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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有兔(古代架空)——橙子雨

时间:2024-12-31 09:50:16  作者:橙子雨
  “既是舍不下,”他没心没肺道,“以后真想我了,随时也可随时十里红妆嫁到洛州过来。既有过生死与共,我月华城主正室的位置,替你留着。”
  “……”
  偏偏烟波江上,有船工唱起一首南越歌谣。
  吾心难离,彼汝难别,情之所钟,舍之弗忍。
  情缱绻,别难忍,欲言不休。
  寄情泉下,雁回山间,离愁似长夜。
  慕广寒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掉了一两颗眼泪。
  等再回过头,又是笑的云淡风轻。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遇。燕王务必……保重。”
  真的,保重。
  船桨击岸,轻舟晃晃悠悠起行。
  人生在世,可惜总是有些东西,总来得太过于早。
  比如幼年时的孤寂无依、年少时一腔热忱却不断幻灭的磋磨,把原本好好的人变得不那么好。而有些东西又有来得着实太迟的,比如颈后发梢的余温,比如那一句让他险些崩溃的舍不得。
  但,其实也……挺好的。
  过去,他好像总觉得,世间万事万物总要盖棺以后,才会有定论。一直在努力追寻和执念的,也始终是一个好的“结局”。
  唯有这次,不是。
  这好像还是慕广寒人生中唯一一次,喜欢某个人,却没有期待过任何“结果”。
  那个人可是燕王。
  谁又敢期待同他有什么结果?
  能曾经有那么一小段是属于他的就够了。跟燕王过招,碰触到兔子毛就算赢,亲到就算是意外之喜,能让他最后说出一句舍不得,甚至可以说是笑傲天下,是能拿出去炫耀一辈子的程度。
  结果,慕广寒发现,反而是他人生唯一一次不求结果,体验十分良好。
  甜蜜很多,伤心和痛苦很少。
  即便分离,也竟真心地希望对方以后能好。纵然以后再无彼此陪伴,物是人非也好,相忘江湖也罢,他无怨尤。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其实结局根本不重要。
  可惜竟是人生已经走到了这么远的时候,才终于醍醐灌顶地明了——无论往后如何,他们之间的相遇,桂花酒、莲花灯、杏子糖、小兔尾,还有那座高塔之中的纵身一跃,都曾是真实的。
  而他,尽可以封存那份真实。
  他可以爱燕止。甚至长流地、一直爱着这段日子的燕止。
  也只爱着这段日子的燕止。
  以后的,变了的,和他无关。甚至和此刻的、被他封存了的燕止无关。
  瞧,多有趣。
  他终于找到他年少时一腔热情的真正用处了。兜兜转转后,终于不用再逼自己逐渐麻木、忘却初心。
  返璞归真,却又不是回到原点。
  而是一片全新的清朗。
  ……
  轻舟远去,烟波江上。
  楚丹樨煮了茶,叫了慕广寒几次,他却始终没有反应。
  月华城主正在想很多有的没的。
  在想一年前,他也是同楚丹樨一起,乘着船、沿着洛水南下。那个时候,他是去洛州,去见素未谋面的洛南栀。
  短短一年,好多事。
  随即,他又忍不住,想起燕王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那时江风很大,他似乎听到燕王是说的是——
  “阿寒,下次见面,若你我都还活着,那我……”
  “那我就是你的。”
  “……”
  肯定是哪里听错了。
  心脏微微滚烫,慕广寒兀自摇了摇头。燕王又不可能真的抛下西凉的一切,就那么十里红妆嫁给他。所以肯定哪里不对。
  所以。
  他那时到底说了什么。
  慕广寒想不出来了。恍恍惚惚、百无聊赖,随手摸那满船上的西凉伴手礼。各种精选西凉当地特产,麻仁饼、月核桃,各种名贵黄金珠宝,青金石、猫儿眼,一件一件打开来看。
  看得饿了,又从兜里掏出些杏子糖与月核桃。
  燕王真好,走前给他兜里都塞满了。
  他吃了几颗,还是很香很甜,吃着吃着,忽然升起一个强烈念头——他什么时候,得回一趟月华城才是。
  天底下人都知道,月华城主谈恋爱时,极为喜欢给心上人乱花钱乱送礼物。过去多年来,跟他有过点真假的人,没一个少被他拼命送送送的。
  结果这次倒好,思来想去,他只给燕止留了一条发带?
  这怎么行。
  就算如今已分开了、封存了,他月华城主做事也不能厚此薄彼,这般不公平!
