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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莉满眼惊恐，指了指自己身后。
周、林两人对视了一眼，但从他们的视角来看，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周凛道：“你集中注意力，不要害怕，你越害怕，你的意志力越薄弱，就越容易被入侵。”
他这样说完，那个终莉居然哭了起来。但声音却完全不是她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老女人的。
她低着头，肩膀耸动，然后身体来回地摇晃。
就跟他们第一晚看到的一模一样，她踮着脚来回地晃动，嘴巴开始念叨着什么东西，语速极快。
念到一半，终莉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们，瞳孔漆黑，额头满头的汗，嘴里快速地仍然在说什么。
这眼睛……哪里还是人的眼睛。
周凛想了也不想，拉住林漾青道：“我们走。”
林漾青回头看，那终莉的身体还在来回地摆动，但样子已经近乎疯癫。
两人随便进了一个房间，关上了门。从门窗里往外看，就看到那终莉开始发疯地拍着每一扇门，一边拍一边喊着：“我的布袋在哪？呜呜呜，布袋……妈妈好想你……我的小布袋啊……”
这声音非常尖利，听得人很不舒服。
敲到了他们这一房的时候，那门被敲得剧烈摇动，仿佛随时要破门而入。但这终莉还是没能发现他们，离开了。
等这个终莉过了他们这边，周凛才道：“她已经被附身很严重了，我也帮不了她。”
林漾青问：“那我今天在画室呢？”
“你没有被附身。在这种地方，冷静的人才能活下去。先崩溃的人别说会被鬼杀死了，自己都会被自己吓死。”
“冷静的人？那我岂不是这里的王者了？”林漾青打趣地说。
周凛轻笑，“是，你是王者。”
两人正说着，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周凛挽住林漾青的肩膀，把他整个人半拢着，冷冰冰地说：“听人说话不是一个好习惯。”
林漾青回头一看，这应该是一个检查室的地方，桌上摆了些仪器。周凛这样一说，那仪器竟然开始动了，显然是不满。
周凛把林漾青搂得更紧，语气也更不善，“是要我说几遍？给我滚出去。”
那仪器来回地转，发出嗡嗡嗡的声音，高潮过后又缓慢地停下来。
“它听懂了？”
“嗯。”
“它怎么会怕你？”
周凛道：“不知道呢，可能我比较凶吧。”他半带着把人带出房间，两人往三楼走去。
出来时，那终莉已经不见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但他们暂时也管不了她，他们得快去游泳池，如果未按时，估计又要受罚。
上了三楼，路过302和303重症室的时候，他们听到里面传出更混乱嘈杂的声音。他们快步走过，一路走到走廊尽头。
说也奇怪，其他房间上面都挂了牌子，但这个房间却没有牌子，只写了310。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游泳池会在一个房间内呢？
但他们无暇多想，推门而入。
进入之后，两人都震惊了。
眼前根本没有什么泳池，只有漆黑的房间，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说是游泳池，却没有水。直到他们听到哗啦呼啦的水声从上方传来，仰起头一看，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来泳池在天花板，幽蓝的水面倒映在上方，那水却没有倒灌而下。
同时，泳池里映出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人脸。他们仿佛看过这些人，又没有看过。这些人应该就是这个精神病院真正的病人了。
林杨青数了数，一共二十多个人，最当中的应该就是院长。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他并没有出现在院长办公室里。
“我们现在怎么办？”
说好要打扫泳池，可现在泳池变到了上面。他们又该怎么上去呢？
“你尝试着闭上眼，往前跑，跑着跑着就能看到些东西。”周凛道。
林漾青道：“我试试。”
也许是太信任周凛了，他往前冲，冲到一半，抬头一看，自己冲到了的是在周凛的怀抱中。
“？？”大哥？
周凛笑着抱住林漾青的头，“这么信任我？”
“……是你说的。”
“我想了下，也不用跑。”
“嗯？”
“这样万一信念不足，就无法到达那个空间。”周凛抬起头，“这上方可是个异度空间啊。有三种办法进去，第一种是你被附身，第二种就是依靠信念。”
林漾青问：“那第三种？”
“跟我一起。”
