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能吗?我以为你们都可以。”
时现这话太打击人,傅安和尾随的洪杰顿时无从接话,空气都跟着静默下来。
半响。
洪杰没想明白,“可是老虎还趴在地上,你又怎么知道路线了?”
时现轻咳两声,“这种事就像不用我们傅队亲自出马一个道理,交给可靠的下属就行,你们看到前方有只猫头鹰飞飞停停了吧,跟着它的方向就可以找到异人。”
老虎在嘶吼时交代了猫头鹰任务。
“看颜值的时代竟然到了动物世界,现哥,看在同一个部门你救救我。”
“堂堂七尺男儿靠的是本事,我等你罩我。”
一道山风拂面,好冷.......
时现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在傅安舒适的后背上,时不时注意前方猫头鹰的方向。
翻过一座大山后,平日挺拔的背脊有了弧度,傅安开了一天车也没吃什么东西,时现只好借口腿麻了想下来走走。
傅安拗不过,只好让时现杵着登山杖前行,又在彼此腰上套一根麻绳。
背影恢复笔挺,即使融在夜色时现也不会跟丢,一股暖流在心里流淌。
有了猫头鹰带路,绕过一条河翻过两座山,停在一座长满藤蔓的石碑前。
猫头鹰落在石碑旁边一颗百年的枯树枝杆上,惊扰了上面的黑鸦,凄凉的鸣叫盘旋在山间。
已近凌晨3点,山中雾气湿重,周围群山环绕,如果在白天可以赏尽山中各处风景,这黑灯瞎火又饿又累的,只想找到一处安身之所。
“累死了,总算到入口。”话痨的洪杰一路上说着说着就没声,这会更是体力透支,一屁股坐下喘着大气。
“现哥你可别再走,喝点水,要不就吃点卤牛肉充饥。”洪杰找块石头坐下,取下包翻找吃的喝的。
“看你平日早晚都在练,短时间还可以,要论续航持久你还是要多向你现哥学习。”傅安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嘴里不忘批评人。
“现哥我说句实话,最初我还真担心你拖后腿,毕竟你刚出院是吧,嘿没想到多亏有你。”洪杰嘴上说的诚然,手上抱着背包没翻找到肉食,傅队干嘛准备这么多压缩饼干和牛奶。
“你是负重前行,我嘛的确是不想脱你们后腿。”时现无声地呼气,这具身体的确太弱了
耳边就响起傅队的教条,“不要吃太撑,不利于身处危险境地。”
时现走到石碑前,用登山杖扒开青草,战术灯照在上面。
“傅队,你过来看看。”
拔掉缠绕的藤蔓,风化不少的石碑得以重见天日,依稀能看到上面刻着两排图文。
洪杰耳朵特尖,翻身起来与傅安并肩站在时现身侧,洪杰借着战术灯凑近了看,发出惊叹:“沃草,这这、殄文!”
在神秘司这六年,对于奇异鬼怪之事,洪杰没少看少琢磨,他一个大学都没上的人来说,很多知识都是在神秘司被傅队逼迫掌握。
看到傅队和时现期待的眼神,洪杰瞬间得到一种使命感。
振振有词:“殄文又称水书鬼书还有....反书,是一种专门写给死人看的文字。那这块石碑得多少年了呵呵,我们回去的时候把带走,傅队它的价值能不能换你们家的一套房?”
“你想换傅家哪一套?”傅安淡淡的眼神在说,你要有那个搬走它的能力。
洪杰瞬间秒懂,“不敢不敢,就是评估一下它的价值。”
“根据石碑的损坏程度和字迹凹槽来看,明显时间不会超过两百年。”傅安问洪杰: “还认得吗?”
第52章 血眼
洪杰只觉当时学殄文的枯燥痛苦,没想过会派得上用场,就算当时记住了,也早以千倍的记忆力忘记了,但又不敢直接承认,装模作样仔细看起来,试图能勾起以前的记忆。
半天等不到洪杰的回答,就知道没戏。
傅安正要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时现突然念出:“非族人请绕行,入而返必身陨。”
时现蓦然回首,便见洪杰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傅安眼露欣赏之光。
“没想到你还认识殄文。”傅安摁紧手指上的衔尾蛇戒指,发现时现的目光正击中在他戒指上,大方地背过手去。
“什么殄文?”时现刚才看得专心,根本没有听进他俩的对话,注视着傅安自嘲:“我科科挂红灯你们不是不知道,这不就是把汉字图像化,很难吗?”
