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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吨多的铁疙瘩擦着铁护栏，金属车身在雨幕中竟摩擦出一道道银白火花，发出暴雨声都无法掩盖的聒噪刺耳声响。
“艹！”陆枫睨了眼还算镇定的萧岑彬，“坐稳！”
说罢，他油门直接踩到底，库里南一侧擦着护栏，加速往前开去。
路虎步步紧逼，随即调转车头再次往库里南撞去，两车夹攻库里南，想要把其逼下高架桥，制造出雨后交通事故的假象！
护栏不堪重负，绷断一截，库里南右前轮打滑掉出高架桥，车身一个重心失衡，挂在高架边摇摇欲坠！
桥下滚滚江水，犹如地狱凶兽，龇着獠牙，落入其中，必将粉身碎骨！
陆枫一边解安全带，一边伸手探向副驾：“别怕！”
副驾的萧岑彬出奇淡定，已经自已解了安全带，正准备拉开车门跳车。
陆枫伸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顿便收了回来。
后视镜中路虎倒退几许，而后加速朝着库里南车位撞去，准备给它最后致命一击。
‘嘭——！’千钧一发之际，一辆白色普拉多急速撞上了路虎越野！
赵川降下车窗，对着另外一辆路虎的车胎就是一枪。
路虎失去平衡，猛地撞上护栏摩擦着滑行数米，才堪堪稳住。
当他还想接着再开一枪时，路虎的车窗降下了一条缝隙，漆黑的枪管冒了个头。
赵川反应极快地俯下身。
‘嘭嘭嘭——！’连串的枪声划破雨幕！
重重雨幕后，警笛声呼啸而来。
路虎爆了只胎，却并不影响行驶。袭击者并不恋战，只见两辆路虎加速奔进了前方雨幕中。
浑身湿透的赵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走到库里南旁边。
陆枫降下车窗痞痞一笑：“哎哟，赵警官这么巧？”
“没事吧？”赵川嘴角扯了扯，岔开话题道。
其实一点都不巧，他原本偷偷跟踪陆枫，没成想这家伙差点半道被灭口！
陆枫眨眨眼睛，按开了后车门：“那个赵警官，帮我拿下伞，后门中间，我车上有个娇气的小少爷淋不得雨。”
赵川：“......”
萧岑彬:“......”
十分钟后。
三人挤在一把传说中十来万，并自带烘干功能的伞中Lv下，看着警方拉上警戒线，将两辆撞得面目全非的越野车圈了起来。
“赵警官，你这普拉多撞得丝毫不心疼啊？”陆枫在旁惋惜道。
“车子没有人命重要。”赵川打了个哈欠，“再说了你这劳斯莱斯都不心疼，普拉多算得了什么？”
暴雨如柱，留下的痕迹实在不多，但还是按程序拍照取证。
然后拖车师傅把两辆车拉离了现场，将道路腾空。
拖车前脚刚走，罗萌开着一辆黑色宾利稳稳地停在了三人面前。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罗萌正在开会，底下坐着陈庭生和十几个大区老总。
他电脑连着投影仪，微信登在电脑上，陆枫直接一条微信闪过来。
罗萌正在点鼠标，一不小心把微信给点开了......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见了库里南‘受伤严重’，‘生命垂危’的照片以及陆枫的配文：
【萌萌，又废了一辆，你去把老楚的幻影偷出来！哦，对了，问问庭生今天哪只眼皮在跳？】
罗萌瞅了眼坐在会议桌边的陈庭生，哪只眼皮跳不知道，倒是能看见其额头青筋跳得特别有活力！
陆枫拉开车门，让萧岑彬坐了进去，而后向赵川客气道：“赵警官要不要送你一程？”
“好！”赵川好像就是在等这句话，说完就跨进了后排，挨着萧岑彬坐下了。
陆枫：“......”我就是客气客气！
宾利飞驰平稳前行，车厢内安静地有丝沉闷。
终于，赵川开口道：“你们俩在查孤儿院的事情？”
陆枫坐在副驾没有回答，萧岑彬就望着陆枫的后脑勺，像要把那脑袋盯出来个洞般。
“你们不回答，我也知道。”赵川无奈道，“这事到此为止，你们别再插手！”
车内又陷入死寂。
萧岑彬斟酌良久后转头看向赵川：“赵警官你听过慈明体检中心吗？”
第47章 淼淼
“我有一个女儿，叫淼淼，去年六一儿童节遇害的，前一天她刚满五周岁。”赵川凄楚地笑了下，“那天淼淼幼儿园有表演，原本我是答应要去的，临时有个案子，我失约了，等我忙完赶到时，她就不见了......我还没有把完整的淼淼接回来......”
