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他没问专业,怕知道了要倒大霉。
“他一直是个不让我操心的好孩子。”她逐渐敞开心扉:
“从他选择入伍的那一刻开始,我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但后来才发现,已经面对过一次爱人的牺牲并不能使我再坦然面对一次孩子的牺牲。
我能理解,但也痛苦。我更希望自己能为他挡下一切伤害,而不是最后连尸身都看不见。”
傅维诺默默伸手让她拉住,内心升起心疼的感觉。他无法不为一位母亲的爱而动容,也无法看见以温和笑意示人的风芷兮满脸痛苦。
傅维诺揽住她,用肩膀藏住风芷兮因为悲伤和痛苦而狰狞的五官。
“风妈妈,我会陪着你的。”
即便妈妈苏醒过后看见自己为了利益结婚会生气、即使舅舅舅妈他们知道真相后会愤怒,即使妹妹会因此对他这个哥哥失望鄙夷,他都不后悔。
他很爱自己的家人,也会努力适应印家,将印家人也当做自己的家人。
过了许久,风芷兮难为情的捂着半张脸:“真是的,怎么能在你面前这样呢。小诺抱歉,影响到你了。”
她很怕影响到傅维诺的情绪,毕竟傅维诺还要考试。
傅维诺摇头,将她送回房间,停在门口,乖巧地道了晚安。
随着接触时间越长,二人之间之前似有若无的生疏与隔膜消失,越发亲近。
风芷兮最近还老是念叨着要带傅维诺去见自己的几个朋友,但他要复习没时间。
对方也不能贸然来打扰一个考生,所以一直拖着。
不过自从风芷兮来了傅维诺这边后,印星纵来他这儿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多是风芷兮叫他来家里吃饭的,印星纵爸妈还没消气,最近他都处于放养状态,风芷兮看他就跟看落水小狗似的,充满怜爱。
可能是因为现在这个房子属于傅维诺当家的原因,印星纵来这儿时有100个无措动作在进行,傅维诺看得好笑,不知道印常赫在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
这个平时空荡的房子随着人多突然间就热闹了起来,门窗将室内的温馨与室外的风雨隔绝,连续累积了数日的乌云终于在紫光闪烁之后,凶猛地锤响天地。
平静的江面被风雨掀起波澜,像一锅沸水不断翻涌。灯光骤停,繁华不再,这一刻,大家都门窗紧闭,蜷缩在安全室内,等待度过自然的袭击。
一场连续三日的暴雨将一切阴霾都冲刷了个干净。
早间新闻将前线捷报传遍每个角落。
随着暴雨停歇,城市中那种灰暗的色彩终于被冲刷干净。清脆的鸟鸣声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悦耳,声音清透明亮,比雨后的空气更显清新。
花草的颜色似乎都饱和了不少,傅维诺拉开窗帘时,第一次发现城市绿化做得很丰富多彩。
前段时间的压抑清洗一空,就连老师们都轻松了不少。学校专门留了两节课时间给学生放电影放松,乐得学生们一时间将校领导奉若神明,嘴巴一个比一个甜。
路上能看见不少同级的以及低年级的学生冲向便利店。
印星纵的生活助理在前一天得知这事给他塞了一大包零食;闻希拿零花钱买了堆熟食偷偷带来学校;风芷兮自然没落下这个消息,但傅维诺不爱吃零食,所以就只带了些切好的水果。
没想到三人带的东西都不一样,闻希眉开眼笑,招呼着附近的同学一起来吃。
在她自来熟又不冒领功的强力话语技能下,整个教室都知道了这些东西有三分之二都是傅维诺和印星纵分享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下即便其中有不少对二人不搭理人有意见的同学,也放弃了偏见。
印星纵板着脸,浑身散发冷气,僵硬的坐在人群中,哪哪写着不适应。
傅维诺虽然也内向社恐,不懂社交,但面上还是很能唬人的。他一笑大家就看在他的面子上温柔了很多。
闻希凑在他身边偷笑印星纵死要面子的模样。
傅维诺悄声问她:“你逗他做什么?”
“哪里逗啦,我是在帮咱自己呢。”闻希自有一套见解:“这个班里的人可都不简单,我对比过前面几届的分数,发现这一届和前面几届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在我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潜力股,到时候分散到各行各业去,依照现在的学习能力不说顶尖那也是个高手啊!这可处处都是人脉!”
