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你这个大厨真不错。”宋柳打了个饱嗝,不由地道。
“要不,你让他来我家掌勺吧,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少年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油渍,眼中带着期待。
还不等男人应答,他就自顾自地敲定:“就这么说好啦!不准反悔啊!”
顾兰泱看向少年满含笑意的脸庞,不动声色地淡淡莞尔。
突然,三两滴雨水滴落在宋柳的脸颊,凉得他一颤。
“下雨了!”
他叫了一声,连忙帮伙计们把碗筷收回船舱。
海风大作,祁言山令人将帆收起来,尽量不被带偏。
还好只是蒙蒙小雨,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宋柳今日有些怕冷,早早就钻回舱内烤火了。
他手上握着一杯热茶,往被褥里缩了缩。
一杯热茶下肚,他才感觉有些缓和。
肩膀处有些疼,他早就想查看一下了,一直没来得及。
再加上他年轻心大,有些不放在心上。
方才淋了一些雨,伤口的疼痛开始愈演愈烈,眼下有些火辣辣的。
宋柳试探难忍,将手上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将身上的被褥撤了下去。
他随手捞起一旁的铜镜,掀开自己肩头的衣襟。
上面已经郁结了一些脓水,整个血肉翻红,原先结的血痂不翼而飞。
宋柳叹了口气,在房间里翻了翻,没能寻到膏药。
忍着疼痛,将衣襟整理了一番,才走出去。
船舱的廊道相对比较狭窄,两边都是相邻的房间。
大多都亮着灯。
宋柳敲了敲李大牛的房间,没得到响应。
他只得走到一旁祁言山的门前,透过昏黄的灯光,能够看见投射在窗纸上的影子。
男人坐在桌前,细致地擦拭着手中的佩剑。
瞧着身影,倒是和顾兰泱有几分相似,但是要偏精瘦一些。
宋柳刚走到门前,屋内男人的动作就一顿。
想来他也注意到了宋柳,便放下手中的佩剑,开口道:“宋老板有什么事?”
“祁兄,你这有没有伤药?我的肩头的伤口好像有些化脓了。”宋柳道。
里面沉寂了片刻,突然屋门被打开。
“你先进来吧,我给你拿。”祁言山说着,瞥了一眼他的肩头。
宋柳点点头,走了进去。
祁言山在柜子里翻出一个箱子,只有五寸之大。
“祁哥!镖头叫你过去!”廊道传来伙计的呼喊。
祁言山应了一声,将箱子递给宋柳后就走了出去。
“药都在这里面,你找一找。”
不等宋柳作应,祁言山就已经走了出去。
宋柳只得自行打开箱子翻找起来,里面整齐摆放着不少药瓶,但都没有标记。
他翻了两下,不由地有些头大起来。
“这都长得差不多,哪个是伤药啊……”
宋柳嘀咕了两句,感觉肩头又在隐隐作痛。
只好将药瓶都一一打开嗅闻。
他先前学习药膳的时候了解过不少中草药,倒是可以分辨一些气味。
“咦,这瓶药味道好冲!”宋柳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瓶,换了下一瓶来闻。
好在这一瓶味道幽香,中和了一下。
宋柳不由地大口大口吸了两口才算罢休。
接连嗅闻了几瓶,终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跟之前他受伤时,小哑巴给他涂得金疮药。
可算是找到了。
宋柳将自己制造出来的乱局收拾了一番,拿着金疮药走出了祁言山的房间。
刚走到廊道就撞上了顾兰泱。
男人身上的衣衫已经湿了,发梢带着水珠。
两人一靠近,宋柳就感觉出他身上的寒意。
“怎么变成落汤鸡了?”宋柳惊了一下,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男人脸颊上的水珠。
“先回房间,换身衣服,不然风寒了怎么办?”
他拉着男人回到房间,趁着小哑巴换衣服,他出去打了一桶热水。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男人还未来得及穿戴整齐。
宋柳先是一愣,而后嘴角莫名地牵动。
“小哑巴,你这身材还真是……”
顾兰泱抬眼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衣衫穿戴好。
那人目不转睛,直到看不见什么。
宋柳见不得光的想法终于被打断,他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还好,还好,没流口水。
“小哑巴,我给你接了热水,你泡泡脚驱驱寒。”
说着,宋柳将木桶抬到床边。
“等你泡完了,帮我擦一擦药。”
“沾水了?”
宋柳点点头。
顾兰泱眉头微蹙,喉咙滚动。“过来。”
宋柳还算听话,老老实实靠了过去。
主要是小爷的肩膀是真疼啊!
顾兰泱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滚烫,将他的衣衫褪去一半。
见他许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宋柳从怀里掏出那瓶金疮药。
“喏,我从祁言山房里顺的。”
男人接过他手里的药瓶。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少年不由地打了个颤,低吟了一声。
“我轻点。”顾兰泱声音闷闷地,安抚道。
“没事,刚才是我没准备好!”宋柳说着,咬紧了后槽牙。
堂堂男儿,不蒸馒头争口气!上个药我才不会叫呢!
