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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的保镖早就为柯黎腾开一处空地，她抱臂站在其中，尽管是三性中最平庸的beta，可她的身高依旧能碾压大部分学生，略微一抬头便能看见和人群分离孤零零坐在一边的柯钰。
柯钰今日穿了件冷色的衬衫，他的脊背挺直，素来冷淡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波动，外界的声音对他来说似乎没有半分影响，他依旧神态自若地翻看剧本。
和记忆里的弟弟没有丝毫偏差。
只是……
柯黎的眉心一凝，目光落在柯钰瘦得尺骨茎突的手腕上。
什么时候这么瘦了，人会在短时间内消瘦得这么快吗。
柯黎无意识地上前一步，望着柯钰眉目沉静的侧脸怔神，记忆中还不到大腿高的弟弟长成了她完全陌生的模样，他们是从什么时候由无话不谈变得相看两厌的呢？
她无声叹气。
如果小钰的性子再软些，主动和南星道歉，也许他们还能试着修复关系，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总不能永远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身旁的助理轻声问：“柯总，要过去看看吗？”
柯黎正欲点头，包里的手机却骤然响起尖锐铃声，她蹙眉接通手机，原本想要走进片场的脚步后移，姣好的面容迸发出真心实意的喜悦：“陆听寒向你求婚了？”
这一刻她似乎从人人簇拥的柯总变成了平易近人的姐姐，她不再留恋片场和昔日旧情，脚步急促地想要回家：“恭喜你南星，终于和陆听寒修成正果了。”
柯钰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柯黎以为她躲藏得很好，可哪个学生会带着两个黑衣保镖出行，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傲自大，连躲都不愿躲。
如果曾经的他看到柯黎纡尊降贵前来探班，恐怕会立即将过往的不快扫空跟她回家，可惜他现在长了教训，再也不会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算算时间，剧情已经进行到柯南星被求婚，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喜事也难怪柯黎会离开。
柯钰垂眸看着手机里柯南星传来的信息，过了半响关灭手机屏幕。
他对柯南星的未婚夫没有丝毫好感，但毕竟是书中的官配，无论经历什么挫折最终都会走到一起，他阻止不了这场婚姻，也做不到祝福。
他只能身为一个旁边者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好在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柯老师，柯老师。”
在这段时间听过无数遍的爽朗男声从头顶传来，柯钰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身材高大到几乎能将他整个笼住的秦陆英，淡声道：“有事？”
秦陆英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戏服，更显得周身气质清爽，他露齿一笑，洁白的门牙几乎能反光：“想找您问戏。”
剧组的演员大多怕他，除了女一号曾经与他合作过还算相熟，偶尔会来找他对戏，应该就只有秦陆英这个勇敢无畏的愣头青敢和他主动说话。
柯钰如鸦羽般的眼睫轻眨，眼神又变回平日里的淡薄，他翻开一页剧本：“哪里？”
秦陆英小心翼翼地端详柯钰的脸色，得到肯定回复后才松口气似地蹲到他的脚边，仰着双清澈的大眼睛说：“林树和您初遇那幕，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演。”
秦陆英作为导演从学校淘来的物美价廉的演员，在剧组的地位和吉祥物没什么两样，陈导对他的演技要求只有四个字，就是“本色出演”。
一个学生演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确实不需要太多的演技。
更何况秦陆英的表现还算不错，除了第一天犯了点小错误外，最近几天都拍得很好。
柯钰酝酿了一会语言，他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吐字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耐心打磨的玉珠般清润悦耳：“你可以想象刚入学时遇见专业课老师的情景，本色出演就好。”
“哦哦。”
可是他的专业课老师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头，他根本带入不进去柯老师这张完美的脸啊。
秦陆英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纳闷为什么柯老师说得话和陈导一模一样，却依旧乖巧道：“谢谢柯老师教我。”
他手臂向前，始终紧握着的手心向上翻，一只蝶翼华丽的白色凤尾蝶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是一只纸折的蝴蝶，边缘还带着剧组印刷的统一宋体字号，蝶翼脆弱得似乎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柯钰双手放在膝盖，没有接过蝴蝶的意思，他不看秦陆英羞涩难掩热烈的目光：“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没什么可谢的。”
