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现举着火折子正要靠近它,咔嚓的机械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山林里就格外清晰。
每一只鹰爪快速收回,眨眼间恢复成带有人类皮肤组织的手掌。
这一幕,时现第一次亲眼目睹,有些出神,他为什么失去左手安装了假肢?
心念一转,傅安就从虎背上敏捷地跳下来,在他望过来的眼眸里,沉重且快速奔来的脚步声里,时现察觉到强烈的危险,本能的握紧手里的剔骨刀,举着火折子后退半步。
旁边的洪杰终于意识到惹出问题,连忙上前解释:“傅队,我带火折子纯属是拿来照亮或者生火取暖,现哥也没真用火攻,不过是想吓吓这猛虎而已,傅队........”
“一群动物也叫你抽不出身,光吃有用还训练做什么!滚!”
以往傅安生气就是不理他,惩罚他去训练,洪杰从未见傅安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就为了神秘司一条员工遵守手册!
他刚进神秘司那会,就觉得神秘司手册上的第一条好奇怪,傅安冲他大发脾气,其中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他自觉性地取下背包,走一边靠着一棵树倒立,一百多斤的洪杰倒立起来,血流逆行,脸和脖子很快涨得通红,嘴里艰难地、反复地像倒豆子般吐出。
“神秘司手册第一条不能用火攻任何血肉之躯,神秘司手册第一条不能用火攻任何血肉之躯,神秘司手册第一条不能用火攻任何血肉之躯.........”
时现收回眼梢目光,再看手里举着的火折子,诚然递给傅安,“你并没有给我说........”
“不管什么你都不能玩火!”
这句话带着狠劲和命令,几乎从傅安咬紧的牙缝里逐字蹦出来,他的威慑力与压迫感,令人晕眩。时现体会到洪杰的感受,神色微怔,身体僵在原地。
傅安直勾勾盯着他,而时现看到他抬起左手捏灭火折子,一把扔灌木丛中,时现被他的阴影完全笼罩,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双手强硬的握住时现双肩。
“烈火焚烧的感觉真的这么享受?还是说,你就是故意要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折磨我的灵魂,十年了,还不够?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压抑十年的悲愤情绪一旦引爆,终是难以收住。
傅安眼底更多的是噙着痛苦,当看到那一束火光燃烧在时现身侧,傅安顺着摇曳的火舌,回到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眼睁睁看着老师被烈火吞噬,除了无尽的绝望、痛哭,就连随着老师一起被焚烧都不被允许。
火焰里的老师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傅安在无数个深夜心疼得偷偷浸湿枕巾。
恐惧的火焰如傅安的思念,随着时间疯狂滋生,导致他怕火;他怕火烧血肉发出的滋滋声和焦肉味;他更怕旧事重演!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尽管还不确定老师的身份,但他控制不住的愤怒指责心疼,已然证明他不能再失去眼前这个人。
“哐当!”
剔骨刀滑出手心,落在草地。
凝着傅安幽邃的眼眸泛起湿热,时现心跳都因他的情绪漏跳一拍,在双肩的疼痛中回过神来,挣脱他的钳制。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傅安脸上,那是时现有准备用尽所剩全力打下去的。
这一耳光更像打在旁边洪杰身体上,倒立的身体瞬间萎了,“倒豆子”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视线努力朝这边挤。
——傅队居然被扇了耳光!
回想起来,傅安长这么大还没被扇过,哪怕他骂董曼珠心狠手辣,她高举的手臂也从未落在他的脸上,冷傲的他从不让任何人碰。
耳边突然如雷炸响一声,被时现扇过的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嘴里渗出一丝血渍。
他回过头满眼愠怒:“......你打我?”
不仔细很难发现时现握紧的五指止不住微微发颤,打了傅安的脸,他的手心更像滚过沸腾的水,火烧一般的疼。
他脸色冷白如雪,眸中寒意彻骨,“我要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老师!”
傅安彻底压制不住心中的怨气,抓住时现的双手钳制在腰胯骨,顺势将他抵在后面的大树干,埋头霸道狂热的对时现实施了专属性的亲吻。
疾驰而过的冷风也无法浇灭青年的烈火,唇舌之战粘稠湿热,起初拼力反抗的时现逐渐双腿发软,傅安紧紧缠绕索取他的湿热,他的呼吸,甚至不甘心的做出标记领地的血腥事。
后脑勺被他掌控,湿滑的舌纠缠间被他咬破,听到自己发出难以入耳的吟声,顿觉体内一股热浪翻涌,脸颊火烧火燎,脑海如坠云端,所有的意识理智通通在傅安的占领下消失,直到他快窒息。
“停.........”时现喑哑沉吟:“傅、安........”
