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是说了,我的癌细胞没有扩散的现象吗?”
“医生也说了,你的情况一动手术很难说会不会更差。”
温言琛浅笑道:“我明天一早就要进手术室里,你确定连一个笑脸都不给病人吗?”
方亦歌鼻子一酸,猛然将他搂入怀中,他能感觉到方亦歌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是哭了吗?”
“哥,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
温言琛无奈地笑了笑:“这种事很难说的。”
方亦歌头埋在温言琛的肩膀上,许久才哑着声音道:“手术会顺利的。”
可惜第二天的手术没进行多久,温言琛大出血,医生在到处调血浆来支援,看着一车一车的血浆拉进手术室,方亦歌坐在门外,双眼放空。
比上一世的情况还要糟糕,短短三个小时,就已经下了两张病危通知书。
要不是旁边还坐着孙秋萍,那张病危通知书还不知道谁能签字。
系统在手术室里急得团团转,不断用之前的积分给温言琛换道具来抑制体内的癌细胞。
“宿主,无论如何你都要撑下去,一定走到这里,别输,一定不能输。”
病床上的温言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和方亦歌住的房子里。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放,他走过去,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背影,面上露出几分迟疑。
房间里不停有苍蝇飞过。
魂体闻不见气味,但依旧能从周围的环境里看出整个屋子现在都很糟糕。
他从绕到沙发正面,眼前的一幕让他呆住了。
方亦歌坐在沙发上搂着灰败腐烂的尸体说话。
“哥,我不关着你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方亦歌搂着他的尸首,“不跟我说过,我跟你说,妈打电话来说让我把你带回去,她说你死了,我不该留着你的……”
“亦歌。”
方亦歌在尸体的脸上蹭了蹭:“他们都在骗我,我知道,你一直好好待在我身边,就是不爱说话而已,没关系,你跟我说,说到你愿意跟我说话为止。”
“方亦歌!”
温言琛猛然睁开眼睛,闻见消毒水味时,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他动了动手指,方亦歌赶忙凑到了他跟前。
“你终于醒了。”
看着那张满脸胡茬的脸,温言琛无奈地将方亦歌推开:“嗯,醒了。”
“醒了就好。”方亦歌握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好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温言琛紧蹙着眉头,不太理解,为什么手术成功后会看见方亦歌这样。
“宿主昏迷了一年半了。”
“什么?”温言琛下意识说完这两个字后,咬住了下唇。
方亦歌看了一眼周围,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我先去叫医生。”
“这段时间癌细胞手术也做完了呢,接下来宿主就好好调理吧,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温言琛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之前因为化疗剃掉的头发已经站出来,也在无声地说明,时间的长短。
“夏乐佑杀了岑烨,已经被逮捕归案了。你养母出国了,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让方亦歌好好对你。”
系统落在温言琛腿上:“宿主,你看活下去不是很好吗?你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温言琛轻笑道:“说起来我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不是梦,是经过推演的现实,方亦歌也会在接受你死亡后将车开进水里自杀。”
温言琛怔愣了片刻,迟疑道:“我对他有那么重要吗?”
“宿主一直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束光,我以为对宿主来说,他对你也很重要,不然你怎么会不顾病情,想要帮他扫平道路。”
温言琛还想反驳说什么,抬头对上了方亦歌的笑容,终是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吧,在那些居心叵测的利用里,他的心怎么可能没有触动过。
“宿主,我要走了,你要幸福哦。”
……
404刚回到主神空间就被定在了原地。
“两次任务的积分你全都消耗完了。”
它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可这次任务评级也是S呢。”
“积分要到下个世界才会到你账户上,你现在的能量怎么开启下一个任务,如果系统没办法继续任务,很有可能会被主神销毁的。”
它愣住了:“那…那怎么办!”
“出差,主神说你被借调了,作为你损耗能源的惩罚,下一个世界的任务做不好,就等着被销毁吧。”
404恨不得咬着手帕疯狂摇头,它只是一个可怜又善良的系统,能不能不要这样对它!