秦陆英却坚持地将纸蝴蝶放到柯钰膝上摊开的剧本，蝴蝶翅膀瞬间和白色的纸张融为一体，他轻声说：“不光是因为谢谢，还因为，我本来就想送给您这只蝴蝶。”
反正只是一只小蝴蝶，并不值钱。
柯钰用指尖捏起翅膀又很快放下：“折得很好。”
得到了偶像的夸奖，秦陆英立刻笑开：“我从小就喜欢折纸，大学还自学了纸雕，您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给您做纸雕花。”
纸雕花么。
柯钰避开这个话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折蝴蝶给我？”
秦陆英吃过教训，在柯钰面前丝毫不敢放肆，老老实实说：“我以前看过您演的《迷城》，您在里面的角色就很喜欢折纸，看久了我就也学会了。”
他嘿嘿笑：“不光是我，很多粉丝都觉得您演得很好。”
柯钰看着手心里的纸蝴蝶，神色忽然有些怔愣。
《迷城》实在是很老的一部片子，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他只演了一个不出名的配角，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
他缓下声音：“看来你看过我很多片子。”
秦陆英坚定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眯眼笑：“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您了，到现在已经七年，您的每部作品我都看过。”
秦陆英说话永远都这么直接，丝毫不考虑在人来人往的片场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会引起多大的猜疑。
柯钰知道他嘴上说的的喜欢只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原来真的会有人连续喜欢一个人七年，他竟然也有这样长情的粉丝。
亲人之间尚会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原因疏离交恶，而粉丝的感情似乎永远都那么纯粹，不求回报，只是单纯热烈地喜欢一个人而已。
柯钰捧着蝴蝶轻声道：“你做演员也是因为这个？”
“那倒不是。”一提到这件事秦陆英就有点尴尬，他打哈哈道。
“其实我是学导演的，本来是陪室友海选的，结果阴差阳错我选上了，可能是运气好吧。”
柯钰点头：“运气也是机遇的一种，如果你认真拍戏，未来肯定会有更大的成就。”
更大的成就是什么。
秦陆英直愣愣地问：“那我以后还能和您合作吗？”
和他合作？他说了这么多话秦陆英就只想到这一点吗？果然是傻子。
柯钰顿住，随后轻轻垂下眼：“看你的表现吧。”
秦陆英兀自幻想了一会和柯钰同台拍戏的美好画面，过了一会才摇头晃脑将脑海里的幻想挥散，他小声说：“其实我还是想做导演。”
今天的天气实在有些热，柯钰撑着额角挡住刺眼的阳光，随口道：“有理想是好事，以后遇到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的工作室。”
秦陆英没听懂这句话里的承诺，像他这样还在象牙塔的学生哪里听得出前辈含蓄的示好，他嘿嘿笑着，弧线圆润的眼睛轻轻弯起，纯粹只为了能有机会和柯钰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而开心。
天空的浮云飘移不定，烈日刺眼，夏日的风带来滚烫的触感，扑在脸上热气蒸腾，秦陆英下意识抬手为柯钰挡住阳光。
柯钰长睫微颤，似有所查地抬眼，正好和秦陆英闪着细碎光芒的双眼对上。
同样也没有错过alpha脸上逐渐升腾起的红晕。
第5章 粉丝的特别优待
◎我怎么可能因为你生气◎
秦陆英适应剧组的速度很快，他天生爱笑，又为人爽朗，没过几日便和剧组的大部分人混熟。
就连不苟言笑的导演有时候也会拍拍他的肩膀，假模假样地说他后生可畏。
秦陆英听不出这句后生可畏的真假，竟然真的引起斗志，整日搬着个小板凳坐在导演旁边观摩其他演员演戏，时间长了还真得到导演真心实意的夸奖。
和秦陆英相熟的场务递过一根烟，又被他以不抽烟的理由推过去，场务叼着烟笑道：“陆英，你中午有时间吗，帮忙搭把手。”
秦陆英放下手里的器械，好脾气地笑道：“好。”
一旁的男三号阮潭却不赞成地说：“你也太好说话了，天天帮他们搬东西，他们现在都理所当然地使唤你了。”
秦陆英无所谓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自己找点事做，要不然我总觉得无聊。”
阮谭用胳膊肘怼秦陆英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原来你也觉得无聊啊，要不咱们晚上找点乐子做？”
晚上有什么乐子能做，秦陆英一瞬间联想到了许多娱乐圈黑幕。
他满脸警惕地双手抱胸：“事先说好，我不做违法勾当。”
阮谭不屑道：“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打牌。”
