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萦又急又无语。
果然要离霍爵月远一点。
已经被调成免打扰的手机静默,只是不停弹着霍爵月的消息。
霍爵:〔我们到了.〕
霍爵:〔你别怕,警方的狙击手来了,干死这俩天杀的玩意!〕
Ying:〔曲藿怎么样?〕
他手微微发抖,敲下了一行字。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等待的几秒格外漫长。
霍爵:〔受了点伤,但不严重.〕
脑袋嗡了声。
Ying:〔什么伤?〕
霍爵:〔夺刀的时候双手被划了,真不算严重.〕
霍爵:〔要是不放心,等会你下来看.〕
霍爵:〔但是必须得等安全以后,现在太危险!!!〕
那边问萦不再回复消息。
抬头,霍爵月看向不远处被保镖团团围住的曲藿。
今晚是个多云的夜,月光都十分微弱,要不是四周人多,氛围算得上阴森。
曲藿站在阴影之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举枪的男人,脊背紧绷着。
黑发少年身上沾满了灰,裤腿也磨破了,绑着绷带的双手还滴滴答答淌着血。
像是刚经历过搏杀的恶狼。
霍爵月有些后怕,移开视线。
经过保镖之口,他稍微了解些曲藿受伤的具体经过。
曲藿原本打算回霍家,走到半路感知到异常,就带着保镖折回问萦家附近。
刚好,几人看到鬼鬼祟祟的一行欧家人打算兵分三路,正在往小道走。
他们模样邋遢,也不知道是藏了多久。
别墅区的道路布局很简单,两拨人不得已狭路相逢。
眼见事情败露,有人拔腿就跑,也有人看清曲藿的模样之后,眼神中挂上恨意,失去理智般冲向他,跃跃欲试地打算迎战。
没等保镖迎战,曲藿已经狠狠地给了为首的中年男人一拳,还躲了他的枪。
见对方也是个不要命的狠茬,中年男人领着旁边的年轻人就跑,其他人则阻拦住曲藿。
保镖们想帮忙,被曲藿阻止。
“我能对付,去追逃跑的人。”他干脆利落卸掉彪形大汉的胳膊,冷冷地下命令。
缠斗之中,他摁着大个子的手被个扑上来的小个子划伤。
血腥味弥漫开来。
可曲藿脸色丝毫未变,钳制住人的手越来越紧,动作愈发地狠厉。
哪怕是保镖,都震惊于他爆发出的极强攻击性。
曲藿将两人的头重重撞到一起。
“去!”
他再次下令。
保镖们犹豫了下,还是遵命分出人手,去追朝着问萦家去的人,留下身手最好的来保护曲藿。
所以来的人三路加起来有六七个,但大多数还没靠近问萦家时,就已经被制服。
最后,只有最年长的欧家人仗着有自己偷偷组装出来的土枪,带着个年轻点的趁乱来到问萦家旁边。
......
今天的自己输得彻底。
霍爵月看向别墅的方向。
哪怕身上有防弹衣,也几乎没人能和曲藿一样孤注一掷。
欧家仅存的人都在这里。
狙击手即将就位。
随着时间流逝,为首的中年男人愈发烦躁。
“霍霆呢?”
“老子他//妈要你们把霍霆叫来!!!”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举起枪,手搭在扳机上:“他再不来,我就开枪了!”
那是他最恨的人,杀了霍霆,远比杀掉其他人有价值的多。
他只是绑了霍盛星,又没杀他,可霍霆却要对他们欧家赶尽杀绝。
绵绵恨意堆积,他的眼中只有向霍家家主报仇一条路。
盯着黑洞洞的枪口,霍爵月的身体僵硬。
谁都不能保证眼前的疯子会不会开枪,又会对谁开枪。
中年男人阴鸷的目光掠过在场的人,停留在曲藿脸上。
他死死盯着曲藿。
“太像了。”
“你太像他。”男人突然笑了,露出血糊糊的牙,瞧着极为可怖。
“像他年轻的时候,一样可恶。”
眼前的少年和当时缩在车座里一言不发的男童重合,一样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早熟,一样过于平静的态度。
费劲千辛万苦,他才确认这就是霍盛星。
他恨霍盛星,仅次于恨霍霆。
如果不是当时一时脑热绑架他,还让他跑了,他就不会家破人亡。
“命真大。”他想用枪打曲藿时,因为用不熟练,反被曲藿打碎了两颗牙。
越说话,越牵扯得他脸部发疼。
这早就不是那个任由人摆布的小孩了。
可再厉害的人,真能比得过枪?
