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理还乱,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祁修阳默默叹气。
李芙蓉也不想和林夏吵架,说到底他们夫妻常年不在家,确实亏待孩子,而且之前……林夏若是生气了,她不敢估计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芙蓉转移话题道:“我前天把你被子放在我屋晒着,走的时候没收,估计雨淋了,修阳,今天能不能让小夏和你睡一起,明天我给他买新的换上。”
“没问题阿姨。”祁修阳举起手说。
少爷在班里一直是气氛担当,脸皮子厚的习惯了,身上有种很难让人舍得生气的少年感。
逮着机会撒欢,冲着林夏鼓鼓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林妹妹入住。”
傻逼。
林夏心里默念,面无表情吃掉祁修阳放在他盘子里的苹果。
祁修阳的掌声一响,被尴尬包围的饭桌好像找到了出口,没方才这样绷着了。
李女士在心里给儿子点了个赞,笑着说:“我们家修阳就爱热闹,现在和林夏在一起又多了个朋友,真好。”
“是吧,”李芙蓉顺着台阶下去,抿唇问:“修阳在哪儿上学,今年几年级了?”
“马上高一了,在淮中一高。”
话题悄无声息被转移,两个妈聊着孩子,祁总拉着林正誉继续喝酒,谁也没再提刚才不太愉快的小插曲终。
李芙蓉也没了之前的刻薄,可能是林夏冲了一回,后面说话渐渐低了声:“我记得这俩孩子差不多大。”
李女士不可思议:“你忘了,当时我月子才坐完你生的小夏,小夏比修阳小正好一个月,六月七和七月七,今年都过了十五岁了。”
“我记性没你好。”李芙蓉扭脸转向祁修阳,比了个大拇指:“你妈是文科学霸,我学渣,没考上大学。”
李女士笑着推辞了几句,看向林夏:“哎对,小夏的学校定了吗?”
李芙蓉:“老家手续还没办好,我也给他转淮中一高吧,和修阳一起有个照应。”
“那太好了啊。”李女士眉开眼笑:“我打算在学校附近给修阳租个房子,高中学习辛苦,整天往家跑太累了,要不咱们合租吧,两个小孩住着更安全。”
“我上学不行,学习上的事儿也不懂,你说了算。”李芙蓉喝了口汤:“钱方面不是问题。”
祁修阳听到这里终于从李阿姨身上感受到了暴发户的气息。
然后看了眼林夏。
兄弟,你妈给你转我们学校,我们要合租了,三年呢,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李女士笑着笑着瞥了眼自己儿子,他儿子正仰脸看林夏,表情不太善良:“修阳,你一直盯着林夏看什么,饭长他脸上了么?吃你的饭。”
“他长得好看。”祁修阳丝毫不放过任何嘴瓢的机会:“贼像林黛玉。”
林夏:“……”
“小夏哪有你好看,”李芙蓉笑眯眯地瞅着母子俩对比:“修阳眼睛随你,生了双桃花眼,真漂亮。”
祁修阳夹口菜放嘴里:“阿姨,男孩可不能用漂亮形容,我这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仰着脸显得脖颈细长,哼起了调子:“请你不要迷恋我,我只是一个传说~”
这没脸没皮的话把两个妈都逗乐了,捂着嘴哈哈笑。
林夏:“……”
吃完饭李芙蓉和林正誉把儿子留在这里,两人回了在淮中打工期间租的房子,准备明天正式搬过来。
祁总和李女士第二天要上班,洗了碗打扫了卫生也睡下了,祁修阳洗完澡出来林夏还在客厅坐着。
雨悄悄停了,空气里还是潮湿的,客厅没有开空调也不热,开着窗外边还有凉风一阵一阵吹进来。
祁修阳擦着头发,单手把窗户关了,走到林夏跟前:“怎么不回屋睡,想让我八抬大轿抬你进门?”
