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将脸埋在祁予霄的颈窝,闻言,他惊愕地抬起头,猛地摇头,“不不不,是我该说对不起。”
一股酸意冒上鼻子,陶然哽咽着,艰涩地组织语言,“对不起……我应该先找你问清楚的……但是我当时……太害怕了。”
祁予霄沉沉地注视陶然,指尖微动,将陶然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是我的错。”
“明知道你没法适应,但还强迫你按照我的节奏来。”
事实证明,祁予霄眼里再缓慢的节奏,在陶然看来可能都还太快了。
但没办法。
因为比起进程缓慢,他更无法接受失去陶然,尽管只是短暂的几个小时,那占据全身的恐慌感就足以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低下头颅。
“以后我们之间什么都由你决定,但不要随便离开我,不要失联,好吗?”
“我不会了,我真的不会了。”陶然眼眶奔涌出滚烫的泪水,他使劲摇着头,“我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总是喜欢逃避……害你担心了。”
祁予霄用指背将陶然挂在脸颊上的泪珠抹去,垂下头,和他额头抵着额头,“那这次我们都原谅彼此,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好吗?”
陶然的眼睫濡湿,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流个不停,视线模糊一片,“嗯嗯。”
祁予霄将环在陶然腰背的手松开,往下勾起他的腿弯,将哭得泣不成声的人抱起,走到床沿坐下。
陶然坐在祁予霄腿上动了动身子,将身体朝向对方,然后勾住他的脖子紧紧环住。
等情绪缓下来后,心中的困惑再次浮起,陶然吸了吸哭红的鼻子,声音黏黏糊糊地叫了声“祁予霄”。
祁予霄抚着他的背,“嗯?”
“江照为什么会送你这些东西?”
“不仅是江照,还有几个朋友,他们恶作剧的。”提起这个,祁予霄心中无比后悔,后悔在收到这几箱东西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拒收退回给江照。
“你不喜欢,我回去就把那些东西都扔掉。”
“……嗯?”
“我说过,以后我们之间全部由你说了算,你说不想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强迫你。”祁予霄神情认真道,“你不喜欢那些,我们就扔掉。”
没想到祁予霄会这么说,陶然懵了几秒钟,“会不会……有点浪费?”
话说出口时他就后悔了,还没等祁予霄反应过来,他抢先一步解释,“当然不是说我要用的意思!”
祁予霄唇角松动,溢出一丝笑意,附和道,“嗯。”
“……”陶然和祁予霄对视一秒,看懂了他眼里的笑,脸红耳热地将脑袋埋入祁予霄的颈窝。
祁予霄开始践行什么事都由陶然决定的计划,问道,“所以扔不扔?”
“……”
沉默半晌,陶然闷闷出声,“……还是先不了吧,毕竟是别人送你的。”
祁予霄:“不用有负担,也不用把江照当人看。”
“噗……”陶然没忍住被逗笑出声,“哪有你这么说朋友的。”
祁予霄搂着他的腰,又将话题转回去,“所以扔不扔?”
总感觉对方有点故意,看着他的眼神藏匿着一丝戏谑,陶然脸颊染上薄红,支支吾吾地开口,“先、先不扔吧。”
说完,陶然又认真地补充,“但不是要留着用的意思,只是觉得浪费资源。”
“嗯,听你的。”
城市的夜幕宛若一副璀璨画卷缓缓铺展。
屋内灯光暖黄柔软,将床上两具身子轻轻笼罩,两人沉默相拥,享受着满室的温馨与安宁。
过了很久,祁予霄才问:“宝宝,现在愿意回家了吗?”
陶然乖巧地点点头,“嗯。”
“……”
*
祁予霄说到做到。
从酒店回去之后,不管是多巨无细的事情,都要获得陶然的首肯才会做。
起初陶然还有些新鲜和窃喜,心想着拥有一个听话无比的男朋友也很美妙。
但渐渐地,他又有了新的烦恼。
祁予霄现在牵他的手,和拥抱他都提前询问,陶然本来觉得没什么,但到后来,祁予霄每次亲他也要问他。
其实问一下也没什么。
但是两人唇瓣相贴,呼吸交融,气温正逐渐升温,陶然也渐渐意乱情迷的时候,正等着对方的舌头伸过来时,祁予霄却会突然抬起头。
他这时会问:“宝宝,可以把嘴巴张开吗?”
