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季延离开房间,系统才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
“宿主,季临为什么会突然软下来,还一副欠了你很多的样子。”
沈鹤州看着系统,忍不住嗤笑道:“哦……这就是高维度的生物啊。”
充满嘲讽的语调,让系统不好意思了起来。
系统的圆脑袋在床上蹭了蹭,被沈鹤州这番话臊得,还没从上一次死机缓过来,又快要被烧爆了。
“想要我教你吗?”
系统将显示屏的那一面转向沈鹤州,像素眼睛组成了星星的符号。
沈鹤州走到床边坐下:“因为季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在没找到能够反咬我一口的道德缺口前,他一直都会问心有愧,只要我稍稍提起这件事,都会成为扎在他心口的一根刺。”
系统的显示屏上飞速闪过一连串代码,像是试图通过这个世界发生的点点滴滴去理解沈鹤州说的话。
身为系统他确实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情感,很多东西都需要通过数据来得到答案。
“懂了,季临和沈覃辛的事情,成为宿主你握在手里的把柄。”
系统那张依靠冰冷方块组成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得意,可没得意多久它又浮现出了新的疑问:
“那季延呢?为什么你说要和他一起背着季临偷情,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沈鹤州看向系统时眼神里满是疑惑:“你们这个部门真的能完成业绩吗?”
“啊?”
“你不是也说他喜欢我。”
这种喜欢比沈鹤州所看到的更深。
深到明知道沈鹤州对季延没有感情,只是利用,那个人依旧深陷其中,矢志不悔。
系统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沈鹤州怕系统又想出什么,立马道:“你别问我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虽然我也不明白,但根据我所知道的信息来看,确实有人会因为感情做出系统很难理解的选择。”
“谁?”
“季延。”
系统把话顺嘴说出口后,又做出一副死机的模样看着沈鹤州。
看着显示屏那里变成一大片黑色,他就知道问不出什么。
而现在的他已经不关心上一辈子季延到底是怎么死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知道了这中间的缘由,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之后要走的路。
系统看沈鹤州不再表现出好奇,不安地飞到了他的跟前:“你怎么不往下问了。”
沈鹤州往床上一躺,眼神麻木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我不在乎。”
糟糕!这根本就是没办法完成的任务嘛!
系统围着卧室转了好几圈,用各种方式引诱沈鹤州和他兑换那段记忆都无济于事,如果不是有规章制度需要遵守,它都恨不得把那段记忆塞到沈鹤州的大脑里。
然后说,宿主你看季延真的好喜欢你,我们不黑化了,一起携手走向光明的未来……
结果,沈鹤州在它无情的骚扰下,抱着被子睡着了。
“宿主,hi?我亲爱的宿主……”
“睡了呀,好吧……”
统子默默地躺在沈鹤州的身边,已经不再幻想这次的任务能完成了。
只希望在未来循环中,宿主真的消亡,它回想起这次任务的难度时,不会想念宿主吧……
第二天,清晨。
沈鹤州睡到十点多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晨起的太阳透过玻璃落在厚重的黑色窗帘上,让整个房间都更加温暖舒适。
沈鹤州推开卧室门出来,一眼就看见季延蹲在厨房里慌慌张张的收拾着什么。
他缓步靠近道:“小季总。”
季延猛地站起身来,头撞上上方的木柜,发出一声闷响。
厨房的垃圾桶里全是煎蛋焦黑色的尸体,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锅上炖煮着动画片里女巫才会熬煮的不明物。
季延都来不及揉头顶鼓起的大包,赶忙张开手挡住身后,好像这样就能遮掩掉一片狼藉的犯罪现场……
沈鹤州憋着笑,食指蹭了蹭鼻翼:“小季总这是在做科学研究。”
季延面上没多大的变化,脸边红透了的双耳却无情地出卖了他:“是早餐。”
“早餐?锅上炖着的……”
“……蔬菜粥。”
沈鹤州真不想地笑,但看着那一锅焦焦绿绿的不明液体还是没崩住。
季延看着自己煮的那锅粥,尴尬地发出两声轻咳:“书上真是这么写的。”
沈鹤州瞥眼就看见桌上那本‘从今天开始学习做一百种营养早餐’,伸手把倒扣在桌上的彩色图本拿了起来,材料那一栏看着还挺丰富,只可惜锅里的东西和书上放出来的图片,除了被一口茶色的砂锅装着外,就找不到一样的地方。
看着沈鹤州拿着菜谱对比着眼前这两样东西,季延立马用手挡住了沈鹤州的双眼:“我叫了外卖,应该差不多快送到了。”
“我有点好奇你锅里的蔬菜粥是什么味道,能盛起一碗尝尝吗?”沈鹤州一边说着,一边伸头往锅里看,“里面真的有菜谱上写着的原材料吗?”