“现哥,你真是我心中的神。我跟你说我刚学那会一直把自己当个死人,学了三年现在忘得的一干二净,你不用学都会,女娲娘娘造我也太随便了。”
“就算是图像化的字也不是谁都能认识,还有女娲造人不负责造智商。”傅安眼底喜欢谁不喜欢谁一目了然。
森林之王会喜欢时现,殄文他就像认汉字,这让傅安心底燃起希望的火种。
他无比期待与老师相认的那一刻。
“没什么特别的,我小时候说话比同龄人晚,只是绘画本看的比较多而已。”时现岔开话题。
“傅队你来解释一下吧。”
傅安承认他这个解释算过关,缓声道来:“去而返必身陨,也能解释为什么来这的人,回去后都发生意外死亡,看来我们来对了,不乐观的是进去即使能抓住异人,但同时我们也不能再回家,这是警告。”
“这种心理建设早想好了,我是神秘司的人,不能丢神秘司的魂!”一边的洪杰豪气冲天发表他的忠心。
“你呢?”傅安问时现。
时现凝着傅安复杂幽深的双眼,亮出手腕上的手环,又将捆绑两人的麻绳用力往身边一拽,傅安不受控地贴上身来。
时现就差与他鼻尖碰在一起,“既然有人让我没得选,死也拉一个垫背的。”
傅安垂下眼眸,陷入沉默,又让彼此呼吸火热的深深交缠,仿佛要狠埋进对方灵肉中,生死同道。
青年的灼热从时现唇边掠过,几乎快要贴着他的脖子,瞳孔里是时现白皙的耳廓泛起红晕。
“我不会让你死。”
傅安不待时现反驳转身吩咐洪杰:“你就不用进去,找个合适的地点接应我们,如果等不到我们出来,你就开着狂歌回花都,守好神秘司。”
现在,他俩光站在一起都有一种暧昧,洪杰吃狗粮吃的正起劲,突然被傅队当头一盆冷水浇来,高涨的情绪瞬间坠机,眨巴眨巴双眼:“傅队我也想跟你出生入死。”
“这是命令。”
时现是因为与他绑了呼吸锁,不得不一起,洪杰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傅队,我跟了你六年,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你不让我去我死也不甘心。”
傅安转向一边,神色隐在暗处。
洪杰装出可怜模样求助时现。
时现想了想,“身为神秘司的员工,有不怕牺牲的觉悟是好事,傅队不妨把选择权交给洪杰。”
傅安屹立不动声色,洪杰给时现竖起大指姆一个劲点头。
雾气迷漫深山,视线愈发困难。
有了定夺,三人简单充饥后便开始前进。
行走间时现莫名回头,傅安顺着他的视线停留在被藤蔓遮盖住的石碑背面。
不禁问:“看什么了?”
时现垂下眼眸,神色黯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如果他们拔掉藤蔓,就会看到上面刻有汉字。
若想安世必信守承诺。——时少将。
这次猫头鹰没有跟来,三人走了大概半小时,迷雾淡去不少,能远远看到一条河流,一座拱桥,它们中间有一抹红色。
红色原本只是一个点,此时洇开像个圆,缓慢不停的扩大,再扩大。
这一幕奇观令三人瞬间打起精神。
转眼,寂静的黑暗里呈现出一副诡异的面面!
傅安问:“你们觉得它像什么?”
洪杰惊讶的说不出话。
时现面色镇定,细看后说:“刚开始看不出红点像是一只闭上的眼睛,直到它变圆扩大,巧妙形成一只纯天然的红色眼睛。”
"如果把山中夜色比喻成一张巨大的投影幕布,红色眼睛突然睁开就是影像的开场,是不是有种被震撼的感觉?"
傅安点点头,指着时现口中说的红眼睛,“这是一个巧妙视角,你看像不像月亮掉进河里?只是今夜的月亮是极其罕见的月全食现象,水面倒映被红光染红的桥面,与真正的拱桥形成对称图,就成了现在这副奇观。”
洪杰接话:“对,现在网络上很多这种对称图像,只需要天时地利人物和。可是上面的眉毛又是什么?”
“走近了自然就知道了。”
要进去就必须过拱桥。
“洪杰做什么?”走在中间的时现深怕他掉队,回头就见他蹲身取背包。
洪杰手里忙着掏东西,嘿嘿一笑:“现哥你还不知道,神秘司每次遇见神秘事件都要在东南方点一盏花灯。”
“花灯?”时现好奇:“我们又不是盗墓为什么要点花灯?”
