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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闻星也知道他发现了，恼羞成怒地捂他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睫毛扫过纪闻星的手心。他说：“没有啊，很可爱。对我来说，‘小孩’的一部分就是随心所欲。所以，你在我面前可以永远做小孩。”
“你也是。”纪闻星郑重道，“我也会让你永远做小孩的。”
来叫人排练的田畅：“……不是，两位哥，怎么搞上父子局了？”
纪闻星：“你不懂！”
田畅：“是是是，我不懂。两位皇帝，现在回去排练？”
“好。”张亦弛疑惑，“我们什么时候成‘皇帝’了？”
田畅：“彭舒月说的。她说她尊敬你俩。”
“那我也尊敬她。”纪闻星说着，回到环山剧场就对彭舒月拜了拜，“臣携家眷参见陛下！”
彭舒月一脸平淡地接戏：“爱卿平身。”
想排练的金敏佳举起剧本，一本正经道：“我要起义。”
“反帝反封建。”田畅鼓掌。
和朋友们扯皮一阵，纪闻星感觉心情好多了。彭舒月单独和纪闻星讲了讲他的问题，便开始一幕一幕纠正。
张亦弛再度闲下来。他垂眼，点开了一个月没有消息的家庭群。
上一条消息还是降温那天，母亲在群里嘱咐他多穿点。他没回复。
张亦弛动了动手指，把剧组群里的初赛录像和最新版剧本发到家庭群里。
母亲回得很快：【怎么啦？要比赛了吗？这次我和你爸就不去了[呲牙]】
张亦弛慢吞吞地打字：【你们把这个发给纪闻星父母吧，他们上次没看。我们下周六比赛。】
想了想，他又补充：【你们要是想来，也可以来。】
父亲也在群里说话：【下周六才比赛？今晚有空回家吃饭吗？】
张亦弛谨慎询问：【是问我有没有空，还是问我和纪闻星有没有空】
父亲：【看你。要是小纪愿意来，也可以[微笑]】
放在以前，不管有没有空，张亦弛都会说没空。今天，他犹豫半秒，说“好”。
在排练间隙，他抽空问了纪闻星要不要去。他主观上不想让纪闻星去，怕父母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不过，如果纪闻星想去，他也不会反对。
纪闻星通情达理道：“我就不去了吧，免得破坏你平和的心态。”
这正和他意，但是张亦弛还是开玩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去就会破坏我的心态？”
“你看见我还能保持平和？”纪闻星睁大眼睛，“不应该是每次都要心脏砰砰狂跳吗？”他拉着张亦弛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口。
隔着几层衣服，张亦弛仍旧能感受到纪闻星强有力的心跳声。这再次提醒他，纪闻星不是他的幻想，而是真实的爱人。
张亦弛觉得非常幸福。
“好哦。”他亲了亲纪闻星，问，“明天一起在家学习，我做饭？”
“外卖吧，你报告差得比我还多。”纪闻星挥手告别，“虽然不知道你会和你爸妈说什么，但是期待你的好消息。”
张亦弛：“嗯。”
他想起刚刚发在家庭群的剧本和录像，在心里说：也期待你父母的好消息。
第36章 36
张亦弛没有等到排练结束，而是提前一点离开，避开下班高峰期。
再回家时，他感觉不太适应。和经常回家吃饭的纪闻星不同，他基本只在放长假的时候回去。在家时，他也总是找借口自己出门吃。
他上次和父母同桌吃饭，还是在纪闻星家。
张亦弛忽然有点紧张，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动摇，同意回家吃饭。
不仅是他，他父母也有些不适应。张母招呼他吃饭：“亦弛啊，难得回来一趟，妈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
张亦弛：“好的，谢谢。”
饭桌上十分沉默。他偶尔和父母眼神交错，又会立刻移开。一家三口仿佛在较劲，看谁先忍不住找话题。
最后，还是张父先开口。他轻咳一声：“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张亦弛：“……考完了。”
“哦。”张父又说，“感觉怎么样，肯定没问题吧？”
张亦弛试探道：“如果我说，我没考好呢？”这种事基本没发生过，他也无从预料父母的反应。
“啊，那一定是题目出得太难了。”张母给他夹菜，“考完就让这事儿过去，好好准备你们的排练。”
