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要是乱说天打雷劈!”游采薇也急了:“她要是无差别地也给别人做饭,这事一点毛病没有,关键她不愿意给别人知道,偏叫你知道,这叫什么,特殊对待!你自己想想,你有什么可被另眼相待的地方,除了爱情还会有其他解……”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祝卿安挂断了。
后来她又给祝卿安打了几次,祝卿安都没接,是真的有点生气——师尊是什么人,人家是半步仙人,早就看破尔世间的一切欲望,哪会有这么俗气的想法?
纯纯是胡说八道。
祝卿安把传音石一扔睡了,越尔那边却是心思繁杂无法入定,她将外界的声音全部隔绝在外,念了几次清音诀都没有成功。
也许是院子里多了一个人的缘故,也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的缘故,更也许是得知了那个秘密的缘故,总之这几件事,全部都指向了祝卿安。
祝卿安真的是穿来的吗?
那她所在的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越尔以诀布阵,试着幻化出一个想象中的世界出来,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植物动物都好生成,偏偏就是生不出活人——点化是仙人才有的特权,更别说是空造这么多人出来。
如果她所在的世界是假的,那造出这个世界的人一定是位法力强大的仙人,至少是仙帝级别,那就不是她能接触到的范围了。
她把手收回,那个世界也随之幻灭。
要有强大的法力,还要持续不断地注视,这太匪夷所思了,即便说成是仙人造物,也不太可行。
也许……也许还有其他办法吧。
祝卿安应该不是在说谎,至少她不这么觉得,而且说谎有什么益处呢,这事关自己的身体,哪怕说个其他的秘密,也不是说不过去。
难道……是在暗示她什么?
越尔的心头一紧,又开始胡思乱想。
她是个话少的性子,朋友也不多,大多数人都不敢随便与她套近乎,时间久了,她就真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了。
于是,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自己消化。
暗示什么呢,她想,她对穿越的那丁点了解,就只来自于那个话本,这话本是从师姐那儿得来的,但师姐又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写这话本的人,会不会就是个穿越者?
是了,她突然意有所感,如果没有穿越这件事就罢了,若是有,那话本就一定是出自穿越者之手,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因果关系,只是此人与祝卿安认不认识,有何联系,尚且说不清楚。
但,这件事并不是不能查。
她想了想,拨了个传音出去。
传音玉那边的南宫绛接到她的深夜传音很是惊奇,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等她说出问题后便意味深长道:“懂,想看更多是吧?等着,我去给你找!”
“不,我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话本的作者是谁?”
“作者?你找这个作者干什么?”
“我……”越尔本想说个清楚,突然又发现自己是说不清楚的,想要让师姐理解她的意图,就必须把整件事的原委道出,那就必然跳不过祝卿安是穿越者的这个身份。
而这件事,是对方的秘密。
比起她喜欢下厨这种小事,存在穿越者的事实要影响严重得多,往小了说,是她言而无信,往大了说,还真就有可能动摇这个世界存在的因果。
所以,不能说。
她想了一想,只得承认:“我的确对此人有兴趣,如果能追查到源头,我想见她一面。”
“是这样啊。”南宫绛沉吟半晌,道:“这个东西吧,不是说好不好查,而是不建议去查,作者之所以要用笔名写书,就是不想被身边的人知道,你看是一回事,查是另一回事,如果出了人命官司,那还算有点根据,但无缘无故的查人家,这叫扒马,是很不体面的一件事。”
越尔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道了一声抱歉,又说:“既然不妥就算了,我也不过随口一问。”
“哎,明面上不能查,你可以从侧面入手啊。”南宫绛道:“我再给你几本书,也是这个作者写的,你好好研究一下,然后呢,我这边也能给你个大致的方向,好吧?”
“什么方向?”
“明天见了就知道了。”
挂掉传音后,南宫绛看了看炉子里的烬火,发现也差不多能开炉了,就挥了挥手,几粒丹药随着微风朝她手中飘来。
她看了看觉得可以,便把丹药收进壶中。
“这还只是三天的量,看来这几天都得熬夜了。”她叹了一声,往自己的卧房走去,此行要经过南宫怜玉的窗边,她随意看了一眼,发现女儿正在看书,看起来很是用功。
她又返回丹房,取出一壶玉露,准备给女儿送去,想着还是得劝一劝,以后不要这么刻苦了,对眼睛和身体都不好。
夜半安静,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谁知南宫怜玉像是做了贼似的,看到她进来立刻戒备起来,还把书藏到了身后,叫道:“干嘛呀,又不敲门,我也有隐私的!”
