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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有兔(古代架空)——橙子雨

时间:2024-12-31 09:50:16  作者:橙子雨
  只有最后的相守,可意识却再度昏昏沉沉。
  就在慕广寒将失去意识堕入黑沉的瞬间,他感受到一股暖流,从交握的双手源源不断传入体内。
  那是燕止的力量,他知道。即便什么都忘了,他还是能那么快无师自通捡起法术。如果有力气开口,他真想夸夸他。
  浮光掠影,迷迷糊糊,燕王指尖轻抚他的手腕。
  好像也没能告诉他……一直以来,他都特别喜爱这样的爱抚。
  再度醒来,仿佛过了很久,但似乎又只是片刻后。时辰仍旧不到午夜,燕止问他:“饿不饿?”
  燕王身上也没有别的,只有一小包细细包好的杏子糖。
  他捏碎了喂给他,甜甜的。慕广寒吃了好几块,终于再度有了一丝力气。手微微抬起一点,无力垂下之际被燕止紧紧握住,他把那手贴在脸颊,闭目蹭了蹭。
  “……”
  “冕旒。”
  有片刻的安静,燕止墨瞳深邃,凝视着他。
  世人都说燕王桀骜。可他在默然片刻后,就只是垂眸,再度抱紧了他。
  “嗯。”
  而慕广寒,却浑浑噩噩,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叫了他什么,只继续喃喃:“等我上去……你一定要,离祭塔……远一些。”
  “越远越好……免被天火波及。”
  “……”
  “嗯。”
  “回南越,你还有,许多,责任。”
  “嗯。”
  “以后,偶尔……”
  “……”
  “偶尔,每一年,想想我。”
  “嗯。”
  “……”
  “阿寒。”
  燕王摩挲着他冰冷的手,垂眸道:“你忘了。我说过,会去找你。”
  “……”
  “我答应过你,若我们分开,无论多远我都会找到你。无论你身在何处,不管要用多少年。”
  “所以,别怕。安心等我就好。”
  “相信我。”
  “……”
  一点点万年鲸灯的余晖,浅浅点亮漆黑幽深的祭塔。很安静,也很温柔。
  燕止吻去慕广寒眼眶努力忍住的泪,却越吻越多。慕广寒咬牙,伏在他怀中又落了几滴。
  他会来找他。
  真的。有这一句话就够了,什么都不怕。
  这世上,没有什么燕止做不到。
  燕止也从未骗过他,从未让他失望过。
  所以,等很久以后,等燕王安排好南越与西凉的一切,了无牵挂时,他自然会来找他。即使或许天道并不慈悲,或许他们的魂魄会轮回在不同寰宇。或许一个小小的誓言,会要千年、万年的时光才能实现。
  那也没关系。
  如果是等你,哪怕是要经历无尽悠悠岁月、沧海桑田,为了那片刻绚烂,一瞬的心意相通,一切也是值得的。
  只要是你,一切都值得。
 
 
第131章 
  慕广寒并没有最后与燕王分别的记忆。
  亦并不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上到塔顶。
  只知再度睁开眼时,整个人已浸在祭坛那汪冰潭之中。刺骨的冷冽反而冻结了周身痛楚,眼前是半掩苍穹之下繁星如织的夜空,浩瀚无垠,灿烂夺目。
  ……他确实来过这里。
  躺过这冰冷的祭坛,也看到过这举目的星汉灿烂。
  可是,是什么时候?
  身体冷如冰,心脏却晃晃不安——他好像还是忘记了一些至关重要之事,应该……快点想起来才好。
  可一切已经太迟了。
  当——
  当——当——
  午夜钟声响起,那轮悬挂天际的血红之月赫然就在祭塔之上。
  硕大无朋,触手可及。
  那一刻,所有经年梦中反复出现的恐惧终于化为现实。雷声轰鸣,天际仿若被利刃撕开,狰狞裂缝之中,天火如流星般倾泻而下,每一道都锐如霜刀,衣衫在烈焰的舔舐下瞬间化灰,天火则于血肉中肆意穿梭,烈焰焚心,剥皮食骨。
  鲜血迅速染红了整个池子。
  疼痛锥心蚀骨,似要将灵魂寸寸灼烧殆尽。
  好疼……太疼了。
  慕广寒恍惚间,只能尽力以残存的意识,去勾勒一些美好的东西,他拼命去想萤火微光,想月酿醇香,想着簌城扎着吱呀秋千的小院,想着香喷喷的奶汤小黄鱼。
  他想着这些,默默数着数,一,二,三……
  天火究竟有多少重?记不清了,反正再多,无非就是千刀万剐,终有尽头。
  然后就能彻底结束所有痛楚。
  魂识模糊,无数画面在脑海里过来过去,却莫名停在了最后同燕王分别时。
  那时,燕止为什么用一种他不明白的、略微古怪眼神看着他?
