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班里能腾空出现至少三对手拉手腻歪的小情侣,已经很让平日里除了祁修阳其他人别烦我的林夏惊讶了。
林夏真没想到还能听到更令人震惊的话。
“为什么?”他表情满是不理解。
罗晓雪没明白:“什么?”
林夏蹙眉:“为什么都要在这种时候表白?”
罗晓雪啊了一声。
她心说任何时候人类想谈恋爱不都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今天是是宣布他们成人的这一天,多值得纪念啊。
不过男生的心思可能没有女生那般细腻,罗晓雪想了想,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因为毕业了就要南北东西各自走散,在走之前告诉喜欢的人我喜欢你,这样青春才不会留遗憾吧。”
见林夏好像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罗晓雪继续道:“而且如果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话,可以约定一起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她脸颊绯红:“嗯,尽管男神还不认识我,但我会努力考上京城理工大——”
“抱歉。”林夏忽然开口。
“?”罗晓雪说话被打断,而且找不到前后逻辑,怔愣了一下。
林夏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啊?”罗晓雪以为他不赞同自己的说辞,表情有点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听说你和祁修阳关系挺好的,所以我才——”
林夏:“我哥有喜欢的人了。”
罗晓雪:“???”
突然得知暗恋了三年的男神名草有主了,罗晓雪犹如被雷劈在了原地,手里的卡片险些拿不稳。
而雷公林夏冷着脸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临近高中毕业,在火眼金睛能洞察一切的二班班长韩次年眼里,他们班里内消化的几对情侣实在是格外猖狂。
但韩次年见的多反而不腻了,见这几个手拉手像是家常便饭,甚至犹如过眼云烟,懒得八卦。
不过发生在他兄弟身上的就不一样了。
“刚刚喊你出去的女生是不是告白,我看情书都掏出来了。”韩次年半个身子凑在他桌面上。
说话时林夏正从前门走过来,祁修阳往前拉了拉椅子,留出能过人的间隙,语气不善:“是啊,准备谈八个,最漂亮的当大房。”
正路过他身后的林夏:“……”
“不行不行。”韩次年连忙摆摆手,坚决不同意的表情:“男人可以花,但不能渣,咱一个一个的谈。”
祁修阳表情毫不在意。
他余光瞧瞧观察着旁边的动静,瞧着二郎腿倚在椅子上,手里捏了跟笔有一下没一下转着:“年啊。”
“怎么了?”韩次年转身。
没等祁修阳开口,他举起个隐藏在礼物堆里的一个玻璃瓶,语气纳闷道:“哎,这是谁送你的?九十八颗,正常不应该送九十九吗?”
祁修阳手指忽然顿住。
这个透明的瓶子只有巴掌大,里面装满了粉色星星,中间肚子圆圆的,上端是一个棕色的木塞,瓶口系了个蝴蝶结,提溜了个小小的挂牌,上面用铅笔写着:九十八颗
祁修阳扭脸看向林夏,正要问他什么时候送的,被韩次年打断。
“别动。”韩次年手指掀开瓶口夹住的纸条,顿时我靠了一声:“牛逼!这姑娘真有勇气啊,约你晚自习第二节下课去操场。”
祁修阳愣愣地看向林夏,眼神里的问号像泡泡机吐泡泡一样一个一个的冒出来。
去操场干啥。
但林夏仿佛根本听不到韩次年在说什么,也仿佛看不到祁修阳震惊和迷茫的眼神,若无其事地写题,整个人几乎要和本子融为一体。
祁修阳:“?”
到底是不是你送的?
下午数学测试属于每周的小考,要求不严格,只需要拉开桌子就行,祁修阳自从保送后就顶替了数学老师监考的位置,拎了个本子坐在讲台上。
但今天他上去时顺便揣了个玻璃瓶。
九十八颗,四个字,写的格外工整,像是印刷体。
祁修阳左看右看,目光几乎要把挂牌瞅出个窟窿,也还是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林夏的字体。
理科一模全校前十,二班占了八个,只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已经有许多学生放下了笔,紧绷的气氛松散了不少。
祁修阳视线在最后一排观察了许久,确定林夏写完了,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做了几个掩耳盗铃的动作,没得到关注后,手痒地往左传了个纸条,然后一本正经收回爪子,翻开英语六级词典看了起来。
林夏瞥了他一眼,翻开折叠了好几层仿佛蕴含着重要机密的小纸条,缓缓打开,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在吗?