阮谭饰演的男三是警局的小警察，戏份不多，但大部分戏都和秦陆英搭，他们岁数相仿，性格也相当，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熟悉起来，经常一起开黑打游戏。
秦陆英恍然大悟，一巴掌打在阮谭的胸口：“谁叫你说得那么猥琐，害我想歪。”
他们这边打得欢快，不远处的陈导对此喜闻乐见：“组里的年轻人多了就是热闹。”
柯钰坐在轮椅上任化妆师为他补妆，夏天出汗多容易脱妆，陈导又对拍摄画面要求高，因此隔一段时间就要补妆。
脸上敷着厚厚一层粉着实不舒服。
他没接陈导的话，只眸光平淡地瞥了眼不远处的秦陆英，并未把他们放在心上。
男一号于惇笑着说：“确实热闹，不过他们这么闹，是不是乱了片场秩序？”
于惇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柯钰冷声打断：“你想要什么秩序。”
于惇被他宛若审视的目光惊了一下，连忙讪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柯老师想多了。”
陈导并没有为谁说话的意思，揣着兜轻飘飘地说：“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开拍。”
秦陆英注意到柯钰的视线，正想要兴高采烈打招呼，却发现他的视线已经移走，似乎只是单纯地扫视片场，并没有特别关注他。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不尴不尬的位置，神色难掩失落。
剧组的人基本都知道秦陆英那点追星的小心思。
阮谭拍拍秦陆英的肩，劝慰道：“柯老师一直都这样，毕竟人家是柯家的大少爷嘛，高冷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什么大少爷？
秦陆英怔住，脸上露出点不解。
阮谭看他这幅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惊讶道：“你不会不知道柯老师的背景吧？”
阮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比不上柯家的底蕴深厚，但也算大富大贵之家，像阮谭这种富二代最喜欢谈论豪门秘辛，忙拉着秦陆英躲到角落里，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开口。
秦陆英哑然：“你不用这么小心吧。”
阮谭严肃道：“你不懂柯老师他姐有多厉害，去年有个小明星在私人聚会说柯老师坏话，连话是怎么传出去的都不知道就被封杀了。”
他拽着秦陆英的耳朵嚼舌根，模样宛若一个长舌妇：“柯家主要涉及电子产品和互联网，听我爸说和国防部那边也有长期合作，咱们玩得那款游戏背后就是柯家投资，柯老师可是名副其实的金尊玉贵大少爷，我都不敢跟他说话，生怕一句话不对触怒他。”
阮谭说完便满脸期待地看着秦陆英，期盼他能给点反应。
可惜秦陆英的目光一直汇聚在远处正认真拍戏的柯钰，半响也没开口。
阮谭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对了，柯老师还有个弟弟也进圈拍戏了，他的资源不错，不过还是比不上柯老师。”
这次秦陆英终于有了点反应，声音低低地说：“毕竟柯老师拍了快七年的戏。”
阮谭感叹：“柯老师的地位谁也比不了。”
秦陆英的蹲姿酷似刚进城打工的庄稼汉，他揪着身上和老板娘讨价还价一百块两条的破洞牛仔裤，心里第一次对柯钰的身份有了清楚的认知，他往日只知道柯钰有钱，但从未想到能有钱到这个份上。
他只有拼命仰头才能得到柯老师的一点怜悯似的眼神。
不过他又很快释然，柯老师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月亮，他哪能奢望月亮和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打成一片啊。
能和柯钰一起拍戏果然是值得烧高香的事。
秦陆英在心里暗想今晚做梦一定要告诉他妈他到底和多了不起的人物一起拍戏，他妈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他毕竟只是个男二戏份不算多，今天也只有两场，还都集中在下午，因此他的中午时间格外紧张，帮场务搬完器械后就已经过半。
秦陆英在心里后悔提前应下这事，只盼着赶紧拿完盒饭扒两口就去看剧本。
谁料等他赶到派发盒饭的场务那里时，箱子里却连一份饭都没有了。
他的笑容淡下，转头问场务：“林哥没给我留饭吗？”
被称呼林哥的场工叼着烟不耐道：“你又没提前和我说，我怎么可能给你留饭。”
秦陆英试图解释：“我中午帮陈哥他们搬器械，陈哥应该跟您说过了才对。”
“我可不记得他跟我说了。”林哥嗤笑道。
“我每日忙得很，哪能记得住他们说的话。”
他点了点桌子，用眼神示意秦陆英看过去：“喏，刚才最后一份饭被小陈拿走了。”
秦陆英看着远处蹲在路边吃饭的陈工，这张无时无刻带笑的脸终于沉了下去，他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只是，为什么呢？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过。
陈工扒拉着碗里的饭和旁边的同事嘲笑秦陆英的愚蠢：“傻了吧唧的，还真以为柯老师能对他另眼相加，天天围着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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