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让我们的废太子再为废太子妃死一次。”
段淬珩对这话没什么反应，但周子渊却抬起了头：“没有必要呛我，否则我会以为你在羡慕我。”
“我们废太子妃看起来也不是很理智啊。”叶留香这样说，“我羡慕又怎么样，我羡慕世界上大部分人并且想让他们都死掉。”
“但你却三番四次地暗示我晶核，里头的能量，到底是怎么来的？”
“到底是怎么来的？”叶留香也问他，“废太子，你可慎言，锦朝第一次出现晶核传说，可还是高祖征战的时候。”
彼时机甲的精神力效率不比现在，高祖的晶核在关键战役，助他扭转乾坤。
“那时候，虫群就盯上了人类吗？”
“你想让我答什么呢？”叶留香摇头晃脑，“回答你们高祖建立锦朝只因虫群的帮助吗？”
“虫群明明可以趁当时帝国四分五裂的时候入侵。那时的状况，恐怕比现在糟糕。”段淬珩答。
“这样啊。”叶留香说，“受教。”
他们对上彼此的眼睛，这人就笑了：“所以能量怎么来的？”
段淬珩已经有了猜测，换了个问题：“北塞人都死了？”
“我还活着啊。”叶留香耸耸肩。
“如果可以轻易地毁灭一个星球上的人类，为什么不一路打过来？”
“毁灭一颗边塞星的难度和攻打繁华星球的难度一样吗？”叶留香同样问他。
“还是你觉得，王公贵族会跟在乎他们自己一样在乎草芥一样的百姓的人命？”
段淬珩表情倒仿似没听到这句话，只是唇边还是有口气叹了出来。
“虫群还会继续向前攻打吗？”
“当然会啦。打到不用打。”叶留香挥挥手，“打到人类自取灭亡嘛。”
谈起这个，他又开心起来，慢悠悠地观察面前两个人的神色。周子渊甚至没有抬起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饮酒。
“你对人类，好像很悲观。”废太子这么说。
叶留香完全不在意他的试探，反倒接着话说，段淬珩，我看你也没有很想救人类，你难道真的爱人类吗？
段淬珩讲，你当然说得很对，我对人类这种宏观概念没什么兴趣，对人类作为一个种群也没什么正面看法。但你杀了淬瑛，杀完他，程家派出的人都倒在此地。可你还能随意地放我进来，这么大的权限，你确定最后虫群会放过你，而不是狡兔死良狗烹吗？又或者，退一万步，你真的想加入虫群吗？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觉得你真的对人类毁灭有任何的兴趣。你看起来只是想看看人类会怎么办。
叶留香答，我真的很讨厌和聪明得过了头的人讲话。
又或许我只是自作聪明。段淬珩说，我很厌倦，所以我们长话短说。
段淬瑛怎么死的？
叶留香又笑了，他说你总还会见到他的，或许你现在就在看着他呢。
你是什么意思？
叶留香仍是那句话，你是聪明人，你很清楚，我不会回答你的。
段淬珩和他没有别的能说，他看着叶留香抓着椅子的手，问，你这么恨北塞吗？
我也这么恨主星。他讲。
“你跟周子渊学的套近乎技巧？”叶留香问他，“你们俩是真的一个比一个虚伪。”
他扫射他们俩，给无所事事喝着酒甚至自觉把椅子往后挪的周公子一个问句：“听到没？段淬珩说他不爱人类。”
“听到了。”周子渊说，“也可能，我和他都没有你爱。正是有爱，你才会恨到这种程度。”
“你还是闭嘴吧。”叶留香这样讲。
段淬珩笑了一声。
我看我是该把你绑到北塞来。叶留香说，我该把晶核留给段淬瑛。
段淬珩没话可讲。他想说其实这样也不错。操作起来比较不复杂，他或许还挺开心可以有这样的借口彻底放弃。
可——有人的呼吸打在他的耳侧。
那先活着。
事到如今，他也还是活着。
第83章 78 喝酒喝的
“不过，你也别担心。”
“你想说什么？”
“重生的主角少问要死的配角，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不能用眼睛，就用你的爪牙摸一摸。”叶留香弯起了眼，“虫群这盘棋里，要往前推，总也要继续死人。”
话说到这里，再说下去，也没有多余的可供泄露。
叶留香面色并不变，他慢悠悠地笑了笑：“还喝吗？难得有人来陪我喝酒。”
周子渊替他斟酒：“慢慢喝。”
周公子很克制，没有想醉的意思，段淬珩倒跟他干杯，十足的豪迈。
“干嘛，用酒酹我？”叶留香笑，“小心你比我死得早。”
段淬珩也笑：“死过一次了，如果你不记得。”
“喝酒的时候少说话。”周子渊给他们俩满上，“会呛到。”
叶留香问：“你们什么时候想滚？”
“我还以为这取决于你什么时候想让我们走。”
“真取决于我，你俩也别想走了。适合的时候赶紧滚，晚了我改变主意继续后悔，你们就留下来给整个北塞陪葬。”
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语气可言，既不挑衅也没有所谓，字字句句里反倒只剩下厌倦。
段淬珩饮尽杯中的酒，答：“你看看宋澄絮到哪了。”
“把我当你们的定位用是吧？”叶留香骂骂咧咧，“喝完再带你们去找。”
他们喝完一整坛酒，叶留香摇摇晃晃地起身，把飞船开得像下一秒就要直直坠落地面。星系越迁一样的体验里，周子渊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甩出去。
他们终于平安落地，叶留香走到某一个沙堆口，大喊了一声：“有人来接你们了。”
平静的沙丘仍无反应，仿佛所有漫长的诅咒和爱恨在这一刻都耗尽自己。
叶留香往后退了几步，粗糙的飞砾四溅飞扬，他从嘴里吐出一口沙：“快点啊。晚点赶不上好戏。”