  又是数道天火落下,他却在和一刻恍然突然反应过来原因。灵魂痛苦嘶嚎,心情却是复杂,哭笑不得。
  这实在是……
  太荒谬了,他苦笑,总觉得此刻即便是死,也难以瞑目。
  更荒谬的是,世上人人说西凉王桀骜,可其实燕止也就是个傻子。
  纵使误会了,却好像也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样子。
  ……
  献祭台上,天火如龙,无情肆虐。
  慕广寒意识涣散,浑浑噩噩又跌回很久以前那个雪夜。齿轮与机杼沉沉转动,顾冕旒身影立于下方,沉默无言。
  然后呢?
  他能想起的,只有黑暗的地牢,锈蚀的铁链如噬人毒蛇,层层缠绕着他的身体,穿过肋骨、刺透肩胛。他不能躺,不能站,腰似乎快要折断。身下是恶毒法阵、烈烈黑火,血腥味刺鼻催人作呕。
  那时他和此刻一般无二,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几乎胆汁都吐光了,全身残破不堪,没有一点好地方。
  就那样不知过了三日,五日,还是七日。
  姜郁时用各种刑具,无数利刃鬼爪滚过他的身体。他残忍地剥他的骨肉,五指逐渐变成白骨,触目惊心。
  再后来,又发生什么呢?
  好像有一场大雨滂沱。
  顾冕旒黑羽斗篷将他紧紧裹住,似是要带着远离尘世纷争,逃去什么无比遥远的地方。
  “阿寒,我送你回月华城。”
  “……”
  记忆里只有缠绵黏腻的雨,和昏昏沉沉的疼痛。
  “我不……”
  “不回……不回去……”
  他挣扎着,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冕旒,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随即,又是昏沉。
  直到再度醒来,他看到了古祭塔沧然矗立。
  雨也停了。
  幽幽兰草香中,夜风温柔,仿佛回到他们新婚之时芦苇荡里那个萤火纷飞的夜。
  顾冕旒紧紧抱着他,温暖的脉息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良久,慕广寒渐渐缓过来一点,望向祭塔。
  “阿寒,”顾冕旒声音温和得能够融化寒冰,低声哄他,“你喜欢那座塔?你若喜欢,我就带你上去看看,好不好?”
  大司祭本该知道他在做什么。
  然而数百年间,神殿古籍被篡改、传说亦湮灭。天雍神殿只知天命大司祭,不知有月华城主。
  所以,那时的顾冕旒,是被他骗上去的。
  千年万年,从没有这样先例——月华城主骗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司祭,将他送上祭塔!
  ……
  是顾冕旒先骗了他。
  原本,一切可以简单很多。大司祭想要月华,直接跟他说就好了。反正城主本来就是要献祭以救众生。
  何况,他又本来就是心上人想要什么都肯给的那种人。早说的话,早什么都给他了。
  又何必骗他?
  谁被骗都会伤心难过。
  而那时候的他,又正是一无所有,什么都抓不住的年纪,满心皆是阴暗的想法。
  所以。
  他就想着,是不是能让顾冕旒从这场欺骗之中,也稍稍得到一丝良心的惩罚。
  但这种做法,其实异常荒谬可笑。
  毕竟,短短二十年时光,月华城主经历的背叛伤害也不止一次两次。而明明过去每一次,他都很大度地选择“算了”。
  为什么唯独这次不能算了?
  为什么唯独对顾冕旒,他过不去?
  为什么。
  他不明白。
  天火如龙持续狂啸,疼痛如同破土而出的疯草,肆意啃噬着每一寸心神。可越是痛得神形俱灭,这个问题却越发执念深重。
  为什么。
  他痛得嘶吼,血泪滑落,狼狈不堪,却还是在想。
  为什么他,此生就只对顾冕旒一人苛责?