季延推着沈鹤州的肩膀,将他一路推到了客厅后,还担心他待在客厅会无聊,闷头在电视机柜里寻找着遥控板。
“小叔叔,你有没有闻见煳味?”
电视在季延家里就是个摆设,从搬回来那天到现在,他打开电视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以至于现在想找遥控板比登天还难。
沈鹤州戳了两下季延的肩膀。
季延:“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再找找看……”
“小叔叔,你要不要去厨房看看你煮的魔药,毒性已经要从内服,熬成外用的了。”
第18章
一份蔬菜粥,搭上了一口砂锅。
看着倒在垃圾桶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沈鹤州真的分辨不出来菜谱写的虾仁、香菇、青菜、火腿肠粒都藏在什么地方。
季延赶忙伸手拢了拢垃圾袋,将里面的东西给遮上:“外卖一会儿就到了。”
沈鹤州:“你再拉开给我看看,刚才我好像认出那个是虾仁了。”
季延脑袋嗡的一声炸开,赶忙将护着宝贝一样把那袋垃圾护到了怀里:“我先去把垃圾给倒了。”
看着季延匆匆离去的背影,沈鹤州笑得都直不起腰来。
听说过厨房杀手,但从没有见过活的,好在认识了季延,让他知道原来早餐原来还以为做成这样。
楼下。
季延刚把那堆不明物丢到垃圾桶里,就给薛白珂求助电话。
“昨天你给我挑的那本书,不太容易上手,有没有更简单点的工具书。”
薛白珂在电话那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表舅,早餐你煮两个水煮蛋得了,然后买个面包机,把面包往里面一放,烤面包加白水蛋,这早餐还不完美吗?”
“不行。”
“你一个厨房小白,究竟在执着什么。”
季延摸了摸自己指节上的烫伤:“追喜欢的人一百条攻略里说,能亲自做好每一顿饭,是加分项。”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多秒:“表舅,好吃才能算加分项。”
“……那煮成黑暗药剂的蔬菜粥呢?”
“沈少看见了吗?”
“他还研究了。”
电话另一头的薛白珂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季延第一次被这种谜一样的静默闹得不自在了起来,眉头锁得比看见季临拿上来的垃圾文件还要紧:“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觉得一个人想要毒害你,你会给他加分吗?”
季延本想要反驳的,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垃圾袋,就他那一碗蔬菜粥跟毒药之间的区分确实不大。
所以……
“……报个班学,还来得及吗?”
“你多拿下几个赚钱的项目,下次闭着眼睛给沈少签个六个亿,我觉得这个比你熬毒药加分得多。”
薛白珂之前还想拯救一下他恋爱脑的表舅,她在微博上给想要看看是什么妖精,她大方地分享一张沈鹤州的手图,并表示正主脸比手更好看。
下面评论不止说救不了的,还有凑不要脸在下面跟她求联系方式。
就连外面的人都这样,她还拿什么拯救小表舅!
“六个亿目前有点困难,只能等季家拿到手后才给他。”
哎喂!恋爱脑舅舅居然真的在考虑可行性。
薛白珂顿时心如死灰:“祝你们幸福。”
“会的。”
毁灭吧。
嘟嘟两声忙音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楼上。
季临和沈鹤州一起坐在沙发上。
他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过沈鹤州身上穿着的深蓝色睡衣,想要从没有全部扣上扣子的睡衣下,寻找昨夜这两人发生过什么的证据。
沈鹤州将手中的书籍收回沙发旁边的矮柜上,淡淡地瞥了季临一眼道:“你在找什么?”