“嗯，知道了。”张亦弛埋头吃饭。他想起之前剧组闲聊时，同学说，“我爸妈表面上说我考几分都没关系，实际上真考差了，他们立刻不是那个反应”。
至少，在这一方面，他的父母也可以拿九十分。其他方面……他没有那么在意了。他和纪闻星构筑了新的、属于自己的评价体系，在这里，他们都是满分。
张亦弛吃完晚饭，便回了自己家。进门时，纪闻星正坐在餐桌前赶报告。
桌上摆着一杯热水，还有铺了满桌的学习资料，铅笔、黑色水笔、彩色荧光笔乱作一团。张亦弛知道，鞋柜里的鞋子一半是纪闻星的、一半是他的，衣帽架上挂着两人的大衣，纪闻星的笔记本胡乱挤在他的书架上。
这个家里有且仅有他们两人。
纪闻星抬眼，笑着看张亦弛。张亦弛走过去，和他交换一个绵长的吻，说：“比一比谁先写完？”
“那我让你一个小时。”纪闻星笑道，“我去做点吃的，晚上吃。”
张亦弛：“好。”
可能一起做作业有激励作用，他们写得比平时快一点。于是，除了宵夜，他们还有时间吃点别的。
……
周六，张亦弛踏进候场教室时，被彭舒月拦下。
他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纪闻星的妆化了超久，超级好看，你不许亲他。”彭舒月低声警告，“要亲，等演完了回自己家亲。”
“不至于，我没有那么……”张亦弛笑起来，还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做好造型的纪闻星。
他们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决赛，他们学院又是以“有钱”著称的经管院，学院大笔一挥，给他们拨了经费。由于剧本和排练都由他们自己包揽，这笔钱自然是花在服化道上。
演员当中，最重要的就是纪闻星和金敏佳。为此，他们两个专程提前到候场教室化妆。
听见他的声音，纪闻星也转头看过来。舞台妆比日常妆重很多，看起来有点夸张，这也更加放大了纪闻星的五官优势，眼妆晕染开他眉眼中的攻击性，看起来更加成熟而带有侵略感。
鉴于张亦弛还熟悉他不成熟、被侵略的样子，因此，这一幕落在他眼里，自带强烈的反差感。
张亦弛一怔，迅速扭过头，快得有些狼狈。
彭舒月一脸“你看吧我就说”的表情，指挥张亦弛：“你去带着别的演员排练，我看男女主这边。”
张亦弛：“……行。”
纪闻星只见张亦弛来和彭舒月说了两句话、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对戏这么久，金敏佳和他熟了不少。她调侃道：“亦弛可能是被你帅到了。”
“真的吗？”纪闻星照了照镜子，“我还不太习惯。”
“真的。”彭舒月走过来，“我怕他把你的妆弄花，叫他去隔壁了。”
“你这话说的……感觉我们两个一碰到就会开始接吻。”纪闻星笑起来，“好吧，是有点。”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彭舒月耸肩，问他们，“演到这时候，你们应该做梦都能背出台词了，我们闲聊一会儿。关于剧本，还有什么想聊的吗？”
金敏佳：“我没有。”
“我有。”纪闻星问出他一直疑惑的问题，“我感觉两个主角的第一性别不重要，一男一女、两个男生、两个女生都可以。为什么不让我演‘女主’、张亦弛演男主？”
“主要原因是他不愿意演，次要原因是我和女生比较熟，找女演员方便。”彭舒月拿起手机摆弄了一会儿，“你看看初版剧本吧。”
纪闻星接收文件，一目十行地看完，叹气道：“我好像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演。”
对于张亦弛来说，已经通过创作剧本发泄，再自己演出来，未免显得太过在意。
然而，刻意显得不在意何尝不是“在意”。
“不过，如果是现在的他，会愿意演的——之前闲聊时我问过。”彭舒月笑了笑。
纪闻星笑道：“如果是现在的他，应该也不会写‘作茧自缚’。”
金敏佳也加入对话：“没想到亦弛会写这样的剧本。我还以为他会选一些，更大众的主题？那样比较稳妥。”
彭舒月：“我也没想到你们会来演。每次找演员我都怕被拒绝。”
纪闻星惊讶道：“真的吗？我感觉你找我的时候很自然啊。”
“都是装的，其实我紧张得要死。”彭舒月大笑。
他们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一会儿，然后见到来催场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请需要上台的演员和非演员前往台侧候场。灯光和音视频负责人请跟随工作人员前往指定地点。”