“我是你娘,你跟我有什么隐私?”南宫绛瞪了她一眼,把玉露和丹瓶往她桌上一放:“你欺负人家祝卿安的事可还没过去呢,等天亮了你就跟我过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南宫怜玉虽然不忿,却也点了点头。
“还有,别藏了,把你身后那几个话本给我交出来。”南宫绛道:“小丫头片子,天天看那些书做什么,不健康!”
南宫怜玉没想到自己早就被母亲发现了,一张脸羞得血红,最终憋出一句:“彩釉老师写得那么好,哪儿就不健康了,我又不是为了……哼,跟你说不清楚,你要是不喜欢,以后就别偷我的书看好不好?”
“你还太弱。”蛇妖对她的攻击不屑一顾,“明明身上有她的气息,怎么会弱成这样?”
“你是谁?”祝卿安艰难挤出话,“谁的气息?”
“你难道不是和越尔相熟?”
一声闷雷,祝卿安呼吸乱了,“你为何认识我师尊?”
“你师尊?”蛇妖眼瞳竖作一条细线,“哈!她居然也会收徒。”
“你究竟是谁?”祝卿安难得大了胆子,捂住肚腹咬牙问。
“我?”蛇妖大笑一声,声音细听有几分恨意,“我,”
“是她的老情人啊。”
第 27 章 第 27 章
老情人?
祝卿安瞳仁一缩,攥紧了刀,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但蛇妖用妖力将她提起,浮于空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被妖力所触之处极烫,祝卿安联想那片热极的土地,缓猜想这蛇妖原是火属性。
蛇妖将她提至自己面前,它用蛇腹撑地时对于人来说还是太高了,唯有这样能与人正常对视,“越尔的徒儿,竟然这般弱小。”
它眼底有些兴味,“不知道尝起来如何。”
祝卿安一颤,抱紧了刀,她也想反抗,但是眼前蛇妖修为绝对高出她许多,且与师尊认识,起码也有化神期的修为,她怎么可能打得过。
唯有用些法子拖延。
越尔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变成了随风飘荡的芦苇一般,一时沉底,一时又飞起,而牵动着它的,不过是祝卿安随口的一句话。
她只觉得自从遇见对方之后,自己的心情总是焦躁,入定也变得难了些,手边明明做着其他的事,可心却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想不出结果,又开始懊恼不已。
这种时候,她就开始渴望下厨。
下厨对别人来说,是个有些繁琐,吵闹,油烟呛人的麻烦事,可于她却不是这样,每次把食材洗净处理码盘的过程,都能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她可以什么都不想,进入到一种无我的状态。
她第一次境界突破,就是这么来的。
于是她起身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祝卿安啊了一声:“时间还早呀师尊。”
“早点吃了就可以早点休息。”越尔道:“如果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就随意搭配一些应季的菜。”
“好!”祝卿安应了一声,本能地想起来帮她打下手,又想起对方不喜欢被打扰,就这么踌躇间,人已经走了出去。
房间又恢复到了安静的黑暗。
祝卿安躺在地上,略扬起头,就能够看到漫天星辰,她仔细地辨认着星座,大多都辨认不出,心却渐渐沉了下来——这大概是三年来第一次,她感觉到闲适与安宁。
不,不是三年,而是二十多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校时要拼命学习,出社会要努力打拼,人生奔忙了数十载,从未有过哪怕半日的停歇。
即便是休息的那天,脑子里也要想着明天还要上课,放国庆旅游出门,也是特种兵似的快速浏览,不知什么时候,所有事都要有它的正面作用,否则就是浪费时间,被一根名叫未来的胡萝卜吊着,她好像个永远都不能停歇的机器,一直到了今日,她不得不停下。
不能动用灵力,就不用拼命修炼,唯一需要做的事就只有躺在露台上,听着外面师尊隐约切菜的声音,等待时间从自己头顶掠过。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大概是几岁的时候,她从漫长的午睡中醒来,揉着眼睛出门,就看到正在忙碌的妈妈,和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爸爸,他们对她露笑,问她怎么睡了这么久,要不要上厕所。
她摇头,妈妈走过来抱她,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冰糖,那时候,她应该还没上幼儿园,父母还没有把她当成是争光的工具,她只要好好睡觉吃饭,就可以得到夸奖。
那是她记忆里最轻松的时候。
现在的感觉,有点像是那时候。
她闻着空中馨香的,和师尊身上有些相像的味道,慢慢闭上了眼。