第89章 番外
在床上昏迷了一年半的时间, 哪怕有方亦歌一直在按摩腿部肌肉,也只能做到肌肉没有萎缩,但想要像正常人那样行走仍旧很困难。
哪怕是有过重病经历, 但温言琛还是很讨厌如今这样需要辅助器具才能慢慢前行的感觉。
“不练了, 以后坐轮椅吧。”温言琛拄着拐杖往旁边的长条凳上一坐,颇有点耍无赖的架势在里头。
“那就不练了。”方亦歌俯身为温言琛揉捏着小腿肚,望向温言琛的眼神中满是柔情。
温言琛握住方亦歌的手,指腹轻轻抚摸过方亦歌的掌心的纹路:“如果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走路,你岂不是要照顾我一辈子。”
“好。”
如果别人说这番话, 他是不信的。
可方亦歌这样说,他信。
大约是重病那段时间, 以至于昏迷的那一年半他的饮食起居都是由方亦歌全权照顾。
只能靠流食和营养液来维持身体技能, 哪怕是再好看的一张脸都会失去光彩, 守着一个形容枯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人,守了一年半, 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温言琛偏头吻上方亦歌的唇角,那一刹, 身边人耳朵腾得一下就红了,一如每次欢爱时那样。
他轻笑了一声, 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擦着方亦歌灼热的耳垂:“现在都会红啊?帮我擦身那么久还没习惯呀?”
方亦歌身体颤了颤,赶忙握住温言琛的手,哑着声音道:“哥, 别闹。”
哪怕现在的自己比两个人刚在一起时消瘦了太多,一点暧昧的贴近,依旧能让方亦歌脸红心跳。
有些感情早已在日渐的相处中,一点点刻入了对方的骨髓,哪怕红颜枯骨, 仍旧不会改变。
温言琛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再度强撑着站起身来。
许久没有行走的双腿,吃力地埋向前方。
方亦歌见状起身扶住了温言琛的肩膀,他眼神心疼地注视着温言琛头顶密密麻麻的细汗,软下了声调:“觉得不舒服,就不练了,我说的话,从不会骗你的。”
温言琛扭过头看向方亦歌,身体依靠着辅助器站稳的同时,腾出一只手捏了捏方亦歌的脸颊:“你这样溺爱下去,我怕真不想动了,到时候一辈子趴你身上。”
“好。”
他被方亦歌一脸认真回应自己的模样逗乐了,他笑着指腹轻轻擦过方亦歌的脸颊:“我知道,是你的话一定愿意照顾我一辈子,可想我在婚礼上站在你身边。”
“……婚…礼?”
温言琛看着方亦歌讶异地瞪大了双眼,故作伤心地垂下眼帘道:“算了,真办婚礼,你肯定要被人指指点点,如果不想要,就当过刚才开了个玩笑好了。”
说完温言琛依靠着辅助器缓缓向前走去,刚走了两步,便被方亦歌从后面紧紧抱住,他险些站不住,却又被身后的力量给支撑住了。
“亦歌?”温言琛感觉到那双有力的臂弯死死搂着自己不肯放开。
“我要哥结婚,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哥哥跟我在一起了。”
方亦歌温热的呼吸扫过温言琛的脖颈,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的,像是没有想过温言琛会主动提出要和他举办婚礼。
这一切,直到定好婚礼的场地,两个人坐在一起共同拟定宾客的名单,对方亦歌来说都仿佛像是一场梦。
温言琛双手杵着桌面,刚好将方亦歌圈在两臂之间,他头发比住院时长了不少,修剪了一个小狼尾,他俯下身时,鬓边的碎发扫过方亦歌的脸颊。
像小蚂蚁走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下,伴着轻柔的呼吸,让方亦歌克制不住去看温言琛的脸。
书桌靠在窗边,温暖洒在宾客名单上,让那本就白得发光的皮肤覆上了一层柔光。
-养了三年,还是没有胖回来多少。
方亦歌想着不由抬手摸了摸温言琛的脸颊。
温言琛捏住方亦歌的两颊,松弛的状态下,方亦歌双唇被捏开了一条缝,他看着那呆愣愣望向自己的眼神,浅笑着叩响了桌面。
“看宾客名单,别看我。”
方亦歌笑弯了眼,两颊还被温言琛捏着,说起话时,声音含糊不清:“你好看嘛。”
温言琛用力捏了两下方亦歌的两颊:“油嘴滑舌,宾客名单自己好好看的,漏了谁,下半辈子等着被他们追杀吧。”
“哥,你呢?你就没什么想请的人吗?”