“当时就该掐死你个兔崽子!”
他缓缓举起枪,就要对准曲藿。
见不到霍霆,他也要拉着他最惦念的儿子一起下地狱。
“保护少爷!”
保镖们尽职尽责,一部分将曲藿往后推去,一部分随时准备冲上前夺枪。
场面一度混乱。
没人注意到二楼的窗户,被悄悄开了条缝。
就在男人调整位置,手短暂离开扳机的瞬间,一枚闪着寒光的小刀坠下。
沉重的铜制的刀柄狠狠撞上他的手腕,传来关节错位的声音。
投刀的人用了十分的力,砸得男人的手当即软绵绵地下垂。
随着小刀插入泥土中,枪也应声落地。
楼上,问萦喘着粗气。
贸然攻击持枪者,容易让持枪者走火。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时机。
男人还没回过神,几声更脆的枪声响起,他的胸口处被嵌入子弹。
躲在暗处的狙击手果断开枪。
而一旁的年轻男子的四肢和腕部也遭到射击,他发出惨叫,顿时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防爆盾瞬间拦起。
年轻男人身上的衣服被倒地的动作掀开,里面压根没有炸弹。
眼见着原本就不大的势已去,他艰难地伸出手,还想去够落在不远处的枪。
一个不锈钢盆落下,精准地扣到他的头上,直接把他砸晕过去。
问萦甩了甩手,没再理他们。
他只是不小心把刀甩出去,又吓得丢了个没用过的盆而已。
这是正当防卫。
抬眸,他和远处的曲藿对视。
曲藿也静静看着他,不知道刚才看了多久。
只是和平常不同,他一直背着手,
鼻头一酸,问萦关上窗户,匆匆忙忙地披上棉袄朝着楼下跑去。
“曲藿!”
嫌疑人已经被押上警车,人群给他让开一条道。
看到是问萦,原本警惕的保镖也不再阻拦。
曲藿任由他抱着,想要搂他,却生生忍住。
他小心地往后缩着胳膊,让鲜血淋漓的手避开问萦的衣服。
但问萦没这么好糊弄。
“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他举起他的胳膊,血气上涌。
“找骂呢?”
“皮外伤,只是看着吓人。”瞧见完好无损,还有力气生气的问萦,曲藿眼中带着笑。
“没事,别弄脏你衣服。”
“走,我家有药箱。”问萦头脑还在发热。
眼角余光看到地上那沾着血的手机,又想到曲藿给他发消息时的状态。
问萦眼睛通红,狠狠瞪了他眼。
“谁让你去打架?”
和持枪歹徒硬刚,这傻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对不起。”
在众人惊愕的视线里,曲藿低下头,努力放缓语调,一副夹着尾巴的顺从模样。
“我们回家。”
一路跟着的保镖面面相觑,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这才过去多久,刚才那一打二,见了自己流血半声不吭,见歹人要往问少爷家跑,还打得更疯的大少爷跑哪去了。
“霍总,这.....”
保镖为难地看向脸色稍缓的霍霆。
“他的伤是否严重?”
