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禾不服气地一指叶阳乔:“我不该偷翻墙头,我承认!但是他竟敢用烟花瞄着我打!母妃你还护着他!”
叶家长辈和上首的静太妃同时眉头一跳。
叶阳乔突然被所有人盯着,有些害怕地弱弱辩解:“我……我没有……”
才没有瞄着他打呢!
“那流星是我让阿乔放的,”叶阳疏朗声回答,随后一撩衣摆同样和姜越禾并肩跪在氍毹上,朝他正色道,“我们本来以为墙角无人,谁承想竟冲撞了殿下,实在对不起。”
叶阳乔在一边如坐针毡,眼前有些模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随后只能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撩起衣摆就要跪下。
“阿乔你坐回去,”没成想静太妃却看见了他的反应,认真命令道,“稚子年少心思单纯,合该是教唆之人身担管教不严之责。”
叶阳疏闻言暗自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叶相和叶夫人对视一眼后,默默从椅子中起身,跪在了地上。
“叶相叶夫人不必如此,”静太妃一摆手让他们归座,“此事归根到底是孩子们之间的事,与大人有何干系。”
于是静太妃默然想了一会儿,开口说出了对于此事的处理结果:“阿禾与叶家长子,回去都要跪祠堂思过,来年太学一开,都给我滚去宫里上学,好好学学礼仪和规矩。”
叶相和叶夫人也是长舒一口气。
叶阳疏和姜越禾互不服输地看了一眼,随后朝着静太妃行礼道:“遵命。”
“至于阿乔嘛……”静太妃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失措的小阳乔,微微一笑,“回去以后叶相和叶夫人自己惩罚吧,但是明天以后,我可能就会经常下帖子请他过来陪陪我这个老人家了。”
叶阳乔闻言,怯怯地学着兄长的模样,在姜越禾的另一侧跪下来行礼:“……遵命。”
心里却慌得不行:感觉自己被奇怪的太妃娘娘一家盯上了,怎么办?
后续回到家里后,果然叶阳疏和叶阳乔都被父母亲认真训导了一遍。
叶阳疏的惩罚自然是像太妃所说那般去跪祠堂,叶阳乔的惩罚最终还是由叶夫人亲自敲定的。
罚他半年不许放烟花。嗯,就是这样。
果然,几天以后,王府就时常递请帖去叶相府上,专门请叶氏的小公子去王府游玩。
和太妃娘娘几番相处下来,叶阳乔也察觉到她只是喜欢逗弄自己而已,于是终于每次都是开开心心地去王府陪伴太妃。
只是偶尔还会遇到当初瞪他的姜越禾,对方在太妃面前对自己总是笑眯眯的,但是一旦太妃午睡了,就会故意给他讲鬼故事看他反应,似乎立志要把当初那一发流星的“仇怨”报复回来,实在是幼稚极了。
于是叶阳乔某天装作被他吓得犯了心疾,皱起眉头缓缓倒在他面前,果然把这个看着顽劣实际上很单纯的少年吓得不轻。
结果,姜越禾自此以后再也不敢随意吓唬他,只敢老老实实地陪着他在王府里到处转。
对此,叶阳乔表示非常遗憾。
如此这般,时间很快来到了数九隆冬。
某天,叶阳乔坐在马车里被叶阳疏带着去市集置办年货。
自从发现自己驾车带着弟弟并不会让他晕车以后,叶阳疏就成了叶阳乔出门的专用马夫。
现下,叶阳疏路过一处首饰铺子,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罗雪溪,于是让叶阳乔乖乖待在车上,他自己停好马车后从车辕上跃下,几步走进了店里。
叶阳乔慢慢抬手卷起车帘挂好,盯着路过的各类小贩瞧。
过了一会儿,街对面来了个举着冰糖葫芦扫帚的人,大大咧咧地将扫帚长把戳在地面上叫卖起来。
叶阳乔默默咽了一下口水,伸手想要摸摸荷包,结果摸了个空。
想起来了,今日是陪着哥哥来家里的铺子算账,他压根没带钱。
于是只能叹一口气,望眼欲穿地等哥哥回来。
“好巧,你在这做什么?”