温言琛松开手,转身背靠着桌面:“我没什么相熟悉的人。”
“这名单上有一半都站在你这边,上次我去谈生意,宋总知道我俩的关系,以为我荤素不忌,还点了两个小男孩过来陪酒,人都没坐下,消息就到你那了。”
“更离谱的是黄毛直接开车接你过来,跟宋总说正室来了,让那些小妖精赶紧滚。”
听方亦歌说起往事,温言琛也想起了黄毛火急火燎说出事了,结果就是为了带自己去捉奸。
包间里,方亦歌羞红了脸,对着自己解释,又急得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的傻样。
顿时忍俊不禁。
方亦歌见温言琛笑了,又道:“他们一个个可都向着你咧,还说我要敢对你不好,就把我脱光了挂在公司门口。”
“跟我抱怨,是怪我跟他们走得太近,容易坏了你的好事?”
温言琛话音刚落,方亦歌一把将温言琛拉到了怀里:“哥,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人都在意你。”
说到这里,方亦歌又想起了什么,微不可察地紧了紧眉头,又将怀中的温言琛抱紧了几分:“我是最在意哥哥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在意你。”
温言琛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方亦歌的唇角。
无声地回应着方亦歌的爱意。
……
这场婚礼在市里最大的酒店里举行,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方亦歌都请了。
像是恨不得把他喜欢温言琛的事情,闹得全世界都知道。
要不是温言琛劝了好久,说不定两个人的婚纱照都要投放在市中心的大荧幕上。
可把婚礼都办得那么张扬的一个人,现在坐在化妆室内,拉着温言琛的手迟迟不肯出去。
“之前劝过你不要办那么大你不听,现在知道羞了。”
方亦歌紧抿着双唇不说话,只是拉着温言琛的手逐渐收紧了力度。
温言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跑了,容易得罪很多人的。”
“言琛。”
方亦歌开口,却难得没有叫温言琛哥。
看着对方一脸严肃的表情,他都开始想如果这场婚礼现在告诉宾客不办了,应该怎么收场。
可紧接着方亦歌说出的话,却让他怔住了。
“我害怕……”不等他将怕什么问出口,方亦歌眼睛就红了,他紧紧扣住温言琛的手,“婚礼结束,会不会突然有人跟我说,醒醒别睡了,该起来面对现实了。”
温言琛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一切太圆满了,圆满得我都有点害怕。”方亦歌垂下眼帘,掌心因为紧张不断有汗水溢出。
温言琛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将脸贴在方亦歌的掌心上,柔声道:“傻子。”
方亦歌感受着温言琛皮肤的温度,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对我不好,还把我从温家赶走了。”
温言琛身体僵了一瞬,浅笑道:“真是个奇怪的梦。”
这一刻,他察觉到了温言琛身体的变化,也明白那一切可能不只是梦而已。
他站起身来,反扣住温言琛的掌心,与之五指交错在一起:“不只是梦,对吗?”
温言琛笑了笑没有说话,却迟迟没有扣住方亦歌的手背。
“哥,离开这里,我会回到手术室的走廊里吗?”
“……什么?”
方亦歌深吸了一口,靠近温言琛身边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哑着嗓音道:“要是,你已经死了,我会疯的。”
“梦里我对你不好,我们是死敌。”
“不只是死敌。”
梦里的方亦歌总会偷偷跟着温言琛,他想了上千上百种报复温言琛的方法,又一次觉得这样还不够。
那些恶毒卑劣的计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一直找机会事实,好像成为他在阴暗里注视着温言琛的借口,他的出租屋里,是温言琛的照片,温言琛常走的路,常去的地方,亲近的人……
甚至他看着温言琛和岑烨有说有笑,又在想让岑烨人间蒸发,会不会让温言琛感到痛苦。
那些嫉妒并怨恨的情绪,最终生出了更难以捉摸的东西。
比如说得到他,占有他。
告诉他。
你看你身边最后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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