  为什么只有同他一起时,反而时常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孤独和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间,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那一刻世界安静。炙热怀抱有如冬日暖阳,破晓曙光,于万千苦海之中稳稳接住了他僵冷的心。
  幽兰香如梦似幻,将他包裹。
  滚烫的手覆上他的面颊,掌中薄茧,他再熟悉不过。
  心脏狠狠震颤。
  “……”
  但是,不可能。
  这里古祭塔塔顶,即便是天命大司祭也无法踏足。何况他……他早已让他离开!
  燕王他,绝不是那种会飞蛾扑火的人。
  更不会为一己私情,弃天下于不顾。
  燕王知轻重,行事也一向最谨慎——万一他也被天火波及,遭遇不测,南越、西凉怎么办?被留下来的人群龙无首,又该何去何从?
  可肌肤相接的触感,又分明是他无疑。
  慕广寒心急如焚,皮箧想要确认,却发不出声音,努力微微睁开眼睛,视线又被血水模糊。
  滚烫的指尖替他拭去脸上血污。
  触感,细微的动作,都是燕止。
  可当慕广寒真正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一双清澈如水的明眸,以及月白色的祭司华服。
  冕旒……
  一时,时光交错,煌煌鸣音。
  二十九岁的月华城主慕广寒无比清楚,眼前所见一切不可能为真。可被埋藏已久的另一部分灵魂,却如同被唤醒的野兽,汹涌情绪如溺毙人的潮水,陈旧的喜悲一片片地分崩离析、千疮百孔。
  他忽然不受控制落下泪来。
  积压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狠狠推开眼前人,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放手!”
  声音喑哑变调,根本不像慕广寒自己的声音。推开对方的力气,亦不知是哪来的。
  这一刻,他明明还是自己,却又完全不是自己。二十九岁的城主云淡风轻,可二十一岁的慕广寒却还想要质问,想要发疯,想要追根究底。
  人在执念之中,总是不自觉就会磨灭所有善意,任由生腾恶意滋生、肆意蔓延。
  而他,终于得不得承认一点——
  小阿寒曾经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纯真无邪,开朗光明,天生就懂爱。
  即便遭遇磨难、孤单无依,但至少在十岁那年初见小未婚夫时,他还能毫无保留地付出全部的爱,满心满眼全都是那一个人。
  可后来,他变了。
  随着长大,逐渐一遍一遍领会这个世上的残酷无情、人心善变、誓言成空、重重恶意。同时,也清晰照见了自己的丑陋、怯懦、贪心、无能。
  他学会了爱以外的东西。
  比如无情,比如猜疑,比如麻木,比如低劣的一报还一报。他渐渐熟悉这些东西,懂得这些东西,擅长这些东西。
  比爱……更懂得。
  口中漫延开咸中带涩、锈迹斑斑的血腥味。
  在这错综复杂的新仇旧恨里,过去的他挣不开、逃不掉,绝望之中,竟狠狠一口咬住了大司祭的肩头!
  “……”
  万千道法,最忌“着相”。
  此刻的慕广寒,其实比谁都清楚过去的自己正深陷于执迷虚妄里无法自拔。可他却阻止不了,缓缓自顾冕旒肩上抬起头来时,只能呆呆透过血泪他望着他。
  那被他咬破的伤口红得刺目。往上看,是他略显苍白的唇,挺拔如峰的鼻,水墨勾画眉眼……多可笑,阴魂不散的怨灵一边发疯说着恨,一边眼神贪婪勾勒着眼前人的轮廓,一遍又一遍!
  他看得是那么认真,甚至在对方圣洁深邃的瞳里,清楚看到了狰狞可怖、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多可笑啊……
  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顾冕旒什么也没有说,只缓缓俯身而下,以吻封缄。
  身体里血液沸腾,又骤然回落。
  只是一个吻。
  仅仅只是一个吻而已。那些汹涌如江水澎湃的疯狂、刺心、酸涩……种种铺天盖地的情绪,骤然消退。
  唯余柔软和不舍。
  原来,纵然是疯了,满心扭曲恶念,想要报复,想要诅咒。可到头来他要的不过是一点点安慰。这样就满足了,就还觉得大司祭高雅圣洁,全天下最好。
  是啊。
  他不就是一直一直,都觉得冕旒最好。
  轰——
  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熊熊业火将周遭空气都烧得变形,热浪扑面,令人窒息。
  可是没有疼痛。
  唯有耳边低低一声闷哼。
  抱着他的身躯晃了晃。滚烫的血,如熔岩般染红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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