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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鸟(近代现代)——夜很贫瘠

时间:2025-01-01 09:03:52  作者:夜很贫瘠
  游跃恍惚看着视频里这个与自己容貌和身形相似、气质却全然不同的少年。少年吐词清晰,落落大方,双眸明亮,用中文自我介绍完毕后,又用流利的英语自我介绍了一遍。
  视频结束。李叔问:“请问您的英文如何?”
  游跃低下头:“......不太好。”
  李叔点点头,没说什么。他点开另一个视频:“这是李梦真少爷17岁生日的时候拍摄的视频,时间相隔不远。”
  视频里传来众人齐唱生日歌的欢乐奏响,人群的中央,李梦真戴着生日帽,穿着漂亮的小礼服,蛋糕上的蜡烛光芒映得少年双颊红扑,他笑着闭眼许愿,睁开眼吹灭蜡烛。
  众人欢呼,李梦真被簇拥着切蛋糕,他笑着切下顶端一大块,捧着蛋糕转身跑出去:“奶奶——”
  镜头跟随他雀跃的身影,李梦真来到一位坐在不远处微笑看着他们的银发老太太面前,一手端着蛋糕,一手搂住老太太使劲亲:“最大的一块蛋糕给奶奶,爱你爱你,最爱奶奶!”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捧住李梦真的脸也亲了一口。李梦真又切一块蛋糕给他的妈妈白萱,在白萱脸上亲一大口:“也最爱妈妈!谢谢宝贝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白萱笑得温润,捏捏李梦真的脸。李梦真满场转,给长辈们分好蛋糕,捧着一块蛋糕冲到李云济面前:“接下来这块蛋糕,由我隆重交给我亲爱的哥哥——哥!你看,我多给了你两颗蓝莓,你说我是不是很爱你?”
  镜头框住兄弟二人,李云济穿着闲适,比李梦真高出一个头,手里端一个水杯,笔挺而悠闲地站在他的弟弟面前。
  “算吧。”李云济垂眸看着弟弟,眼中带一点笑意。
  好温柔。游跃的心中闪过这个想法。
  李梦真拉着他哥要他弯腰,李云济不弯,兄弟俩拉拉扯扯,旁边人笑道:“云济,你就让你弟亲一口吧!”
  李梦真抓狂:“就是啊,让你弟亲一口吧!”
  所有人大笑,李云济无可奈何,俯身让他弟在脸上叭地亲了一口。李梦真笑得眉眼弯弯,接着去给其他人分蛋糕。
  “这是嫂子的,祝嫂子和我哥长长久久!桐桐宝贝,你还小,少吃点奶油,就给你这一块好不好呀?......”
  视频中欢声,笑语,蜡烛的光芒温暖摇曳。李叔时而暂停视频,告诉游跃视频中的人都是谁,叫什么名字。李梦真的生日,几乎整个李家的人都来了,还有李梦真的同学和朋友。
  这是为他一人举办的盛大的宴会。
  视频停在李梦真与朋友们在花园里放烟花的画面。黑夜之中,花园像大地上闪烁的一片星空,少年们在花园中央笑闹,烟花飞溅的光芒照亮李梦真大笑的脸,像夜空中熠熠闪光的星。
  李叔关掉了视频。他没有问游跃看完视频的感受,只把文件袋里所有的文件拿出来,放在游跃面前。
  “这是李家的家族脉络,有全部家族成员的背景信息和照片。老太太年近九十,很重视家庭成员和家庭关系,在这件事上一定不能出错。”
  游跃有些紧张地接过文件:“好的。”
  “还有集团的介绍,这个不用了解太详细,李梦真少爷很少接触家族事业。这是李梦真少爷从小到大的学习履历,兴趣爱好,生活习惯......”