陶然脸颊冒热,点了点头,然后牙关松开,柔软湿红的舌尖在齿间探出一点。
祁予霄眼神深暗,接着低头亲他。
但陶然还没来得及闭眼,祁予霄都将唇撤离。
陶然茫然抬眼:“???”
紧接着就听到祁予霄哑着声又问,“宝宝,我可以把舌头伸进去吗?”
又或者是,“宝宝,你的舌头好湿好软,我可以舔一下吗?”
陶然:“……”
比起强势得无法抗拒的吻,陶然反而对这种每一步都礼貌守矩的吻接受无能。
陶然知道祁予霄这是时刻在意并尊重他的意愿,但好像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问题被祁予霄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出口,反而变得更涩情了。
陶然挠挠头,反复思考,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他怎么觉得祁予霄好像有些故意呢?
但陶然最近没时间想太多有的没的,几天后,第一门考试依然开始,拉开了节奏紧凑的期末考试序幕。
两人明显变得很忙,为了节省时间又回到寝室睡觉。
但即使这样,他们最近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明显变短。
只有晚上睡前才有时间温存一会儿。
一个星期过后。
陶然在图书馆复习晚上要考试的科目,聚精会神中,手机屏幕亮起——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来电人:池博士。
池博士?
怎么突然给他打电话。
陶然抓起手机起身离开安静无声的图书馆,来到一条走廊,周边有不少大声背书的同学。
陶然摁下接通键,下一秒便听见池博士开门见山:“宝宝,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陶然如实回答:“今晚考完最后一个科目。”
他们专业的考试安排时间比较早,有的学院甚至才开始第一个科目的考试,而他们美院就已经快要结束这个痛苦难熬的期末考试了。
池博士:“也就是说,你们明天就能离校回家了?”
陶然想起听徐嘉礼说过考完试当晚收拾行李就回家的事,“好像是这样的。”
“那太好了!”池博士语气轻快地说道,“最近这几天的机票都在打特价,很便宜,等会我就赶紧给你订一张,不然下个星期就开始翻倍涨价了。”
话落,一颗石头砸到了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波澜。
陶然面色空白地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
“是这样的。”池博士解释,“因为我最近和几个朋友合伙创业,加上原来的工作就变得有些忙,所以今年我不回国了。”
“当然我肯定也不放心把你丢在国内自己过年,所以宝宝你就来a国陪我过年吧。”
陶然说道,“池博士你不要太辛苦了,要小心身子。”
“哎呀你放心吧这我有分寸的。”
陶然沉默片刻,神情讷讷,“可是如果我也走了的话……那我们之前住的那套公寓就要空空地过一年了。”
他因为公寓离学校太远了,加上池博士也不再,所以陶然从上学之后都没有回去过。
陶然:“肯定落了很多灰,要不我打扫一下在过你那边呢?”
池博士:“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公寓的话快过年的时候我找几个保洁上门打扫一下,顺便让人买点对联啥的贴门口,毕竟习俗不能落下对吧?”
“……”陶然睫毛轻微一颤,有些失神,“哦,这样啊。”
池博士敏锐地听出了陶然声音里的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想过来吗?还是不敢一个人坐飞机?”
“没有没有。”陶然摇摇头。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刚刚看了下购票软件,三天后晚上八点的机票怎么样?”