  既是爱过,燕王又给了他最好的体验,那该给的必须给。他理应送他点特别像样的礼物才是,补送也是送!
  真的,他认真寻思,有空回去月华城看看吧。
  以前的宝物虽然已经送出去很多,但这几年,小狐狸应该又重新替他搜罗了不少。
  雪大了。
  他不肯进船舱,楚丹樨就撑伞出来,一直身边静静站着。
  而慕广寒再度眺望西凉方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63章 
  月华城主离开西凉那天,遥远而天寒地冻的北幽,同样下了雪。
  与西凉初春的盐粒小雪不同。
  北幽雪下得极大,漫天鹅毛什么都看不清,下得像是把世间一切都要埋葬。一场雪像是足足下了永远一样,北风嚎啸,千里冰封,天昏地暗。
  不知多久以后,雪停了。
  阳光安静洒下照在已万籁俱寂的白茫大地。
  冰雪将男子一半的破烂身躯掩埋,只露出他苍白冰封的脸庞,几丝凌乱的黑发黏在耳侧。皑皑白雪,将他身上的一片深红掩盖。一把通体鎏金的法杖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杖端的凤凰、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杖身的蟠龙下无数符文中,依稀可见“顾兔”二字。
  “王上……”
  “王上,您醒醒,越王殿下!”
  意识明明已沉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却又被人生生拉回。
  顾苏枋只觉疲倦已极,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朦胧的视线中,模糊看到的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那人原本身上的月白祗服,也已被血水染得乱七八糟、微曲的卷发更不像样子,一片狼藉之一下,唯有温润清透的眉眼一如既往。
  ……洛南栀。
  “抱歉。”
  顾苏枋轻声道,微弱的呼吸每一口都带着白雾:“抱歉,将你……牵扯了进来。”
  听他这么说,洛南栀的眸光动了动。露出了迷茫又略微酸楚的复杂表情。
  随即,他摇了摇头,决定先不管那些,而是小心地刨雪,想先将顾苏枋从冰冷的覆盖之中挖出来再说。
  顾苏枋眼中微微晦暗。
  眼前的人终是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些许愧疚。洛南栀不知道的是,他的“抱歉”,指的并不只有这一回。
  还有两年前的天昌之战。
  那次,亦是他毫不犹豫将洛州侯府摆上棋盘,眼睁睁看着他们翻天覆地、家破人亡。
  洛南栀本也该死在那次战场。
  和无数乱世之中鲜活、被埋没的年轻生命一样,盛放凋零、无人知晓。
  顾苏枋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就认得洛南栀。
  不算非常熟稔,但每年一次,洛州侯会带着邵霄凌和洛南栀到南越王都找南越女王述职时,而他作为主人家的公子,会带两个孩子一同去放烟花。
  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想过长大以后的事情。
  ……
  雪不知何时又簌簌继续下着。
  冰雪冻僵了伤口,顾苏枋已经并不会觉得痛了,只是很累,非常沉重疲倦。他能清楚感觉到最后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流逝,一切在这雪地的冰寒中缓缓走向熄灭。
  双手被洛南栀从雪堆里挖了出来。
  冻僵的掌心里,静静躺着有一片黑色的、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长方形玉石片。
  顾苏枋努力发出最后一点声音。
  “洛南栀……”
  “你,帮我,把这个,还给……阿寒。”
  “当年,他,送给……后来……分了一片,给我。我之前,一直……丢着,很久以后,才终于,学会用它。呵……”
  “帮我,还给……”
  一大口血从他的喉咙里咳出血,溅在雪地之上,一片猩红。
  “王上!”
