道没？”
“什么大事？”秦陆英皱起眉毛察觉事情不对劲，忽然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
“你是不是和柯老师讲我的事了！”
“嗯哼。”
秦陆英能屈能伸，立即走到阮谭身后为他锤肩按摩：“您能方便透露下您说了些什么吗？”
他比起手指：“就说一丢丢。”
阮谭得意洋洋地给出关键词：“两年前，公益，养老院。”
三个词在脑袋里循环了一刻钟，秦陆英这才从脑海深处记起这件事，他大二那年确实和梁思浩一起拍了个有关养老的公益短片，因为反响不错还得到了专业老师的表扬，不知道能不能也得到柯老师的表扬呢……
如果能得到偶像的表扬……那他真的幸福到快要晕倒了！
最近的喜事接二连三发生，几乎快把他砸晕，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兴奋，陈导喊结束的声音终于响起，秦陆英连戏服都没来得及换，心急如焚地跑进雨棚。
拍摄地点设在墓园，附近荒无人烟，陈导为人又神经兮兮，一拍完戏就立马招呼大家赶紧离开，匆忙离开的样子像是尾巴着火的兔子。
柯钰安静坐在原地，直到人群快消失，雨棚中只剩下他和秦陆英才起身：“走吧。”
秦陆英将伞往柯钰的方向倾斜，亦步亦趋跟随他离开。
这场雨从早上一直下到深夜，像是婴儿永不停歇的哭泣般令人厌倦，路面积攒了许多深浅不一的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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