就连越尔自己,也有些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说是防备着祝卿安,可对方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说是当徒弟培养,又有各种各样的疑虑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无法放心。
说到底,还是那些话本的问题。
如果那天傍晚她没有翻开话本,就不会失眠,如果没有失眠,就不会去护山阵前,如果没去护山阵前,就不会偶遇到祝卿安,也就不会有这后续的一连串事情。
她返回住处,走到书架前面,盯着底下的那一叠话本发呆,半晌,她才抽出一本,看了起来。
这一次,她不是因为好奇,更不是因为想看,只是想找找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有用的信息,哪怕有一丁点能让她排除祝卿安是作者的可能,那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了。
找了半宿,一无所获。
她揉揉有些酸困的眼睛,告诉自己实在没必要这么钻牛角尖,如果真像师姐说的,作者不愿意被人认出现实里的身份,自然会在这方面上多加遮掩。
想从这里面找出什么,怕是很难了。
她把书往旁边一摊,打算回去睡觉,结果起身的时候,余光看到书架下有什么东西,她俯身去看,发现是本话本,可能是白天被祝卿安摔倒给撞到下面的。
它比其他话本都薄,日期也最早,看了看落款的确是“彩釉”,大概是这个人的初作。
她翻了翻目录,发现又是一本师徒文,只不过文笔比起霸道徒弟那本要青涩许多,人物也没那本鲜明,更没有那么多的情色描写,整体看下来就像是贴近生活的流水账。
不过。
里面却有很多有用的信息。
越尔纤长的手指在书页上点击,被她点到的字全都浮起来,印在了空中——月明,影疏,花开,鹊落,这四个词,正是灵秀宗弟子峰四大监舍的名称,而里面的主角正是住在鹊落舍里的。
作者是住在鹊落舍的弟子?
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每个舍监的结构都略有不同,如果不是长时间地比对,是很难发现这些细节的,作者应该就是按自己生活的环境设定的,因为很多细致的地方,没有原型很难想象得出。
通过文中的时间和阳光朝向,可以确定此人居住的大致方向,是在东向的舍监里,东向一共十间,每间二人,于是范围就缩小到二十人。
这二十人里,新入门的还要占去几个,具体数值不清楚,还需要进一步查对,但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
越尔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那天她在外面等祝卿安收拾东西的时候,曾经看到对方从舍监走出来,对方住的的确是朝东的舍监,这也就是说,祝卿安的嫌疑更大了。
她挥手把空中的推论擦掉,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不知自己到底还该不该查下去,如果查出来真的是祝卿安,又该怎么办?
她要和对方当面对质吗?
她不知道作者写这些话本的本意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好玩倒没什么,可如果是有其他的不良企图,那一旦被人戳破,岂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
再说,又怎么确定对的真实想法呢?
想到这之后的严重后果,越尔有些犹豫了,她并不想把祝卿安逼到那个份上,对方天资出众勤奋也足够,是个值得栽培的苗子,即便有一时的行差踏错,未必就不能悬崖勒马。
自己作为师尊,应该做的不是急不可耐地戳破对方的秘密,审判对方一时按捺不住的妄想,退一万步说,也许对方真的只是喜欢这个题材,文中的师尊也只是个没有现实依据的幻想,她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张冠李戴?
况且,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祝卿安。
越尔将自己的心浪压下,嘱咐自己绝不能轻下定论,不管这些话本是不是出自祝卿安的手,她都不能再查下去了,就算查出来,也不能告诉给任何人。
就当……是给对方一个机会吧。
她有意无意端起了师尊的架子,与祝卿安隔开了距离,虽说表面上也没太大改变,但她觉得,对方应该是能察觉到自己的暗示的。
祝卿安的确察觉到了。
她虽然在感情上很迟钝,但不代表情商不足,相反,在察言观色这种事上,因为无数次被现实教导,已经比平常人要高出不少。
22/92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