  第一天的整个下午直到晚上,游跃都待在房里捧着一叠资料读和背。光是李家的众多人员和亲缘关系就快把人绕晕了,还得记住每个人的脸。再翻开关于李梦真本人的资料,那一长串兴趣爱好,特长,参加活动和比赛拿过的荣誉又让游跃眼花缭乱。
  李家受尽宠爱的幺子,活泼开朗,能言善辩,几乎全能。游跃捧着资料,他难掩心中惶恐,抬头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里那暂停在李梦真笑脸时刻的视频画面。
  他从来没有像那样开怀大笑过。
  深夜的殡仪馆仍灯火通明。工作人员来往忙碌,赵森提着公文包从车上下来,匆匆走进大堂。
  他在会客室等了一会儿,李云济从外面推门进来。赵森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李云济。
  “游跃的所有信息都在这里了。”赵森说:“他的个人信息和社会关系不复杂,刚生下来就被送到漓城大釜区福利院,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小学到高中都是在大釜区的学校念书,没什么朋友,绝大部分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福利院和政府基金提供的。”
  “谢浪呢。”
  “谢浪比他大5岁,也是刚生下来就被送进同一个福利院,听院长说他们俩从小关系亲,谢浪小时候捡废品,给人帮零工挣钱,考上漓大后勤工俭学养他自己和游跃。”
  赵森喝了口茶水:“李先生,有一点需要和您说明。”
  李云济翻看过游家兄弟的档案,看一眼谢浪的大学成绩表,还不错;再翻一页,看到游跃的高中成绩表。
  惨不忍睹。
  “什么?”李云济皱眉问。
  赵森放低声音:“根据我的调查,游跃在读初中的时候,有过考试作弊......以及其他不端的行为。”
  “说。”
  “我也是多方打听得来,并不确认信息的准确性。”赵森无奈道:“......游跃的舍友和同学告诉我,游跃曾靠出卖身体赚钱,并因此在学校很闻名。”
  李云济沉默不语。
  “云济。”
  季若亭不知何时来到会客室,安静地站在一旁。
  “来看看小真。”季若亭轻声说。
  穿过殡仪馆主楼的回廊,廊外月色寂寂,映照一地黯淡的花草。楼上的每一扇窗户里都亮着灯,那是殡仪馆的一个个灵堂室,守灵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灵堂里的灯总也灭不了。
  每一天都有人离世。
  空旷的仪容室,花床上静静躺着宛若沉睡的少年。在车祸中丧生的李梦真被修补得完好无损,脸白净无暇,双眸安然阖着,面色红润,穿着他生前常穿的白衬衫,黑长裤。
  白萱猛地抓住花床,工作人员连忙过来拦住她,白萱死死盯着小儿子的脸:“小真?”
  李云济上前来把手放在白萱肩上:“妈。”
  “小真,你骗妈妈的对不对?”白萱喃喃:“是不是又淘气,明天一早就睁开眼睛了?”
  赵森不忍再看,转身离开了仪容室。白萱双眼通红,她这几天已情绪崩溃数次,无法控制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的孩子?他什么都没做错......他才17岁啊!”
  李云济抱住白萱,把痛哭的母亲搂进怀里。他怔怔看着躺在花床里的弟弟,痛苦已经近乎让他麻木了,心脏像被挖空捣碎一番,再拼起来的时候,已经少了一大块。
  冰棺在他们的面前合上。李云济转过身,已无法再看。
  这个家里,他是绝对不可以垮掉的。
 
 
第1章 
  李梦真的死讯被最大程度的压了下来。除了李家内部,外界几乎无人知道这件事。为了减小影响,悼念仪式在李家主宅进行。
  到场的人除了李云济,季若亭,白萱,赵森和李叔,还有平时与主家亲近的旁支。所有人穿着黑衣,佩戴白花,几乎没有交谈。李家的长辈都疼爱李梦真,平辈也无一不与李梦真交好,这场简单的葬礼上,有人的悲痛没有生息,有人哭得脱力。
  午餐准备得简单,大家都没什么胃口,白萱因精力不济已被送回房间休息。席间李云济放下餐具,开口:“我有件事要与大家商量。”
  其他人都抬头看向他。李云济把接游跃进家门这件事以及之后的安排简单讲明,也说明了理由。
  “明年三月就到奶奶的九十岁寿辰。”李云济说:“无论如何,至少让老人家在寿辰上开开心心的。”
  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李云济的大伯李清平揉着眉心,第一个开口:“云济,你也太大胆了,你知道老人家寿辰那天会有多少人来祝贺吗?”
  李云济:“我会以奶奶年事已高为由,尽量减少来宾探访。”
  李清平的大儿子李拙始终安静不言。有人问:“云济,那孩子现在在这里吗?”
  李云济说:“李叔,带人进来。”
  游跃已经在门外站了十分钟。
  十分钟前他正在房里翻看李梦真的学习课本,李梦真的字飘逸灵动,游跃尝试仿了几个字,但他的字一笔一划,他仿不来李梦真的字。
  然后李叔就敲门进来,带他到楼下餐厅边等着。这一周他连房间都很少出,每天除了给哥哥的主治医生打电话确认情况,游跃就是在学习,看书,学做李梦真。
  游跃低着头站在餐厅门口,他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衣和长裤,头发也修剪了。之前他的头发太长了,都快挡住眼睛。
  李叔低声道:“头抬起来,背挺直。”
  游跃抬起头站直深呼吸,双手松开放下。李叔敲了敲餐厅的门,带着游跃走进去。
  游跃一进餐厅,有几个人就下意识从餐桌旁站了起来,呆呆看着游跃。李云济眼看着游跃向自己走过来,他的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很快握紧手指,镇定下来。
  “他,他是......”