黑色宾利停在荒野边，空气里泛起雨后的泥土味，绵延的江水滔滔向前，永不停歇。
“抱歉赵警官，让你勾起不好的回忆。”萧岑彬有点于心不忍。
“没什么，我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梦见淼淼......”赵川苦笑了下，随即眼皮慢慢抬起来，带着审视的目光像x光般扫过陆枫和萧岑彬，“不过，你们是从何得知的？”
萧岑彬狐疑地就盯向陆枫，心里也起了个偌大的问号。
陆枫被两人盯地心里发毛——糟了，总不能说我叫人调查了警察吧？还是用了外挂查的！
“当时不是上了新闻嘛！”陆枫模糊记得当时韩泽发给他的资料中，有一张无良媒体为了博眼球发的小女孩未打码照片，“我不小心瞥见过你手机屏保......额......真是无意的！”
赵川看了他片刻，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你这观察力和记忆力，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吧？”
“哈哈哈，我说我在墨西哥当过雇佣兵，赵警官信吗？”
萧岑彬无语地摇摇头，而后掏出了手机，点开相册。
“我在周伟家里发现了一本周佳佳失踪前的体检本子，她是rh阴性血，失踪时不满五岁，我想......”
赵川面色已经十分难看，不待萧岑彬说完，边接着道：“淼淼也是rh阴性血......我之前也怀疑过有人是为着这个来的，但是我追查了一年，却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淼淼失踪前，有没有到过一家名为‘慈明体检中心’的地方做过检查？”萧岑彬划拉过下一张照片，“周佳佳失踪前，就是在那里做过体检。”
赵川闻言，却忽地表情一片空白地愣在原地。
淼淼有没有做过体检？他不知道，作为父亲，他居然不知道！那些时候他都在干嘛？对，他不是在办案，就是在办案的路上。
那些失约的日日夜夜，他不是在蹲守，就是在抓逃犯......
“赵警官，你......”陆枫看他脸色糟糕至极，便掏了根烟递上，“还好吧？”
赵川喉头攒动了下：“我先打个电话。”
说罢，他摸出手机走到了一旁，拨通了早已分居许久的妻子的电话。
片刻后，他挂了电话，手颓唐地垂在身侧。
原来淼淼出事前真的做过体检，是他妻子带着去的，出事后他妻子精神几度崩溃，长达半年没有和他说过只言片语。
此时要命的愧疚将他整个淹没，单薄的背影和寂寥的荒野融在一起，是一幅名为绝望的黑白油画。
赵川慢慢蹲下身，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无声坠落，他就那样望着渺茫的天际......
信仰？责任？他绝望地想：不管是作为刑警还是父亲，他都很失败吧？
萧岑彬看着赵川的背影，心里闷得十分难受，刚想走上前去，一只手臂便拦住了他。
“我去吧！”陆枫说完便朝那边走去。
“不是你的错，错的是犯罪的人，”陆枫蹲下身，拿出打火机给赵川把烟点上，“你可以迷茫和难过，但永远不要怀疑你的信仰，它将是指引你做正确选择的明灯！”
赵川苦笑着抹了把脸：“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是我要抓的人！”
“切，自信点，我们就是同一类人！”陆枫偏头给自已点了支烟，又冲赵川眨眼放了个电，“我们都是有信仰的人！”
赵川看了陆枫片刻，默默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了远方天际。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并排蹲在荒野下，沉默地抽完了烟，才转身走了回来。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周佳佳和赵淼都是rh阴性血，并且在失踪前都到这家‘慈明体检’做过体检！
真相昭然若揭，而现在只差撩开那层薄纱的关键证据！
三人走回宾利车的时候，坐在驾驶位上的罗萌正肩膀夹着手机，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哔哔啵啵敲着。
陆枫拉开副驾门坐进去，用手撑着下颌，饶有兴趣地看着罗萌。
“嗯嗯，对，合同先发给法务审了再拿给陈总......”罗萌关了电脑，一边系安全带，“好，我这边有点事，晚点再说。”
罗萌挂了电话，发动了车子：“枫哥，现在去哪里啊？”
“先送赵警官回去吧！”陆枫坏笑道，“萌萌，你真是越来越有庭生那味了，啧啧啧——”
不知是不是外面天色昏暗产生的错觉，陆枫发现罗萌的脸唰地红了。
陆枫还想说什么，罗萌赶紧回头望向赵川，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赵警官你家地址？”
赵川说了个地址。
其实不是他家，那是姜辉的家，他不知何时开始，好像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去了。
送赵川回去的路上，有个电话打了过来，赵川接了起来。
听对话应该是询问他何时回家，以及今晚想吃什么。
陆枫八卦的耳朵竖了起来。
因为密闭车厢内十分安静，他所有人都从电话的漏音里听出了对面是个男人，那声音低沉磁性充满力量。
“点外卖吧，你手臂伤还没好呢！”赵川没好气地道，“或者等我回来弄，你别瞎折腾！”
不多时，宾利车停在了离锦川市局不算太远的一个小区。
赵川向几人道了谢，并一再强调让陆枫和萧岑彬不要私下调查，注意自身安全。
萧岑彬和陆枫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赵川无奈地下了车。
他刚走出不远，陆枫便降下车窗叫住了他。
就在罗萌和萧岑彬都以为，陆枫也要给赵警官说注意安全之类的。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货问了个巨尴尬的问题！
“赵警官你和姜警官同居了吗？”
萧岑彬：“......”