“怎么一起？”
周凛没答，看了眼四周，走到房间中央，单膝跪地，握起拳头猛地朝地上狠狠地击了一拳。
太强悍了，林漾青看着都挺疼的。
下一刻他便看到坚实的地面如地震一般分裂开来，不仅如此，四周八方的黑气都朝着周凛聚拢来。
周凛冲他伸出手，“来。”
林漾青看了眼漆黑的深渊，再看看眼前如黑夜般冷冽的男人，朝他伸出了手。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块，往漆黑的深渊跳下。
就这样纵身一跃，再闭眼，展现在林漾青面前的还是那个房间，大门敞开着，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接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扔了进来，有的尸体甚至是已经被截肢了的。
画面相当血腥，林漾青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画面又变了，眼前出现一个宽敞的泳池，里面是幽蓝的水。
终于，泳池从上面转到了下面，落在地上了。
林漾青看到幽蓝的水面上站着一个小女孩，正在朝他招手。他刚想跟周凛说话，一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凛也不见了。
那个小女孩手里抱着个洋娃娃，笑嘻嘻地往水里去，林漾青发了疯似的冲过去拉人，想了不想地跟着跳下水。跳下的那一刻，无数的水流灌涌入他的口鼻，直接把他淹没了，他任由自己沉落。
等稍微清醒一点，他不由地往下看，才看到原来，泳池的底端密密麻麻躺着都是尸体，数不清有多少。他们面朝上，脸被深水泡得发白肿大，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盯着他。
但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他要救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又出现了，就在他的正前方，正冲着他招手。
可他拼命游，怎么也游不过去，反倒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往下拽。
他逐渐地下沉。
林漾青极力地挣扎着，任何人都被想阻止他救她。他好不容易挣脱，再次拼了命地往前游去。突然又有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的眼珠子漆黑，裂着一张猩红大嘴，口中快速地念叨着“布袋，布袋”。
那个失去孩子的女人！
她拦住了林漾青，林漾青此刻几要疯狂，他敢保证，现在的自己绝对比这个女鬼还要吓人一点。
他厉声呵斥：“滚开！”他一把撕开女鬼的脸，直接穿了过去。
拦住他的还有那个变成蘑菇的男人，他们就如一个个障碍物横在林漾青面前。
林漾青的脑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林漾青，你得了病，该治疗，让我们给你治疗吧。”
“我没病。”
“你病了，林漾青，你看你，因为你的病，你失去了你的工作。你的母亲生病了，你的工作也丢了，因为病，你失去了一切。让我们给你治疗一下，这一切就会变好。”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病。”
“你没有病怎么会看到我们？你有病且病得不清。”
林漾青道：“我再说一遍，让你的疯子都让开，别阻止我救人。”
这一下，那个声音不理他了，只是反复地说，“你病了，林漾青，让我们治疗吧。”
林漾青也不知哪里来的强大的信念，他视这一切为无物，拼了一切地往前游去。可能不也不过是五米，他却好像游了近百米。
但这没什么，他体力好，他吃得消，他能抵抗这一切。就算是精疲力竭，他也要往前游。
一直游到小女孩的身边，林漾青停下来，他呆呆地把小人抱在怀里，“悠悠，爸爸来迟了。这一定是梦，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你。”
小女孩不过四岁，她的眉眼挺像林漾青，笑的时候很明艳，此刻却禁闭着双眼，宛如死人。
林漾青一边抱着，一边低语着说着，他知道这一切是梦，是幻觉，却是抑制不住地悲伤还有难过。他决定死不松手，无论发生什么，都带着女儿回到水面，离开泳池，离开这里。
哪怕他知道抱的只是一个幻觉。
可无数的泳池水往他冲来，强大的浮力压着他，让他怎么抱也抱不住，无论他怎么用力，女儿都会从他臂弯中出来，一点点往下沉，一直沉到泳池底部，最终跟那些尸体呆在了一起。
因为女儿下去了，林漾青也跟着往下游。从未想过，这样继续往下，自己就有可能溺死在水池里。
跟着一会儿，突然林漾青感到胸口窒息得发疼，胸腔里吸入了太多的水，整个人都缓不过来。