季临不适地坐直了身子:“你们昨天有没有做什么?”
沈鹤州正眼都没有看季临,修长的手指拂过放在矮柜里的书脊,讽刺道:“你希望我们做什么。”
“沈哥,我知道你还因为沈覃辛的事情生我的气,沈哥你可以找情人找床伴,但为什么偏偏要选季延这个变态?”
很聒噪。
如果有人提醒他,今天早上季临会找过来的话,他可能不会开门,而是先打了电话确认是不是季延没带钥匙,犯不着把这种东西放进来。
季临见沈鹤州仍旧在矮柜里选书。
以为是沈鹤州不相信自己说的,大步朝季延的主卧走去,将里里外外的柜子打开翻了一通后,又去到了另一间房内搜寻。
屋子里弄得啪啪作响。
季临嘴里还不断重复着:“那东西在哪,我看见过的,在哪呢……”
沈鹤州身为住客,是不太想管主人家里的事,可季临没有分寸的声音吵得他头疼,他快步走到季临正在翻找的客卧,冷着脸一把将侧卧的门推开。
“这是季延的家,适可而止。”
季临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像是找到季延罪证般,举到沈鹤州面前:“沈哥你看,里面全是跟你有关的东西,你的照片,你用过的东西,小到一支笔,一块橡皮擦。”
他边说边将木盒里的东西拿出给沈鹤州看:“他就是个变态,谁知道他让你住到他家,到底怀着那种龌龊的心思。”
盒子里的照片,通过清晰度和微微泛黄的白框,依稀能看出已经有些年头了。
里面有很多照片,都是沈鹤州学生时代的,坐在学校图书馆看书,又或是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窗口喝着可乐眺望操场的位置,还有大学时当学生会主席的照片。
还有几张是高中时,沈鹤州被抓上场打篮球时拍的,拍得很漂亮,就跟专门为沈鹤州做的写真集一样。
“季临你在干什么?”
季延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临不装了,高举着手中的盒子,嘲讽道:“你的私藏啊。”
他说着,抓起放在木盒里的照片往空中一洒,它们像倾盆而下的大雨般在沈鹤州周围划过。
“沈哥,他这种人,你还敢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吗?”
季延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后跟一路窜到头顶,连紧握的双拳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在害怕。
好不容易靠沈鹤州那么近,他害怕这些私藏的宝物会让沈鹤州厌恶他,疏远他……
沈鹤州:“你熬的魔药丢了吗?”
季延望向沈鹤州,微微颔首。
沈鹤州蹲下身来将地上的照片一张张捡起。
季临去拉沈鹤州的手臂:“他是变态,是疯子,你这样护着他,他缠上你怎么办?沈鹤州!”
他甩开季临的手,站起身一拳把季临打蒙在了原地:“你疯够了没?”
季临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沈鹤州:“你打我?”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从你小叔家滚出去。”
季临道:“我和沈覃辛那点破事,你就一定要揪着不放吗?沈鹤州我都已经跟你求婚了,你还想怎么样?”
还不等沈鹤州开口说话,季延一把就将人护在了身后。
一手还拿着手机跟办公室里的人交代着具体事宜:“对,明天陈东顶替季临的位置……季总那边我会处理。”
“季延你凭什么把我的职位给别人。”
季延冷声道:“就凭我手上的股份比季昆泰多。”
季临气得浑身发抖,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他也做不到低下头来跟季延认错。
只能与季延这样僵持着。
季延呵斥道:“还站在这做什么?滚出去。”
季临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沈鹤州。
房门被人狠狠砸上的那一刻。
季延缓缓松开了手,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沈鹤州的表情,只是一个人蹲下身来拾起剩下的照片。
“季延……”
季延紧抿着双唇,良久才哑声道:“你不想回沈家,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会搬出去的。”
他低着头将照片放入木盒中,太阳的自然光照下,他双眼微阖着,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的瞳孔,单从紧闭的双唇很难看出他现在的心情。
沈鹤州弯下腰,将捡到那部分照片递到了他跟前。
他眼角余光落在那沈鹤州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却迟迟没有伸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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