罗萌：“......”
赵川尴尬地站在原地，这叫他如何回答呢？
说是，但他又是个曾经有女儿，现在还有个名义上老婆的男人！说不是吧，他们肯定都听到电话里姜辉的声音了，哪有同事能这么暧昧的？
正当赵川局促不已，斟酌用词的时候。
陆枫这货笑着冲赵川眨了下眼：“嗯，你们很般配，有时候爱人还是可以比工作重要一点点的，要幸福哦！”
说完，便升起了车窗，冲罗萌一扬下颌：“萌萌走！”
宾利一脚油门跑了，留下在尾气中凌乱的赵警官，面部肌肉直抽抽，一时想不明白陆枫那话到底有何深意。
“枫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陆枫回头看了眼望着窗外发呆的萧岑彬：“去吃大龙火锅吧，这时候过饭点了，应该没排队了。”
罗萌又一脚油门直奔大龙火锅。
停好车，三人望着那排成长龙的吃客，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果然，民以食为天啊！
“萌萌去出卖个色|相，插个队！”
罗萌嘴角直抽抽，转头冲萧岑彬一笑：“小彬，我觉得你去，成功率比较高！”
刚说完，陆枫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手机去路边的树下讲电话去了。
罗萌和萧岑彬都无意间一瞥，看见来电显示两个明晃晃的大字：陈曦！
萧岑彬的目光从陆枫打电话的背影收回来：“小萌哥，我先回学校了。”
罗萌‘啊’了声，还欲再言，但是萧岑彬已经转身走到街边，坐上了一辆等客的空出租车。
“他人呢？”陆枫打完电话走了回来。
“啊？哦，那个小彬说他先回学校了。”罗萌虚起眼睛打量着陆枫，“你是不是又欺负小彬了？”
陆枫勾起嘴角哼了声：“你当我很闲啊？天天欺负他？”
“呵呵，你不闲吗？”罗萌刚说完，屁|股就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立刻捂着屁|股跳一边，“诶，枫哥，大庭广众的影响多不好！”
“还有更不好的！”陆枫说着，直接上手就往罗萌西装裤兜里摸。
萌萌小处|男的脸，顿时像喝了两斤白酒般烧得绯红！
“诶诶诶，好说，枫哥咱好说，别闹......”
“你自个儿打车回去吧，我有点事。”陆枫摸出宾利车钥匙，晃了晃，“告诉庭生，他车我征用了。”
罗萌面部肌肉直抽抽，仿佛已经看到自已领导额头青筋直跳的样子！
陆枫开着宾利一路风驰电掣，穿城而过，一边摸出电话就给萧岑彬拨了过去。
两秒后，电话被无情挂断，听筒里只剩忙音。
但他不着急，触摸了一下表盘，眼前景象大变，转换成追踪模式。
先前萧岑彬昏过去，偷偷在其后脖颈注射的微型定位器，此刻便派上用场了。
不多时，宾利便停在了一个路口。
那穿着黑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白色球鞋的萧岑彬，正双手插兜地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那挺拔又精瘦的侧影，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陆枫目光悠闲地在萧岑彬身上逡巡，那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在其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只留下线条流畅的下颌，以及那一丁点白得发光的脖颈，似乎还能瞧见他昨夜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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