他几乎要窒息而死了。
就这么一个危难的时刻，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周凛，他整个人悬浮在水中，人很高，目光凌厉，远远看着就像一只强壮的雄性人鱼，他冲着林漾青伸出了手，林漾青整个人就像有了吸铁石一般，直接冲入周凛的怀里。
周凛牢牢地抱住他，大手压住他的头，另外一只手拖住他不让他继续下沉。他与他脸贴着脸，最终周凛微低下头，朝着他的唇上印去。
第23章 恶魔精神病院（10）
周凛以身高优势把林漾青拢在怀里, 强有力的臂弯托着他，同时吻住了他。
林漾青也知道周凛是好意，他在给他呼吸, 给他氧气……于是他被迫以濒死的动作扬起颈部，承受周凛的吻。整个人虚弱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 被他贴着。
他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刚才拼命的游泳差点要毁掉他, 他累得不行, 真的很想就此倒下去。
他感受到周凛的唇尤其地冰冷，他的身体又是这样地强大, 好像把他整个人包裹住。
他的意识和精神在周凛的亲吻下一点点苏醒，苏醒后，他感受到了热度, 来自周凛。他温热的口腔，齐整的牙齿，和柔软的唇, 还在跟他紧密相贴。
他睁开眼, 才发现哪有什么泳池, 更没什么小女孩, 他还在那个漆黑的空房间里, 地面也没有裂开他就这样被周凛搂在怀里，在黑暗的房间中，亲密地抱着。
林漾青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了。他跟老板接吻了？
不，不对，这不过是人工呼吸。他缓慢地想退离，可周凛就稍稍往前一步, 吸住了他。他再往后退，周凛就又往前一步，就跟个吸盘一样。
林漾青想，如果他直接推开，会不会显得太过分？周凛的手还搭在他的腰间，他也退不开。
直到室内出现嘶的声音，林漾青方才如梦初醒地与周凛分开，故作轻松道：“刚才怎么会这样？”
周凛没什么表情，显得有点严肃，“也许是这些恶灵给的幻觉吧。你好点了没？你刚才一直很崩溃地往前游。”
“刚才？真的没有泳池吗？”
周凛摇头，“我让你奔跑着往前，从你撞到我怀里开始。你就做出了很多奇怪的行为。”
林漾青：“。”一想到自己在空房间里四处地假装游泳，这动作行为确实是很怪异。“谢谢你的……人工呼吸。没吓到你吧。”
周凛：“……吓到了。”
林漾青：“……”估计是犯病了，我居然以为我女儿……唉，是噩梦就好，幸好有你。这个地方太邪门了。我们走吧。”
周凛嗯了一声，“走吧。反正我也算清洗过了。”
“刚才？”
“刚才。”
林漾青：“那我们走。”一转身，感觉一阵晕眩，也不知是因为疲劳过度，还是因为真的缺氧。不过他发病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很虚弱。
偏偏这个时候……
周凛扶住他，“我抱你回去吧。”
“不……”林漾青还来不及拒绝，周凛已经把他抱起来了。他捂住脸，行吧，刚才力气是透支了。加上现在又是晚上，谁知道呢。
他凛哥又那么……强悍。
不过，他好歹也是一米八四呀。就这样被一米九二的周凛轻松抱起来了。
周凛把他抱起来后，还把他的头往自己胸口压了压，柔声道：“睡一会儿。”
林漾青哪好意思睡啊，看了自己的手表，没想到，这么一闹，已经快天亮了。
快天亮的精神病院异常地安静，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回到病房，周凛把人轻轻放在病床上，俯身去看林漾青，还温柔地给他掖好被子，“睡吧。”
“谢谢。”
周凛本来都要转过身去了，突然回头认真道：“你和我一起进世界，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不用总是说谢谢。”
林漾青叹了口气，“可我怕自己发病，会让你难做。”
“不会的，你的用处很大。最近几次不都是你出的主意吗？好好休息，明日我们继续找规则。”
林漾青嗯了声，他是确实累了，闭眼睡着了。他感觉自己真的成了精神病人，来到了这里休养。所不同的是，这里好像挺危险的，所谓的治病也不是真治。
昨天在泳池底部看到的都是些死掉的病人吧。
他们估计是受到了非人的对待，死后的怨气极重，见到生人就跟见到了什么似的。这个精神病院白日里阳光灿烂，看着温和美好，夜晚却是鬼哭狼嚎，百鬼夜行，魂无归依。
他胡思乱想地彻底睡熟了。
周凛在林漾青睡醒后，又起来了。天已经亮了，他就不睡了。他直接往后院的动物园而去，在那里找到了蒙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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