叶阳乔闻声望向不远处,发现竟然是带着两个小厮就自己出来闲逛的姜越禾。
数九寒天里,他带着黑貂小帽,披着熊罴,看上去分外暖和。
姜越禾看他坐在马车里呆呆地只露出一个扎着月白色锦缎额带、结着满头小发辫的小脑袋,嘴角一勾就抬步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给他放下了车帘,逗弄他道:“外头冰天雪地的,你心肺不禁冻,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车里暖和。”
叶阳乔被垂下的帘子打了脑袋,皱眉不服气道:“你又欺负人,我要看大街。”
“大街?这大街上有甚好看?”姜越禾故作不解,随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道,“原来如此,只怕这市井俚趣在小叶公子眼中,都不如那束冰糖葫芦扫帚来得风情万种。”
被他一下说中了心思,叶阳乔有些气恼地撂下了车帘。
车帘外果然传来了几声少年的轻笑,随即渐渐消失了动静。
叶阳乔好奇他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但是又拉不下面子动手掀开车帘,于是打算收心等着哥哥回来。
谁知过了一会儿,车厢被人从外边敲了几下。
叶阳乔闻声掀开车帘——
于是就看见了手里拿着一串鲜红晶莹的冰糖葫芦朝他递过来、站在马车外一脸自得的姜越禾。
“快吃吧,本王赏你的节礼。”
叶阳乔对他眨了眨眼,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了?不喜欢?”姜越禾一脸莫名其妙地转头又看了看那个卖糖葫芦的人,“他家就只有这一种,我去确认过了,你刚刚不是在盯着他看吗?”
“是那个,但是……”叶阳乔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阿娘说我不能吃太多糖,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大一串。”
“嗐,那有什么的,”姜越禾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到他嘴边,“你把最上头那颗山楂咬走。”
叶阳乔乖乖伸头照做了。
这样的话,串着冰糖葫芦的两端都有了可以抓握的着力点,姜越禾咔嚓一声从中间掰断,每个人正好都能分到三四颗。
少年把下边那一截有三颗的递到男孩手边:“这下就可以了吧,拿着。”
叶阳乔看着他留在另一只手里的那半,提醒道:“那边最上头,是我吃过的。”
“那又如何,我手里这截可有四颗,”姜越禾一本正经地问他,“你这时候又不拿你阿娘的叮嘱当回事儿了,当心回去我就到她面前告你状。”
叶阳乔闻言抿了一下嘴,迅速伸手拿过那一截有三颗山楂的冰糖葫芦,随后低声迅速道谢,抬手就盖上了车帘。
“你害羞啦,嗯?”车帘外,姜越禾还在欠欠地踮脚趴在车厢外逗他,“掀起车帘来让本王看看。”
随后,姜越禾后背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马鞭。
叶阳疏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殿下,你又欺负我弟弟!”
“哎,你这人真是礼崩乐坏,嘴上叫我殿下,却敢抽我马鞭!”
“烦请殿下看看我手里这条马鞭,这可是重阳时您家老太妃赐给我让我给阿乔赶车用的,用太妃的东西教训她的儿子,合情合理!”
“我母妃赐下的是不假,但是你狐假虎威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着二人在车外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热火朝天,叶阳乔得以安安静静地享用完了整个冰糖葫芦,随后悄悄将小棍丢出窗外毁尸灭迹。
随后,他默默地托腮想着:要不要在回程的路上,再让哥哥给自己买一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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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里姜越禾抱得美人归,不知道阿乔的兄长在天上看见了,会气成什么样子,哈哈哈
估计会气得直跳脚吧……
番外打算加一个,写叶阳疏×罗雪溪,计划章节名字叫“番外·淇奥”,这个番外是BE,到时候大家酌情食用。
第9章 番外·清漪[番外]
颖王府西院,颂清池畔,崇德水榭。
静太妃身穿一袭胭脂色罩纱绣白桃花罗裙斜倚在竹席榻上闭目养神,竹榻之后立着两个小侍女手执团扇轻轻摇动着为她消暑。
水榭四角的水晶缸中安放着数块巨冰,王府侍从跪坐在水晶缸后默然操纵扇车,让凉风吹到整个亭阁之内。
可是,现下立于亭阁中央大声背书的姜越禾额角处却冷汗淋漓,目光飘忽:“……然而文王犹方百里起,是以难也。齐人有言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今时则易然也。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过千里者也,而齐有其地矣;鸡鸣狗吠相闻,而达乎四境,而齐有其民矣。地不改辟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且王者之不作……且王者之不作……未、未有……”
竹榻从左数下首第一个位置上,叶阳乔一袭白衣手拿着书册,目光在书页和姜越禾脸上来回逡巡,也有些着急,抬手挠了挠头顺便用口型暗示他:未有疏于此时者也——
谁料直到他快说完这句,姜越禾才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扫过来,呆愣愣地无声问他道:啊?你说什么?
叶阳乔闭目皱眉无声叹了口气。
——自己简直要被他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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