洪杰被问住,关于傅队交代做的事,他最开始勤于不懂就问,接连被傅队打击后,他再不问为什么。
“对啊,傅队?”洪杰瞅一眼前方的傅队:“你就当给新老属下解惑呗。”
迫于两双好奇的眼神,傅安也没放弃原则,拉着时现腰上的麻绳就朝桥头走。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规矩。”
“咦。”
“强规。”
洪杰把咦字尾音拉的特长,放好花灯跟上去,他和时现一样质疑傅安的话,但都没有再追问。
桥身泥土堆砌而成,宽2米左右,两边没有做任何防护,远看像眼睑的地方是烧黑的泥土,勾勒出的线条。
桥头一颗数百年的枯树,粗树干倾斜在桥头上方,远远一看就成了眉毛。
三人不禁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惊叹。
洪杰手指头好奇地碰粗树干,就被傅安叫住:“别碰!反常必有妖。”
桥身虽然是泥土桥,三人踩在上面能感觉还是很结实。
洪杰试探性的用鞋尖轻轻戳了戳桥身边缘的泥土。
这一戳仿佛打开某个机关,泥土哗哗流失,犹如黄沙塌陷,猝不及防。
“快!到对面去!”傅安单手搂住时现奔向桥的另一头。
反手一只触爪疾驰将洪杰腰上缠紧。
“我的背包!”不知道怎么回事树干竟然挂住洪杰的背包,他惊呼:“傅队!我背包挂树干上了!”
眨眼之间,本还可以承重的拱桥仿佛遇水而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洪杰的身体被傅安的触爪高举悬空,与树干拉扯。
“这种时候还要什么背包!”
“不行!”对付异人的武器和吃的全在里面,洪杰鬓角青筋凸起,一鼓作气拖出背包。
“傅队!收触爪!”触爪的线在红芒中清晰可见,仿若将瞳孔一分为二。
整只假肢芯片与傅安大脑链接,每年都在改进,装置可谓当世尖端科技,除去各部属性,单爪最低可撼动三百公斤重量,此刻却被重力绊住,怎么也拉不动。
时现瞳孔微缩,“不对,树干越来越多了。”
“吃货!”傅安冲洪杰怒喝:“快扔了背包!”
“我······”洪杰脚下被束缚,他已经来不及了!
来自地底根部的树干不断疯狂长出,无数大小长短的黑树干宛如拥有生命,眨眼间,将洪杰脚和腿以及上身,紧紧缠住包裹。
这波力量难以想象,很快傅安吃力被拖拽向前,前面几步就是河水。
时现连忙抱住傅安的腰,但他的力量实在是杯水车薪。
一阵旋风里,洪杰后面说的什么时现和傅安已经听不清,两人只觉身体跟着被一点点往河水里拽。
最终洪杰的口鼻发稍被一团黑树枝代替。
眼见傅安快要跌进河里,身后时现忍不住叫他:“傅安!收手!”
时现紧迫的声音使傅安看清眼前事实,眼前已经没有洪杰,只有一个像大蜂窝的黑怪状,“咔嚓”一声枯树自断,沉入河里。
触爪已经挣扎不出,傅安忍痛毁掉电触爪眼睁睁看着洪杰沉入河里。
转念还想用毒触爪去捞人,时现拉住他,残忍地摇摇头。
彼此对视一眼,了然于心,傅安正视时现半响。
仿若打散的魂魄终于回归身体,伸手拂向时现的脸颊,快要触及时在他发上拈掉一根枯树枝。
如果没有帮洪杰争取到自我选择的权利,他现在应该坐在外面大吃一顿,再眯一会,做一条咸鱼只等着接应。
一转身,就是一场生离死别。
瞬息之间,骚动归于死寂,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你别怕,生死有命,我们已经尽力了。”
傅安的话说给时现听,又像说给群山万物生灵听,更像一种自我安慰。
他的目光变得幽邃,脸部线条紧绷,余光扫过河面,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时现双手都在颤抖,迟疑一瞬,终是主动伸手抱住他。
两颗心跳声紧紧交织在一起,狂热地依偎、撞击。再平凡不过的拥抱动作,此刻,以无形的力量荡平隐忍的悲痛,重塑坚定的信仰,开启新的征途。
山风拂过林中万物,仿佛听到另一个世界的热闹喧哗。
时现犹豫后说出内心真实想法。
“你不觉得整件事太过蹊跷,大概率我们正在跳进一个别人事先设好的火坑,说运气好点有命出来都可能千疮百孔。”
方寸之间,空气凝滞,混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傅安低沉地说:“危险哪里都会有,重点是值不值得去。我认定的人我不会放手,我决定的事也不会半途而废。”
眼底的血月,像极了地狱燃烧的火焰,时现心上遭到无声的刺痛,推开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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