“哎呦!哎呦!啊!啊……疼疼疼疼——”
这声音一叫出来,就把持不住了。
宋柳的痛呼环绕在廊道里,外面路过的李大牛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镖头不会揍他了吧?”
谢阿毛摇了摇头,“不能吧……”
“那你说这是什么动静?”
谢阿毛对上李大牛狐疑地目光,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发现,镖头对宋小弟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李大牛不以为然。
“嗐!你没注意平日里,这宋小弟整天黏在镖头后面,又是勾肩搭背又是打趣调笑的吗?”谢阿毛白了他一眼,又道:“镖头还就由着他!不但不生气也不黑脸,有时候还能破天荒地春心荡漾呢!”
“不、不是,你从哪看出镖头春心荡漾的?”李大牛打断他,不解道。
谢阿毛脸上绽放出一种极其违和的笑容,“就这样,镖头这样笑的。”
“去你的,镖头才没有你这么猥琐地笑过!”
“啧!你就看这个笑容的弧度,忽略我的脸不行吗?我长得猥琐我能怎么办!”
“你赶紧收起来这个鬼笑容,老子要忍不住了!我一耳刮子抽过去——”
谢阿毛立马收回了笑容,“总之,他俩就是不同寻常。”
屋内的二人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宋柳耷拉着脸将自己的衣服穿好。
“小哑巴,你刚才好粗暴!”
“喂,怎么不理我?好啊,你现在不理人了……”
说着,宋柳轻轻叹了口气。“果然,你这样的男人就是冷漠无情,根本不关我的死活,刚才你对人家酱酱酿酿,现在就冷眼相待了是吗——”
顾兰泱终于忍不住,伸手捂住他的嘴。
“嗯!嗯!”宋柳胡乱挣扎,试图挣脱男人的束缚。
顾兰泱嘴角的笑意不甚察觉,抬手抓住宋柳倒腾的脚踝,将人翻身固定在自己的腿上。
下一秒,就实实在在地在少年的屁股上落了一巴掌。
宋柳立马瞪大的双眼,“你!你!你过分!”
但也只能在心里怒骂连天,嘴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地嗯呜声。
“咚。”
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宋柳立马竖起耳朵,“嗯!”
顾兰泱松开他的嘴,向一旁的货箱看去。
宋柳的嘴角因为充血有些发红,整个嘴唇更是鲜艳欲滴。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顾兰泱。
用唇语无声地说出一句:“有人——”
第52章 回到平江
船舱隔间的小窗被海风吹得微微发颤,窗外的细雨绵绵,带着海水深处的咸腥。
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透出昏黄灯光下交迭的影子,影子倚靠在一起,头发丝交缠又抽离,拉出三两条牵扯的倩影。
周围安静无比,近处是彼此匀称却沉闷的呼吸,远处是窗户纸的茍延残喘。
少年的耳廓一动,试图听得更加真切。
“——”
那是一声轻如毫毛的叹息。
宋柳的后勃颈一硬,脊背上的汗毛悚然而立。
下意识地,他抓紧了男人的臂膀。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宋柳短暂地惊愕后,迅速地转变成难以压制的恼怒。
少年牙根一紧,顺手摸到男人腰间那把坚硬铁器,金刃出鞘。
宋柳原本想着装x一把,挥刀将面前发出动静的货箱一分为二。
却不料手腕一痛,出鞘剎那差点脱刃。
“靠,真够沉的——”宋柳心下一惊,却又不好摆上台面。
于是乎,他只得忍着手腕的酸痛,无视筋骨的作响,挥手向前,用颠锅的寸力迅速将那把金刃扔了出去。
破斧之声,面前的货箱瞬时劈裂成无数片。
箱中之人瞳孔震颤,一动不敢动地怔在原地。
碎片落地,那人才反应过来。
在他恢复呼吸的时刻,早已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林风下意识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一大把。
“小风?!”
宋柳也吃了一惊。
原本以为又是什么歹人混上了船,却不曾想竟是这个毛头小子。
林风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战栗,脖颈僵硬地去看那把贯穿墙体的金刀。
确认那把金刀只是擦衣而过,他的三条腿都完好无损,终于放了心。
“你怎么在这?”宋柳连忙走过去,试图将人扶起来。
搀扶了一下却没能把人带起来,他咬了咬牙:“你倒是用点劲啊……”
林风不是不想用力,是他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了,整个瘫软。
“刀、刀……”
听他出声,宋柳这才注意到那把金刀的位置十分微妙。
震惊之余又有一些好笑,差点把这小毛头送进大黄门。
少年伸手拔刀,却有些力不从心。
镶得太深。
他抬起一只脚正准备借力,男人就从身后拦过一只手,将那把金刀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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