  洛南栀指尖发抖,接过那流光溢彩的黑色玉片。
  他的记忆至今是混乱的。
  自从踏上北幽,他就时常精神恍惚,眼前总有破碎的幻象扭曲闪动。
  顾苏枋告诉他,那是因为他如今不过是个“器物”,是靠着与北幽土玺融合勉强续命的死人,才会在踏上暌违的北幽之土后,自然而然会受到影响。
  之后,洛南栀的记忆就更零碎。
  他依稀记得去了战场之上,眼前满是飘扬的黑红色“姜”字旗。天地色变,铁马奔腾,刀剑相撞,战鼓如雷,狼烟升腾。
  随即记忆却又跳到了古祭塔。
  他看到神色阴郁的国师姜郁时,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此人黑色的利爪贯穿。又看到顾苏枋挥舞长剑,眼睛血红,与那国师对峙。他看到顾苏枋几近疯狂地冲那人嘶吼着控诉着什么,却又轰鸣着听不清。
  他看到天玺的力量缠绕上二人手中的武器,两人互相用猩红撕裂的可怖力量贯穿对方的身体。他看到两人互相不肯放手,血水激发天玺发出共鸣引起源源洪流,而一股可怕的力量也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后从伤口倾泻而出,汇入洪流之中。
  四方洪流最终交缠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不知什么修罗血海一样的阵法,光芒直通霄汉,白日只在瞬间就骤然变成了一片漆黑。
  随后,他好像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等再恢复时,只见夜空之上,硕大的月亮已变作一片猩红的血雾,周遭弥散的不详烟瘴更将夜空撕咬一道巨大的裂缝,暗红色的皲裂歪七扭八地散开,像是在天空扯碎一道道伤痕。
  那样诡异情的景中,他却听到顾苏枋笑了。
  猩红的月光照到他那张绝美的脸上,他神色扭曲,近乎癫狂:“阿菟,娘亲……哈哈,我做到了……哈哈哈哈哈。我做到了!”
  “你们看,我做到了……”
  在他对面,国师支离破碎的身体从高空直直堕下,重重摔在地面,溅起一片尘土。他匍匐在地筋骨尽断,满是猩红血丝的眼里写满功亏一篑的不甘与绝望。他疯狂冲顾苏枋嘶吼:“你都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顾苏枋突然不笑了,浅色的眸光如释重负,像是终于从极度煎熬终于解脱一般,却又显得失魂落魄。
  他看都没有多看国师一眼,只喃喃自语。
  “是啊,我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全都做错了。”
  “阿菟,娘亲,苏枋知道错了……你们看看我,我知道错了。”
  几声轻响。
  碎裂的声音。
  洛南栀能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同时,国师手中的风玺和水玺,顾苏枋手中的火玺,也同时出现了碎裂的裂痕。
  姜郁时更像是彻底疯了一样,狂吼不止,眼睛里流出血泪来,他用尽力气将天玺最后的力量引出来,那力量与顾苏枋手中的力量剧烈相撞,一时日月无声,碎石炸裂,业火席卷,脚下的塔……塌陷了。
  坠落的那一刻,洛南栀恍惚的想着,大概这次终于真的要死了。
  很可惜,没能跟霄凌好好道别。
  很可惜,没能见到阿寒最后一面。
  但于一个“死人”而言,能得有那么短暂的一年半载偷来的时光,已经是幸运了。
  他是不是,也该知足了呢?
  ……
  洛南栀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在一片雪原上醒来。
  寂静荒芜的战场,残破的旗帜,到处散落的盔甲和残兵的尸首。他缓缓起身,未曾有一刻比如今更加清楚地知晓,自己真的并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活人。
  胸口被国师贯穿的伤口还在,却不流血,也不疼。
  若说之前他只是被剥夺了感情,如今温度都感觉不到了。天寒地冻,他一身单衣,鞋也没了,却不觉得冷。
  这真的还能算是活着吗?
  可是,若说没有活着……他却又能清楚感受到,此刻那块黑色的玉石片放在掌心,其中暗流涌动的丝丝力量。
  “王上,这一切,究竟是……”
  他想要一个答案。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答案。可顾苏枋却没能回答他。
  他看到,日光照在顾苏枋那张苍白透明的脸上,血水正从他的七窍出血来,他的脖子、手腕,白玉一般的皮肤突然迅速地开始皲裂、撕裂,道道新鲜的伤痕,血肉斑驳。
  “王上!!!”
  洛南栀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就这么看着顾苏枋在他眼前由内而外地四分五裂。在那样可怖的场景里,他似乎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赶紧不顾血污,俯下身去。
  “阿菟。”他只听到顾苏枋轻声低语,“这就是,你当年……最后……承受的,是吗。”
  是吗。
  雪原静静,无人能再回答。
  良久,洛南栀伸出手,合上了南越王那双暗淡无光的漂亮浅色眼眸。
  万籁俱寂,冷风呼啸。
  洛南栀茫然地、像一座冰雕一般,孤零零在天地之间独自跪了一会儿。
  他虽记忆零散,但此刻多少算是记起来一些——天雍关下的大战,其实是顾苏枋大胜。北幽军疲敝不堪一击、很快溃败,天子带大军退守古姜城,国师姜郁时则带了少量轻兵直奔古祭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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