被时现异样的唤着名字,傅安内心得到极大的快感,身下的人已然柔软如春,才略微给他一丝喘息,又得寸进尺狠狠欺负已经毫无抵抗力的时现才肯作罢,心底那股怨恼总算有所缓解。
前一刻还扇人来着,只是被用力亲吻咬舌便靠在肩头喘息,傅安都不敢接着往下深想,只用结实的臂膀拥着时现,安抚性的吻着他的发心鬓角。
轻声的质疑:“你不承认可以,那你给我解释,你这身体,握笔的手,是如何做到一口气给九个人刻下羞辱性的字母,还有,左右手用不同的刀,又是怎么做到活取眼球?”
”就算你敷衍我说这是仇恨激发了你的潜能,那你能解释你记忆混乱的时候,为什么到处找我?更不要任何人伤害我?”
后面这一句令时现微微一怔,稍纵即逝,满口腔都是傅安的吃味。
傅安吐息间的热气笼罩在他发心耳畔,“从一开始,我就没把你当成什么机械产物。”
时现眯眼,喘着沉重的气息,只觉唇齿发麻,傅安带给他的血腥,让他吐不出一个字,勉力将身前强悍的男人推开,转身去捡地上的剔骨刀。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以为时现捡刀要算账,洪杰紧张思考帮还是不帮,帮又帮谁?
转念一想,说不清人家两口子搞不一样的情趣,床头打架床尾和,他冒出去,灯泡肯定要碎得稀巴烂。
果不其然,时现只是净刀放回腰带,目光落在草丛上的众多野兽,和嚣张的猛虎趴在前肢昏睡。
时现总算明白。
每每傅安痴迷的望着自己,就知道他在透过自己看他喜欢的人,傅安酒精过敏不断呢喃着老师,误以为是与异人时现长的相似的女性,但从刚才傅安激进的言行来看,一开始的猜测就错了。
他迷恋的老师是名男性。
——异人时现。
突来的转变好像也没有带给时现任何变化,绕来绕去他还是替身。
时现索然寡味,走到背包前躬身找东西。
傅安的视线追随时现,想要一个答案,然而时现唇红齿白,脸色却冷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多余的情感,视线总是避开他。
敏锐的傅安瞬间意识到冲动的结果,眼底有些慌张,上前抓过背包,讨好地问:“找什么?我给你拿。”
时现垂眸盯着鼓鼓的背包,淡漠地吐出一口腥气,“水。”
傅安很快从背包里找出一瓶脉动,拧开瓶盖后递来,“我......就是、太担心你........”
这次连客套话都省略了,时现仿若从自动售卖机里拿过脉动,转身仰头喝一口,漱口后把水喷在老虎面门。
傅安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眼底更加不安紧跟其后,就见时现毫不犹豫把水倒在虎脸上。
包括洪杰皆是目瞪口呆,时现惬意的把一整瓶脉动水哗啦啦倒在老虎脸上。
结果就是——
老虎无力地睁开湿沉的双眼。
第51章 石碑
迷芒的金色眸子此刻看起来很萌,腿部中了麻醉药,身体一时半会软的不行。
时现前倾上身凑近这只森林之王,身侧傅安警惕地将拉他住。
说来也怪,两人相处以来互相猜忌怀疑,关键时刻,两人眼神一对,彼此心意竟都明了。
傅安松开时现的手臂,就见老虎金色的双眼恣意地盯在时现脸上,等它看满意了,它的鼻子又嗅了嗅,目光转移到时现受伤的左手心,再也没有挪开。
时现把手伸到它眼前。
洪杰完全没看懂,就见傅队贴在时现身侧低问:“你能和他交流?”
时现盯着傅安的眸子,微微发光,眼神玩味,傅安这会没看明白,老虎就伸出猩红热气的舌头,傅安脸色一变,时现连忙压住他的手臂。
只见老虎的舌头舔在时现带着战术皮手套的手心,一股热流从时现手心蔓延至心口,很快传遍全身。
它满意的转移视线,停留在时现的脸上,如先前一般像在讨要什么。
洪杰忍不住揉着手腕,不懂就问:“现哥,它不会是要舔你的脸吧?这舔手可以理解为友好的握手,舔脸........”
不经意瞟到傅队,洪杰立马改口:“我什么都没说。”
我呸,就连深林之王也迷恋美色!
时现回过眼神注视傅安,舌痛使他说话的语调不自然。
“傅队,轮到你做选择,要么让你老师的脸被它舔三下,它带我们进入红运村;要么拒绝它不用找异人,直接回家吃火锅。”
傅安在时现和老虎之间来回看一眼,仿佛看出些什么,伸手将时现拦在身后,“我不同意。只要它知道路线就好办,我有办法让它心甘情愿带路。”
“傅队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有想过它被你强迫要求带路的心情?”
