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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深户(近代现代)——孟还

时间:2024-12-30 11:20:26  作者:孟还
  六姨太登时换了副神色,肩膀凹出个娇媚的弧度,熟练摆出应付宋千兆时的惯用讨好笑意,撒娇道:“新学了炖汤的手艺,怕学艺不精,叫老爷肠胃遭殃,先拿我这哥哥练练手。”
  瞧她亲密地依偎在应闻隽手臂上,宋千兆脸上并无异色。
  但凡是六姨太同别的男人这般亲密,他定要大发雷霆,可一旦这人换成了应闻隽……宋千兆掩去眼中轻蔑神色,信步离去。
  见他走远,六姨太才放松了。
  她沉默半晌,方苦笑一声,揉着笑僵的脸,轻轻道:“哥哥,你不知道, 你说带我离开这里,我心里有多高兴呢,我可真羡慕你的亲妹妹。”
  “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妹。”应闻隽体贴地转移着话题,“回头叫赵旻搜罗些学校的资料给你送过来,他人虽不正经,说话也不中听,但他既开了口,就定会将事情给你办妥,这点倒是可以放心,他有些时候,也算靠得住……你若是不想读书,我带着你做些生意也可……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六姨太眼神怪异,支支吾吾地摇了摇头,在应闻隽无声的逼问下,只得道:“……你提到那个臭小开的时候,语气不大一样,我说不上来。”
  应闻隽沉默了。
  不等他搜肠刮肚想出些什么去敷衍诓骗,六姨太又发疯似的捧住脸,好像也被自己说出的话给惊着了似的,受不了道:“你别理我,天哪,你千万别理我,你对我这样好,我这样一说,感觉就像作践你似的,你就是再没人疼,也定看不上那个混蛋小开啊!更何况……”
  再往深里一想二人的兄弟关系,六姨太更加受不了了,一副崩溃模样,彻底把脸埋在胳膊里,只把两个红透了的耳尖露出来。
  看他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应闻隽同赵旻当着她的面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赵旻偷听到这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心道他非叫这人游去香港不可……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冲着应闻隽轻轻喊了声“表哥”。
  “我想借口水喝。”
  一听这声音,六姨太的神色更加古怪,同应闻隽一起往门外看去。只见柏英衣着不整,头发散乱,见有女士在场,才把松松垮垮的衣服一拢,却遮不住脖颈间的红印子。
  应闻隽一怔。
  柏英不在意地笑了笑,不等应闻隽回答,便十分自然地步入屋内,在二人面前坐下。六姨太看看他,又看看应闻隽,联想到宋千兆方才从隔壁屋子出来,登时明白了什么,一副“当真好不要脸”的神色,瞪着柏英。
  在她灼灼逼人的瞪视下,应闻隽反倒泰然自若起来,为柏英倒了杯茶。
  柏英接过,白白的指尖被杯壁烫红了,继而下一刻,问出了句更加不得了的话:“赵旻走了?”
  应闻隽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既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回答,却也没有否认——看来在这场四角关系中,几人早已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人人都盖着一层遮羞布,带着层面具,或许明天就要鱼死网破,又或许这层面具会永远长在脸上,融于血肉。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柏英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氤氲的热气凝成水珠,挂在他乌黑颀长的睫毛上,“坐一桌吃饭时,他的眼睛总是落在你身上。有次在家时我见他拿着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个竹子,从前在英国那几年,他哪里用过这个,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向他讨要,但他不肯给我。”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东西是我的?”
