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冷傲的目光扫过阮知闲,轻蔑地哼了声,有些粗暴地把沈言拉到他那边,对另一个神父扬了扬下巴,“斯洛,把他带走,我要给我的圣子换衣服了。”
另一个神父金发碧眼,气质和老实人版阮知闲微妙地相似,被神父这么对待也不生气,温和地笑了笑,将阮知闲带走继续参加圣宴。
门砰地一声关上,目送这两人离开的神父,缓慢转动眼珠,看向沈言。
“圣子应保持纯洁,神宽恕你的轻浮和不洁不过五天,你为什么……”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沈言滚滚而出的眼泪,直接把神父干沉默了。
他一边哭一边疯狂擦拭自己曾挽过阮知闲的右胳膊,哽咽道:“神父,怎么办?我被心中的魔鬼诱惑,竟然敢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oh my god!我有罪!”
神父:“你……”
“要切掉吗?这条罪恶的胳膊不该继续长在我的身上。神父,要去圣堂吗?我会好好忍耐不发出任何声响,我愿意在神的面前切掉这条罪恶的胳膊。”
神父:“那倒也不……”
沈言捂着脸虚弱地跪坐,弯着腰,绝望地从指缝中透出泣音:“神父,我好痛苦,求你给我指路。”
神父:“……”
神父的下颌绷紧,而后恢复正常,将沈言扶起来,缓声安慰道:“你足够虔诚,神会原谅你的——圣宴还未结束,穿好衣服,我带你回去继续。”
沈言含泪点头,火速换完衣服,回到宴会厅。
从宴会厅到休息室的长廊地板上,有被粘液腐蚀的坑坑洼洼的痕迹,几个侍者打扮的人正在清扫,表情既害怕又兴奋。
这些人估计刚被忽悠进来没多久,正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应该是对生物改造了解不多的普通人。
沈言和神父走过他们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恭敬地对他们弯腰敬礼,等他们离开才继续干活。
宴会厅里一片狼藉,花纹整齐的地面突兀出现几个大坑,天花板悬吊着的水晶灯掉落在长桌边。
酷姐身后的神父换了一个,她的半边身子飞溅未干涸的血迹。
酷姐脸色发白,瞳孔震颤,惊魂未定。
被弄脏的椅子都已经更换,七人围着已经裂成两半的长桌,场面安静得可怕。
圣宴还在继续。
按照流程,吃完饭以后,七个圣子和所有人的教父,要在教主的引导下虔诚地向神明祈祷,感谢祂赐予的餐食,最后在乘着圣水的圣杯中,滴入自己的血液。
第一次的圣餐就算结束,他们之后的行动不受拘束,他们可以继续在圣堂聆听教诲,专心侍神直到审判日的到来,也可以去其他教众聚集的地方倾撒神的恩惠。
圣宴的桌子已经□□烂了,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没人能继续吃饭,应该开始下一步,却迟迟不见教主的踪影。
被恐惧笼罩的众人都噤若寒蝉,没人敢再对安排发出异议。
在极致的安静中,突然出现一个温和磁性的声音。
“我的孩子们,为何如此沉寂?”