林夏:“……”
祁修阳的卧室和林夏卧室几乎是一样的布局,比起祁家客厅的干净利索,里面各种小零件小摆件比较多,能看出来少爷是个念旧的人,十年前买的迪迦奥特曼模型还在书柜空格里摆着,非常青春年少。
林夏进屋时脱了拖鞋,祁修阳拦住他:“不用,生病的人有特权,不用光脚,直接进。”
床斜放在卧室靠窗的位置,祁修阳躺在左边,空出一半床给林夏,只开了盏小灯,靠在床头打游戏。
林夏吃了药真的涌起来困劲儿,躺下没几分钟就睡了,一米五的床,他只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背对着祁修阳,被子也只盖了一角。
祁修阳打游戏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往林夏身上看,最后把被子给他拉过去点,最起码遮住肚子。
匹配队友期间,他又盯着林夏看起来防备姿态的睡姿看了会儿,想起今天饭桌上的争端,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总之是不太好受,替林夏不太好受。
少爷也不是能熬夜的人,玩到十一点半撑不住也躺下,躺下之前忍者恶心给“天空那么蓝”发了:哥哥晚安。
没等回复,他关了灯把手机放在床头柜,蹬掉衣服裤子往林夏那边靠了靠,给林夏多分了点被子。
为了照顾病人少爷没开空调,夜里睡的并不安慰,太热了,闷的喘不气儿。
他先是梦到和张天空偷袭他,从背后捅了好几刀,接着切换了个场景,梦到张天空阴他,找了几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祁修阳长这大就没有受过谁的委屈,他梦到张天空狠狠踹了他一脚,立刻想踹回去,踹了一下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一心只想报仇,也没在意细节,继续迷迷糊糊做梦,然后真的有人踹了他一脚
踹他的人还冷冰冰地说:“裤子穿上!”
梦境拉回现实,天旋地转,祁修阳捂着屁股迷茫了会儿才想起床上还有个人,随后反应过来林夏是在和他说话。
不过少爷根本懒得动,说话时鼻音带着睡意,往被子里钻,有点报复他的不洗之仇的意思道:“不穿。”
林夏又踹了他一脚,嗓子沙哑,也困着:“穿上!”
大半夜的实在不想因为穿裤子这件事儿扰了睡劲儿,祁修阳往外边挪了挪,这是他最后的忍让,结果又忍来一脚。
少爷又挪了挪,语气不耐:“我靠,你是不是有病,我睡自己屋穿什么裤子?别烦我。”
之后林夏倒是不踹了,只是还不让他睡,嘴里重复嘟囔:“你赶紧穿上。”
跟个老妈子似的,烦的让人睡不着。
少爷使劲儿踹了回去:“滚!”
踹完不想动弹了,正要睡着,林夏抓住他脚腕,坚持不懈地说:“裤子穿上!”
“你命令谁呢!”祁修阳决定不睡了,他睡意也没了,脚被人家拽住,任谁也睡不着,蹬了两下没蹬开,开始上拳头。
最后两人再次你一脚我一脚,你一拳我一拳打了起来。
弹簧床从来没经过这般折腾,咯咯唧唧地响,床边即使质量很有保证也经不住两个一米八的大男孩拳打脚踢,在散架边缘徘徊。
只听到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扑通一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咒骂。
“操!”林夏倒吸一口冷气。
打了两次架少爷压了林夏两次,占尽了上风,祁修阳跟着林夏滚到了地上,垫在林夏身上倒是一点也不疼,正摁住林夏腰往人身上招呼。
林夏身上挨了好几拳,疼得出了层汗,上半身仰起来攥住祁修阳的拳头:“还打,脚崴了,我脚崴了,住手行不行,还有,你屁股坐我鸡上了能不能别特么乱扭!”
“…………”
最后一句真的把少爷喊懵了,挣扎的少爷这才停住。
这家伙上次说话不算话,祁修阳也没敢真信,伸手一路往下摸,果然肿了:“真崴了?”
“不要碰。”林夏痛的皱眉:“屁股挪开。”
“我稀罕你顶着,”祁修阳立刻从他身上跳起来,开了灯,捡起地毯上的裤子穿上,边穿边说:“你别急,我偷偷给你叫个救护车。”
“……”
少爷穿衣服花了不到一分钟便收拾的人模狗样,林夏咬牙切齿:“你要是早点穿还会有这些事儿么。”
“我穿衣服睡不着。”祁修阳嘘了一声,将手机放在耳边,十分顺溜地脱口而出:“喂,警察叔叔好!”
林夏:“……”
这一刻林夏心里万分庆幸还好他身体健康,没有突发类疾病,不然遇见祁修阳这种垃圾队友,可能活不到救护车来。
“不是,你个傻逼,”林夏差点思路被带歪,暗自咒骂一声:“快把电话挂了,腿伤而已,打什么救护车,打车!”
“车打到了。”祁修阳满脸无辜地把手机屏幕朝向他。
林夏:“……”
“好玩吗?”林夏紧紧皱眉:“祁修阳。”
“我只是缓解一下气氛,不是怕你疼吗,”少爷向来懂得适可而止:“你别动啊,祁总晚上喝太多不能送你,我去喊李女士,叫的车马上到,你忍一忍。”
祁修阳正要转身,听见砰的一声。
“别去!”