“……”
于是祁大少爷眼睁睁看着林夏放下纸条,拿起演草纸继续写起了物理,再次把他当成了空气。
操,竟然不理我。
粉色星星到底是不是你送的,几个意思?
算了。晚上见面不就知道了。
少爷自暴自弃地把新的纸团塞进桌兜,抑制住和林夏说话的冲动,继续默背起了单词。
晚自习前两节是生物,祁修阳眼睁睁看着林夏写了套生物卷子又刷了两页专题,终于熬到下课,所有人都动了,偏偏林夏一动不动。
“?”祁修阳再也没忍住戳了戳他,指尖指向门口的放向:“不走吗?”
但林夏犹如和世界屏蔽了一样继续安详的刷题,长长的睫毛在眼尾留下一小片阴影,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
祁修阳观察了他一会儿,终于在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时独自一人心灰意冷地离开了教室。
高一高二年级下课有不少出来玩的,操场上学生松松散散地走着,年级主任最喜欢在各个边角安插眼线捉拿早恋的学生,所以目光所及之处基本还算和平。
只是在某个角落会看到两个手牵手,穿着校服并排垂着脑袋小声嘀咕的小情侣。
祁修阳最喜欢操场东南角的塑胶空地,因为距离出口处最远人相对较少,坐在草坪上会有种在热闹中很安宁的感觉。
他依旧拿不准约他的到底是不是林夏,如果是林夏又在卖什么关子,所以找了个最醒目的位置站着,视线在人群中徘徊。
没多久,祁修阳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而且频率非常熟悉。
操场人很多,他装作未察觉的模样,漫不经心走到围栏草丛旁边的树下,看似百无聊赖的抠手指,心里忐忑不已。
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
陈旧的路灯本就不亮,射出昏黄的光线,眼睛被大手遮住,祁修阳的视野一片漆黑,能清楚的听到风声和那人急促的呼吸声。
大概率是跑着来的。
如果脚步声还不能确定,但味道可就太熟悉了,祁修阳几乎断定地喊出那人的名字:“林夏?”
可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而是仗着身高优势,在谁都会路过的操场边界,微微低头偏着脑袋在他嘴角试探又温柔地亲了一下。
第44章
四片软热的唇瓣刚碰上时犹如电流划过嘴角。
往上蔓延到脑部神经末梢, 往下刹那渗透了脊髓,祁修阳耳朵里好像听到了刺啦的烟火声,以心脏为中心的身子战栗了一下。
这个亲吻太突然了。
也是在这一瞬间上课铃声骤然响起, 突兀地发出刺耳的喧嚣。
祁修阳视野里一片漆黑, 黑暗放大了其余感官, 他耳朵敏锐地听到操场上的人群往中间的出口涌去,而更清楚的是耳畔依旧急促的呼吸声。
两人前胸贴着后背, 陷入短暂沉默。
铃声落下, 恢复了只留下风声的寂静。
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 祁修阳甚至忘记了呼吸, 总觉得有些站不稳, 半晌忍不住哑声提醒道:“上课了。”
提醒了。
但那人没有松手。
紧张和刺激随着铃声的停下依旧没有平复, 许多东西在安静中极其容易暴露,比如砰砰直响的心跳声。
祁修阳深深吸了口气,抓住了捂住他眼睛的手, 指尖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关节处摩挲了下, 脊背出了层细汗。
他暗自咬牙,下定决心地正要急促转身,那人忽然开口:“为什么播放这么多遍?”
祁修阳顿住:“?”
衣服布料传来细碎的摩挲声。
祁修阳清晰地察觉到那人的下巴抵在自己颈窝处,像是在感受什么,又像是单想要靠近,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个动作无比暧昧。
祁修阳气息不免加重了些,那人又纠缠不休地继续问:“你想和谁接吻?”
祁修阳缓缓睁大眼眶。
“你喜欢谁?”那人穷追不舍,唇角在他耳垂处碰了碰,嗓音沙哑极具诱惑地喊了一声:“哥。”
祁修阳:“……”
操场安静的仿佛年级主任随时能到场, 可祁修阳丝毫顾不上这些, 他的心跳已经卡在嗓子眼了, 甚至恨不得平时抓学生逃课的教导主任立刻出现把他“救”走。
祁修阳不知道到底是林夏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也不敢去想现在搂着他方才亲吻他的人是林夏——昨晚他还信誓旦旦扬言要是清醒时还敢这么问他就捧着九十九朵玫瑰把人娶了的林夏。
简直胆大包天!