所有人转头看去,透过被腐蚀得形同虚设的大门,看到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很简单,甚至比神父更简朴,白衬衫配宽松黑裤,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气质恬静淡然,笑微微地望着他们,伸手推开大门。
他不徐不缓地掠过废墟,在从沈言的那一边经过,在沈言的位置稍微稍微停了下,这才在主位豪华大椅子上落座。
这样端正的一个人,坐到椅子上时却像失去了骨头,斜靠着,翘起二郎腿,轻声道:“继续。”
侍者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只小小的杯子,尊敬地垂着头,站在圣子身边。
沈言心想,又一款bking闪亮登场。
能坐在那个位置的只有教皇。
但他的声音很年轻,和沈言之前在棺材里听到的,让人把他送去圣堂的那个声音完全不同。
沈言被人采血后,顺着侍者的移动路线,去看宝座上的男人。
那个人竟然也在看他。
对视时,他的笑意深了几分,在侍者将沈言的血呈到他面前时,没有第一时间将血投入圣杯,而是捏着杯子晃了两下,叹息道:“纯粹的信徒,才有如此纯粹的血。”
“你很优秀,沈言。”
沈言心里咯噔一跳,抿着唇假装高兴地点了点头,收回视线。
幸好之后的流程都还算顺利,那个妖里妖气看着不像正常人的教皇没再做出格的举动,圣子们胆战心惊地完成仪式后,跟着神父离开宴会厅。
回去后,沈言又洗了一遍澡,在热气腾腾的浴缸中,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身体下沉,只留半个头在水面上,咕噜咕噜地吹了几个水泡后,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全部沉下去。
微长的发丝在水面上海藻般漂浮,十几秒后,沈言破水而出,乘在眼睫上的水珠颤了颤,在他眨眼时滚落。
如此数次。
玩到水变得温凉的沈言起身,随便擦了擦身上亮闪闪的水珠,吹干头发后,躺在床上。
半梦半醒中,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眼睛睁不开,挥苍蝇似地想要将那烦人的声音挥散,指节却抬不起哪怕半点。
那声音还在继续,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将糖果似的,有些硬的东西往他嘴里放。
没有味道,但是融化速度很快。
沈言想把它往外顶时,它已经化得差不多了,一一部分顺着喉咙吞咽,另一部分从嘴角滑落。
黑影轻缓地擦擦他的唇角,又碰了碰他的唇,微微下压。
本来意识还算清醒的沈言,现在连脑子也变得浑浑噩噩。
“沈言,你是神的宠儿。”
“神来宠幸你。”
“请你毫无掩藏地打开自己。”
“神很爱你。”
男人的声音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雾,沈言听得不真切,唯一真实的是身上触感。
有一双手顺着他的唇角向下,略过脖颈、锁骨和胸口,直至他最脆弱的地方。
握住了他。
突然加快的速度让沈言闷哼一声,呼吸加快。
他能感觉到身体每一寸的变化,却没办法分析这些变化的含义。
终于,理智消散,沈言睡去。
-
卧槽。
一觉醒来的沈言,捂着自己酸胀的小腹,下床时因为腿软差点没站稳。
神父在他床边,不知道盯了他多久,见沈言这模样,神情复杂地掺住他。
“神眷顾了你。”
“神很满意。”
“神为你种下珍贵的子嗣,神要求你之后留在圣堂,在子嗣诞生之前,不得离开。”
沈言险些绷不住人设,被搀着坐回床上后,直接掀开睡衣,看自己的身体。
沈言身上没有任何痕迹,法尔森弄的那点红痕也已经褪去,十分干净。
沈言怔怔地看向神父,不解道:“子嗣?神父,我不懂。”
神父也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只需三个月,新神将会降临,只需等待。”
沈言抿着唇和神父对视,眼眶发红。
神父以为他是接受不了事实,刚要开口安慰,却见沈言捂住了脸,激动地说:
“我竟能为神孕育子嗣。”
“何其有幸。”
神父悬在半空的手顿住,最终还是没继续安慰沈言,默默地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
本次邪教剿灭任务困难重重,身为神父的十三区护卫队第三支队队长方骆深刻意识到邪教对人精神的损害,并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三个月之内,完成任务。
刚来到邪教的沈言仍有伪装和反抗意识,本想发展成本次行动的下线,不曾想……
走到门外的方骆叹了口气。
是他在行动中用力过猛,真把人变成了虔诚的信徒。
等任务结束,他会自掏腰包,为沈言申请最好的心理医生。
——如果他们能活到那个时候。
与此同时。
“祁先生,基因比对已经出来了。”
白衣黑裤的祁丛,把玩着手上的水晶摆件,骷髅随着光线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怎么样?”