三天后……
好快。
陶然呼吸微滞,抿了抿唇,“嗯,都听你的决定,哪天便宜买哪天就可以。”
“okok,就三天后的吧,留点时间给你收拾下行李什么的,那我现在就买了哈。”
“好的。”
“我付钱了,你看一下有没有收到短信。”
池博士抑制不住兴奋地笑着说,“直飞十六个小时,到时候我会提前去机场接你的,我们四天后就能见面啦。”
第66章
晚上。
陶然考完最后一门考试之后, 走出考场时浑身都是轻松的。
走出教学楼时,他脚步一顿——不远处路旁的某个路灯下,他看到了祁予霄的身影。
祁予霄穿着长款大衣, 路灯斜斜打落在他身上,柔淡的光线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型。
陶然心头漫上惊喜,因为紧张的备考, 除了晚上在宿舍, 他已经好几天没和祁予霄真正地待一起了。
没做犹豫, 他快步走过去,“祁予霄。”
祁予霄平静漆黑的眸色肉眼变得柔和,望着陶然被冷空气冻的泛起薄红的脸蛋,他伸手替陶然摘去头发上的碎雪, “今晚最后一科?”
“嗯, 最后一科, 结束了。”陶然下巴埋在松软的围巾里,露出一双的漂亮眉眼微微弯起。
“考得顺利吗?”
“嗯嗯, 应该挂不了科。”
祁予霄这时朝他摊出来手掌。
陶然立马意会,将被冻得冷冰冰的手放到上面,对方的大掌很快裹住他的手背,炙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入身体。
祁予霄拇指指腹抵在他手心摁了摁,声音带着隐隐笑意,“那恭喜宝宝放寒假了。”
久违单独相处让陶然有些怀念, 他现在有点想抱抱祁予霄,但因为周边都是行人, 他不太好意思。
“你今晚也有考试吗,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对,今晚也考了一科。”祁予霄将陶然的手伸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外面冷,我们回宿舍。”
陶然乖乖应道,“好。”
两人肩并肩走在雪地里,路灯斜斜地打在地上。
陶然垂着脑袋,盯着雪地上两个明显晃动的黑影,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失神中。
祁予霄忽的捏了下他的手,“宝宝,寒假有什么计划吗?我记得你也是住在本市的?”
没想到祁予霄会先一步提这个,陶然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犹豫了很久才说出口,“祁予霄,寒假我要去a国过年。”
“a国?”祁予霄默了瞬,“家人在那边吗?”
其实祁予霄至今对陶然都没有完全了解透。比如家庭,他从未听过陶然提起过他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
不过他发现,陶然会每月固定和一个人打电话。
陶然点点头,“家人在a国工作,很忙回不来,所以就让我过去那边过年。”
“……”
祁予霄眸底幽静如寒潭,沉默半晌,又问,“整个寒假都在a国?”
“应该是的。”
“什么时候过去?”
陶然抿了抿唇,“三天后。”
可能是没想到这么快,祁予霄怔愣了会儿,“几点?”
陶然:“晚上八点的飞机。”
发现祁予霄迟迟没再出声,陶然疑惑抬起头,“怎么了吗?”
祁予霄:“三天后晚上我有考试。”
晚上的考试时间在六点半,而机场离学校很圆,不堵车最快也要开车三个多小时。也就是说,祁予霄连送陶然去机场都送不了。
“……”陶然又低下头,乌黑的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他眼里低落的神绪,过了许久,他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没关系的,我们到时候还可以电话联系,不是吗?”
“嗯。”祁予霄极轻地应了声,他神色寡淡,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
陶然考完之后在寝室休息了两天。
第三天,他开始收拾行李。
卓强原本是在宿舍复习的,看到陶然已经把行李箱拿出来打开摆到地上后,急急忙忙地拿了几本书塞进书包里。
“不行了不行了,还有三门课没考试的人看不得你收拾行李,我受不了这个刺激啊啊啊啊啊啊!”
卓强是学法学的,期末要背的东西很多,现在恨不得直接将书本塞进大脑。因为这几天日夜不停地背书,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已经被折磨得变成了个神情麻木的呆瓜。
陶然十分忧心他的精神状态,被吓得行李都不收拾了,急忙上前关切道,“卓强,你没事吧?”
卓强眼睛里爬着熬夜熬出来的血丝,露出一个僵硬勉强的笑容,“没逝哒没逝哒,我很好,特别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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