好戏是什么，没人知道。但宋澄絮确实过了几十秒，就拉着余生出现了。
余神医的衣服和他的脸色一样惨不忍睹。但他仍然死死地握着自己的通讯器，跟段周打招呼：“哟，还没死呢。”
听了太多死字，语义就变得模糊。
段淬珩点点头，像在接受一个诅咒。
周子渊问了宋澄絮两句，确认医生精神状态尚且正常，便不再多询细节。
到底是告别，叶留香好人做到底，让他们跟着他的飞行器走，更快地离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和人。
他一人在前面带路，宛若一颗注定要灭的流星。平安把他们弄回航道上，流星便绕着星舰一圈，甚至请求了通讯。
宋澄絮点击接受，叶留香的声音响彻在他们的即时通话里：“别想救人。救不了的。该死的要死。废太子，你被选中，真是不知道该说很搞笑，还是很可笑。不爱人类的人要救人类，想想就很荒谬。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就接受了。废太子妃，我打赌肯定虫群没想到一个小失误，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你没后悔吗？你居然还挺满意的。你们可真浪漫，也真该死啊。”
他话说到这里，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已经关闭了通讯。
叶留香这人，从见面到现在，精神状态就没正常过，这天，对他本人而言也足够不正常。
余生正在吃东西。这星舰上备的快速食品相当好吃，他怡然自得喝着饮料吃着饭，听完这番话，回头问：“那我还需要救你们吗？”
周子渊倒能够回答：“尊重自己的医德就行。”
余生几乎是冷笑一声，说，哦，我还以为你这个人比较爱勉强，我看你就一直在勉强。
下一刻，外部动静，终止了这场对话。
星舰飞进鲜星收费站。
宋澄絮看了三分钟，讲：“鲜星在暴乱。”
显而易见。
鲜星和北塞历来有些黑色交易，这颗星球50%的GDP都来自不可说的产业链。露华楼定址时，隋月考虑过要不要来此。越危险的地方，值得挖掘的东西就更多。但后来还是考虑到邲星旅行之星的属性，把店开到了合法的红灯区里。
北塞出事，承武帝忙着处理主星乱象巩固自己的权利，鲜星并没有被放在心上。
因而，北塞失联，直接导致大半人失去工作的鲜星，爆发这场暴乱，理所当然。
逻辑顺畅得没有人询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颗星球上30%人戴着义肢只为赚够能养自己到明天的钱。
“要救人吗？”宋澄絮问。
她这话一出口，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叶留香疯了一般的“别想救人。”
“二十分钟后可以进入鲜星外气层，随后进入航道。”
她语气平静：“快做决定。”
段淬珩与周子渊对视了一眼。
废太子开口：“下去救人。”
叶留香的每次劝告，连他自己在内，都没有人听。
鲜星乱成一团，宋澄絮索性降落在收费站。
一艘星舰落下，边上有人看过来。
她甩出了两副机甲，四个人各自分开。
进入机甲驾驶舱，段淬珩手上的晶核顷刻发出灿烂的光辉。
“不对劲。”他这样说，全速往前飞去。
他在找受伤的百姓。
周子渊问：“什么？”
“晶核的能量，好像更强了些。”
有什么同时激起他们的警觉，但没人说话。
段淬珩检查了机甲上的应急药品，往受伤人群的方向开去。
于此同时，刚刚的暴乱中，出现了一艘高级机甲。流线型设计，银白色机身，和鲜星格格不入。
他们二人对视，周子渊在资料里见过这样的机甲，段淬珩则凭借记忆。
“苍家人。”周子渊开口，“先把药品投放到人群里，再看看这副机甲的主人想要做些什么。”
段淬珩已经将速度放慢，打开仓库门，释放急救药。
机甲停滞一段时间后，迅速变道，跟在已经收束成飞行器的苍氏机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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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大纲：事件人物逻辑详细细节详实。
我的大纲：还要死几个人才能写完
第84章 79 命运之轮正
段淬珩请求通讯。
他打了三次，被一次一次地拒绝。实在是烦了，干脆拿出他的小玩意儿，强硬地黑进去。
“我是段淬珩。”他开口，“苍氏机甲，为何会在此？”
周子渊几乎要被他的直接逗笑。
对面人却是位熟人，那人摘下他的伪装器，似乎权衡了两秒，决定跟随自己的直觉：“太子殿下又为何在此？”
太子殿下，看来消息还没更新。或许是没来得及。
“主星接到急报派淬瑛去北塞后一直没有苍家的消息。”段淬珩答，“朝堂猜测已和北塞一同陷入危机。但尔等既存，又为何不报？”
苍俊沉默地抬头，他面色不佳，仍道：“跟我走。”
他加快了速度。
一路开到鲜星的驿站，才缓缓降落。不远处有一些临时避难所。
苍俊下了机甲，走进其中一栋小帐篷，让段周二人走进去。
“苍氏向朝堂发了急报。”他这样说，“在破军星的通讯系统还未全面崩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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