霍霆看向随行的医生。
“都是皮外伤,好好养几天,勤换药就行。”
医生恭恭敬敬低头。
曲藿的身体好得很,就这体质,重伤都比一般人好得快。
倒是想打他的人被揍得够呛。
“那就......随他们去。”
神色复杂地看着跟在问萦后面的曲藿,霍霆轻叹一声。
得亏自己媳妇在外地出差,否则要是跟过来,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
“闹这么大一出,孩子们也该累了。”
“王管家,做好和警局的对接。”
“是。”
“爵月,走了。”
看了眼发呆的霍爵月,霍霆在心中叹了口气。
大儿子不愿意继承家业,要是把霍家给爵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守住。
但也没其他的办法,他该放手了。
“好。”
一旁黯然神伤的霍爵月低下头,也夹着尾巴,跟在自己爹后面。
问萦都不看他一眼。
她,果然还是要当他嫂子了。
第75章 怎么会做这种梦
“曲藿。”
曲藿低着头,只是用眼睛小心地观察问萦的神情。
漂亮的少年黑着脸挽起袖子,手上动作倒是温柔。
问萦的手指微微发颤,他时不时低头看平板上的包扎步骤。
见曲藿久久不吭声,他冷哼。
“你自己检讨。”
今晚事太多,问萦实在是没骂人的力气,也不想骂曲藿。
理智告诉他没有曲藿拼命地拦住歹人,他或许会陷入危险中。
可情感上,他越想越窝火,只觉得曲藿莽撞。
“见到他们的时候着急,一时没过脑。”
曲藿像是个念检讨的小学生,低沉的声音透着委屈。
要是放以往,他会就问萦贸然打开窗户参与混战的行为说几句。
可现在的曲藿自知问萦头上冒火,半个字不敢多谈。
问萦嘴角抽了抽。
他可听那群医生闲聊的时候说了,曲藿揍人稳准狠,一点也不像不过脑子。
“对不起。”
“......”
在气头上的问萦低头处理伤口,拒绝和他沟通。
一阵冗长的沉默。
“疼就吱声。”稍稍冷静下来,问萦放缓语调。
“......早知道把你丢给霍家。”
他真怕自己给人包伤口不留神,把皮肉伤弄成感染。
思及此处,他的动作迟疑了些。
“你做得很好。”
看着问萦反过来的发旋,知道风暴过去,曲藿微不可闻松口气,温柔地鼓励他。
问萦浅浅嗯声,稍微恢复些自信。
他松开曲藿被包成猪蹄的手,左看右看觉得不对劲。
.....怎么和教学视频里不一样,显得很臃肿。
但加固绷带的效果是达到了,不再有血丝往外渗。
看着丢在桌面上还染着血的手机,问萦刚消下去的气又上来。
“厉害啊,曲藿。”
心头酸涩,问萦的声音不自知地发颤。
“手都断了还有本事给我打字。”
“只是皮肉伤。”
用不了手,曲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问萦,一时无措。
“你别担心。”
问萦不置可否。
他冷笑抽出湿巾,往曲藿那带了些灰尘的脸上招呼。
曲藿也不怵他,配合地蹭了蹭问萦手上冰凉的湿巾。
“弄得脏死了,一身泥。”
将湿巾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问萦轻声嘀咕。
“霍家人不在,今天留你一晚上,明早就跟我去医院。”
哪怕是霍家的医生说过没事,他还是不放心。
说到底曲藿变成这样,还是因为他。
“只是小伤。”
曲藿有些抗拒。
“这由不得你,我说了算。”问萦蹙眉。
“你不快点康复,是打算拿嘴叼着笔考期末。”
“奖学金也别要了。”
这可是他和曲藿一直以来的目标。
曲藿垂眸,轻声道:“我能自理,住院耽误你时间。”
问萦最近已经很累,如果他住院,他肯定还会分更多的心出来。
“只是去复查,也不是非要住院。”问萦不自在地别过眼。
他真受不了曲藿和他示弱。
“要是没大碍,定期去换药就行,又不麻烦。”
“.....我家附近的医院好些,暂时住我家,把奶奶也接过来。”
“奶奶还不知道我受伤。”曲藿看着缠满绷带的手,“给我几天时间,伤口很快能恢复。”
“你为不让她担心,是打算一直瞒着他?”
问萦蹙眉:“我觉得看不到你,没有你的消息,她反倒会更担心。”
今天是瞒着曲奶奶,下次是不是曲藿遇到麻烦而他不在,曲藿还会瞒着他?
问萦越想越后怕。
“奶奶不是迂腐的人,你不希望奶奶费心照顾你,应该她说清楚事实,再告知他自己的想法。”
说着说着,问萦觉得奇妙。
居然有一天,轮到他来劝曲藿坦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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