林夏情急之下手肘撞在了床板上,单手摁在床单上站起来,手背筋骨凸起:“你送我去医院,或者我自己去医院,用不着叫醒阿姨。”
祁修阳顿住:“可……”
“求你。”林夏他吃了退烧药,这会儿漆黑的瞳孔带了层雾气,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就我们两个去,行不行?”
第5章
这一夜过得兵荒马乱。
凌晨六点半祁修阳搀扶着右腿打了石膏的林夏好似难兄难弟一样到家时,李女士手里的面包切片直接吓掉了。
她一直以为两个孩子还睡着,和祁总安安静静吃着饭几乎没敢吭声,怕吵醒他们。
“小夏脚怎么回事儿?”祁总放下果酱看过去。
李女士顾不上捡面包,走到鞋柜蹲下,想要去碰林夏的脚,他发射性躲开:“阿姨,不用担心,只是脱臼,养几天就好了。”
如果三周也可以被称为几天的话。
“好好的怎么会脱臼呢?”李女士起身拢了下头发,瞪向祁修阳:“是不是你欺负小夏?”
祁修阳心虚地摸了把鼻子,正要认错,林夏抢先一步说:“不是,我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摔着了。”
祁修阳震惊地看向他。
不同于祁修阳尾带风流的桃花眼,林夏的眼睛是不太明显的内双,说话时视线微微下瞥,冷淡中夹着真挚,总之看上去不像会撒谎的小孩。
李女士半信半疑,林夏又说:“阿姨,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进屋了,站着脚充血不舒服。”
这话一说李女士也顾不上纠结真假,慌忙让祁总和祁修阳把伤员扶进屋,生怕再磕着碰着了。
李女士本来是要向公司请假留下来照顾林夏,林夏闻言暗戳戳掐了祁修阳一下,力度不小,祁修阳连忙拦住李女士拨号码的手,表示自己能够好好照顾林夏,并且保证林夏上厕所他都寸步不离跟着,李女士终于罢休,问了他们晚上想吃什么才离开。
等二老上班走完,祁修阳给林夏背后垫了几个抱枕,有种心虚的感觉:“其实你实话实说就好,李女士不会家暴我的。”
“你以为我是怕你挨打?”林夏给了一个你吃屁呢的眼神,直接泼冷水:“我只是觉得麻烦。”
经过摔断腿这件事,他俩之间几乎没有好好说话的可能了。
昨晚两人打车去了医院,从医生确诊林夏脱臼了开始,林夏对祁修阳的冷漠程度几乎赶上了昨天怼李芙蓉和林正誉时的态度。
“祁修阳我告诉你,我们没完。”
祁修阳本来心里非常愧疚,听到这没好气的话顿时脾气上来了,瞅瞅把他惯的:“说你娇贵你还虚上了?脱臼而已,甚至不用住院,你睁眼看看我嘴,现在还疼着,也没和你似的和你没完。”
“行,”林夏差点气笑了:“你咬我嘴唇,给我咬破,我把你脚腕踹脱臼,公平公正。”
“还想亲我啊?想得美。”祁修阳冷哼:“我们亲了这事儿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完了,想想都郁闷,哥给未来老婆保了十五年的初吻,说没就没了,精神损失你赔?”
“我初吻不也给你了,谁也没占谁便宜,能不能别烦。”林夏也冷哼:“这件事儿谁要是说出去谁孙子。”
“可以。”祁修阳挥了挥拳头,毫不犹豫地说:“你敢说出去我弄死你。”
昨天晚上事发突然谁也没睡好,两人互相怼完,少爷抱着小枕头挨着林夏躺下,刚躺下睡意就像是狂风暴雨一样袭来,眼皮子睁不开。
可又混蛋偏不让他如意,林夏使劲儿推了推他:“你自己说要照顾我,你敢睡试试。”
祁修阳马上翻身面朝着他打了个靓丽的呼噜,整个人透露着除了世界末日别想叫醒我的气息。
林夏:“……”
昨日淮中下了半天暴雨,早晨路上积水清理干净,可空气依旧潮湿,天气清凉,是个睡觉的好时候。
林夏其实也很困,但腿上肿胀的异样感让他睡不着,躺着实在是无聊到发霉,他戳了戳祁修阳的脸:“喂,给我本书。”
“叫哥。”祁修阳闭着眼,因为困的倦了嗓音听起来很有磁性:“不然不给。”
林夏瞬间不吭声了。
祁修阳等到快睡着了也没等到一声哥,气冲冲下床从书柜上抱了一排书堆到他身上,扯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矫情。”少爷嘟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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