  李清平的小儿子李岚几步冲到游跃面前,抓住他的肩膀震惊看着他。游跃肩膀都被抓疼了,他不敢乱动。
  他在李梦真的生日视频里见过这个人的脸,李梦真把切好的蛋糕给他,叫他“岚哥”,结果蛋糕上的巧克力片撞掉了,李岚揪着李梦真,说笨蛋小真,你赔我的巧克力。
  李岚死死盯着游跃看了几秒,胸膛起伏。他松开手后退几步,神情都恍惚了。
  游跃听到有人颤声开口:“太像了......”
  李云济站起身,游跃站在他身边,所有人看着这个画面,皆是一脸的荒谬和难以置信。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各位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李云济说:“伯父,你们现在与奶奶住在一起,还请你们安顿好奶奶,不要让她起任何疑心。”
  “烦请在场各位告知其他亲属,此事无论如何不可外漏,以免传到老人家耳朵里。无论谁问起,只有一句[小真出国念书]。”
  宴席散去,李云济一个人坐在餐厅。他燃起烟,李叔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
  “云济,你最近太累了。”李叔说:“上楼休息一下吧。”
  李云济恍若未闻,不知在想什么。他问:“他学得怎么样了?”
  “他”是指游跃。李叔答:“基础有点薄弱,学东西比较慢,得多花时间。”
  李云济掐了烟,起身往楼上去。游跃在李家人面前露了个面就回到了楼上,李云济推开他房间的门,游跃转过头见是他,马上站起身,像是想朝他走几步,看见他的表情,又没敢动。
  李云济来到书桌前,看着桌上摊开的弟弟的课本,右边放着一个空本子,上面都是游跃模仿李梦真写的字,仿得半点不像。
  李云济说:“不需要你仿他的字。”
  游跃把本子盖起来,小声答:“好的,对不起。”
  “刚才那些人都认识吗?”
  “认识。”游跃把手背到身后,偷偷地一个个伸手指:“您的妻子季若亭,您的伯父李清平......”
  李云济打断他:“现在开始,把你当作李梦真。”
  游跃把手指握起来,低头看着地毯,重新伸手指:“小真......我,我的嫂子季若亭,我的大伯父李清平,大伯母严乐晴,堂哥李拙,李岚......”
  游跃把十个手指都伸完了,他很紧张,说错了两个人的名字,李云济没再让他说下去。
  “整整一周,连名字和人脸都记不住。”
  李云济的声音很冷。游跃脸色发白:“对不起,我会记住的。”
  他见李云济没说话,抬起头看向男人,鼓起勇气:“明早之前......我一定会全都记住的。”
  李云济与他对视两秒,有些许烦躁地转过脸。他很少情绪外露,沉默片刻后,李云济朝外走,看也不看他。
  “跟我来书房。”
  游跃端坐在书房椅子上,腰背不自然地挺直。他的面前放着两份协议,赵森和另一名律师站在旁边,李云济坐在他的对面。
  赵森在一旁对游跃讲解协议的每一条,但游跃其实没有听得太仔细。赵森温声提出他需要暂时与在读的学校和亲朋好友切断关系、伪装出远走他方的情况,游跃说:“可以。除了哥哥,我没有亲朋好友。”
  赵森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还需要您尽量待在这个家里,减少非必要的外出,不知您是否接受这个条件?”
  这其实相当于软禁。不让游跃外出,用牺牲他的自由来换取稳妥行事。
  游跃却没怎么仔细想就点头:“我接受。”
  李云济看他一眼。该说他是愚笨还是大胆?协议一签,就代表他自愿被关在这处宅子里,随他们这群陌生人摆弄。
  但李云济也不在乎。他无暇去顾及一个小孩的心情。
  事实上对游跃来说,抛弃曾经灰暗的人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竟有人愿意救他的哥哥,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双方签好协议,晚上游跃独自在卧室里,抱着李家的家族谱系和视频照片一遍遍地看。直到时钟指向一点,游跃放下纸笔和平板电脑,拿起睡衣去浴室洗澡。
  仅仅是一个卧室就比他曾经在福利院住的房间大了。那个房间能睡下二十个小孩,而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游跃还不太会用淋浴,也不敢用别人家的浴缸泡澡,草草把自己洗干净就出来了。夏园坐落飞鸿区的山顶,从窗外看去,可见远处的大海,海上光点闪烁,山下一圈圈公路的亮光交错。
  游跃第一次俯瞰这片富裕之地繁华的城市夜景。
  他怔怔看了一会儿,漓城八月的夜风潮热,游跃被风吹得回过神,忙关上窗户,关灯爬上床。明天六点半就要起床,他要上专业课,礼仪课,还得学大提琴。李梦真从小就学大提琴,早就考过大提琴十级。
  游跃不敢去想自己能不能做到,事到如今,他拼命也得做到。他蒙上被子闭紧眼睛,催促自己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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