  柏英神秘一笑,向应闻隽凑近了,贴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说道:“你去四川的时候,我在你卧房里睡过一晚,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我们故意去找刺激,就像昨晚,他非要挑你隔壁屋子睡一样,还故意折腾我,要我喊给你听。”
  六姨太一头雾水,听不懂二人在打什么机锋。
  柏英既得意,又狡黠,像故意对应闻隽讨赏一般,欣赏着他脸上的神情。渐渐的,他神情变了,嘴角一点点向下,只因他在应闻隽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惊讶与恼怒。
  下一刻,只听应闻隽道:“我并不是想问你这个。”
  这下轮到柏英愣住。
  “就算没了赵旻,凭借你的皮相与手段,未必没有更好的选择,何必一脚踏进这滩浑水里来。”应闻隽的语气神态中,竟有一丝难得的惋惜。他认真看向柏英,仿佛眼前坐着的人不是同他的丈夫春宵一夜后来他面前炫耀找刺激的挑衅者,而是同六姨太一样,是他相知多年的弟弟。
  应闻隽看着他,眼中只余扼腕宽容,而毫无责备。
  在他眼中看不见“恨”,反倒让柏英生出一丝“爱”来。
  柏英彻底不笑了,盯着应闻隽看了半晌,继而幽幽道:“表哥,你可真是讨厌。”
  六姨太刚要拍案而起,就见柏英生气地放下杯盏,娇蛮地哼了一声,幽怨十足道:“你若讥讽我几句,又或是表现的害怕些,好叫我知道你这人平庸至极,不过尔尔,让我知道你也没什么好值得我怨妒的。可你偏偏问了句这个,这叫我如何是好,真是讨厌死了。你要是再有钱些,我就要爱上你了。什么狗屁宋千兆狗屁赵旻,都没表哥你来的可靠。”
  此话一出,床榻下的赵旻倒有些藏不住了。
 
 
第47章 
  眼见赵旻要气急败坏地往外爬,应闻隽忙站起来,坐到床榻上,趁二人还未看过来,又把赵旻摁了回去。
  柏英继续道:“宋千兆也没什么不好啊,愿意哄我,愿意给我花钱,床上放得开,人还聪明,从不问我从他这里离开后去了何处。虽然年纪是比赵旻长了些,但多会装啊,从不会把不愉快摆在台面上,能落个好聚好散,我同他在一起,刺激,好玩,能捞到钱。不像那个赵旻,混蛋起来就不是个人。”
  应闻隽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再说了,你们家宋老爷又不是我的唯一,”柏英狡黠一笑,“况且,我要气死赵旻啊。你以为我没动过跟他天长地久的心思么?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他不稀罕,还摆出一副情爱是累赘的模样,我信了,那就各玩各的吧。结果呢?他现在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要同他舅舅一起,给他送一顶绿帽子,气死他才算好。”
  他看着六姨太目瞪口呆的表情,极富媚意地朝她一笑,柔声道:“这位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六姨太吓得一惊,忙跳起来,坐到应闻隽身边去壮胆。
  应闻隽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眼柏英。只觉得兜兜转转,不论柏英嘴上说着要如何气死赵旻,其实还是同他一样,钻了不少牛角尖,他看柏英,心中只余感同身受的叹惋。
  柏英又道:“表哥,有时我可真羡慕你,他给了你不少钱吧?又有爱,又有钱,就算此时的爱只有一点点,以后还不知打哪里去讨要,你至少还能落着钱,有了钱,就不在乎有没有爱了。”
  “我本来很讨厌你的,可你关心了我一句,现在我不讨厌你了。”柏英落寞一笑,把杯子放了回去,最后叮嘱道:“表哥,你得小心他,他这人不老实,只愿索取,不愿付出,他冲你笑时,心里其实是在算计你,看你这人有无可用之处。他冲你哭,也不安好心,赵旻那样的人哪里又有眼泪啊,不过是讨你心软罢了。你可别同我一样傻,傻兮兮的以为同他舅舅睡觉,他就在意了。他心里正愁没借口摆脱我,正好我送上门来,他可是顺水推舟,有意无意向我透露过不少消息,指望我学给他舅听呢。”
  “表哥你说?赵旻是不是个混蛋?”
  他言尽于此,看向应闻隽的眼神怪得很,嘴笑着,仿佛真的释然了,可眼中的不甘与艳羡却混杂在一处,最后皆化作一声无能为力的轻叹。
  柏英起身走了。
  六姨太就算再不开窍,此时也听出了一些端倪,觉得柏英这娘娘腔话里有话。
  她只知应闻隽有个相好,却不知这相好是谁,一时间也没往太惊世骇俗的方向想,看应闻隽若有所思,憋出句:“……咱们可不能听他胡说八道。什么钱钱爱爱的,拿着什么算什么,况且往后的事情,现在又哪里说得准。就像我,自打进了宋家的门,也觉得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现在不也一样有你这个好哥哥,你那个相好,未必就……未必就……”
  六姨太“未必”了半天,被应闻隽看了眼,再编不下去了。
  柏英这娘娘腔虽疯疯癫癫,没脸没皮,说出的难听话,却是一句比一句真。
  应闻隽笑道:“行了,不必说了,柏英只是脾气招摇,说的话却实在。他的话我听进去了,会及时抽身的。况且……”他语气一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这样的人,你不觉得很可怕么?”
  六姨太还没明白过来是谁,小心翼翼着接了句:“哪样的人?”
  “赵旻这样的人。”
  六姨太不吭声了,心中越发古怪,不是在讲应闻隽的老相好么,怎么又扯到赵旻身上了?
  “他同柏英在异国他乡互相扶持这么些年,这该是怎样的情谊,他也能说丢就丢,说利用就利用,枕边人往火坑里跳,他竟还眼睁睁地看着。”
  他看着柏英极尽堕落,被宋千兆的金钱与花言巧语吞噬殆尽,甚至乐见其成。他望着柏英被烧成一把灰,却打算着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让他学话给宋千兆听。
  他应闻隽,同柏英才是同病相怜,那黄金笼子既关着他,也关着柏英,让披着人皮的柏英活生生被驯化成了一只会学舌的鹦鹉。
  “哥哥……你怎么了。”六姨太眼含担忧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冷?”