“匹配度达到百分之八十。”
祁丛这才来了点兴趣,把资料要过来看。
资料的左上角是沈言的照片,第一页是基本信息,祁丛直接翻到下一页,越看眼睛越亮。
——排异状态维持在20%以下,生存水平已超出目前已有数据,适合成为母体。
他就说嘛。
阮知闲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从一区跑出去,原来是找到了更合适的母体。
从十年前就在寻找的母体,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太合适的,以至于生物实验迟迟未能继续推进。
明明有这么多人,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但他们的计划很隐秘,不能公之于众,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百分之八十的匹配度,在一众百分之五十之中,已经算很好的了。
实验体直接抓回来就好,不知道他还在玩什么。
也是,他就这样,在一区的时候就和别人不一样,总喜欢弄点特别的东西。
他在一区呆得无聊,本来只想搞点教会玩玩,没想到阮知闲看上的人,竟然撞到了他的手里。
天赐的缘分。
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他也想一起玩。
祁丛把报告放在桌子上,继续问道:“知道了,继续观察实验体状态和精神情况。”
“是。”
黑衣人退了出去。
祁丛直接把腿翘在桌子上,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下,把腿撂下,去房间里换了套更好看的衣服,喷了点香水,又抓了抓头发。
反复打量,确定自己的形象大概能盖过现在伪装状态的阮知闲后,他推门离开,向沈言所在的圣堂走去。
第39章 虔诚的圣子
半夜偷偷搞他的人是阮知闲。
阮知闲的声音不难认, 他也没有隐藏的想法,只是昨天沈言被喂了药,神志不清, 没分辨出来。
全书最强小心眼,白天被他踩了两下, 心里不平衡, 晚上就要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
不知道他怎么做,又做了多久, 完全不讲分寸。
现在都中午了,沈言没办法去外面吃饭,只能搞了个小桌子放床上, 硬是给他变成了病人。
阮知闲。
沈言咬紧后槽牙。
他小说滤镜太重, 全文对阮知闲的心理描写寥寥无几, 绝大多数都是他怎样残忍怎样可怕,以至于刚穿来还拿了早死邻居身份的沈言,下意识地有些怕他。
但现在害怕畏惧微乎其微,占据上风的是恨不得把他绑起来当柴火烧的愤怒。
前两回就不说什么了,决策失误草就草了,翻车了有惩罚勉强可以接受,阮知闲服务意识很好, 他也不是没有爽到。
这回就太过分了。
阮知闲喜欢他动, 晕了也得把他弄醒再继续,那药让他意识沦陷失去理智,然后呢?
沈言不敢想昨天晚上的自己有多失态。
勉强冷静下来的沈言,又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小腹。
一码归一码, 阮知闲为了报复早上那件事,炒完就算了, 干嘛还多此一举地限制他的行动,不让他离开圣堂?
不对。
圣宴结束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所有神父都被叫走开会,他的神父跟他说他不回来,还好好叮嘱他祷告和休息。
他九点多起的床,一共七个小时,他身上没有痕迹,神父怎么知道他被人弄过,还信誓旦旦地说他怀了?
沈言后脊梁骨发凉。
有两种可能。
要么昨天来的不是阮知闲而是那个教皇,要么是阮知闲和教皇串通好,早早和教皇说要来搞他,并恶劣地通过教皇让神父告知他怀孕的假消息,想看他反应。
两种可能性勉强五五开,后者因为沈言感觉自己听到的声音的确是阮知闲的声音而略胜一筹。
但是很离谱。
阮知闲不是很讨厌邪教吗?怎么会和教皇有联系?
而且教皇怎么会突然换人?阮知闲安排的?他这就把教会控制起来了?
不可能,这不是阮知闲的做风。
沈言想不通,脑袋乱乱的,叹了口气,恹恹地盛了口粥喝。
门被敲了两下,推开,沈言转头看过去,迎上一张笑吟吟的脸。
虽然在笑,气质也很亲和看上去全无攻击力,像是去乡村扶贫的高校大学生,可那双浅银的、无机质的眼睛,总让沈言觉得他和阮知闲是一样的人。
冷酷无情,傲慢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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