纪闻星带着要上台的同学离开。眨眼间，两个候场教室走空了，只剩张亦弛和彭舒月。
他们沉默地看着朋友们离开的背影。
走在最前面的纪闻星忽然回头，对他们喊道：“加油啊！”
演员们纷纷回头，跟着对他们喊“加油”。
明明他们才是上台表演的人。
彭舒月一愣，随即眼眶发热。她也喊道：“加油！”
最后，张亦弛也喊：“加油！”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走出教学楼。张亦弛和彭舒月对视，看到彼此通红的眼睛。
彭舒月“扑哧”地笑了：“什么啊，纪闻星太突然了。”
“他很擅长及时表达感情。”张亦弛勾起唇角，“走吧，我们找个位置看表演。”
彭舒月：“走。”
他们到得太晚，大礼堂里座无虚席，他们只好和其他人一起挤在过道上。
“哎，我看到他们了，顺序终于站对了。”彭舒月按着张亦弛的肩膀踮脚。她顿了顿，拍拍张亦弛：“你看第三排中间，是不是……”
张亦弛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纪闻星的父母。
前两排是领导、评委和工作人员，第三排相当于观众的第一排，坐的都是对戏剧节活动非常感兴趣、早早来排队的同学，纪父纪母在其中格格不入。
张亦弛轻笑道：“可能……他们也要离开他们的‘茧’吧。”
第37章 37
全场灯光暗，演员上台。纪闻星踩在舞台定点上，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
强烈的灯光下，观众席变成黑压压的一片。他本该看不清任何一张脸，然而，他却看清了第三排中间的中年人。
他的父母。
他们专注地看着舞台。
隔着舞台，隔着角色，纪闻星说：“他是他自己，他有自己想做的事，他可以决定自己做什么事——这难道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他吗？”
灯光烤得他浑身发热，他却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冷静。
表演结束时，大礼堂里无比寂静。纪闻星心中划过担忧：难道我们演得很烂？
下一秒，掌声雷动，他们带着掌声走下舞台，聚在大礼堂外。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朋友，熟悉的合照环节。
第一个哭的是金敏佳。她边哭边说：“我本来想多拍点照的……但是……忍不住……”
一旦开了头，大家都有些感动。
彭舒月拍拍金敏佳的背，向所有人道谢：“谢谢大家。谢谢你们陪我做梦。”
张亦弛鼻子一酸，差点跟着落泪。
纪闻星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道：“我刚刚看的我爸妈了。在观众席。”
“我也看到了。”张亦弛也小声说，“你有什么感觉？”
“很奇妙。我以为他们不可能来。”纪闻星忽然噤声。张亦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纪父纪母。
张亦弛松开纪闻星的手，转身推了他一下。
纪闻星踉跄一步，也是往他父母的方向靠近一步。
他突然变得笨嘴笨舌，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们来了。”
“嗯。看到你们学校发的宣传。”纪父手里拿着宣传页，“表现不错，差点认不出你。”
“别听你爸瞎说，你还站在台边边的时候他就看到你了。”纪母摸摸纪闻星的脑袋，“闻星，你很好，爸爸妈妈爱你。无论如何，我们都希望你不要怀疑这一点。”
停顿片刻，她又说：“至于其他事……也给爸爸妈妈一点时间。”
纪闻星微微睁大眼睛，眼泪姗姗来迟地落下。
他想，比起“祝你自由”，他还是更喜欢这个结局。
比赛结束后是庆功宴。他们又去了初赛后去的海鲜餐厅，吃到一半，张亦弛拉着纪闻星去结账。
他手里拿着纪闻星的卡，挑眉道：“试试？”
纪闻星抖着手指刷卡，这一次，付款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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