  此话一出,应闻隽才意识到自己在微微发抖。
  “这样的人,你又哪里想得透他哪句真,哪句假。”
  隐约间,见应闻隽脸上已有些许心灰意冷之态,仔细看去,竟还有愤怒不平,是为柏英而愤怒。六姨太搜肠刮肚,正要说些什么,猛然间眼前一白,先是瞥见一方赤裸宽肩,接着一人从床底爬了出来,吓得六姨太一声大叫,等仔细着看清了这从床底爬出的人是谁,当真天都要塌了。
  赵旻灰头土脸,带着从床榻低下蹭着的灰,没穿上衣,肩头上爬着几条鲜红的抓痕,叫人一看便知那痕迹是如何来的。
  他神情莫名冷得很,盯着应闻隽,问了句:“我说你有完没完。”
  “我怎么了?”应闻隽的神情也冷下来,被赵旻一句话激起了火。
  “句句在问你的好妹妹,又句句都是说给我听。好啊,你应闻隽骂人还声东击西啊!”
  二人丝毫不顾六姨太还在一旁,似同对方有仇般,都不给对方好脸色。
  “你同柏英什么交情,他说三两句话你就信,我这些日子待你如何,你觉察不出?”赵旻一下捉来应闻隽的手,摁在自己心口,开始翻旧账,“不如现在把柏英叫回来,你问他,我可带他去过和平路的房子,可带他见过张妈,可带他回过四川见我小姑?应闻隽啊应闻隽,不说我小姑,我还想不起来。”
  赵旻怒极反笑:“你当我不知道你跟着我小姑在做些什么,你打着她的名号做事,以为就这样容易?就没发现她手底下的那些掌柜都卖你面子?这里面水深着呢!你以为是为着什么,还不是我赵旻去挨家挨户打点送礼低头哈腰替你引见,你以为我这过去一个月都在做些什么。打发宋稷那个草包,眨眼的功夫就够了,我累死累活在外当孙子不说,到你面前还讨不着个笑脸,你现在还要因为别人三两句话怀疑我!又给我脸色瞧!”
  “赵大少爷!”应闻隽也仿佛忍不下去似的,质问了句:“你想说什么,想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在意我?说你这些日子为我忙前忙后是动了真感情?你同柏英睡了四年,同我呢?连四个月都不到,你凭什么让我信任你!你们家柏英有句话说得好,爱算不得什么,钱才要紧!你那二十条小黄鱼给少了!”
  说罢,又生怕给赵旻的刺激不够,补了句:“恐怕往后也不是你家的了。”
  六姨太:“……”
  “逢场作戏,互相利用,算不上真心在意,你没玩够,就在意,等你玩够了,就不在意了。”应闻隽冷冷看着他,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竟把赵旻同杨贺的对话记得这样清楚,“恐怕你们这些公子哥们私底下随口说的,才是真心话吧,你可别演着演着,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此话一出,赵旻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极其古怪,像被应闻隽掐住了喉咙,一口气上不来。
  他一瞬间气焰尽消,耳朵似在冰天雪地里冻过,一片通红,盯着应闻隽看了半晌,突然低头骂了句,把衣裳给穿好了。
  再抬头时,竟把脸微微侧了过去,不肯看应闻隽,小声道:“你怎么还偷听我二人说话。”
  “这是我家,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应闻隽不是没察觉到赵旻语气中的羞赧与懊悔,只是这样的神态已在赵旻脸上瞧过太多次,早已分不清哪次真哪次假,哪次是真情流露,又有哪次是故意要他心软妥协。
  赵旻哑口无言,话是自己说的,事情也是自己做的,他又有哪里好狡辩,只是心中不服气,凭什么应闻隽对柏英都宽容了,对自己却斤斤计较。
  他突然道:“我哪里有说错?玩够了就不在意,没玩够就在意,我不否认在柏英面前我是个实打实的混蛋,可我对你难道就只是戏耍?你在气头上,说话口不择言,什么难听你说什么,我不同你计较。反正应闻隽,等我收拾完宋千兆,我再来收拾你。”
  应闻隽还要再说什么,管家却匆匆踏进来,这下可当了赵旻的出气筒。
  才刚喊了声少爷,就听赵旻冷冷道:“滚。”
  管家顾不得赵旻神情,小声说了句:“老爷要应先生和六太太去前厅呢,少爷您还是先离开吧。”
  应闻隽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管家,又看向赵旻,登时明白过来宋千兆的管家竟是赵旻的人,可谓是鹰被叨瞎了眼,怪不得每次赵旻到他房中都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赵旻皱眉,转头看向管家,还未开口,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衣领。
  房中先是响起六姨太倒吸一口凉气的惊呼,继而响亮的一耳光就落在赵旻的脸上。
  一瞬间,屋内落针可闻,管家同六姨太同时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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