这一下醍醐灌顶,傅维诺吸了口气,目光震惊的看着闻希,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他好像天生没有这根筋,根本没想到过这一层,但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闻希却心细如发,还专门去调查过。
虽然未来不一定会和他们有多少联系,也未必有求于人,但上学时打好关系,以后无论是做什么也能接着高中同学这个身份说上话。
“你太聪明了。”傅维诺真心感叹。
闻希歪嘴,得意一笑。
学校和社会仿佛两个世界,他一上学就自动远离现实生活,沉溺于复习和无需费心的轻松生活。
直到那天下午他刚下课,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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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啊,这个作者因为卡文不停撞墙诶(指指点点)
第二十六章
和他有同样情况的还有印星纵。
电话那头是印老夫人家的管家阿姨,她声音颤抖,有些语无伦次:“傅先生!您快回来吧,三夫人都快哭晕过去了!”
她身边声音嘈杂,好像有一群人挤着抢着说话,傅维诺好险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只不过说完这句,那边就更加混乱了,其中风芷兮的哭声格外凄厉,与平时感念印常赫时很不一样,听得傅维诺心被抓紧,站起身来。
印星纵那边也在接电话,只见他面上空白了几秒,然后飞快的往楼下跑去。
应该是出大事了,傅维诺挂断什么也说不清的电话,让闻希帮他和印星纵请个假,就跟着追印星纵而去。
事发突然,来不及联系司机来接。印星纵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等再看见他时,他刚招到辆出租车,正准备上车。
傅维诺三两步赶上并一起坐进去,告诉了司机地址。
随后他观察印星纵,这人陷入了一种兴奋到大脑空白的地步,身体轻微抖动,手脚一刻闲不下来。咬了手指就去扣裤腿,定不下心。
“电话里没讲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维诺问印星纵。
印星纵略显紧张的看了他一眼,和管家一样,语无伦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言能力,抖抖索索地说:“七叔…七叔回来了。”
这个状态和当时自己看见妈妈浑身是血的进手术室时太像了,那种心脏被捏紧的痛苦感觉现在还能让傅维诺回忆起。
可能是印常赫的尸身找到了被送回来了吧,傅维诺想,这样的话印家人的激动也就很好理解了。
不想再刺激印星纵,傅维诺闭上嘴不再说话,也不过多关注他,闭眼等着到达目的地。
除了在门口识别身份时耽误了些时间,计程车一路畅通。等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印星纵就只留给了傅维诺一个慌张奔跑的背影。
扭头,司机正紧紧盯着他。
“……”结完账,司机好奇的观察了附近一眼,才慢悠悠的开车离去。
而他则追着印星纵脚步往屋内走。
一路上傅维诺观察着附近的痕迹,并没有护送人员或者灵车。但还没靠近大门,一阵夹杂着尖锐哭嚎和宽慰的嘈杂声便传入耳中。
他担忧的想着风芷兮的状态,步子不禁更快了些,踏入敞开的大门,将大厅情况尽收眼底。
第一想法是,人应该都到齐了。
沙发附近,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站在外围拥着拭泪,一群孩子在旁边罚站似的站了一排,遮住了里面的景象。
耳边风芷兮的哭泣声与大伯母的劝慰一起往脑袋中挤,他忍着耳膜突然被震的难受,往里走了几步。
随着距离靠近,被遮住的几人也暴露在他眼中。
风芷兮软倒在大伯母身上,正发泄似的锤着谁,印老夫人背着身看不见脸,盘发微乱,往日挺直的脊背今天也略显佝偻。
而在所有人包围着的中心,一个身形颀长,肩廓宽挺的陌生男人鹤立鸡群,也背对着他。
他的肩章在光线下沿着边缘缓缓划过弧光,直挺的脊背在几种力量施加下也稳如泰山。单是背影就油然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站在最边缘的小姑娘印星舒先发现了他,仰着头细声细气喊:“七叔叔。”
这一声提醒了她身旁的大嫂,她扭头:“小诺来了。”
一瞬间,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傅维诺身上,包括正在哭泣的风芷兮与那个陌生男人。
时间像在这一刻凝滞了一般。那个人帽檐下的双眼极沉,眉眼冷肃,目若寒星,五官硬挺俊美,薄唇嘴角向下,透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人视线并不紧盯,却带着十足的压力,凌厉而寒冷。穿过杂乱的人群落在傅维诺身上时,他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北境,被风雪刮了一脸。
这张脸,他不能再熟悉了。
毕竟每天睁眼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烧香。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新点了一炷香插在他的遗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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