偷偷摸摸送礼物,不清不楚的亲他,这傻逼到底装什么神弄什么鬼。真以为哥不敢收拾你是么?
你特么一个纯洁小白花知道怎么亲嘴么?
于是对待美女游刃有余,传闻中谈过两位数女朋友好像很懂亲嘴的祁大少爷非常有出息地蹦出一句:“我突然想上厕所。”
“……”说完想给自己一巴掌。
觉得这话实在是过于没出息想继续找借口但由于脑子乱成一团没想到怎么开口的祁大少爷听到身后人说:“不行。”
林夏鲜少对他说重话。祁修阳被他唬得一愣。
“不行。”林夏俯在他耳边的嗓音清晰并且不容置喙地道:“你不能和三年前那晚一样说跑就跑,也不能和昨晚一样随便糊弄过去。”
闻言祁修阳呼吸猛地一窒。
空气僵硬的死寂。
祁修阳眼睛眨也不敢眨,大气也不敢喘,指甲掐了掐手心根据疼痛感一而再而三确定他不是在做梦后,恢复了点理智。
靠的太近了。
尽管非常不想承认,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林夏的一举一动暗示着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可是他明明藏的好好的。
……操,怎么可能?
祁修阳人生第一回尝到了走投无路的滋味。
自称缓解尴尬的一把好手的祁修阳当下十二分尴尬哈哈两声,毫不怜惜地将一阵周围笼罩起来的暧昧打碎:“什么三年前,我就是尿急。”
林夏沉默下来。
林夏沉默是经常的事,所以日子过得久了,即使他不说话祁修阳也能从周围散发的气场分辨出他是喜怒还是哀乐。
比如现在,祁修阳在沉默中捕捉到了“我静静听你放屁”几个大字,突然想到徐志摩先生的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桥要断了!
“……”祁修阳说不出话。
虽然他害怕转身,害怕看到林夏的眼睛,但还是掰开了林夏的手指,在转身之际睁开眼用尽浑身解数绷着脸道:“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但这是我的秘密,我可以不告诉你。”
语气理直气壮。
只是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来:“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我只想你好好学习,高考正常发挥,考上京大。”
剩下的以后可以慢慢说。
劝你适可而止。
可林夏没有松开手,更没有听话地适可而止,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你看着我,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已经许久许久没被林夏用这般语气质问过得祁大少爷玻璃心有点碎了。他叛逆的性子被激起来:“凭什么?
你让我重复我偏不。
“我想知道。”林夏任由他攥着手。
祁修阳睫毛颤栗了一下。
只见林夏微微垂眸,少年漆黑色的瞳孔缀着光,竟然带有一丝丝的迷茫和无措:“我想了解你的全部,哥,我对你,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啪嗒——
祁修阳巧舌如簧的功夫一下子散了。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祁修阳再也没有问过林夏有没有喜欢的人,即使知道他们不可能,也害怕听到,林夏喜欢别人。
可现在他以为堵死的那条路措不及防照过来一道亮光,告诉他那里其实有出口。
“三年前那晚你没有读的忏悔书,我一直留着,你还记得吗?”林夏问。
当然记得。
祁修阳在心里说。
但他脑子一团乱,也没有勇气开口,林夏好像也不需要他开口,从校服外套里拿出一张卡片,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祁修阳盯着有点黄色痕迹的卡片愣住。
“你还愿意读么?”林夏轻声问他。
祁修阳紧咬着唇瓣。
并没有多久,他慢慢翻过了卡片,比他以往任何时候翻成绩单都要紧张,觉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半秒后,祁修阳眸光定在上面仅有的一句话上,整个胸腔稍显起伏。而这一刻,林夏欠了点身,唇瓣覆在他耳畔,轻轻地念了出来。
“我以后只听你的。”
上面写着:我以后只听你的
短短七个字不仅没有一个字不认识,而且经常在偶像剧新人结婚时新郎的宣誓词里出现。
前面再加一个老婆的话就更像了。
“……”祁修阳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话音有点抖,带着难以言喻的嘶哑:“哦,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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