傅安又怎么听不出时现这话是在责怪他先前的粗暴,睿智的傅安竟幼稚的希望时间能倒回去修正自己的暴行。
时现看到傅安深邃的眼眸,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而自己的脸在上面闪着光芒。
“它说有第三条路给你,解开我的呼吸锁,它立刻带我们进异人居住地。”
又是这个问题,傅安眉梢微挑,握着时现双肩,放低的声线可以说是温柔的。
“再耐心等八天,一切你都会明白。”
又被拒绝时现推开他的手臂,更靠近了老虎。
眼看老虎伸出猩红的舌头,一股口臭热气铺面而来。
这种恶臭提醒着傅安,时现因为他遭受天使的盛宴,废弃库房的羞辱.....无法做到袖手旁观,一把拉开时现,“我不允许,我来解决。”
待傅安转身走向老虎,时现朝洪杰挥手使眼色,带头朝山林深处走去。
洪杰紧跟上时现的步伐,凑近了问:“现哥,你让傅队给你解什么夫妻锁?你这是打算要抛夫弃夫?”
时现冷冷道:“你就说想不想赚福利?”
洪杰由衷道:“现哥,福利我可以不要,你能不能把爱慕者遍及各个物种的本领交给我?”
“实在不行透露一下给你整容医生的联系方式也可以?”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洪杰心吓一跳,身体被霸道的力量推开。
傅安从身后走来,“耍了我气可消气了?”
时现的确捉弄了傅安,老虎可不知道他和傅安的结怨,都是时现编出来的,而傅安说不同意的时候就识破没说破,被耍了还满心欢喜。
这时,老虎突然仰头冲夜空嘶吼一声,尾音消散在整片山林,很快又陷入黑暗的寂静。
身后的老虎群兽越来越小,洪杰背着三人的行囊满眼想不通的跟在后面。
时现沉闷不语,傅安在身侧又问:“既然知道怎么找到异人,不防透露一下。”
时现总算赏他一个回眸,“想知道?”
傅安偏头凝着时现,替他戴上衣帽,并肩前行时发出一声耐人回味的嗤笑。
千金难买傅队的笑,且这么肆意,时现眼底噙着疑惑,“你笑什么?”
傅安总是快一步替时现拂去头顶树枝,就像拂过与时现共同经历的生死一线,从棺椁里忐忑不安吻醒时现,再从浴缸惊心动魄吻醒时现,别墅楼顶突遇偷袭,从众多人手中抢走时现给他注射针剂,从那以后要命的呼吸锁绑定,政府大楼险些坠楼,酒精过敏那夜.........
不为人知意味不明的对视,想要变强的亲吻,像做梦一样的记忆错乱,太多太多,当走在这条与世隔绝的深山里,一切的一切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
从抗拒青涩的吻醒时现,到主动甚至强行亲吻时现,彼此好像已经很熟悉对方了解对方。
生死危机也能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一旦在平静的生活里,时现就变得难以驯服,难以琢磨。
傅安看着在笑,笑意里却耐人寻味,“时画家你真不好教,最危险的时候可以把后背留给我,危险一过就不认人。还让我意识到不应该因为个人难过就对你行凶,越是在乎越不应该。”
一番自我反省明显带着委屈,这样的傅安不禁令人刮目相看。
“所以了?”
傅安眼底复杂,汇聚担忧、犹豫、甚至紧张,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说什么?”时现脸上淡定,心底沉着。
转瞬之间,时现的话音令傅安眼底已然风浪平歇,“你这个速度太慢,还是我背你快些。”
时现:???
没有回味过来,胸膛上便感受到宽厚结实的背脊,脚底离地,傅安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你只管专心指路,这次回去后我请你们去傅府大酒店,全包。”
洪杰眼前陡然一亮,“傅队,你可别忽悠现哥,我可听着。”
说起吃怎么能少了他,必须蹭一顿口腹之欲,可怜洪杰的话被傅安完全忽略。
时现有点低血糖,先前在转身前行时,眼前就有些犯晕,傅安的举动仿佛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何况傅安说的也有道理,就不与他客气。
时现的气息萦绕在傅安的侧颈,仿佛时现轻轻浅浅的触及,酥酥麻麻的。
“时画家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能与老虎沟通?”
时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就在老虎与他四目相对时,他像开挂似的读懂它的意思。
老虎靠近只为确认时现的身份,先前并不是要回攻他,它的意识里火是危险品,它要替时现拿掉,友好的舔舐时现的伤口,很乐意替他们指路,这是时现无法解释的神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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